作者:一颗泡芙
但所谓的欣赏,是站在远处的行为。
这家伙三番两次将自己拉过去,强行让两个人站在一条战线上,就很讨人厌了。
田丰主要的问题是刚而犯上,所以官运一直不好,而自己懂得说话的艺术,在官场上名声一直都不错,也颇受那些同僚的尊敬。
所以,一个人品极佳,善于处理人际关系的智者,会因为一个愣头青得罪所有同事吗?
“说我生病了,今日不会客。”
田丰过来要说什么沮授想都不想就猜到了。
而这种事情既然已经尘埃落定,那她再去和田丰做刚而犯上的直臣,也太莽撞了。
不见不见。
“喏。”
书童微微点首,准备退下禀报。
“等等。”
还没等她离开,沮授突然抬起手,叫住了她。
看着紧闭后还被冰渣打得‘噗噗’作响的窗,沮授愣了愣神:“外面是不是下着大雪?”
“回大人,正在下。”书童答道,“今日的大雪,已经齐膝盖深了。”
“……”
闭上眼睛,沮授将毛笔搭在砚台上,长叹了一口气:“算了,让她在中堂等着吧。”
…………
沮授名声好,在冀州文武里也颇受敬重,韩馥就算不听我的话,沮授的意见也不得不重视吧。
嗯,我相信她。
暗自的点了点头,田丰对这一次的会见非常自信。
为何?
因为她是正确的。
如果降,那就老实果断的降了,现在便去蓟都面见皇帝,这样仍然不失封侯之位,刘虞也一时半会也理由杀他。
可如果要战,不主动出击占据地利人和优势,却缩在邺城里唯唯诺诺的做自守之贼,这是何意?
怎么想的嘛。
完全搞不懂!
这个主公肯定是思想出了问题,我等下就带着沮授把他骂醒。
“没错,把他骂醒!”
“媛皓(田丰字元皓)又想着骂谁呢?”
当田丰坐在位置上自言自语时,沮授,这个眼角带着一颗泪痣,看起来颇为忧郁的女人走了过来,浅笑着搭了一句话。
“当然是骂主公啊。”田丰站起身,相当激动道,“他拥有如此雄厚的基业,居然一次大战都不愿发起,你说他是不是思想出了问题?”
沮授没有搭理她的话,按着这个小矮子的肩膀,让她坐下,而后自然的坐在主座上,端起一杯热茶,一边饮茶,一边不紧不慢道:“田大人此番前来,应该不是为了公事吧?”
“当然是为了公事啊,不为这么大雪我来找大人干嘛。”
田丰觉得这人说话就离谱,格外不解的回了一嘴。
“你拜访人家,手上没有带礼物,也没有提前通知。”沮授依旧是那副儒雅的气质,格外从容的教训道,“突然就要与人家讨论正事,万一冒犯到对方,遭人记恨该怎么办?”
“……是,是我唐突了。”
田丰是刚,但她不是傻,被这样细数完‘罪过’后,相当惭愧低头谢罪了。
不过,说完后又悠悠的补上一句:“但我觉得沮授大人不是那种俗人,所以就没太在意……”
就你清高!
沮授真的被这家伙给整气了,将陶杯放置于一旁,不再如此耐心,直接道:“说吧田大人,想与我讨论何事。”
“还是那件事情。”
眉头皱起,田丰相当烦恼的开口道:“主公问我们是战是降,降他不情愿,但战他又没有勇气,现在陷入如此被动局面,当如何是好?”
“那你可知道,主公为何没有战的勇气?”沮授反问道。
“怕刘虞呗。”田丰想也没想,直接说道,“诸侯盟军那一战,让他亲眼见识了刘虞的实力,回来后便开始招兵买马。依我看来,所作所为皆是恐惧刘虞窃他冀州。”
“主公害怕刘虞是自然的,天下诸侯没有人不怕刘虞。”沮授摇了摇头,相当较真的说道,“但我是在问,主公为何不愿主动出兵?”
“为何?”田丰被说懵了,露出了诧异的表情,“不就是因为怕吗?”
“怕也要分怕的到底是什么。”
见田丰属实不解,沮授直接点破道:“他认为自己跟刘虞之间还有回旋的余地,如果防守的那一战打平了,他还有几年的安生日子可过,刘虞只能继续王业偏安,诸侯分裂的局面也不会被打破。但如果主动出击输了,那主公只能……”
“服罪自杀!”
“别说出来……还这么大声。”沮授瞥了田丰一眼,希望这家伙高情商一些。
虽然是在自己家里,但万一谈话内容泄露出去,那主公到时候记恨的还不得是她俩啊。
“主公有这样的担心……倒是能够理解。”田丰赞同沮授这番推断,但还是感到无语,“但古之成大事者,会畏手畏脚到这种地步吗?孤注一掷的大战只有两个结局,要么是赢,要么是输,流氓地痞私斗也有可能出人命,哪有什么绝对安全稳妥的事情?如果不想战,为何又去抢那些神器呢。我真的不理解,坐拥天下第一州,手下文臣武将如林,为何不上下一心,荣辱与共,成就一番大业呢?”
“这种话你别问我。”
沮授也想知道为何自家主公能够‘稳妥’到这种程度。
难道真的是那一封刘虞的亲笔信,把他给吓惨了吗?
可是,你的实力真的很强啊。
鞠义在时,甚至可以说是无可睥睨。
有一说一,如果这个位置上是袁术,甚至都能够做的比他好。
那可是袁术诶!
“沮大人。”
“何事?”
“我想说……”
经过这番谈话,发现对方观点跟自己惊人重合后,田丰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种可能性。
于是,小心的掩着嘴,侧着身体,向沮授询问道:“莫非大人,并不在乎这场大战的输赢?”
“……休要胡言!”
原本还非常优雅淡定的沮授,被吓得当场怔住,然后愤怒起身,指着对方,言辞激烈的训斥道:“我念你是同僚才与你谈这些事情,你居然如此污蔑!”
如果这一刻沮授手上有剑的话,估计已经架在田丰的脖子上了。
因为她,真的惊恐。
“……”
田丰被沮授如此激烈的反应吓懵了,张着嘴巴,良久都没能说出一句话。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你觉得某个人是你的知音,你愿意跟她说心里话,所以把一些平时都不会轻易跟人分享的想法拿了出来,但最后发现……
你完全自作多情了。
田丰一直都把自己跟沮授,以及审配三人并列为韩馥手下三智者,但这种想法,并没有得到对方的认可。
看着这位颇为严肃,甚至说有些恼火的‘朋友’,田丰尴尬的低下了头,不知道该如何缓和气氛,脸都涨红了。
而且,沮授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
最后,她只得惴惴起身,对沮授揖手一拜,灰溜溜的离开。
“叨扰了,告辞。”
田丰兴致冲冲来,颇为狼狈的走,这一过程甚至还不到一刻的时间。
“诶!此人究竟在作甚。”
田丰走后,沮授眼神中满是疲惫的坐了下去。
韩馥气量小是有目共睹的,这种话题要是传到他的耳朵里了,自己跟家人可就有难了。
并不在乎这场战争的输赢?
言下之意岂不是,沮授早就盼着刘虞过来解放冀州,她已经拱手相迎了?
太危险。
田丰这家伙是把自己放在火架上烤。
且不说自己有没有这种想法,就算有,这种话题也不是她们俩的关系能够聊的。
沮授如果真的想策应刘虞,一定会找一个可靠的挚友去商量,而不是这种刚强执拗之人。
万一她要是说漏嘴了,自己全族上下几千人,便要沦为韩馥刀俎下的鱼肉了。
这种事情要做,肯定也是跟……
想到这里,沮授突然发现还真的没有什么适合的人选,毕竟平时自己就是一派仁人女子形象,给人的感觉颇为正义,不会行此等悖逆之事。
虽然忠于汉室是忠,但在这个时代,对于自家主公的忠诚更加为人称道。
毕竟汉室衰微,地方跟朝廷的感情早就断开了,所谓的主臣,更多时候指的是军阀与他的将军幕僚。
“田丰此人,到底何人能容之?”
在嫌弃之时,沮授还不禁生出了一丝的怜悯。
走到中堂门口,她拿起一把挂在架子上的伞,亲手递给了女书童:“给田丰先生送去。”
“……”书童双手接过了伞,但还有些迟疑,“大人,田大人是坐车来的。”
“那也给她送去。”
“喏。”
书童带着伞跑出中堂给田丰送伞后,沮授站在门口,徘徊踱步起来,心思极为沉重。
韩馥不可辅佐这种事情自己怎能不知呢?
可是,他刘虞来了邺城后,真的会放过自己吗?
就算沮授对刘虞的各种手段颇为欣赏,也有信心助其南征北战,但她是河北大世家出身。
刘虞所重用之人,皆为白身,幽州大世家半数以上也都被他迫害过……
只要是世家,便会恐惧。
我身后家族数千口老少,我赌不得。
“但愿,会有奇迹出现吧。”
虚握着拳头,沮授把所有的希望全部交在了天时上面,也就是‘偶然’。
毕竟她非常清楚,没有意外的情况下,韩馥战胜刘虞的概率是——
零。
…………
“公孙瓒将军到。”
“赵紫胧将军到。”
“关羽将军到。”
“张飞将军到。”
“贾诩参军到。”
“孙策将军到。”
“单经将军到。”
“田楷将军到。”
“袁绍将军到。”
在冬天快要离去,气温逐渐上升的一日,在刘虞的丞相府内,幽州军事最核心的成员们,全员就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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