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颗泡芙
正当司马徽站在楼台之上遐想时，负责协助她完成对于张角神器分析的左慈来了，站在其身后，她直截了当的询问道：“神器之事，可有眉目？”
“……”虽然对于刘虞的大业并无自信，但答应的事情，司马徽还是不会违约的，她转过身，相当平和稳重的回答道，“嗯，大致清楚了。”
“大致清楚了？”
左慈原本以为这位高人如果没有把握的话，肯定会说一些玄乎模糊的回答，以免保留颜面，但居然是一个如此具体的说法。
“虽然没有完全搞懂，但进度还是有的。”司马徽走到左慈面前，然后伸出手来，做出了‘请’的手势，“让我来为你讲解。”
“嗯。”
左慈直接跪坐在茶几前，等待司马徽的表演。
然后，司马徽就将那支张角用过的神笔，放在桌面上，而后继续说道：“左慈小友也把自己的神器展示出来吧。”
“哦，好。”
左慈虽然不懂这人要干嘛，但还是照做了，直接把她的‘全知之镜’从身体里召唤出来，然后与这支笔一起陈列。
“你看这两把神器有何区别？”司马徽提问道。
“嗯……”左慈看着笔跟镜子，仔细端详好一会儿后，回答道，“我的镜子下面破碎了一角，天师的笔完好无缺。”
“嗯，你已经道出了最本质的区别。”司马徽露出了笑容。
“哈？”左慈有些不理解，直接反问道，“所以说，这就证明了你的话，我使用神器是在消耗神器，天师使用神器是在消耗自己？”
“没错。”司马徽直言不讳道，“我还特意用眼睛看过，这支神笔目前几乎没有太大损耗，而你的镜子，已经使用了五成，待到损耗完毕，便会化作一堆碎渣。”
“那你懂生祭的手段了吗？”原理什么的左慈并没有多大兴趣，她在意的是是否有解救之法，所以语气突然捉急起来，“这个才是问题的关键啊！”
“我说的正是此事。”
轻轻的压了压手，司马徽示意这个女孩冷静，然后心平气和的叙说道：“那位夫人使用了神器如此之久都未将神器造成任何程度的损坏，但力量又确实使用出来了，那么说明她长久以来，一直都是在用自己医治她人。”
“所以呢？”左慈歪着脑袋，仍然不清楚这些事情跟她猜想的有何区别。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司马徽抬起一只手指，然后突然的反问道，相国的那位夫人，是真的对这种事情完全没有思考过吗？”
“……”
这位水镜先生的灵魂一问，直接就把左慈给整懵了，迟滞良久后都未反应过来。
“你使用神器时，并未削减寿命，代价只是镜子破碎，这你是知道的吧？”司马徽继续追问。
“……”因为还在刚才的问题中没能回过神来，左慈愣了愣，呆了十几秒后才后知后觉的点头道，“啊，对的，是这样的。”
“你与那位天师作为搭档，你们同为神器持有者，你使用神器时镜子会破碎，天师使用神器时神器毫无损坏，这个问题，你难道没有想过缘由吗？”司马徽说着说着，眼神愈发严肃。
而左慈，则是越来越紧张，越来越细思恐极，但她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愚蠢，遂辩解道：“这件事情我问过了天师，她……她没有给我理由。”
回想一下当时的情况。
快快想起来，当时是怎么样的？
对了，我问了天师为何她的寿命会被剥夺，而她给我的回答是……回答是……
这个就是我的命数吧。
是的！
天师没有直接解释，也没有以并不知晓作为回答，而是这样明显有所指的‘感慨’，为何？
她肯定是知道些什么的，她肯定不是像自己这样一无所知的。
“天师……不对，应该是天公将军。”
脸上的表情，渐渐的平静下来，说话的语气，也一点点的趋于温和，端坐在茶几之前，面对眼前的少女，司马徽娓娓道：“她并非是一个残暴的人，也没有什么过于世俗的欲望，甚至可以说，她既软弱，又胆怯。那时，天下九州的黄巾起义相继爆发，然后又陆续被镇压，朝廷的权力也在‘废史立牧’中被架空，可以说，如果是一个造反的暴民，看到这样的光景，她绝对会兴奋。因为只有乱世，才拥有那样的时机。”
“可是天师，天师在黄巾起义最为鼎盛的时候死……”说到这里，左慈眼神逐渐深沉，“她在最关键的时刻假死了。”
“然后就导致，像刘虞这样的大人，将爆发的起义逐渐平息，然后获得一方权柄，成为真正意义上的诸侯。”
如果要说天下事，那就一定无法绕开‘黄巾之乱’，而司马徽对这件事情的定义不过是，积怨已久的心，促使愤怒的拳头紧紧握着，迸发出全力的力量，最后砸向钢铁的盾牌。
它的失败，是必然。
“而黄巾起义，也是在天师假死的那一刻，开始从鼎盛迅速衰落，最后彻底失败。”
左慈当时找到张角的时候，是希望用自己的力量去辅助张角再一次造反暴动的，因为她知道，只要有天师在，那么天下百姓就继续前赴后继的追随。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天公将军她知道，她如果不死，送死还会继续，那些百姓会像是朝着火把蠕动的蚁群，不休不止的灭亡。”
抬起头来，司马徽淡淡的舒了口气，将此事就这样盖棺定论。
张角假死的理由是，当官府将神器一把把释放出来时，她已然知道了起义胜利的概率为零，但自己在那个位置上，不可投降，她只要投降，那么这一次造反的意义也会成零，大汉朝廷能够继续毫无底线的压迫庶民。
那么，唯有死。
只要死了，百姓无意义的死亡便能够暂缓。
而这一死，并非完全的死，而是一种另类的活，‘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精神，将会永续。
我自我血溅轩辕。
“所以说……”
迟滞的抬起头来，看着司马徽，左慈表情凝重道：“天师她，在瞒着我们所有人。”
第416章 相国真会玩
…………
丞相府很大，单独的庭院有很多，只有闭上门，不主动在外面闲逛，就能够避免被人撞到。
所以张角就这般闲适的在府邸的一角，在那些熟悉侍女和产婆的服侍下打发时间。
一般每天的夜晚，刘虞都会回到这里来过夜，那也是张角心情最好的时候。
而白天呢，她就一个人待在院子里，要么喝喝茶，要么缝缝衣服。
不过这俩天，她倒是有了些趣味。
因为相国府邸的野猫下了一窝崽，其中一只就跑到了她这边来。
“过来过来，吃点肉肉。”
在侍女不在的时候，张角又偷偷的拿着一块鸡肉，摸到了猫咪趴窝的角落，相当感兴趣的撸起猫来。
“瞄嗷～”
这只小猫还没流浪过，所以性格并不恶劣，相反还非常的亲人，在张角喂它的时候，还主动将脸巴往她的手背上蹭，非常友好。
“诶，别到处乱舔啊，怎么跟虞君一样……”
这只过于热情的小猫肉还没吃完就开始舔舐起了张角的手腕，有些过于仗着自己的可爱凑近乎了。
“夫人，你在那里做甚么？”
负责侍奉张角的侍女见她蹲在角落，脸色一下子就耷拉了下来，连忙过来询问情况。
“小虞君快跑，别让她们抓住了。”
听到这个声音，就像是被查寝的女大学生，张角一下子就慌了，连忙拍着小猫的屁股，把它给赶走后，便压着裙子缓缓转身，一脸微笑：“一个东西掉在这里，寻了一会儿。”
“夫人你身体要紧，别再做这种动作了，有事吩咐我们就行了。”真就像是那个宿管一样，侍女教育时的语气非常严肃。
原本这位夫人会得到很多尊重的，但自从上回那件事情（擅自出城）后，她的这些尊重就不复存在了。
当然，这也是相国的意思，这些手下只是负责执行罢了。
“好好好，你说的对。”
张角不与此人抬杠，轻轻摆了摆手后，而后又悠悠的走回到了位上，徐徐坐下，开始无聊的赏风赏日。
而在这闲暇之间，她突然想到了自己将神器给了司马徽的事情。
在以前，这种神器自己是绝对不会给她人的，甚至说展示此物都需要极高的亲密度，但对于这个来路不明的司马徽，她却慷慨的送去了。
毕竟此人是虞君带回来的，应该是一个靠谱的人。
可这靠谱的人，会说靠谱的话吗？
想到这里，张角的表情渐渐凝重起来。
她想到了堆积成山的尸体，想到了被大火燃尽的村落，想起了那一切一切，自己的所见。
她时常在想，这些事情是否皆是自己一人所致。
没有黄巾起义，也就没有这一系列的战争，大汉依旧是那般黑暗，但至少死于刀兵的将不是大多数。
我用我这凡人之躯，这罪人之躯，医治了数千人，并且将大部分的生命用来阻止了一场瘟疫的在河北的大爆发。
我的罪，赎完了吗？
“搞不懂啊，我搞不懂啊。”
这种‘如果’，‘假如’的事情，无论怎么想都不会有结果的，张角不得不承认，自己所做的事情，不一定就是绝对正确的。
“夫人不懂什么？”
侍女不仅仅负责张角的饮食起居，关于心理健康方面的问题，也是她要解决的，所以她不能够看到她抑郁。
“啊？”见侍女跟自己搭话，张角愣了愣后，笑着回答道，“我说啊，人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
“啊？！”这样的话直接把侍女吓麻了，以为对方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情，连忙的劝慰道，“如果您真的觉得孤独无聊的话，我……我……我这就去跟相国请示！”
“别别，别打扰他了。”张角笑着摆了摆手，直接解释道，“我并没有想不开，我只是想知道，像我这种不上战场的人，我的意义是什么。”
“……哦。”
“对了。”看着这位年轻的侍女，张角好奇的问道，“你觉得，你活着是为什么呢？或者说，为了什么？”
“……”
这么一问，把侍女搞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的确，像她这种不上战场的女人，到底图什么呢？
老实说，她也想过，有朝一日被相国所临幸，飞上枝头变凤凰，彻底改变命运。
但显然，这是不切实际的。
而且自己这种并无背景的白身，就算是真有那样一天，她也没有福气去承受这一切。
会被那些‘正宫’死亡威胁的。
所以，这样一个宏大的问题，对于她这种蝼蚁的存在而言，只能够给出这样一个回答：“在下，没有想过。”
“……”她的回答，让张角察觉到了自己的幸福。
对啊，这种或许连父母亲人都没有，还不被任何人爱着的人，才是这大汉的众生相。
自己所治愈的，也是这些人。
而这，肯定是功劳。
因为已然被天下抛弃的她们，得到了自己的爱。
所以，生命躺妥走到了尽头，我甘愿这一死。
就算我的死，可以用一些人作为代价改变……
我也，并不心动。
…………
“下班咯下班咯。”
在丞相府邸把公务都干完后，刘虞相当畅快的伸了个懒腰，然后就准备下班回家，去张角那里过夜。
趁着青州未下，云长孙策她们还未回城，这也是自己最后一段陪老婆的悠闲日子了。
等到雄踞三州后，那就要准备南下克复中原的建国大计了。
不行不行，听起来就忙。
“但愿我的《Ihaveadream》能够有点用。”
苦涩的一笑后，刘虞便起身离屋。
在走的时候，公孙音还在忙着替自己收拾架子上的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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