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相 第906章

作者:余人

这份密札无疑证明潘茂名的食谱确实存在问题,起码这里已经指明嘉靖吃过潘茂名的食谱后,腹部有疼痛的不良反应。

若是证实嘉靖正是按潘茂名的食谱用膳而病情不断恶化或加重,那么林平常难逃其咎,林晧然亦要受到牵连。

“这不会是伪造的吧?”高拱很快反应过来,当即便是进行质疑地道。

郭朴和李春芳听到这个质疑,显得若有所思地扭头望向旁边的徐阶。

这个事情确实很诧异,且不说徐阶为何会一直保留这道密札,这道密札的内容本身就过于巧合,简直就是狠狠地捅了林晧然一刀。只是徐阶通过伪造罪证置林晧然于死地,这个手段未免太过于卑劣了一些。

“此乃由先皇所书,高阁老认不得先皇的笔迹,郭阁老和李阁老必定能认得!”徐阶淡淡地望了一眼高拱,显得胜券在握般地道。

高拱看着徐阶如此有持无恐,心知这道密札恐怕不会造假,但还是递给旁边的郭朴进行鉴定。

郭朴相伴嘉靖十几年,对嘉靖的笔迹自然是认得,接过密札当即认真地端详起来,然后苦涩地说道:“这确实是先皇的字迹!”

此言一出,李春芳不由得暗叹一声,知道林晧然此次是麻烦缠身了,很可能就此陨落,这朝堂再无林阁老。

高拱对郭朴还是十分信任,但却仍然辩解地道:“纵使这道密札是真的,那亦不能代表先皇的病情但跟此食谱有关,还要查核清楚皇上的饮食和病情的记录!”

“不错,虽然先皇当年服用食谱有腹疼,但此事却不可妄断,应当核查清楚事情的缘由!”郭朴亦是站出来进行附和道。

隆庆对林家兄妹的观感都很好,加上他知道林平常肯定不是有意通过食谱诳害父皇,亦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徐阶对此似乎早有准备,却是淡淡地说道:“此事有涉先皇,自当进行严查不怠!林平常当年尚幼,朝廷法度不宜对其纠之过甚,只是林阁老如此管教不严,令其妹犯下如此大错,他同样难逃其咎!”

此话一出,可谓是图穷匕见。

徐阶真正要对付的自然不可能是一个小小的顺天巡按,而是那一位对他构成重大威胁的林阁老,已然是要借此事除掉林晧然了。

黄锦看着这一幕,不由得扭头望了一眼宽仁的隆庆,却是知道这个朝堂的党争今后恐怕是越演越烈了。

“徐阁老,此案尚未定论,现在便开始对林阁老论罪,未免太过操之过急了!”高拱心里一直袒护着林晧然,便是进行挖苦道。

徐阶亦是一点都不恼,显得平淡地回了一句道:“老夫这是将丑话说在前头!”说着,他又向皇上恭敬地拱手道:“皇上,林阁老如今涉案其中,臣以为暂时不宜对其再进挽留,待案子水落石出再行定夺!”

这……

郭朴和李春芳默默地交换了一下眼色,亦是见识到这位老首辅的老谋深算。

在林晧然按惯例上疏请辞的关口,徐阶通过刑科都给事中徐公遴抖出这件往事,从而顺利地将林晧然踹进泥潭中。

且不说现在的证据已经很充分,一旦将这件事情的经过进行完善,那么林晧然必定受到牵连。而今徐阶提出终止对林晧然的挽留,那么无疑让林晧然直接被边缘化。

却不要小瞧这个变化,一个人一旦失去权势,那么各方进行攻击,最后哪怕自证清白,恐怕亦会因为其他的事情而下野。

正是如此,徐阶意图除掉林晧然并非是临时起意,而是早已经有了一个周全的行动计划。

高拱知道林晧然被边缘化的严重性,想到林晧然早前在遗诏上帮了自己一把,便是义无反顾地站出来向隆庆拱手道:“皇上,林阁老身兼重任,现在案子证据并非十分充足,臣恳请皇上继续对林阁老进行挽留!”

“高阁老,我知道你跟林阁老有交情,但不可因私损公!”徐阶的眉头微微地蹙起,却是对着高拱进行批评道。

高拱却是冷哼一声,当即进行回应道:“徐阁老,这本就是两码事!案子归案子,只是林阁老劳苦功高,不像有此人尸位素餐。新皇有志再造大明盛世,焉能不对有功之臣进行挽留,此举岂不令天下臣子寒心乎?”

“大明历来以孝治天下,林阁老既然有涉先皇之死,皇上又岂能如此草率!”徐阶跟着高拱针锋相对,然后又向隆庆拱手地道:“皇上,臣恳请暂时将林阁老的请辞疏留中,待案子明朗再行定夺!”

郭朴和李春芳暗暗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心知徐阶这次出手,确实是不打算给林晧然有翻盘的机会了。

虽然嘉庆是当今圣上不假,但终究还得顾及孝道,所以还真不好继续对林晧然进行挽留,而是应该查明真相再行定夺。

高拱的眉头微微地蹙起,不由得扭头望向旁边的徐阶,发现这人平时其实亦是有着隐藏,而今对林晧然下阴手才是露出他的全部獠牙。

隆庆虽然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只是这件事情涉及到嘉靖的病情甚至是死因,亦是只好偏向于徐阶的意见。

“启禀皇上,有紧急军情!”正是这时,外面一个小太监进行汇报道。

第2038章 变数

下午时分,天空中的阴云慢慢地散开来,一缕圣洁的春光落在北京城那座高耸的鼓楼上。

关于隆庆帝将林晧然的第二道请辞疏留中的消息在整个京城传得沸沸扬扬,很多官员似乎是看清形势般,却是纷纷转而投向徐党。

一旦林晧然倒台,那么势必会瓦解郭、林、高的联盟,由郭朴和高拱为核心的北党定然是无法跟实力雄厚的徐党叫板。

最为重要的是,这个联盟可为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林晧然的危机还不知能否安然度过,高拱今日又捅了一个马蜂窝。

高拱在乾清宫公然喊出“言官为党,欲威制朝绅,专擅国柄”的口号,现在已经从宫中流到外界,此举无疑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他高拱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高新政自持是帝师,竟如此污人清白,气煞我矣!”

“单凭高拱如此论列不思,我现在便上疏弹劾其当罢相!”

……

这个消息传到科道言官的耳中,顿时像是炸了祸一般,这些历来战斗力强劲的科道言官纷纷对高拱进行谴责,甚至有人决定上疏奏疏于高拱。

如果是在嘉靖朝,他们或许会收敛一些,毕竟那位老皇帝可不会惯着他们。只是到了如今的隆庆朝,哪怕高拱是隆庆的老师兼东阁大学士,他们亦要狠狠地喷起来,直到让高拱罢相为止。

其实高拱所指责的“言官为党”并没有错,这科道言官亦是早已经默默地一起抱团,特别很多科道言官聚拢在徐阶身后。

通常而言,在一方受到“迫害”之时,其他科道言官通常都会纷纷站出来鼎力相助,何况高拱这次是将矛头指向他们所有人。

正是如此,在高拱的这番针对科道言官的言论传出之时,高拱已然注定成为众矢之的,处境甚至比林晧然还要不如。

在林晧然的前途扑朔迷离之时,高拱亦是遭到了科道言官群体的声讨,以胡应嘉为首的言官表现得犹为积极。

夜幕降临,万家灯光悄然亮起,这个帝都显现着这个时代罕见的璀璨的灯光夜景。

槐树胡同的徐家比往常更是热闹,只是大多数官员并不可能进得府内,而是仅仅将礼品送到便是离开。

自从大明换了一位新皇帝后,徐阶自然不用再时常夜值于西苑,而今每日都是按时下衙,回到这一座府邸之中。

花厅中,这里已经摆上了丰盛的酒席,杯中呈放的是金华酒。

身穿灰色长衫的徐阶身上既少了当朝首辅的官威,亦是没有江南第一富的气质,整个人宛如是一个普通的干瘦老人般的形象。

“元辅大人,我等敬你一杯!”吏部尚书黄光升等核心成员今晚来到了徐府做客,亦是纷纷举起酒杯进行祝贺道。

徐阶知道他们祝贺的是什么,便是端起酒杯跟着黄光升等人对饮一杯,只是放下酒杯当即透露道:“皇上虽然将林晧然的请辞疏留中,但此事却拖不得太久!”

“爹,这是为何?林平常涉嫌让先皇致病,事情的性质说重一些,这可是谋害皇上的大罪啊!”徐璠正给旁边的左都御史王廷添酒,闻言便是蹙起眉头询问道。

黄光升等人知道徐璠说得很是有道理,亦是纷纷扭头疑惑地望向徐阶,却是不知道这其中又发生了什么变故。

徐阶用白色的丝巾抹掉沾到胡须的酒水,便是迎着众人的目光无奈地说道:“今日我们在东暖阁议事之时,辽东有军情传来:鞑子在辽东有大规模活动的痕迹,最近恐有重大战事发生,所以林晧然这位兵部尚书不能空缺太久!”

如果没有这个事情,林晧然复不复职一点都不重要。只是偏偏事情就是如此的巧合,辽东那边传来了这个军情,为了稳妥起见自然需要一位兵部尚书坐镇本部,甚至是前往辽东亲自主持战事。

徐璠听到出现这个变故,亦是感慨林晧然的运气很好。

“元辅大人,咱们大明亦不是非要用林若愚,可以借此机会另择贤能嘛!”吏科都给事中胡应嘉显得浑不以为然地道。

黄光升和王廷听到这个提议,脸上很快浮起了一抹苦涩之色。

徐阶将白色丝巾放下,却是进行反问地道:“克柔,那你说说,现在京城谁人能够接任兵部尚书一职?”

“若是兵部尚书空置要急于填补,自然是兵部左侍郎赵炳然!”胡应嘉按着官场历来的规则,当即便是回应道。

旁边的工部左侍郎张守直听到这个人选,当即轻轻地摇头道:“胡大人,且不说赵炳然这么多年并没有什么功绩,现在他已经转投高拱和郭朴,恐怕不会接这个兵部尚书的位置。哪怕他真接下兵部尚书的位置,亦是很难让人信服,大家还是会呼吁林若愚回来主持大局!”

在当下的大明朝,如果说当年的杨博对军事还有些指手画脚的资格,但随着林晧然凭借着山竹滩大捷崛起,整个大明朝廷已然是没有第二个人敢抢林晧然的兵部尚书了。

特别是在辽东战事随时打响的关键时刻,更需要林晧然归来主持大局,而不是像赵炳然这种没有太显赫战功的兵部左侍郎。

“京城这么多官员,难道当真找不到一个能取代林若愚的人选了吗?”胡应嘉亦是意识到问题没有自己想象般简单,却是不由得嘀咕道。

徐阶心里不由得暗叹一声,亦是淡淡地说道:“论到军事才能,现在京城没有一人能跟林晧然相提并论,亦没有人能比他呆在兵部尚书上更让人安心!皇上在得知辽东军情后,虽然同意将林若愚的请辞疏留中,但仅是给三天的期限!”

在他最初的计划中,却是想要用这个案子拖着林晧然,进而在其他方面继续施压于林晧然,最终达到逼得林晧然致仕的目的。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偏偏蒙古人在这个时候前来捣乱,却是打乱他的整个计划,让到他不得不重新调整计划。

“三天期限,那该如何是好?”刑部左侍郎钱邦彦的眉头微微蹙起,显得担忧地询问道。

第2039章 串

黄光升等人亦是意识到计划被打乱,便是纷纷扭头望向徐阶,想知道徐阶有什么对策。

徐阶伸手端起面前的酒杯,似乎早就打定主意般道:“虽然咱们现在对付林若愚不能再用慢刀子割肉的办法,但还是可以让案子迅速地审定下来,三天内便能给林平常定罪了!”

“刑部尚书朱衡是林晧然的人,他会不会故意拖延时间,起码让三日内结不了案?”张守直当即暗自一喜,旋即又是担忧地询问道。

随着林晧然的羽翼丰满,不仅有着诸多的同年和门生,而且在一些重要的位置亦是有了他的人,而朱衡正是林晧然力荐的官员,现在跟林晧然走得很近。

黄光升等人亦有这一层的担忧,不由得又是纷纷扭头望向徐阶。

徐阶轻呷一口酒水,脸上露出微微的笑容道:“此案并不是交由刑部负责,由于案子关系甚大,皇上已经着令由李春芳和郭朴一起调查此案!”

黄光升等人听到是交由两位阁老一起调查此案,虽然微微感到一阵意外,但似乎亦在情理之中,毕竟这已经事涉皇家的大案。

“元辅大人,郭朴会不会从中作梗呢?”胡应嘉知道郭朴跟林晧然早已经结成联盟,不由得进行揣测地道。

徐阶将酒杯轻轻地放下,显得很肯定地摇头道:“此事由皇上和我们盯着,如果郭质夫真敢搞什么小动作,那么他亦得跟着林晧然一起离开朝堂。

事情到了这一步,特别林晧然已经深陷其中,他已经不再掩饰自己的意图。哪怕现在换了一位新皇,他仍然要牢牢地掌握这个朝堂,林晧然、高拱和郭朴其实通通都得离开。

“不错,量他郭质夫亦不敢搞什么动作!”王廷听到徐阶如此的自信,亦是十分乐观地附和道。

黄光升等人纷纷点头,对当前的形势显得十分乐观。只要他们借助这个案子除掉林晧然,剩下高拱和郭朴所组建的北党根本不足为虑,必定能够再将这两个人撵走。

想到当今圣上的懒散,而今他们徐党即将全面把持整个朝局,大家亦是纷纷端起茶杯痛快地饮了起来。

徐阶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菜,抬头见到自己得意门生张居正显得愁眉不展的模样,便是用丝巾抹了抹嘴,显得温和地询问道:“太岳,不知你有什么看法呢?”

黄光升等人听到徐阶问计于张居正,亦是纷纷举起了筷子,不由得纷纷扭头望向张居正。

却见张居正跟着以往那般注意着仪容,腰间还挂着一个香袋,活脱脱的一个中年美男子形象,只是身上无形中增加了一些威严。

礼部衙门最近出现了一场大动荡,原礼部左侍郎潘晟致仕,礼部右侍郎丘岳接任礼部左侍郎的位置,而翰林院侍读学士张居正升任礼部右侍郎兼翰林院侍读学士。

由从五品的翰林院学士一举升任正三品的礼部右侍郎自然算是超迁,但张居正作为潜邸旧人和隆庆的老师,自然不会引起太大的争议。

张居正坐到礼部右侍郎的位置上,算是正式从大明官员中脱颖而出,成为大明王朝的一位高级官员。特别他既是当今首辅的得意门生,又是隆庆的授业恩师,今后入阁已然不是什么难事。

随着他踏上这个位置,大家心里都清楚张居正已经被徐阶视为接班人来培养,已然是李春芳后的下一任首辅,亦是他们徐党将来的党魁。

正是如此,张居正在徐党的地位悄然拔高,哪怕吏部尚书黄光升亦是不敢小瞧于他,说的话无疑更具份量。

张居正将手中的酒杯轻轻地放下,在徐阶面前并没有丝毫的傲气,显得目光真诚地拱手道:“师相,学生觉得林若愚聪慧过人,其智谋更是举世罕见。虽然咱们这一次打了他措手不及,但他必定不会坐以待毙,所以学生以为现在高兴还为时尚早,咱们还得小心提防于他!”

或许是一直身处低位的原因,他反而能够将朝堂的情况看得更清楚。虽然这些年朝堂的斗争不断,哪怕他老师坐在首辅的宝座上已经将近五年,但收获最大的其实是林晧然。

不论朝堂斗得如何厉害,林晧然一直都没有受到影响,反而仕途是步步高升,而今更是官居文渊阁大学士兼兵部尚书。

在他权势越来越大的同时,他身边慢慢地聚拢了大量的追随者,特别还主持了前年的会试,悄然组建实力不容小窥的林党。

一位如此厉害的人物,哪怕他这边布局得再如何天衣无缝,但林晧然必定不会坐以待毙,必定会寻找一个破解之法。

虽然他亦觉得林晧然的这个困局简直无解,但总是有一个声音在提醒于他:林晧然并不是一般人,他们想不到的破解之道,却是未必难得住以有三步一算之称的林晧然,那个能够抛出刁民册的治世奇才。

徐阶对张居正的意见很是重视,显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扭头望向旁边的徐璠。因为他亦是提防着林晧然,故而将监视林晧然的工作交由徐璠负责。

徐璠亲自给钱邦彦倒酒,显是浑不以为然地回应道:“林若愚今日就在府中哪里都不去,哪怕他不肯坐以待毙,他亦得束手无策!”

“呵呵……此事的症结在宫里!林若愚即便再厉害又能如何,他总不能将手伸到宫里吧?”钱邦彦向来不喜欢张居正,便是唱起反调地道。

黄光升等人原本亦是担心林晧然的小动作,只是听到钱邦彦这番言论后,不由得轻轻地点头。林晧然自是不会坐以待毙,但哪怕他的权势再大,亦不可能将手伸到宫里。

“钱大人分析得在理,是我多虑了!”张居正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加上他只是一种无端的揣测,便是主动向钱邦彦进行施礼道。

钱邦彦显得得意地瞥了一眼张居正,伸手轻捋着一小撮雪白的胡须,心里却是对张居正这个后辈更是不以为然。

徐阶却没有放松警惕,扭头望向徐璠吩咐道:“徐璠,你这些天不仅要盯着林若愚,亦要盯着林平常,留意她的一举一动!”

徐璠听到这道命令,整张脸顿时便垮了下来。

其实当年跟林家兄妹起冲突之时,他曾经派人追踪过林平常,但这个野丫头能转遍大半个京城,而且派出去跟踪的人每次都被一些热心的百姓发现并围殴。

若是监视林晧然有两个人手便已经足够,但想要监视住那个林平常,恐怕再多十倍都不一定够,而且还很容易会暴露。

徐阶看着徐璠脸露难色的样子,当即便是厉声地呵斥道:“逆子,为父的话都不听了吗?”

“没有,孩儿照办,一定照办!”徐璠打了一个激灵,当即连连表态地道。

黄光升等人并不知道徐璠根本完不成这个任务,看到事情已经安排妥当,酒桌很快处于欢乐和谐的气氛之中。

特别想到对手很快会连续遭到重创,在推杯换盏之时,他们的心里已经在庆祝着即将到来的胜利了。

第二天上午,一个春光明媚的好天气。

林府的后花园显得春意盎然,花圃中的名贵花草已经重新焕发出生机,那个小池亦是出现了鲤鱼的身影,池边的垂柳随风摇曳。

身穿着黑色居家服饰的林晧然正坐在凉亭上,整个人显得全神贯注的模样,正跟着王稚登围着石桌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