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冕唐皇 第125章

作者:衣冠正伦

可是当武周一朝的人才积累消耗完毕之后,开元后期包括天宝年间,对人才的提拔选用就出现了很明显的疲态。李林甫、杨国忠等人把持权位,更让高端的人才没有了前进的空间。

安史之乱后,中枢权威丧失殆尽,一直到天街踏尽公卿骨的黄巢作乱,关陇勋贵们也终究没能再创辉煌。

对于这一群体,李潼心里是暗持一种否定的态度,当然眼下还有倚重之处,未来也会有所选择的接纳,但是关陇门阀本身已经不足以支撑起一个强大盛世,这也是一个事实。

商讨完招募这个权楚璋担任府员之后,又有门仆来告,言是有一个闾里平民冯延嗣入府求见,且所备礼货诸多。

第0283章 旧事重提,命门被撩

冯五在王府门仆指引下,于外堂中一处闲席坐下来。

这一处迎宾的厅堂面积不小,同样也设席诸多,此刻厅中少有闲席,自然也是嘈闹得很。当冯五行入的时候,许多人已经认出了他,不乏人笑语打趣,当然言辞谈不上有多恭谨。

“冯五,你阿母孕你的时候,是错把田鼠入怀吧?实在是精擅钻营!长安城里诸多贵邸不够你游走,行迹居然踏入王邸!”

冯五常年混迹市井,自然也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物,闻言后便笑道:“西京诸庭自非鼠窟,足下如此噱拟,冯五自不敢入心,只恐诸家贵人闻此生厌。

贵者清闲,卑者劳碌,若无我这走卒钻营奔走,哪能显出各家贵人尊体慎行。河东大王府邸乃是如今京邑至贵,贵邸自然宏大,有容人之量,我才敢斗胆入前。”

他虽然对答风趣,心里其实是有几分忐忑,特别眼见许多他此前都要礼数周全去敬拜的人家、此刻也在外堂等待接见,可见王邸门槛之高。

自己区区一个市井草民,恃着此前少王入京之际、道途一面之缘便冒昧来见,实在是有些草率,也难怪其他久候难见的宾客们对他讥讽有加。

不过他这里还在忐忑之际,却有王府门仆直入厅中且来到他的席前,并微笑说道:“大王召冯君入见。”

“大、大王要见我?现在就见?”

冯五闻声惊起,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足下可是名作冯延嗣?如果是,那就是大王要召见的人了。”

王府门仆笑语回答道。

眼见这一幕,周遭那些等待许久却不得接见的人不免哗然,在眼见冯五被门仆引走之后,更是忍不住啧啧感慨这个冯五真的是有些门道,居然连河东王邸都能长驱直入。

门仆引领着冯五通过前庭走廊,转入侧间一排庑舍,并又微笑说道:“近日宾客满堂,接应不周。坊中酷热,长坐不免汗涌,请冯君先入室自洁,房中自有活水、澡豆,如需加换新衫,吩咐奴婢量度即可,旧衣可在侧厢领取。”

“不必,不必换衣。”

冯五摆手拒绝,然后走入房间中,见房间中设有陶管、水桶之类,自有奴婢上前解释淋浴器物,不免让冯五大觉新奇。

他在房间中淋浴一番,用时大半刻钟,待到旧衣送来时,便发现似是经过香粉扑洒,既阴干了残留汗渍,同时还有一股清香扑鼻。

冯五在西京也游走不少贵人门庭,却少见这种待客的礼数,一边穿衣一边自忖,想是河东大王经过刺杀之后,置下这样的礼数,待客之余,也能杜绝宾客藏刃入见,且让人不觉得被冒犯而心生抵触。

他这么想倒也不错,河东王向来惜命,遭遇刺杀后加做布置也是应有之义。往来宾客多有权贵,直接搜身当然是不妥。

除了这一个原因之外,还有一点那就是河东王接收了武攸宜的四百多石香料,心里也有些犯愁,想要尽快变现。毕竟香料这种东西运输起来还算简单,如果武攸宜到了神都后点名要运走,也是一桩麻烦,还是尽快的变现、落袋为安。

可是香料这种东西本来就属于奢侈品,特别是武攸宜那些存货在香料这一领域中都属于珍品,用途和市场也并不广泛,一旦大量入市,价格势必暴跌。

所以向西京这些权贵时流推广一下有格调的生活习惯,加大他们对香料的需求量,也能让那些积存的香料得以保值。

往常都是被别人炫富,如今则财大气粗,炫富之余还能让手中的货品得以保值乃至于升值,哪有不做的道理。当然如果武攸宜知道少王这么糟蹋他费尽心机积累的家底,说不定得气到吐血。

沐浴换衫之后,冯五也倍感清爽,打起精神便跟随在导引的门仆身后行入王邸中堂,趋行入内,小心翼翼的见礼。

“冯延嗣?冯五,咱们又见面了,我对你可是印象颇深啊。”

李潼看着这个冯五,微笑说道。

冯五闻言又作惶恐状,只道少王说的是此前他当街拦路的事情,再拜告罪之后,才在少王礼让下小心入席端坐。

他自然不知,河东王之所以肯及时召见他,还是因为他日前经手忙碌的事情。

曲江集会之前,李潼吩咐刘幽求请这个冯五帮故衣社在西京购买物业,这个冯五做的让他比较满意。成果斐然,体现出其人的活动能力不错。佣金抽取的也公道,并没有欺诈加收,可见也是一个信人。

仗义每多屠狗辈,李潼对这句话比较认可。人生在世,总要有几样看重的东西,有人重情,有人尚义,有人贪财,有人恋势。这个冯五虽然出身市井,但却能够恪守自己的信义,也是李潼看重其人的原因之一。

当然,冯五做这些的时候,都是故衣社人出面与之接洽,是不知道河东王还隐在幕后顺便考察他。

“此前赠你门帖,就是准你闲时来见。过去这么长时间,突然来见,想应有事,不妨直言。”

听到少王的话,冯五又低头说道:“陋质恐污贵邸,不敢冒昧登拜。今日请见大王,确实有事相诉,因人所托,要向大王坦陈一些事端,是有关大王日前遇刺之事。”

“喔?你是知道一些幽隐?”

李潼闻言后也来了一些精神,他虽然自知何人为此,但也好奇这个冯五要告诉他什么。

冯五闻言后连忙摇头道:“此中隐秘,小民哪能探知,也实在不敢探深。”

讲到这里,他稍作沉吟,然后又继续说道:“敢问大王是否知晓故申国公高氏宗门?小民今次登拜王邸,便受其家人请托。”

“申国公高氏?高士廉?”

李潼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沉思片刻之后才想起来,待见冯五点头应是,便忍不住问道:“怎么,他家居然还有后人存活且居西京?”

他自然没有明成祖朱棣那么霸道,能一句话把活人问死。之所以发问,也纯粹是好奇。

高士廉一家虽有元从之功且力佐太宗,但在高宗一朝却是命途多舛,被长孙无忌连累得不轻,好不容易喘了一口气,却又卷入自家老子的谋反案中。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李潼便多见时流遭殃,如高家这种远在高宗一朝就倒霉的,印象中早将之当作故事人物,却没想到高家不但仍有人活着,而且还冷不丁跳出来吓他一跳。

经过冯五的讲述,李潼才明白他今日前来拜访的原因。

托付冯五的乃是高士廉的儿子高慎行这一支,其家旧年虽遭贬,但也是祸福相依,避开了武则天执政之后的各种清洗。而且还在被贬之所落地生根,其中一部分族人逢赦返回关中,失爵白身、乡居于野。

“关于大王遇刺之事,坊中渐有风传,其中一桩便涉及高氏,说是高氏怀恨旧年瓜葛牵连,因而使派娼女行刺大王,想要了断前事。”

冯五讲到这里后,起身拜道:“小民虽是卑微之人,诚知未能取信大王,但斗胆以性命担保,高氏徒众的确无涉此谋!其家赦归之后,与人为善,小心谨慎,是绝对不敢轻触大王。”

李潼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冯五,而是皱眉沉思起来。类似风言,他还是第一次听说,但并不影响他敏锐的捕捉到当中一丝阴谋的气息。

高士廉的孙子高岐,坐与故太子李贤阴谋,被高宗斥令归家自诫,结果高家人却被旧年长孙无忌案吓破了胆,家人合力直接杀掉了高岐,且将尸体抛在道路当中,因此为高宗所厌弃,全家遭贬。

且不说这一桩陈年旧事当中的是非,关键是里面也找不到高家要买凶杀害少王的理由啊。

但是什么叫谣言?就是捕风捉影、没有事实根据的泛阴谋论,将两件事牵强的联系起来,这似乎是将李潼他老子谋反之事重新翻起!

李潼越想,脸色便越有几分难看。

他家身上最大的政治风险就是他老子李贤的旧逆罪名,从来到这个世界从进献慈乌诗开始,李潼也一直试图将这件事给淡化,只论情、不论罪,种种操作之下,好歹是让他奶奶决定将他老子迁回乾陵安葬,虽然没有什么正式的行文翻案,但起码也是不再将李贤当作一个逆子视之。

但现在却有人试图将这件事重新翻引出来,甚至不惜引出淡出时局年久的高家,用心可谓险恶。

“请托于你的高家子名叫什么?坊间这谣言,能不能追溯到源头?”

略作沉吟后,李潼又开口问道。

“其人名为高峷,入乡之后为隐旧事,易名为李阳。”

冯五连忙回答道:“这个李阳,返乡之后不事产业,唯以急义救济为务,身入乡野一个苦卒互助的行社名为故衣社……”

李潼听到这话后,顿时瞪大眼,妈的,报应啊!他这里辛辛苦苦算计人,却没想到被人歪打正着撩拨到了命门!

第0284章 祸水东引

长安城南一处田庄中,窦尚简与族中几名子弟聚在堂中,看着诸管事家人伏案摆筹计算,并不时在纸上写写画画。

如此过了好一会儿,一名中年人手捧账簿上前呈送,窦尚简接过账簿匆匆一览,脸色顿时一沉,语调忿忿道:“曲江集事,京邑各家都有所得,怎么我家却亏空这么多?”

“此前收储麻货,虽然物贱,但却量大。这一部分财耗全无所收……”

听到家人的回答,窦尚简脸色又是一黑,此前他自作聪明派人烧掉武攸宜的储麻,却不想被人借用事端,闹出更大的乱子出来,使得整个西京城都覆上一层阴霾。

到最后各家为了应付兴祝之事,各捐丝麻,虽然各有损失,但他们窦家却损失加倍。那是因为他此前应许武攸宜,要将这一批麻货私捐给武攸宜,结果全都进了官仓,但武攸宜那里却打发不过去。

窦尚简又是做贼心虚,不敢在这件事情上与武攸宜过多纠缠,只能咬紧牙关认下这笔数,往官仓中输入多少丝麻,又比照时价,足额支付给武攸宜等量的财货。

损失到此还未止,虽然哄抢武攸宜隆庆坊园业的贼徒还没有抓获,但是武攸宜包括西京一些时流,都把怀疑的目光放在了他们几户关中大宗的身上。

毕竟那些入城的贼徒们一个个人马精壮,绝不是寻常能够组织起来。

而他们这些关中大族一个个底蕴深厚,是绝对有能量拉出这样一支队伍的,而且今次将武攸宜逐出西京,他们这些大族在背后也是出力很大,诸多疑点都难自明,也让这些包括窦家在内的大族们一个个有苦难言。

然后就是武攸宜临走之前仍然死性不改,再次勒索敲诈,窦家又是首当其冲,付出了一笔重财,才算是将这个瘟神彻底送走。

“七叔,我真是有些不明白,今次逼走建安王,我家使力不少,而且也已经侥幸做成。建安王即便眼下不知,返回神都后自然有人细告,算是彻底的得罪,为什么还要由其予取予求?”

一名窦氏子弟一脸疑惑道。

窦尚简闻言后叹息一声,一脸阴郁道:“势不及人,就该是这幅样子。逐走建安王,是当下必须要做的,若让他再留西京,我家直祸当前。至于由其勒索,也只是为了场面上让人无可挑剔,争取更大的转圜余地。”

“我家自非寻常门户,不是常罪能够加害。反之,即便无罪,未必就能免祸。当中的曲隐,说不清楚,只能由你们各自咂摸体会。”

讲到这里,窦尚简忧色转浓,继续说道:“这一次神都之所以将建安王罢免入罪,你们以为是此前各种纷扰与群家施力所致?那就看得太浅了。如果真是这个缘故,朝廷为什么不直派南省刑司调查贼徒入京劫掠的罪事,反要降制让远在涪陵的魏元忠入继留守?

查不清楚的,建安王是什么人,岂能瞒过世道明识者?他于西京种种劣迹,哪一种不能激生民变?凭留守府区区几千徒卒,能镇压得住整个秦川?关中之所以还能稳定不乱,靠的就是各家襄佐、才能镇住群情。现在既然生乱,罪不在那些入城贼徒,而在于我西京各家!”

一众窦氏子弟们听到窦尚简这么说,不免各自变色,并有人惊声道:“若真如此,我家还要随众强逐建安王,不是罪上加罪?这件事又哪能瞒得过圣皇陛下,我家不是加倍的危险?”

“刑律不能及众,人多势众。魏元忠今次前来西京,就是为的审辨众情众势,各家凡有离群、不在势中者,才是真正的危险。逐走建安王乃是西京群情所向,非我一家独愿,我家如果不这么做,便是离群。”

见堂上子弟们仍是一副似明非明的神情,窦尚简不免又是一声叹息:“你们这些儿郎,荣养于庭,厚教于室,怎么一个个反而不能敏于时势、遇事无谋?跟河东王比起来,实在是大大的不如!”

“河东王遇事不乱,擅作隐忍,遭遇刺杀后却不声张宣扬,而是远在武氏离京之际才公告于众。你们可知,这是为何?”

听到这个问题,窦家子弟们各作沉思状,却没人给出一个回答。

窦尚简一脸失望道:“就算不能深悉于隐,难道不能明见于事?如今西京群徒趋在河东王邸前待教,人人不敢等闲,他是凭此险事沽取时望!人聚则势大,挟众则权重,如今的西京城里,还有谁敢小觑少王?他有什么教令,谁敢违背?你们啊,较之河东王真是渊底、山巅的差距!”

窦家子弟们脑子或许不大灵光,但也是有自尊心的,听到长辈如此踩低他们,心中自然有些不忿:说得再多,河东王能有此声势,还不是因为你自作聪明的行刺未遂!

当然,这样的念头,他们是不敢直接讲出来,只敢默然腹诽。然后又有人发问道:“眼下朝廷已经专派令史前来调查行刺河东王事,我家要不要稍作防范?”

听到这个问题,窦尚简脸色变得不是很好看,在这件事情上,他的确是有些冒失了。开始只以为河东王一个失势宗属,唯凭巧诈之能混日子,即便是杀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可事情的发展却不是他的预期,日前神都家众传讯来,女皇于朝堂言及此事大发雷霆,并派遣薛仁贵从子薛季昶专查此事,反应之激烈较之建安王武攸宜被群众声讨还要更加严重,一副绝不善罢甘休的架势。

西京城被贼徒入侵,朝廷派驻的留守被群众声讨,如此大事、反而不如一个李氏旧王被刺杀未遂更得女皇的关注。

这当中的缘由,窦尚简在思忖许久之后也略有所得。正如他自己所言,朝廷不直查寇乱西京之事,那是因为牵涉的范围实在太广,查浅了不会有什么收获,查深了则群情更加惊恐。

反倒是一个少王被刺杀,所针对的目标要小得多,即便是严查此事,也不会引起大的骚乱惊恐。

如果说西京群情纠集,像是一张坚韧的牛皮,很难用大锤击破,那么行刺少王这件事就是破局的锥子,先刺出一个口子,然后再借机扩大,将西京这些人家分化瓦解。

了解到这些之后,窦尚简也是心情复杂,一方面后悔行刺少王这件事做得太轻率,失于考虑。另一方面,则就是更加肯定自己的看法,河东王实在是太妖异,其人长久留在时局中绝对是一个祸害!

心里虽然有了这样的认知,窦尚简也不敢向人述说。眼下唯一庆幸就是,行刺河东王这件事与谋者少,想要顺藤摸瓜的追查出来很困难。而且,他对此也有了一些布置。

说话间,又有门仆入前走告道:“七公,园外有名李阳者请见。”

听到这话后,便有窦家子冷笑道:“高氏子就高氏子,改换了名字难道就能让人不知根脚?好歹也是一个名门之后,却隐姓埋名、背弃祖宗,还与一群卑下力卒混在一起,真是可笑!”

“不见,告诉他,日后若还敢擅闯庭门骚扰贵人,直接乱棍打出!”

窦尚简一脸的不耐烦,摆手说道。

同为关陇勋贵群体一员,这些年世道局势又变幻莫测,窦尚简也见多故旧失势落难。这个高家子如果以本宗姓名来见,窦尚简倒也不会如此高傲的将人拒之门外,哪怕只是做给那些旧好门户看,少不了礼请入府,能帮的帮上一把。

不过正如自家子弟所言,这个高家子自甘堕落,不值得可怜。其人乃是故衣社一名头目,因为此前窦家在故衣社那里收买许多麻货却没有付款,几次登门来讨要,让人烦不胜烦。

虽然嘴上说不可计较浮财得失,尽量满足武攸宜的索求,但近来家财锐消,也让窦尚简心疼不已,已经不打算再支付货款了。

“你们也不要只顾闲坐笑人,要以这个高氏子为诫,不可做出有辱门格的事情。他既然自甘流庶,那也就无怪故人以庶人之礼待他。”

讲到这里,窦尚简又说道:“让你们散步的消息,散出没有?”

几名窦家子闻言后便点点头,表示已经依令去做了。

朝廷要以追查刺杀少王之事作为突破点,在西京撕开一个口子,窦尚简便决定攀引旧事来混淆视听,将这口黑锅盖在高家头上。

一则高家失势年久,有冤难诉,二则若以此追查下去,少不了要将故雍王李贤旧事翻引出来让人热议,这对河东王兄弟也是一个伤害。

还有就是通过这个高家子,让朝廷的目光指向那个庶民的故衣社,说不定还有可能将武攸宜家财被劫之事扣在那些贱卒头上。这样等到魏元忠到来就有事情做了,他们窦家、包括西京各家也能松一口气。

对于自己这一策略,窦尚简还是比较满意的,只是因为事涉少王被刺杀的案情,为了避嫌,他也不好大肆宣扬,只能先让流言在坊间发酵,等到火候到了,自然可以进行后续。

“七公,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十三公家中主母大娘子暴毙……”

第0285章 恶人自须恶人磨

“什么事?说清楚!”

望着狂奔冲入厅堂的家奴,窦尚简皱眉冷哼道。

家奴见其神情不悦,心中又是一慌,勉强压抑住急促的呼吸,然后才将事情断断续续的详细讲述一遍。

原来是窦尚简族弟的正室娘子前往城东灵感寺礼佛,夜宿寺中,结果第二天却被发现横死于佛舍之中。

“一个个,真是不让人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