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朱元璋,孙儿朱允熥重启大明 第161章

作者:寡欢太叔

赵思礼半张着嘴巴,“皇爷,臣那小女,今年才八岁。这年纪,实在是够不上呀。”

朱元璋皱眉,“咱孙子配不上你家丫头不成?八岁咋了,那年太子妃,四岁就进宫,呆在咱妹子身边了。老四家媳妇,也是九岁进的宫。又不是现在就娶,先定个数,在宫里学些规矩。”

在儿孙之中,太子妃并上几位王妃,都是年幼时进宫,在马皇后身边学宫里的规矩。

对儿媳们,马皇后始终言传身教。

因此,大明宫中女眷们,多安于律己。似是一种传统,马皇后也乐此不疲。更何况,这是自己的孙子。

赵思礼面露难色,说话时支支吾吾,“皇爷,原先吴王与臣说的,臣就在燕王身边做一个侍卫。今年回京时,吴王再吩咐臣,准备动身,去往高丽。”

“臣这一家老小,都已经是预备好了,就等着旨意呢。臣闺女进宫了,那臣这个高丽,还去不去了。”

朱元璋脑门扭在一块儿,右手握拳,担住下巴,沉思片刻之后,开口说道,“去,家里安置妥当了,你就动身去高丽吧。原先吴王教你咋做,你就咋做。”

顿了顿,“咱封你为高丽侯,你自个儿在高丽划上一块地,以作你的私田。去了高丽之后,咱准你不受咱那几个儿子节制。若有不决事,咱给身边派个人。他送来的折子,直接送到咱这儿,不必经兵部。”

这道旨意,看似给了赵思礼很大的权力。但实际上,藩王拥有“清君侧”与“除奸佞”的权力。

因此,赵思礼与在高丽藩王,更多的是互相节制。

赵思礼脸上一喜,“臣谢皇爷隆恩。”

朱元璋摆摆手,“这个高丽侯,是吴王给你的,不是咱给你的。到了高丽,你若是有不轨,咱儿子轻饶不了你。可咱儿子,若是不规矩,你可密旨进京。那时候,高丽大军,凭你调用。”

似是又想到一人,朱元璋笑道,“对了,去吴王那儿,领一个叫方孝孺的,让他与你同去。”

第一百八十四章 詹徽的低姿态

奉天门外,仅一座凉亭外,一顶青轿匆忙赶来。头顶着炎炎的烈日,轿夫脚下的步子,不有丝毫的怠慢。

放下轿子,跟轿人擦一擦额头上的汗,回头去说,“爷,咱们到了。”

汤和用手指,勾起轿帘,目光深沉,看一眼仅一墙之隔的奉天殿。斑驳漆红的奉天门,几块朱漆掉落。门上挂着的灯笼,也依稀写着“禁”字。

被朱标的一道旨意,汤和从浙江赶回京城。

在景仁宫,与朱标商讨着长城一线的防务。如今晋王朱棡,尚在长城,因此也不必十分着急。汤和并不想接手长城防务,这是个烫手的山芋。

最好的,始终是藩王。

只是,如今几位藩王,不得带兵。边防重任,似乎是又落到了他们这些老家伙的肩上。

虽说,朱标想着汤和能接手。

如今开朝三位老将,徐达垂垂老矣,卧病不起。而汤和,更多的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几次交锋下来,黔国公沐英,又被推上了台面。

回了家里,还未来得及喝上一杯茶,旨意又到了。

宫中太监奉旨而来,朱元璋召汤和进宫面圣。此非口谕,而是圣旨。汤和自然不敢耽搁,放下茶杯,就又匆忙的进宫去了。

走下轿子,脚尖刚刚点到地面。身后,又有一顶官轿。

汤和直起腰,沉眼去看。

这不是上朝的时候,能到奉天殿的,必定也是得了旨意过来的。汤和嘴角微微的翘起,额下的胡子随风摆动。他倒要看看,这会是哪位。

官轿放下,汤和眯须着眼,双手握拳。

“下官见过信国公。”

官轿还未放稳,詹徽就赶紧的跳下轿子,深深的拜下去。

他是吏部尚书,虽是天官。但詹徽依然保持着谦逊的性格,无论是谁,他都不去得罪。

汤和紧绷的脑门,这才放松下来。双手作揖,跟着还礼,“詹大人。”

这个詹徽,汤和可是如雷贯耳。本是一个小小的吴王府属官,跟着打了一次高丽。摇身一变,就成了吏部尚书。若是说其中,没有朱允熥的意思在。那这个詹徽,入了朱元璋的法眼,可真是人才。

“陛下也叫了信国公您?”詹徽笑呵呵的站到一边,侧身让汤和先进。

汤和也不让着,抬脚就走,“不错,老夫刚从太子那儿回去。一杯茶还没喝呢,就又得了旨意,皇爷急召。”

詹徽笑道,“下官也是如此,刚在吏部衙门,安排了来年的京察。这不,刚出了吏部衙门,就有宫中公公过来传旨,皇上召下官觐见。”

一句下官,说的汤和心里舒坦。

吏部尚书是正二品,汤和为水师总兵、定国将军,为从二品。加上汤和是信国公,且为武官,詹徽与汤和品级为同级。

而这一声“下官”,詹徽把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

汤和也笑了,他拉住詹徽的手腕,做一个请的手势,“詹大人,既然皇爷召见的是咱们俩,那就别分什么先后了。咱们一块儿进,一块儿去面见皇爷。”

两人互相拉着,在奉天殿广场上时,不约而同的放慢脚步,“詹大人,你说皇爷召见咱俩,是为了什么事。”

詹徽眼睛动一动,“皇上的圣意,下官岂敢随意的去揣测。”

汤和一直盯着詹徽的眼睛,对方微微的一动,他就猜出詹徽必定是知道的。他加大手中的力道,“詹大人,你原吴王府属官,老夫也曾做过太子亲卫。说到底,咱们原先可是一家人。”

“既然是一家人,那你可不能给我卖关子呀。这些年,皇爷为了吴王的事,可谓是操尽了心思。你久在吴王身边,定是有些门路的。”

詹徽半张着嘴,良久才又开口,“信国公,下官斗胆。您这是,在与下官示好?”

汤和点一点头,“不错,就是这意思。”

斜顶的太阳,将两人的影子,拉的很长。金光洒在汤和的脸上,半眯起眼睛,“你可与我说实话。”

詹徽轻笑一声,“两个字,开海。”

这两个字,汤和明眼可见的双手一震。张开嘴,发出一丝声音。握着詹徽手腕的右手,也慢慢的失力松开。

“当真?”

“千真万确。”

汤和有些不安,他知,这是朱元璋十分忌讳的一个点。他又不知,朱元璋对此,是个什么样的态度。

若是爷孙二人,在开海禁海上,有了分歧。那汤和,又该站在哪一边。

詹徽看出了汤和的局促不安,他将右手,放在汤和的后背,小声安慰道,“信国公,您不必担心。待会咱们到了皇上那儿,如何应对,就让下官来吧。至于信国公您,少言总是没错的。”

汤和面露感激,“那多谢詹大人了。”

对方的坦诚,让汤和心有感激,却又心存疑惑。

按理来说,他与詹徽,素无交集。如此之下,詹徽还几次的投之以好。汤和久居官场,又多与人为善。他知道,詹徽还有后话。

果然,詹徽顿了顿,“信国公,谢就不必说了。只需您,在皇上犹豫未决之时,能给上您的一句话。”

“吴王说了,信国公不在开平王、魏国公之下。与国分忧,替君买善。此,方是为人臣之道。海,开与不开,本是其次。主要的是,您能不能画龙点睛。”

汤和深吸一口气,闷声问道,“吴王是想开海?”

“不错。”

汤和目光变得深沉,他是大明水师总兵。整个大明朝,近八成的水师,在他的手上。自京畿、浙江、福建三省往北,再到山东。

大明朝一线沿海,所有海防,皆在汤和的肚子里。

汤和甚至深知,浪高时,倭寇多有侵扰。而海宁时,就是海盗频发。大明朝,没有人比他更懂海。大明朝,也没人能在是否开海的问题上,高过他的决定性作用。

正如朱允熥所想,朱元璋犹豫时,汤和的一句话,就能让朱元璋,彻底的做出决定。

只不过...

詹徽突然的凑到汤和的耳边,“曹国公奉旨出宫,与几位国公,商议开海一事。下官听闻,曹国公出十万两,帮着吴王开海。您说,像曹国公如此精明的人,他这么做,会不会是皇上的意思呢。”

谨慎,是汤和的性格。而谨慎之后,汤和又会十分的胆大。

“老夫,知道了。”

第二百零二章 食盒

再出永安宫时,赵思礼才后知后觉,“乖乖,穿多少衣裳,今儿也得湿透了。”

上一回见朱元璋,是在自己家中。那时的压迫感,远不及今日。永安宫中,朱元璋一身红黑色龙袍,不怒自威。赵思礼哪见过这样的阵仗,心慌不已。

“高丽侯,您留步。”大狗追了出来,手中提着红棕色食盒。

“高丽侯,听说令爱喜吃甜食。在您来之前,皇后特地吩咐尚食中扬州的糕点厨子,做得这脆皮半月玫酱饼。这东西,太子妃可是爱吃的紧呐。”

将食盒的提子,挂在赵思礼的手指头上,大狗继续说道,“高丽侯,您如今身居高位,下官本不该与您这么说话。可就冲您是吴王千岁亲点的人,下官与您再多说几句。”

“这食盒中的饼,不大好吃。可令爱,一定得吃完了。皇后赐的,可不能浪费了。”

赵思礼提着食盒,走在宫中小径。

今日,遇见的三人。除去朱元璋外,李景隆与大狗,都和他有几句寒暄。寒暄之后,三人都不离一句话。那就是,他赵思礼,是吴王亲点的人。

去高丽是做什么,赵思礼心知肚明。

走几步,隔路的岔口,摆起了排场。赵思礼退后几步,在远处站住。两只眼睛,滴溜溜的盯着轿中的人。

轿中无人,却从后头,走出朱允熥与李景隆两人。一前一后,李景隆眉飞色舞的与朱允熥说着话。反倒是朱允熥,似是没那么大的兴趣。脑门皱着,嘴唇噘着。显然是不怎么愿意,去听李景隆说话。

正与朱允熥眼神对上,赵思礼会意,整理衣服,几步迈出,“臣,参见吴王。”

朱允熥点点头,“起来吧,刚刚从皇爷爷那儿出来的?你家人,在皇祖母那儿说着话呢。她们说她们的,咱们说咱们的。”

看见食盒,朱允熥继续说着,压根不给李景隆开口的机会,“孤听说,宁儿爱吃甜食。孤与皇祖母说了,她便记在心里。今日进宫,特地吩咐的尚食,给宁儿预备上的甜味饼子。还可吃,你回去也尝尝。”

赵思礼心里记着大狗与说的话,虽不好听,但句句在理。

这饼,赵思礼可不敢吃。可朱允熥吩咐了,他也不敢不应,“臣请殿下,代臣谢过娘娘。宁儿这点癖好,还给娘娘如此记挂着。”

李景隆瞅着机会,开口说话,“殿下,这饼子臣隔着盒子,闻着都香。”

朱允熥笑道,“闻着香,那你也去尚食提上一盒回家了去。只是这一盒,你可别眼馋了。就算给你带走,你也得原封不动的送回去。”

这么一说,李景隆更起了兴趣,“赵大人这里头,皇爷给赏了什么。”

朱允熥打断,把食盒盖打开,露出里面的红边黑底布条。上面用红字写着“御封高丽侯”五个大字,“从今儿起,这可是高丽侯了。”

李景隆吃了一惊,眼睛上下打量着赵思礼。

突然之间,李景隆似不敢信。只打了一次的仗,就成了大明侯爵。一时间,竟与蓝玉等一众淮西勋贵们,平起平坐。

再看看朱允熥,李景隆又恍然大悟。拉住赵思礼的手腕,“高丽侯,这下子,咱们可就更亲近了。今儿晚上,醉香楼,您一定得来。我把咱们这些公爷、侯爷,都给叫上,为您庆贺。”

嘴上这么说,可李景隆心里头却是犯起了嘀咕。

按说,赵思礼是吴王的人。那他自然是要,去多亲近亲近的。只是,赵思礼在淮西勋贵中,又有些格格不入。

这一顿饭,更多的是想让朱允熥看到,自己的立场。

朱允熥抬脚先走,嘴上说着,“去吃饭,孤不管你们。你们多是同乡,在一块儿也有话说。把你们随便一个,丢进文官里,半天也蹦不出一个字来。只一条,你们在一块儿,不准大言不惭。”

“毛镶,他可不是你们的人。别以为,他替你们瞒住了些事儿,你们就觉得高枕无忧了。若是有些不该说的话,传到皇爷爷的耳朵里...”

“总之一句话,谨言慎行。有啥事,孤去与你们说情。可伤及朝廷根本的,那你们自个儿去找皇爷爷请罪去。”

在永安宫边上,朱元璋将原先的重华宫改成了吴王府。

府中不大,只是两进的院子。各门之间,也仅几步的路。与院中不同,堂屋偏大。屋中所用家具,都是龙首凤尾。这样的制式,也是朱元璋特别准许的。

朱允熥坐在前头龙头雕花梨木椅上,翻看桌上的文书,“皇爷爷是准了方孝孺,跟你一块儿去高丽是吧。”

赵思礼站着回答道,“正是,皇爷吩咐了,命臣同这位方大人,一同去高丽赴任。”

“什么时候起程。”

“臣这几日,把家中事安排妥当之后,就立刻与皇爷请旨,动身去往高丽。”赵思礼答道。

朱允熥点点头,“应该的,此去高丽,家中的事,你就放心吧。到了那儿之后,给孤去一封信。孤也会给二叔说说,让他多关照你。”

“殿下...”赵思礼上前几步,小声问道,“臣此去高丽,是提防着几位藩王还是...”

说着,赵思礼不敢说了。

他直视着朱允熥冰冷的目光,整个人犹如掉进了冰窖之中。刚刚说出的话,明明是朱允熥先前教与他的。可现在说来,似乎是触碰到了朱允熥的逆鳞。

“臣死罪。”赵思礼自觉说错了话,跪在地上。

朱允熥目光缓和,抬一抬手,“起来吧,这话是孤听见了。若是让旁人听见,你就是诛九族的罪。往前,你只是个指挥使,无人顾暇你。如今,你是大明朝的侯爷,再说错话。头,第二天弹劾你的折子,就到皇爷爷的御案上了。”

“想想,皇爷爷是如何与你说的。”

赵思礼紧紧皱眉,“若生变,密折送京。高丽所部,凭臣调用。”

朱允熥不动声色,“对啊,可没人让你看着他们。你是带着旨意去的,是镇守高丽,而非给孤的叔叔们上眼子。你只要把高丽的大营,一半握在你的手里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