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朱元璋,孙儿朱允熥重启大明 第68章

作者:寡欢太叔

海边的土墙,把整个福州城围住。

这是福州抵御倭寇的第一道防线,第二道就是土墙之内的福州水师大营。这是全城百姓的一直卡倚仗,以免百姓暴露于倭寇之前。

可今日,展现在朱允熥面前的,是涣散、无纪的水师大营。

双脚踩在水坑里,泥水飞溅。每一步,都是十分沉重。朱允熥敬重将士们,可到了这福州水师大营时,他似乎看到了未来大明朝无仗可打时,这些慵兵残将。

张德保慌慌张张的从中帐里跑出来,身上是厚重的军甲,头上的盔帽,还没来得及戴好。

“臣,福州水师参将,参见三爷!”

说话时,张德保心虚的不行。那一老一小,是朱允熥点名要的人,却被他推进了海里。跪下时,张德保的心里,仍然想着,如何给自己开脱。

三爷,是淮西武将们,对朱允熥亲昵的称呼。

他们曾称朱雄英为大爷,同为常氏所出的朱允熥,自然而然就成了三爷。

每当听到有人这么称自己时,朱允熥就会心底生出一阵暖意。他心中知道,始终有一群人,在护着他,护着整个大明朝。

但这一声“三爷”,朱允熥只觉得作呕。

“起来吧。”

朱允熥声音很轻,听不出喜怒,也看不出悲欢。

当朱允熥迈开脚步,继续往里走时。张德保的心里,犹如被猛的撞击。心慌之余,还有恐惧。

“他只是吴王,他杀不得我。”

张德保嘴里默念,起身跟在朱允熥身后,走在大营里。

靠近大海,空气都透着咸咸的味道。除此之外,还有汗臭味,以及兵器上锈斑的味道。

“多久没打仗了?”眼面前,生锈的大刀,已经被完全的焊死在兵器架上。

张德保脸上陪着笑,“回...回三爷,自打洪武十三年之后,倭贼就不咋来福建了。海上风大,倭贼又绕不开信国公。得皇爷保佑,福州无战事,百姓安乐。”

朱允熥点点头,顺手一指,“这人,你认得吧。昨儿,他还派人到了这儿,给你送两个人过来。”

昨日回去时,朱标见了汤和。

两人在房间了,说了一晚上的话。最后是让朱允熥,先到福州水师大营来看一看。

张德保和胡仁甫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慌乱。

“臣认得。”

朱允熥转身,沉声问道,“孤问你,那一老一小,所犯何事,违了哪条大明律。擅动私刑,你可真该死。”

张德保心中害怕,顶着厚重的军甲,跪在地上,“三爷,臣知罪,可臣也是被蒙蔽的。这狗羔子,把人带来时,口口声声说,这老头是他家的家奴,让臣随意的处置。”

说完,张德保突然的抱住朱允熥的腿,嚎啕大哭,“三爷,您念在臣兄,为大明朝流血战死,立下战功的份上,饶了臣吧。”

朱允熥强忍着心中的不忿,用脚踢了一下。

“你先松开,皇爷爷有旨意给你。”

一听有旨意,张德保连忙松开,趴在地上,高呼着,“臣,福州水师大营参将张德保接旨。”

“福州水师大营参将张德保,草菅人命,滥杀无辜。依大明律,本该问斩。念其兄大功,可赦不可免。罢其水师参将,不再叙用。”

这道旨意,实际上是朱标的意思。

只不过,朱元璋很早就给了朱标,可以代下圣旨的权利。

张德保竟有些欣喜,“不杀我了,不杀我了。臣谢吴王千岁,臣谢皇爷万岁。”

朱允熥的表情,如同一滩死水。

左右是几匹战马,虽是水师,却也离不开战马,撑撑门面。几匹马,低着头,在槽中吃草。臃肿的身子,这些马,跑都是跑不得的。

几把干草料,扔进槽里。这群马,争先恐后,片刻就吃了个干净。

马的旁边,还有一头驴。

这头驴,静静的站着,一动不动。即便是有人拿来了草料,它也好似什么也没见着。

“在福州,牲口吃的比人还胖。”

李景隆盯着那头驴,眼珠子转了转,“殿下,那驴好像是城外那老头家的。”

朱允熥也看到了,“这驴都长一个样,你怎么就知道,这一头是城外那头呢。人都杀了,还留着这一头驴养着?”

李景隆笑道,“殿下,您忘了,臣被这驴踢过。当时臣就觉得奇怪,这驴为何腿劲儿这么大。城外那户人家,人都吃不饱饭,却有干草来喂驴。”

“到了这儿,这驴和马一样的胖。身上那一层膘,哪像是天天干活的。”

一句话点醒了朱允熥,他再看那驴时。这驴,在马之中,丝毫的不违和。若不是四肢短些,远远看去,就好像也是一匹马。

“殿下您说,福州的牲口,比人还壮。因此,臣一下子觉得,这驴不对。”

李景隆顿了一下,声音放小,“臣在京师大营时,虽不常出征,却也是经常骑马的。臣从小到大,不知被这些牲口,踢了多少次。”

“你是什么意思?”朱允熥问道。

“殿下,您从小在长在宫中,对宫外的事,有所不知。寻常百姓家,家里如果有一头牛或是一头驴的,他们便不会是佃户。佃户买不起驴,更买不起牛。”

李景隆竖起一根手指,指着那驴,“大明律,佃户交朝廷的农税,是要比寻常百姓家,少交些许丁税的。”

听完,朱允熥直接起身,就要离开。

李景隆紧紧跟着,“殿下,这张德保,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朱允熥冷笑着,“自有毛镶收拾他,滥杀无辜,皇爷爷怎么会还留着他。让他多活些时候,也算对得住故蔡国公了。”

再回头去看,张德保仍然沉浸在死后余生的喜悦之中。

“罪魁祸首,查到了吗。吴王给了这么多时辰,锦衣卫再吃不出东西来,就真的是酒囊饭袋了。”毛镶冷冷的看着如同得了疯病一般的张德保。

“回大人,这罪魁祸首,是蔡国公的儿子,张德保的侄儿。”

毛镶面露狠意,“走,抓人。让老子不好过,老子让你们个个都都生不如死!”

第八十五章 若要人服,先要服人

鱼翻白肚天时,已故蔡国公张德胜的儿子张宣,打着哈欠,从百花楼里出来。

张宣本武将之后,自幼习武,颇有一身的本事。怎奈建国之后,天下太平,纵情于男女之事。走路时,脚下虚浮,连腰间的刀,都拔不下。

“回府。”张宣一挥手,抬脚上了轿子。

欢愉了一夜,腰背酸痛。坐在柔软的轿子里,才觉得放松许多。一个长嗝儿,轿子里尽是酒气。

管家爬上来,用手压住轿帘,声音极小,“爷,昨儿太子和吴王进城了。”

张宣不以为意,“他进他的,老子玩老子的。他不召见,那我也不必去见他。海上倭寇肆虐,各处海关,还离不开人。”

之所以如此有恃无恐,一是他爹的战功,二是若有战事,可不面君。

管家心中叹气,“爷,这可不是您不在意的时候。昨儿胡仁甫被拿了,今日一早,吴王带着人,又去了水师大营,”

一句话,张宣瞬间清醒,“毛镶来了没。”

“一并跟来的。”

张宣完全没有了困意,掀起轿帘一角,偷偷去看外面的动静。

昨晚,福州郭李两家做东,请他吃喝,又叫了百花楼最好看的姑娘。听着古筝,唱着小曲儿,昨晚快活的很。

临了,郭李两家才说,他们想屯一批税粮,送到南洋做买卖。

只是,上头查的紧,少一粒税粮,也要一路查下来。虽然知道,有时只是做做样子,但就怕哪天,假戏真做,自己也得有个防备。

席间,张宣摇头晃脑,“户部每年清点税银、税粮,少交了多少,户部可都有数。”

郭家老爷塞了一大把的银子,“大人您手眼通天,在朝中人脉又广。这户部的动静,您还不是就像那顺风耳一样,想知道就能知道了。”

把银子收了,张宣也不再拒绝。

“你派人,去一趟郭李两家,让他们赶紧把历年欠下的税,都给一分不差的补上。他们若是不愿意,你就告诉他们,想死老子可不陪着。”

原本,这一大把的银子,是要送去给李文庆一半的。

只是现在似乎是出了事,这银子无论如何,也不能留在身边。

“怎么停了!”张宣叫了一声,掀开帘子去看。正好和毛镶,四目相对。瞬间的慌乱,又很快恢复正常。

跳下马车,张宣行一个礼,“毛大人,别来无恙。”

毛镶笑着,“下官在此间,等候多时了。本想着,冲进百花楼的,可又怕扰了您的雅兴。这有些事儿,要是被吓停了,可就不一样了。”

眼前的毛镶,穿着一身的官服,领口袖口暗红色的血迹,至今还在。

那一把绣春刀,被毛镶紧紧按着。

“毛大人,您什么公干。”

毛镶皮笑肉不笑,“昨儿,福州城的郭家,跑来锦衣卫,说他家丢了一头驴。这不,吴王有令,帮着郭家一块儿找找。”

把驴或牛,塞进佃户家中,这一家便是交得寻常百姓家的税粮。而自家,便可因“少”一户佃户,而少交一分的税。这样的事儿,整个福建,都不在少。

张宣略微惊恐的抬头,“丢了一头驴罢了,何必这么大阵仗。”

“吴王说了,这头驴丢的不简单。”毛镶使劲拍打自己的脸,眼神可怕,“这丢的,是锦衣卫的脸面,是我毛镶的脸!”

短暂的对峙之后,毛镶直起腰,“拿了!”

张宣使劲挣扎,大声叫唤,“狗羔子,你松开我。我爹死的时候,老皇爷说了,张家三代免死。大明建国时,老皇爷还说,守虽不封侯,却不能亏待张家?”

挣扎几下,见毛镶玩味的看着他,渐渐的也安静下来,“我要见皇爷,我要见太子。”

“皇爷和太子,是你说见就能见着的?”毛镶笑着,拍一拍张宣的脸。变脸一般,瞬间变得阴翳,“拖走,凭吴王发落。”

张宣有个二叔,便是张德保。

叔侄俩再见时,都是被五花大绑。

踢上一脚,张宣顺势躺在地上滚一圈。外衣松开,露出里面的衬子。

“这是什么?”朱允熥瞧着里衬子,看着熟悉。李景隆上前,扯开外衣,让朱允熥看的清楚。

张宣牙齿发着颤,“回吴王,这是臣父打陈友谅时,留下的金猬甲。临走时,臣父和老皇爷说,若子孙不肖,请以此猬甲,免其一死。”

朱允熥冷笑着再问道,“这些年,你都是穿着这身金猬甲的?”

猬甲做工精细,针线缝补很密,上头绣着红线“朱”字。这样的猬甲,几位大将,都有一副。

张宣低头,“臣每日穿着,不曾卸下。”

看着张宣这副模样,朱允熥一下子起了脾气,“真是老子英雄儿狗熊,当年蔡国公在鄱阳湖上,何等的威风。连杀几十人,而不退。如今,他儿子贪生至此,每日穿着这副猬甲。”

“你倒是心虚,知道自个儿犯的是国法。整日穿着,给自个儿一个心安理得。”

张宣嚎啕大哭,抹着眼泪,趴在朱允熥面前,“三爷,臣猪油蒙了心,受小人蛊惑,做了这等的腌臜事来。三爷,您就念在臣那父亲昔日之功,饶了臣这一次吧。”

朱允熥冷笑道,“不愧是叔侄,替自个儿脱罪,都是一个说辞。”

瞅准,张宣突然的伏在地上,头紧贴着地面,“三爷,臣这些做武人的,对您和太子。都是忠心的很。您和太子求求情,饶了臣吧。”

就在朱允熥愣住时,毛镶留在他身边的飞鱼服,走上一步。

“殿下,皇爷有话给您。皇爷说了,不可因一时心软,坏了纲纪。功是功,过是过,若不便,可教毛镶去做,不可有妇人之仁。若要人服,先要服人。”

第一百章 挣军功

“您请。”

徐增寿做出一个十分夸张的姿势,把常森迎进北平燕王府中。在三位大明塞王中,燕王朱棣的燕王府,排场最小。

府中下人,也都是燕王妃徐氏,从应天府给带到北平的。

这一次主迎宾,常森动一动鼻子,嗅到不一样的味道。

“燕王呢,今儿可是燕王做东。我到了府上,却不见燕王,这是个什么道理。”常森努一努嘴,径直往里走。

桌子上,摆着几盘杭州菜,口味清淡的很。

徐增寿迎着常森和赵思礼两人进屋,替两人抽开板凳,脸上堆着笑,“嗐,燕王稍时便到。您二位知道,三位塞王之中,就属咱们燕王,军务最为繁重。”

“西北是蒙古人,东北是女真人。这两家子,总爱合军一处,这动不动,就带着几万人,到北平边上打草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