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朱元璋,孙儿朱允熥重启大明 第94章

作者:寡欢太叔

“是。”

朱允熥一下子,心里头十分的不是滋味。有些病,即使是后来知道。再回过头来,也无可奈何。

“皇爷爷还说什么了。”

“皇爷还说了,淮安侯华中夺爵,家人发配建昌。所有去了曹国公府的太医,问斩。”

毛镶偷偷抬起头,“殿下,要保淮安侯吗。”

朱允熥一愣,冷笑着,“毛镶,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也有这么多鬼心思了。皇爷爷旨意下了,你说该怎么保。擅作主张,你也有这一套啊。”

“皇爷爷怎么说,你就怎么去做。”

还是心里计较了几分,“你去报给父亲吧,再不成,你就先拖一拖,孤去与皇爷爷说一说。先把淮安侯拿了,旁的事儿,以后再说。”

朱允熥推开门,见着朱元璋,背对着大门,独自坐在窗前。

落寞的身影,看着朱允熥有些心疼。他悄步走过去,趴在朱元璋的腿上,小声安慰,“皇爷爷,自古人难逃生死。这是,人生下来的时候,就给定好了的。您不必过于悲伤,万事保重身子。”

朱元璋握住朱允熥的手,神情悲伤,“大孙啊,咱心里头,实在是不舒坦。”

“这是咱的亲戚,那么多年了,咱都没过分苛责于他。这老天爷,又怎么敢把他带走呢。”

眼睛猛的一睁,“咱不准!”

朱允熥低下头,他已经习惯了朱元璋。

“你爹呢。”

“父亲一会儿就到。”

朱元璋扶住椅把手,费力的起身,“趁你爹没来,大孙,咱和你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这儿没旁人,就咱爷孙俩。”

从暗格里,拿出一张纸,“这个,咱手抄了一份。原本的,让毛镶给烧了。咱知道,你这孩子,打小就有些防着你的叔叔们。”

“这是三叔说的,咱觉着,说的挺对。你爹,咱不担心,他们也不敢放肆。”

“可到了你这儿,你是他们的侄儿。咱的几个儿子,咱自个儿清楚,个个都不是啥好东西。咱怕他们,到时候忤逆了你。你再动怒,气到他们头上。”

朱允熥认真看着晋王朱棡说的那些话,默默收起。

“他们是叔,孙儿是侄。孙儿和您说过呀,无论怎样,都得保着叔叔们的富贵,定然是不能伤了叔叔们。”

朱元璋话锋不转,“留着他们,他们还能帮着你守江山。难不成,还得去信外人。”

朱允熥沉默片刻,“皇爷爷,孙儿觉得,扁担挑水,不止可用在文武大臣上,还可用在藩王和大臣上。要么都留,要么都不留。”

第一百二十三章 伪军报

一听是来了人,姚广孝赶紧站到一边,“燕王,小僧告退。”

朱棣笑骂一句,“谁不晓得你在这儿,躲起来有什么用。一块儿出来,光明正大的。孤做不得亏心事,也不怕那些有的没的。”

来了帐外,朱棣左右看了一圈,才看到传旨的官员。这不是太监,反倒是个文官。

见到这个,朱棣更加诧异。

以往的时候,给军中传旨的,鲜有文官。要么是太监,要么就同是武官。这么做,就是为了吸取赵宋文官权势过来大的教训。

“你是什么人。”朱棣问道。

来人不紧不慢,走的闲庭信步。慢悠悠的走到朱棣面前,才堪堪行礼,“下官礼部詹徽,特陛下口谕而来,燕王殿下您还请行个方便。”

詹徽清了清嗓子,“陛下口谕:曹国公去了,咱心里头贼不舒坦。论起来,曹国公也是咱们实打实的亲戚。和你们,也是一个样。这老子死在家里头,儿子还在外头打仗。”

“漂亮事,咱大明朝也得给做漂亮了。李景隆,袭大都督府事,至于爵位,回来再说。”

收起刚刚的嗓子,詹徽又加了一句,“燕王,下官还有话给您。”

朱棣刚要说话,却被打断,有些不悦,可还是耐着性子,“你说吧,孤听着呢。你是传旨的,孤是听旨的,哪有不听的道理。”

詹徽笑了笑,“燕王,曹国公世子李九江,功以彰,过可逾。毕竟第一次带兵打仗,不可过分苛责。”

再看一眼姚广孝,“这姚广孝,就是派来给您用的。您大可不必,藏着不用。国事是国事,私事是私事,不可混为一谈。您是燕王,带兵出塞。各军受您节制,为国打仗,甩开膀子打,打出大明塞王的风采!”

朱棣动一动嘴巴,“后面这话,是谁让你说的。”

“吴王。”

两个字,朱棣却没什么表情变化,“成,孤知道了。你可代孤,回禀吴王,既然是国战,自当尽力。”

“帐中请,天寒地冻,喝一喝热茶,再往九江那儿去。”

几人一块儿进帐,詹徽左右看一眼。

帐中陈设十分简单,除了兵器与地图外,再就是一张简易的床。已经有些包浆的桌子上,只有一盏油灯。

“这是谁的住处?”詹徽明知故问。

朱棣微微一笑,“自然是孤的。”

詹徽退后几步,深深一拜,“下官来时,吴王和下官说。燕王殿下,与兵同,与将同,大事不糊涂。今日得见,果然如此,下官钦佩。”

几人坐定之后,詹徽拿出一块牌子,“燕王山怪,敢问燕王,军向何处。”

这块牌子,是监军所用。

所谓监军,并不是如后来那样。监军,顾名思义,监察诸军。奉旨前往军中,查看军中所用、所向。

监军不得干涉丝毫的军事决策,军中人员调动、大军所向,皆不可管。

他只能将军中情况,如实的回报给朝廷。再由皇帝、兵部,来做出决断。这种制度,起于唐。在宋时,被赋予了更大的权利。

朱棣瞅着牌子,“詹大人可真是真人不露相,带着陛下的口谕,还有吴王的话,最后是太子的牌子。”

詹徽笑道,“燕王您见笑了,公事所为而已。”

待詹徽走后,朱棣收起笑了小半天的笑容,捏一捏僵硬的嘴巴,“派人跟过去,荒郊野岭的,又都是鞑子,可别出了事。”

帐中,朱棣让人点起火炉。

火光,在眼中跳跃,朱棣看着火光入神。无论从心底还是别的而言,朱棣都希望一切都好好的。

“殿下,您别多想了。”徐增寿劝了一句。

朱棣点一点头,“罢了,不去管了。再怎么,老爷子都会安排好一切。诸事,大哥这都能料理的好,咱们兄弟几个,可没一个人能及大哥半分的。”

帐外马嘶声,急而促。

朱棣眉头一紧,迅速的起身出帐,大喝一声,“怎么了,慌里慌张的!”

来人从马上翻滚下来,气喘吁吁,“回...回燕王,西峰...峰大营,永昌侯报急!”

“快拿来!”

一份战报,在朱棣手中,不断揉搓着。直到看到最后一个字,朱棣才放下来,眉头紧锁。

“燕王,出什么事了。”

“李景隆打了个胜仗,虽说是伤亡各半。可我怎么总觉得,不那么踏实呢。”

徐增寿也看了一眼,随即笑道,“嗐,这许是永昌侯多报了几个。”

“不怕永昌侯多报,也不怕他瞒报,就怕他乱报。李景隆打了胜仗不假,可这里头蹊跷这也不少。”

拿不定主意时,朱棣忽然就想到了姚广孝。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各自的眼中,看出了想看到的东西,“和尚,说说看,咱们该如何。”

姚广孝笑道,“殿下,您听小僧的?”

“听,你说就是了。”

姚广孝不紧不慢,“增援永昌侯,殿下您觉得蹊跷,确实不假。说是大捷,却只字不提杀敌多少,自损多少。实际上,这并不是报给您的,而是报给朝廷的。”

“永昌侯也只是,从您这儿转了一下而已。小僧若是猜的不错,您很快就能收着第二份军报了。”

“那咱们该怎么办?”朱棣问道。

“按兵不动,把这个原封不动,送去朝廷。再给朝廷和永昌侯那儿,各去一信。燕王您只听永昌侯调遣,愿悉数上交北平兵。”

朱棣瞳孔一震,闭嘴不言。

脑子里,又回想到了他和姚广孝之前的对话。

“他既然要,那孤给他就是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心事

茫茫雪皑之上,四际无边。一眼看去,只剩下光秃秃的树,还有一眼看不到的白色。

这样的一望无际,是让人感到畏惧的。

营边,赵思礼坐着,李景隆蹲着。

同样是白色的布,紧紧缠绕在赵思礼的右腿上。原本走路就有些跛,这下好了,两条腿,都落下了残疾。突然之间,赵思礼心里觉得,这辈子就算是完了。

他是被人背到这里的,最好的一点,就是这里背风,不像大营似的,迎风而建。

“小公爷,您别这样,礼数不对。”

李景隆蹲着给自己缠绕伤口,赵思礼心里头,总觉得不是滋味。倒不是心疼李景隆,而是害怕。他只是一个兵马指挥,而李景隆却是曹国公府的大公子。

两人之间,社会地位的悬殊。甚至是在军中,地位也天差地别。

“莫啰嗦,你这腿,是因为救我而断的。我若是不管你,那还是人嘛。”李景隆反啐一口。

赵思礼捂住双腿,不让李景隆继续绑,“您是将,我是兵。没了一个兵,那还成。可没了一个将,那仗也就打不了了。再说了,我这贱命,死了便是死了。可是您,却是万万不能出事的。”

“我爹说了,谁救了你的命,那就得掏心窝子。”李景隆不由分说,抬过赵思礼的腿,抱在自己怀里。

其实,还有一点,李景隆藏在了心里。那就是,虽然原本有一定的心理准备。可这一次之后,李景隆发现了赵思礼的特殊地位。

这个兵马指挥,看似官阶不高,却好似是朱允熥的宝贝疙瘩。

“吴王得有自己的人,这如果不是咱们,那咱们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这是李文忠的话,李景隆始终记在脑子里。可现在看来,吴王似乎与自己家,并不是十分的亲近。

淮西武将中,朱允熥更为的亲近常家,再就是蓝玉。最近,又加上这个赵思礼。而曹国公李文忠,却和太子朱标更为的亲近。

这虽然不错,但李文忠却起了担忧。

往来之间,朱允熥对李文忠,更多的都是体面上的客气。对蓝玉和常家,是掏心窝子。

既然不是自己家,那就与朱允熥的宝贝疙瘩,多亲近亲近,这也不是坏事吧。

“老赵,你说啥呢。老李的命,是你救的。到了(liao),我也不能不管你不是。等咱们回了京城,我找最好的大夫,给你瞧腿。”

赵思礼抱着自己的腿,苦笑着,“吴王先前找过太医,瞧了几眼,就说不好治了。他们说不好治,那也都是台面上的话。下官的腿究竟如何,下官心里头跟明镜似的。”

只是,李景隆怎么也搞不懂,朱允熥为何单单看中了赵思礼呢。

论才能,赵思礼又远远不如旁人。论长相,赵思礼又跟武大郎似的,也没什么可取之处。唯一不错的,似乎就是跟着开平王常遇春时的资历了。

“你说,吴王他究竟是看中你啥了。那么多人,要让你来挣军功。”

赵思礼摇一摇头,“下官不知,下官与吴王,也就是一面之缘。吴王从福建回来时,经过仪凤门,那次之后,吴王有去过一次下官家里。”

李景隆一下子想起来,“哦,对对,皇爷也去过你家。我记得,你有个闺女。”

“对,下官有两个闺女。大的,已经送了八字给媒婆了。小的,今年也才八岁。下官合计着,这次赚点钱,也把小闺女的八字,往媒婆那儿送。”

这么一说,李景隆心里头活泛起来了。

坡底下,李景隆从京城就带来的一个小厮慌里慌张跑过来。见到李景隆,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爷,老爷死了!”

李景隆大怒,扔过去一个石块,正砸中小厮的脑门,“你爹才死了。”

愣了一下,才心里发慌。几个跟头,摔下山坡。一把拎起已经昏死过去的小厮,几巴掌拍醒,“说,咋回事,是不是京城来人了!”

小厮惊醒,继续哭着,“爷,京里来人了,是礼部的人。他一来就说,老爷没了。陛下给了旨意,让您漠北吊孝呢!”

李景隆脚跟一下子没站稳,被一起滚下来的赵思礼扶住,“小公爷,您节哀啊。”

“节哀个狗娘腿儿!敢情,死的不是你爹!”

无暇去和赵思礼多说什么,李景隆赶紧回营。在见到詹徽时,李景隆心底一沉。最不好的感觉,从心底生出。

离家时,他还记得,自己的爹比冬天前,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