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归飞雁
食堂主任王海波还没走呢，不光他没走，还有几个厨师也都留在这里，等着刘老本他们。
其中就有傻柱。
汽车回去的时候，王海波还正在那里嘟嘟囔囔的说着：“哼，这个侯利魁真能吹，还拉大肥猪，咱轧钢厂有多少天没见过猪了。”
“就是，现在连窝头都吃不饱了，还想吃猪肉，这不是做梦吗？”傻柱也是一肚子的意见，他已经好几天没往家带饭盒了，想找秦淮茹搭个讪都找不到借口。今天好不容易装了一些剩菜，结果又被王海波叫住留下等着给肥猪过磅，都等了快一个小时了。
秦姐一定等急了，傻柱眼前晃动着秦淮茹梨花带雨的样子，心里归心似箭。
这时候，外边响起了汽车马达的声音，学徒马华跑了进来：“主任，师傅，快出来看，汽车来了！”
“来了？”王海波慢腾腾的起了身：“来了也是白来，还不是开辆空车回来，最多拉一些棒子面就不错了。”
两个人起身来到外边，正好看到汽车开到了食堂门口，车门打开，刘老本兴奋的从车上跳了下来，一见王海波就嚷嚷道：“王海波，你的人呢？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过来卸！”
王海波漫不经心的说：“我说刘科长，你这是又从哪里讨回来一些棒子面儿？至于这么激动吗？”
“棒子面儿？”刘老本眼一瞪：“老侯没跟你说拉的是什么吗？老子拉的是猪，是猪肉！”
“切，忽悠谁呢？还猪肉，刘科长，你自己说说，你都多长时间没给咱们食堂买过猪肉了？”王海波大大咧咧的跟刘老本开着玩笑说。
“就是，刘科长，我给你算过，至少仨月咱们都没见过猪肉什么样儿了，连杨厂长招待贵客都全是白菜萝卜呢。”傻柱也笑着说。
刘老本还没说话呢，杨冲也从车上下来了，傻柱一看顿时愣住了：“杨冲？你怎么来了？”
杨冲笑笑，还没说话呢，刘老本说了：“哟，傻柱，你也认识杨冲，那就对了，今儿咱这猪肉就是杨冲帮咱们搞来的。”
“别逗了您，还他帮咱们搞猪肉，你问他自己有猪肉吃吗？”傻柱自然不信，可是话没说完，急性子的徒弟马华就跑到车后边朝车斗里看了一眼。
然后就叫开了：“师父，主任，猪肉，真有猪肉！两头大肥猪呢！”
真有猪肉？
还两头大肥猪？
王海波和傻柱都是一愣，随即不约而同的快步跑了过去。
然后他们就全都扶着车斗惊呆在了那里，半晌王海波才讷讷的对傻柱说了句：“傻柱，你拧我一下，我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傻柱看看他：“主任，不用拧了，我刚才已经拧过自己了，疼，真疼，这不是做梦，咱真的有猪肉了，这么大两头，看着有四五百斤呢。”
这时候，轮到刘老本乐了，他得意的走过来：“王海波，你说，我给你拉的是棒子面儿还是猪肉？”
王海波讪笑着说：“刘科长，你老人家威武，就别跟我一般见识了。”说着翘着大拇指：“刘科长，这年头你能弄来这么大两头大肥猪，我谁都不服，就服你了！”
刘老本嘿嘿笑着：“服了就行，那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让人过来卸猪，过磅？我还没给人家结算猪钱呢！”
王海波如梦方醒，连连点头：“对，卸猪，过磅！傻柱，还愣着干啥，赶紧把咱人都叫来，卸猪过磅啊！”
这下，食堂顿时成了欢乐的海洋，刚才还一脸不情愿被留下来加班的厨师们顿时全都来了精神，大家一拥而上，一起用力，把车上的两头大野猪卸下来过了磅秤。
“乖乖，五百六十三斤！这两头猪可真够肥的！”傻柱咂着舌说。
确实够肥的，这年头不光人没啥吃的，连野兽也都饿得皮包骨头一样，像这两头五六百斤的大野猪确实不多见。
刘老本马上很痛快的开了一张五百六十三斤的猪肉收购条子，自己和王海波都签上名字，然后交给杨冲：“兄弟，走，咱去财务科领钱去。”
这时候，傻柱才终于想起来杨冲，吃惊的说：“杨冲，这两头大野猪真的是你弄的？”
杨冲笑笑：“柱子哥，回见啊。”说着，就跟着刘老本去了财务科。
财务科那边就很简单了，有采购科负责人和食堂负责人的签字收条，就是按照斤数算钱付钱了。
如今猪肉价格是七毛八一斤，但整猪的价格要低一些，毕竟还要去除猪毛内脏这些杂物。整猪的价格是每斤五毛六，五百六十三就是三百一十五块二毛八，三十多张大黑拾揣进腰包，连刘老本都有些眼红了。
毕竟，就算是他一个采购科科长，一个月的工资也才一百一十块钱。而那些一线的生产工人，像易中海那样的八级钳工，算是生产工人的最高级别了，一个月工资也就是九十九块钱。
可现在，杨冲卖给他们一天的猪肉钱，就等于他一个科长三个月的工资啊。
“小兄弟，你有这手本领以后可是吃喝不愁了，我要是有你这本事，还当什么科长啊，就是给我一个厂长也不愿意换。”走出财务科的门，刘老本就用羡慕的口气说。
杨冲笑着说：“刘科长，你说笑了，这打野猪可是提着脑袋拿命换钱，哪有你一个大科长坐在办公室的工作清闲。而且这还得看运气，大半年都不一定能打到一头野猪，哪有你这旱涝保收的铁饭碗牢靠。”
刘老本说：“也是这个道理，我就是说笑，不过兄弟，你既然能打到这两头野猪，那以后肯定就还能打到第三头第四头。我可先给你说好了，到时候可得想着我，可别卖给了别人啊。”
杨冲点点头：“刘科长，你就放心吧，我以后打到了野猪肯定就找你。”
第33章 我想把这工作给我媳妇
杨冲正想找一个牢靠的市场帮他销售猎物呢，对刘老本的请求自然是满口答应。更何况，他还有更大的打算，马上他就打算让俞秀来轧钢厂上班当工人呢，自然要想办法把轧钢厂这条路子捏在手里。
不单是俞秀，还有杨小娟，以后得要靠轧钢厂呢。
这不，和刘老本分开以后，他没有马上回家，而是直接去了侯利魁的办公室。
侯利魁也还没走，一直在办公室里等着呢，刚才接到消息以后他比刘老本还要兴奋，还专门跑到食堂亲眼看了看那两头肥壮的大野猪。
侯利魁很激动，因为他在后勤科副科长的位子上已经待了好多年了，可就是一直没机会升上去。正科长原地踏步了好多年，把他也压了好多年。
而最近正科长眼看到了退休的年龄，马上就要退了，可这时候却要面临好几个竞争对手，因为这，老侯急得头发都要白了。因为自己除了工作资历之外，其他方面和竞争对手相比都处于劣势。
这时候侯利魁抓耳挠腮，想尽办法想为自己的竞争增添一些砝码，让自己能在竞争者中脱颖而出，可是头都抓破了也是无计可施。
而现在杨冲突然给他送来两头大肥猪，好像一下子就给他迷茫的前路点亮了一盏明灯。
这会儿侯利魁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激动的脸通红，夹烟的两根手指都在不停的哆嗦，他意识到，老天似乎给他升正科的路上开了一扇门。
这时候杨冲从财务科出来以后来了他的办公室，一进门，侯利魁就连忙站起来，红着脸高兴的说：“小杨，你终于来了，我去食堂看过了，真有你的，那两头大肥猪足足能杀五百多斤肉呢，我们厂的工人终于可以好好吃一顿猪肉了。”
说着主动拉了一把椅子，把杨冲按在上边，还给他掏了一支烟，甚至还主动划着火柴给他点上。
这个举动让杨冲有点受宠若惊。
“小杨，我是真没想到，你本事这么大，居然能真的打到野猪，而且还这么大。”侯利魁兴致勃勃的说。
杨冲还没说话，侯利魁就压低声音小声说：“小杨，你给我交个底，以后还能不能打到野猪？”
杨冲想了一下说：“侯科长……”
侯利魁马上说：“别叫侯科长，叫哥，以后咱俩就是兄弟，人前叫我侯科长，没人的时候叫我哥就行。”
杨冲说：“侯哥，说实话，这打野猪不像是打兔子打野鸡什么的有把握，危险不说，也比较难遇。”
侯利魁脸上刚露出一丝失望的神色，杨冲又说了一句：“一个月我最多能打到两三头……”
侯利魁手一哆嗦，手里的香烟扑簌一下就掉在了地上。
“你说，你一个月能打到两三头野猪？”他激动的声调都有些变了。
杨冲点点头：“要是运气好的话，应该能多一点。”
“还能多？这……你……想到轧钢厂上班吗？”侯利魁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了。
不由得他不激动，要知道现在形势困难，大家吃饱肚子都是难事，即使是轧钢厂这样的国营厂，工人们吃的也都是杂面馍，不知道几个月才能吃到一顿猪肉。
而现在，杨冲竟然说他一个月最起码能弄到两三头野猪。
运气好的话还能更多！
侯利魁激动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语无伦次的把自己的意思都表达不完整了。
杨冲疑惑的看看他：“侯科……哥，我来就是找你说那个工作指标的事儿的。”
说着从怀里掏出刚从财务科领的那几百块钱，从里边数了三十张大黑拾放在侯利魁面前：“哥，之前咱们说好的三百块，我现在把钱凑够了。”
侯利魁这时候高兴的摆摆手，把那一叠钱又推了回去：“兄弟，以前说的不算……”
杨冲一愣，眉头皱紧，蹭的就站了起来：“为什么？咱可是说好的，你把工作指标给我留到年后的，可这还没过年了，你怎么能卖给别人？”
侯利魁这才意识到自己没有把话说清楚，涨红着脸连忙抓住杨冲的肩膀：“兄弟，你听我说完，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把指标卖给别人……”
杨冲疑惑的看着他：“那你什么意思？”
侯利魁把他又按坐在椅子上，解释道：“兄弟，我的意思是，你要是愿意来轧钢厂上班的话，我不要那三百块了，直接把工作指标给你。”
“这怎么好意思，哥，我不能白捡这个便宜。”杨冲松了一口气。
侯利魁说：“兄弟，这不是你捡便宜，是哥想让你帮忙。实话告诉你，现在物资这么缺，你这几头大肥猪对我们轧钢厂来说很重要，我想让你来轧钢厂上班，就干采购，专门给食堂打野猪，要是真能像你说的一个月保证两三头野猪的话，就解决了厂里的大困难，我也在厂长那里有面子了，还要什么三百块？”
是这样啊，杨冲明白了侯利魁的意思，但他并没有马上答应，而是犹豫着说：“哥，按说你给我这样的好事，我不答应的话那就是不识抬举了，可是……”说着挠着头，一副为难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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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利魁一看他这样子，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追问：“怎么了，兄弟，这么好的事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呢，你怎么还犹豫呢？刚才你不是还说要拿钱买工作指标的吗，怎么现在不要你的钱了你还不高兴？”
杨冲叹了一口气说：“哥，不要钱的工作当然香了，我能不高兴吗？可我的打算是想让我媳妇进厂工作，我呢，可以上山打猎，这样不是两个人都能有个营生，有份收入吗？”
“这样啊……”侯利魁一听也为了难，杨冲说的也有道理，如果有机会两口子都能挣钱，人家当然想先把媳妇的工作解决了。
毕竟人家光打猎就能有一份不错的收入，把媳妇的工作先解决掉就完美了。
可是这样的话自己这边不是白忙活了吗？
“兄弟，要不你先进厂，我这边帮你盯着，再有工作指标就给弟妹，你看怎么样？”侯利魁试着说。
杨冲摇摇头：“哥，我这边真不急，主要还是我媳妇的工作比较难。”
侯利魁挠挠头，这事儿还真不好办。
他现在手里只有这一个指标，要是有两个的话他宁愿全都给了杨冲和他媳妇，也要留住杨冲。
毕竟，留住了杨冲，他升正科的希望就大增啊。
可这不是没那么多吗？
怎么办？难道看着机会从眼前白白溜走？
侯利魁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兄弟，你先坐这里喝杯茶，等等我，我去想想办法。”
第34章 一定要留住这个人才
侯利魁说着，就急匆匆的出了自己的办公室，直接上了三楼。
当他看到三楼最里边的办公室还亮着灯的时候，心里松了一口气，也更紧张了不少。
来到这间门上钉着“厂长办公室”牌子的办公室门前，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小心的敲响了门。
“笃笃……”
很快，里边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进来。”
侯利魁小心的推开门，杨厂长正坐在办公桌后边，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生产报表，一脸的不满。
最近的产量一天不如一天，工人的工作积极性越来越低了。
而造成这些的最根本原因还是因为饿肚子，现在全国上下物资困难，大家都吃不饱肚子，即使是轧钢厂这样的国营厂，也只能保证每个人每顿二两杂和面的基本口粮，能不饿死人就不错了，就更别说吃肉了。大家每天都是把裤腰带绑了又绑，哪里还能有多大的劲头干活？
杨厂长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催促着后勤采购把能想的办法都想了，甚至每天把采购员们都赶到乡下去收购，可效果甚微。
毕竟，城里都吃不饱，乡下饿肚子的更厉害，饿死人的事都天天有。
杨厂长愁的头发都白了。
听到有人进来，杨厂长抬起头看了一眼：“小侯？有事？”
侯利魁笑着走到桌子跟前，说了一句：“厂长，明天大家伙能吃到肉了，我刚买到了两头大肥猪。”
杨厂长一愣，随即吃惊的看着侯利魁：“你说什么？”
侯利魁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又说了一遍：“杨厂长，我说我刚买到两头大肥猪，有五百多斤重呢。”
“真的？！”杨厂长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又是激动又是怀疑的追问：“真的？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侯利魁心里那个兴奋啊：“真的，千真万确，杨厂长你要是不相信，就给食堂打电话问问，王海波他们都还在呢，应该还在杀猪，刚过完秤。”
杨厂长马上伸手去抓电话，可是还没抓起来呢，电话铃就响了：“喂？”
电话那头传来王海波兴奋的声音：“杨厂长，我是食堂主任王海波，我想问一下采购科刚买来的那两头大肥猪怎么处理，是全都杀了还是先杀一头？”
杨厂长的眼睛顿时就亮了：“两头大肥猪？太好了，太好了，杀了，全都杀了，明天炖个猪肉粉条杂烩菜，让大家开开荤！对了，能杀出来多少肉？”
王海波高兴的说：“这两头大肥猪过称五百六十三斤，最起码能杀出来四百斤肉呢，另外还有猪头下水什么的，大家伙能好好的过顿肉瘾呢。”
杨厂长连连点头：“好，好，这样，现在天冷，一时半会肉也坏不了，就分两顿做，这两天让大家好好的过过肉瘾。”
“行，杨厂长，我现在就按你说的做。”
挂了电话，杨厂长激动的看着面前的侯利魁：“小侯，快说说，这两只大肥猪你是从哪里搞来的？什么路子？”
侯利魁故作谦虚的说了句：“杨厂长，其实我也就是运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