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会吹口哨的柴犬
她嘴上说着只是确认一下杰尔曼到底有没有撒谎，实际却兴致勃勃地与小滴去采购所需物品。
不过鉴于她还未询问「灾难」，看来只是信了六、七分。
杰尔曼则单独一组，他还有一件要紧事需要处理。
他乘坐慢吞吞的大巴车，经过半个小时的车程，来到了人烟稀少的郊外，在中途一个站点下车。
远处能看见一座村落，房屋星星点点地洒在田野之间，木杆上一面面旗帜顺风飘扬。
不过那里不是杰尔曼的目的地，他越过公路，一边看着手机上给出的地图，一边摸索着走进了一条小径里。
很快，他找到了地图标注的那条从山底延伸到山顶的石梯，蜿蜒曲折，又有繁茂枝叶遮掩，根本看不到尽头。
杰尔曼收起手机，倒是没有抱怨，一级一级地往上爬去。
因为这趟旅途是他自找的，他事先与人约定，在那人的住所见面。
他加快脚步，疾驰令他的身影在石梯上不断闪烁，用时十分钟不到，就走完了原本需半个小时的路程，抵达半山腰，看到了一座石碑。
黑色石碑上篆刻着“森之精灵”，染上了醒目的绿色燃料，石碑旁是一条贯穿密林的、人类步足踩出来的小路。
杰尔曼顺着这条小路，直达尽头，终于看见了此行的目的地，一栋低矮的林中小屋，如炮口般的烟囱，像是老烟枪一样喷吐着烟气。
他一边谨慎地靠近，一边细致地观察四周，随后听见木门吱嘎一声被拉开，走出来一个高大的、褐色皮肤的男人。
“你一定就是杰尔曼先生。”
褐色皮肤、留着寸头的男人走向杰尔曼。
“我是阿本加聂，很抱歉，让你特意走上这么一趟。”
“没关系，我并没有花很长时间。”杰尔曼将观察四周的视线收了回来，上下打量着阿本加聂。
这个世界上，「除念师」是相当罕见稀少的，且大多不愿意公开自己能「除念」的情报，其中杰尔曼有印象的就是阿本加聂。
于是，在去年12月期间，他就主动在「猎人专用网站」上试图找到阿本加聂，只是一直未果，直到最近才联系上。
他想要尝试，让「除念师」来剔除他的「负面特质」。
“先进来休息一下吧。”阿本加聂让开了位置，脸上带着浅笑，“我为你准备了一些糕点。”
“谢谢。”
杰尔曼在阿本加聂的邀请下，走入木屋之中，先是看到正噼啪作响地、燃烧着柴火的壁炉，然后是一张圆桌与几张椅子。
“请坐。”阿本加聂左手伸向一张椅子的方向，让杰尔曼坐下后，再给他倒茶，“我这里很少有人来，所以没怎么收拾……”
“我觉得这里很不错。”杰尔曼一句话堵住了阿本加聂本该继续进行的客套话。
阿本加聂脸色一顿，愣了愣，然后才坐了下来，笑道：“杰尔曼先生不嫌弃就好……那么，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谈谈有关「除念」之事。”
“请说。”杰尔曼愿意当倾听者。
阿本加聂筹措组织好语言，才缓缓道来。
“其实我一直有刻意隐藏自己「除念师」的身份，没想到还是被杰尔曼先生找到了。”
“这一度让我感到很困扰，但为了事态不要朝恶劣的方向发展，我只能主动与伱取得联系。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除念」很麻烦。”
“说是「除念」，还不如说是把「念」从人体中分离出来，等到一些条件得到满足，「念」才会消失。”
“因此，当你向我寻求「除念」时，我才要求见上一面后，再做判断。”
“杰尔曼先生，这对我来说是相当有风险的事情，也请你千万不要向他人暴露我是「除念师」的事实。”
杰尔曼颔首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他顿了顿，又问道：“你所说的‘一些条件得到满足’，是指什么条件？”
“最稳妥的条件，当然是向你种下「念」的人，主动或被动地解开「念」。这是对我们三方都完美的状态。”
阿本加聂摇了摇头。
“与之相反，最凶险的条件，就是向你种下「念」的人死亡。”
“可是，有时候这种情况会适得其反，这股「念」没有消失，反而会转化为更可怕的「死者之念」，也就是「怨念」。”
“我这样说明，杰尔曼先生应该就明白了吧？”
杰尔曼听了，将这两个条件与自己对照了一下，发觉自己正好都不能符合。
阿本加聂相当警惕的「怨念」，恰好是杰尔曼「猎人徽章」的“食物”，如果「负面特质」是「怨念」，他反而可以自行解决了。
至于等待「念」被解开，对于杰尔曼而言也不适用。
严格意义上说，「负面特质」的来源是「提灯」，也就是他自己的「念能力」。
杰尔曼肯定是想要消除「负面特质」的，主观意志浓烈，可是实际上却无从下手。
“我的情况有些特殊。”杰尔曼想了想，向阿本加聂解释道，“我想要清除的「念」，事实上是我「念能力」的代价。”
阿本加聂微微睁大双眼，然后平静下来。
“我明白了，「植念者」是你自身，但你无法主动解除这股「念」，所以才寻求「除念师」的帮助。”
“对，就是这样。”杰尔曼回答道。
“如果是这样，情况倒不算是糟糕。”阿本加聂手指扶着自己的下巴，作思索状，“理论上说，我应该能帮你「除念」。”
“那就要拜托你了。”杰尔曼郑重地说道，“请你开价，如果能一次性付清，我会立即付款，不能我也会在两个月内准备好余款。”
阿本加聂露出微笑。
“杰尔曼先生，我已经听说了你杀掉了六位「阴兽」的事，这也是我愿意见你的原因之一。”
“你可是传闻中可怕的‘G.G.杀手’，我可不敢催你付款。”
杰尔曼的姓与名开头第一个字母，正好都是“G”，于是原身在暗杀后，会相当嚣张地留下“G.G.”的标记，以此出名。
之前向「幻影旅团」纳投名状的时候，原身还在“G.G.”旁边加上了一个“十二腿足蜘蛛”印记。
原身的性格，其实是有些接近「幻影旅团」中的窝金、飞坦、芬克斯之流的。
现在的杰尔曼当然不会做这么招摇的事情……只是以他现在的名声，即便不留下标记，「黑暗世界」也有一大群人知道他的“事迹”。
开了一个半真半假的玩笑，阿本加聂又给了杰尔曼一个报价。
杰尔曼接受下来并支付了定金，阿本加聂才答应为杰尔曼「除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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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你也不希望你是除念师的事情被其他人
“随我到屋外去吧。”阿本加聂熄灭了壁炉里的柴火，指向窗外的树林，“在大自然的怀抱下，我的「除念」会更加顺利。”
“好。”杰尔曼回答了一句，就跟着阿本加聂出门。
两人顺着鹅卵石小路，走入了枝桠繁茂如花团锦簇的树林之中，并站在了杂草东一堆、野花西一堆的空地上。
“杰尔曼先生，如果你下半年来，这里是开满了花的，非常美丽。我真希望将那样的美景分享给你。”
杰尔曼却是兴致缺缺，敷衍地点了点头。
阿本加聂笑了笑，然后在空地上清理掉杂草与野花，搭建与点燃了一个小篝火，燃烧后的青烟冉冉升空。
“杰尔曼先生，接下来请你保持不动。”他从怀里取出一个自制的巫术娃娃，双手抓住，面色变得严肃认真，“我要开始了。”
“好，我准备好了。”杰尔曼回答道。
于是，阿本加聂低声念起了咒语，话语含糊不清，只能依稀辨认出“森林精灵”、“力量”之类的词汇。
密林中扬起了一阵阴森冰冷的风，吹得人身体发寒，但是杰尔曼没有丝毫动摇。
两人面前的篝火忽然“噗”地壮大，灰色烟尘像是雪絮一样挥舞到空中。
不一会儿，从诡异的火焰中爬出一个形貌丑陋的怪物。
“出现了。”阿本加聂提醒道。
那是阿本加聂具现化的「念兽」，可是它真正的主人却来自于杰尔曼，是他的「特质」的具现化。
一头可怖「念兽」刚刚冒出头，那团篝火却又连续“噗”、“噗”、“噗”三声，接着就爬出了另外三头同样狰狞丑恶的「念兽」。
它们都是类似蜥蜴的爬虫类模样，不过头部与身躯上都有些许不同。
有的长着昆虫口器，有的长着人类的大嘴，有的吐出舌头，还有的牙关紧闭。
而四头「念兽」最显著的区别，还是它们的肤色，两头是金黄色，两头是猩红色，以此分为了两组。
尤是在「除念」上见多识广的阿本加聂，看到这一幕，也不由地神色大变，脸色发白。
“居然具现化出四头「念兽」，怎么会有这种事？！这……杰尔曼先生，伱必须现在做出选择，我只可能帮你清理其中一头！”
“好。”杰尔曼没有犹豫，也没有要求阿本加聂解释的意思，而是凭借直觉，直接指了其中一头「猩红念兽」，“就它吧。”
“我要动手了！”阿本加聂猛地大喝一声，巫术娃娃对准了杰尔曼所指的「猩红念兽」，“来吧，消灭吧，不该存在的产物！”
巫术娃娃所缠绕的念气暴涨，像是阳光一样炽烈地射向「猩红念兽」！
那头「猩红念兽」即刻发出一声哀嚎，还在篝火里的半个身子立刻就萎缩干瘪下去，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一样。
随后，它又猛地鼓胀，直到最后涨大到了极限，“砰”地一声炸开，黑色的烟气四射而出！
一头「猩红念兽」消失。
“成功了……”阿本加聂呼出一口气。
消灭了一头「猩红念兽」，阿本加聂却没有完全放松下来的意思。
他对着手里的巫术娃娃祈祷道：“「森林精灵」，保佑我吧。”
阿本加聂刚说完，就快步走向三头「念兽」攒动的篝火，冷汗直流的他将巫术娃娃丢进了火焰中，大声呵斥。
“你们这些污秽之物，休想爬上我的身体，纠缠我的精神！给我回去！回到你们的巢穴中去！”
三头「念兽」齐齐嚎叫，像是怪物般的婴儿啼哭一样惊悚，它们扭曲成了一团，在“噗”地一声壮大的火势中猛地消失！
良久，汹汹火焰才平静下来，篝火里除了干柴与灰烬，就什么都没有了。
阿本加聂气喘吁吁了一阵，汗流浃背，他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种情况，现在回想起来还不由地后怕不已。
他很想回头，痛骂身后的杰尔曼，可是一想到杰尔曼不懂「除念」，以及杰尔曼的狠辣手段，他决定还是忍耐下来。
阿本加聂整理好情绪后，才转过身来，刚好杰尔曼也走到了他的身边。
“没事吧？”杰尔曼关心地问了一句，“我看你好像遭遇了凶险。”
“「除念」本身就是有凶险的事情。”阿本加聂面色还有些僵硬，“不过好在那头「念兽」已被消灭。一切都结束了。”
杰尔曼刚才具现化出「猎人徽章」，已确认自己的「负面特质」——「贪食癖」消失了，阿本加聂所言不假。
“那么剩下的三股「念」呢？”杰尔曼不由地追问道。
“我没想到你身上有四股「念」。”阿本加聂拿出纸巾，擦拭了额头上的汗珠，“抱歉，我无法一次性帮你清除。”
杰尔曼理解地点点头，问道：“其实我只要再消除一股「念」即可，也就是另外一头「猩红念兽」。”
“一段时间内我无法为你「除念」了，这是代价。”阿本加聂摇了摇头，“你去找其他「除念师」吧。”
杰尔曼也摇了摇头：“我想要的也不是一次、两次的「除念」，而是与「除念师」的长期合作，价格可以商议。”
长期合作？
阿本加聂经过这么一次印象深刻的「除念经历」，只想快点把这个烫手山芋丢出去，哪里还想再与杰尔曼合作？
更别说，杰尔曼的意思岂不是指明，下次出现在篝火里的，很可能不止四头「念兽」，而是在五、六头以上。
这家伙的「制约与誓约」竟然是这副模样，「念能力」的本体到底是什么东西？
一想到这种可能，阿本加聂就头皮发麻，拒绝道：“对不起，无论多少钱，接下来我都没办法与你合作了。”
他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小木屋，心想着，为了以防万一，送走杰尔曼之后，他就立刻搬家，隐姓埋名。
“我需要你的帮助。”杰尔曼却抓住了阿本加聂的手臂，让后者浑身都抖了抖，“放心，我不会让你陷入险境。”
“可……可是……那么多「念兽」，万一……”
“没事的。”杰尔曼拍打着阿本加聂的肩膀，安慰了一句，又低声说道，“而且，你也不希望你是「除念师」的事情被其他人知道吧？”
阿本加聂悚然，惊惧地看向杰尔曼：“你……你是在威胁我？你这个恶魔！”
“阿本加聂，我不是在威胁你，也不希望事情走到那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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