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会吹口哨的柴犬
司机的绕路是成功的，出租车很快来到了伊特洛市的地标建筑——一座明明是金属制成，看起来却像是木头建造的“木马”塑像下方。
杰尔曼与酷拉皮卡下了车，付了车费，出租车就驶入主车道，拐过街角，消失不见。
酷拉皮卡主动帮杰尔曼提起行李箱，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
杰尔曼回头看了酷拉皮卡一眼，也没说什么，就用视线搜索四周，很快就看见约好见面的人。
褐色皮肤的阿本加聂紧抿着嘴唇，神情似乎有些紧张忐忑地往四周张望，时不时地莫名叹息一声。
当阿本加聂看见戴着鸟嘴面具的男人走向他时，很快就意识到面具背后的人就是他要等的人。
尽管换了一副形象，阿本加聂还是能感觉到这股熟悉的气质，大差不差。
“杰尔……”阿本加聂刚低声喊出一个音节，就留意到杰尔曼身后的陌生年轻人，于是及时打住，问，“他是？”
“不用管他，当他不存在就好。”杰尔曼回答，“事不宜迟，我们开始吧。”
阿本加聂狐疑地打量了一脸茫然的酷拉皮卡几眼，点了点头：“好，请跟我来吧，我定了一个地点。”
“你带路吧，我们跟着。”杰尔曼说。
于是，杰尔曼与酷拉皮卡就这么跟着阿本加聂往前走。
他们穿过人流涌动的广场，往僻静的街巷走去，慢慢地，周边的人越来越少。
酷拉皮卡数次张口欲言，也想过这样跟下去会不会太过危险，要不要离开。
这样的冒险实在不符合他一贯的作风。
不过，只要有可能获得击败「幻影旅团」的能力，酷拉皮卡就愿意冒险，他不愿意就此放弃。
他跟着一个见面不过两个小时的男人、另一个刚刚才见面的男人，顺着往下的阶梯走去，进了一间地下室。
阿本加聂从怀里取出钥匙开门，走进一条黑漆漆的走廊，他跺了跺脚，走廊里的感应灯就亮起。
等杰尔曼与酷拉皮卡进来之后，阿本加聂探出头去，谨慎地观望了外面一阵，这才将房门反锁。
“请往前走，就在走廊尽头。”阿本加聂举手示意，“请原谅我过分小心，最近「除念师」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
酷拉皮卡机敏地听到「除念师」这个闻所未闻的新词，提着杰尔曼的手提箱，脚步顿了顿，又快步跟上，继续扮演“沉默的聆听者”。
“你的能力很稀有吧？”杰尔曼的声音透过鸟嘴面具，有了一种深沉的质感，“按理说，你们的日子应该相当好才对。”
阿本加聂瞥了酷拉皮卡一眼。
既然杰尔曼先生愿意接上话题，看来他对这个年轻人颇为信任，这样一来，他也不用全都藏着掖着了。
“不能这么说。不是所有人都像您这么好说话，总有一些人想要‘免费的服务’，也有一些人认为我的「念能力」，是他们的天敌。”
「念能力」……酷拉皮卡再次接收到一个新概念，他不动声色地听着。
阿本加聂用钥匙打开走廊尽头的卷帘门，将它哗啦一声往上翻起，露出里面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
他在墙边摸索了一阵，啪嗒一声扳动开关，房间里的灯光才亮了起来。
只见大概八十多平米的房间里放着一排排架子，而架子上又摆放了各种花卉盆栽。
而摆放的花卉盆栽恰好以中线对称，左右两边对应相同，看起来整整齐齐，颇为美观。
第120章 这年头除念师不好当（四）
“为了更好替您「除念」，我花了一点心思。”
阿本加聂露出想拍马屁，却又不知从何拍起的窘迫神情，他本就不擅长这个，现在只是事急从权。
“我摆出的这个阵法，会让「除念」更顺利地进行。”
其实，阿本加聂这样做，更多地是为了保护自己。
自从上一次「除念」后，阿本加聂就一直设想着下次见到杰尔曼时，要怎么为身为「除念师」的自己争取权益。
毕竟为杰尔曼「除念」是有风险的，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能够直接推掉杰尔曼以后所有的「除念」。
阿本加聂此前在脑海里预演了好几次严词拒绝的场景，为此增长了不少勇气。
直到「幻影旅团」的三位成员先后被杰尔曼所杀的消息传来，他才发觉积蓄的勇气，竟然散去得这么快。
当杰尔曼又一次找他「除念」时，他抛下了之前的所有准备，决定忍气吞声。
如果不能拒绝「除念」，至少要为自己的「除念」做好更安全稳妥的保护措施。
阿本加聂这么想着，选择了退让，也就这么布置了这个房间的阵法。
“按你的方法来。开始吧。”杰尔曼不愿浪费时间。
阿本加聂又看了一眼酷拉皮卡，见他站在墙角好奇地观望，心里大概有底了，也就不再管他。
看酷拉皮卡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阿本加聂就确定他是个完全不懂「念能力」的人。
否则，在进入地下室之前，酷拉皮卡就应该像他和杰尔曼一样，周身「缠气」，以在阴暗狭窄的环境中，应对突发状况。
「除念师」也不管这么多，他在房间的中央用一个铁箱装满了柴火，浇上油之后，用火焰枪一把点燃，火势窜了起来，扬起黑烟。
阿本加聂一如既往地拿着一个怪异人偶，念念有词，使用其「森之精灵」，为杰尔曼「除念」。
酷拉皮卡神色古怪地看着，只觉得这仿佛某种骗人的诅咒仪式，心里渐渐有些失望。
可是杰尔曼在飞艇上的表现，又让他无法拒绝这份诱惑，他觉得，眼前或许有什么古怪，是他还看不出来的。
也是这个时候，妖风忽起，铁箱里扬起了更多浓烟，随后发出了铛铛铛的怪响。
酷拉皮卡眉头一皱，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忍不住朝前走了一步，紧接着就感觉到一股扑面而来的恶寒！
吓——
这股恶寒，让他感觉好像浑身赤裸地站在冰天雪地当中。
寒冽的风刀在切割他的皮肉，阵阵反胃感从肚腹中涌上喉咙。
不一会儿，酷拉皮卡就大汗淋漓，手中的手提箱啪地掉在地上，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
杰尔曼与阿本加聂听到声响，却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当酷拉皮卡看到铁箱的火焰中爬出的数头诡异扭曲的爬虫时，更是呼吸急促、浑身颤抖起来。
这……这到底是……
（注：一般情形下，「放出系念兽」常人看不见，「具现化系念兽」常人看得见）
如果酷拉皮卡这时候能够冷静下来，就能发觉，不仅是他，就连阿本加聂这个「除念师」也在颤抖。
「念兽」的数量……又……又增加了……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是阿本加聂眼睁睁地看着那挤在一起的十头「念兽」，只觉得头皮发麻。
他看着它们仿佛连体婴儿一样，朝着自己这个“母亲”哀嚎，最终还是禁不住感觉到了恐惧。
「森之精灵」啊，请您保佑我，规避这可怕的污秽之物的侵扰吧……阿本加聂默默祈祷。
他祈求今夜不要做噩梦。
不过他毕竟是经验丰富的「除念师」，哪怕是这种平生第一次看见的可怖场景，他也强自让自己镇定下来。
“杰尔曼先生。”阿本加聂颤抖着喊出声，“这次您要除掉哪一头「念兽」？”
酷拉皮卡原本还在无法抑制的惊恐当中，直到听见“杰尔曼先生”这个称谓，不由地怔了怔。
他一直在搜集「幻影旅团」的情报，对于它最近发生的事情，也有所了解。
据说，去年一位名叫“杰尔曼”的男人，加入了「幻影旅团」，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又脱离「幻影旅团」，并先后杀死三位团员。
其中缘由众说纷纭，有说争权内斗，有说分赃不匀，还有说“杰尔曼”本就是某个黑帮组织派去「幻影旅团」卧底的……
不过，一个名为“杰尔曼”的男人，在两个月内，杀死三位「幻影旅团成员」，这是不争的事实。
酷拉皮卡不由地神情古怪地看向杰尔曼的背影，他想要看穿这个男人。
杰尔曼听到阿本加聂的提醒，就凭借着灵性直觉，指了指其中一头「猩红念兽」：“它。”
“好。”阿本加聂开始「除念」的最后步骤，也是最紧要的步骤，“「风之精灵」，请您……”
半晌后，一头蜥蜴一样的「念兽」在哀嚎声中被阿本加聂消灭。
他随即毫不犹豫地将剩余的「念兽」逼回去，又连忙熄灭火焰。
“这样就……终于结束了……”
做完这一切，浑身被汗水浸透的阿本加聂才松了一口气，靠着墙壁稳住身体，站着休息片刻。
而杰尔曼则是通过「猎人徽章」的投影，确认名为「喜怒无常」的「负面特质」已被清除，心中不由地感到颇为畅快。
“阿本加聂，谢谢了。”杰尔曼朝「除念师」点了点头，“戒尼我已经转过去了。那么这次就到此为止。”
“啊……好。”欲言又止的阿本加聂最后还是选择了从心。
他真的不想惹恼杰尔曼，像是「幻影旅团」与「阴兽」，杰尔曼都是说杀就杀，更别说他这样的「除念师」了。
就这样，自认倒霉吧。
杰尔曼转过身，就看见酷拉皮卡已经爬起身来，正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看，一副想要知道一切的神情。
他还是没有解答酷拉皮卡的疑问，就这么走出这个摆满花卉盆栽的房间。
酷拉皮卡缓了一阵，只好提着手提箱，追了上去。
阿本加聂看着两人的身影在转角消失，终于彻底放松地瘫软下来。
他盯着被烟雾熏黑的天花板以及呼呼作响的排气扇，有种想哭的感觉。
「除念师」想要赚点辛苦费，真是不容易啊。
第121章 酷拉皮卡选择屈服（一）
许久，阿本加聂才拿出手机，看向自己的银行账户，确认杰尔曼的汇款金额。
嗯，等等，这个数额……
阿本加聂在这时才发觉，杰尔曼这次支付的金额竟然比前两次要多得多。
打错金额了，亦或者是……
阿本加聂马上就明白过来。
原来，杰尔曼也意识到他这份「除念工作」越来越艰难了，于是主动增加了报酬，只是没有和他说明而已。
他不由地有些感动……
虽然「除念」有些危险，但是杰尔曼至少愿意支付公允的对价，也愿意主动提高酬劳。
对于阿本加聂而言，比起从前那些贪婪的、心怀鬼胎的客户，杰尔曼其实相当优质了。
另一边，杰尔曼与酷拉皮卡已经走出地下室。
外面天色不知何时变得阴沉，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点，地面变得潮湿，到处都是积水。
“第二个问题。”杰尔曼淋着雨，水珠顺着鸟嘴滑落，他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看在你为我提行李箱的份上。”
酷拉皮卡沉默了一阵，吞咽了一口唾沫，问：“你有「幻影旅团」全部或部分成员的情报，对吗？”
真是聪明敏锐……
杰尔曼微微笑了笑，回答说：“对。”
他知道酷拉皮卡已经在怀疑他的身份，现在他回答这个问题，其实相当于承认自己就是那个“杰尔曼”。
酷拉皮卡的呼吸一滞，双眼在美瞳之下，已经转换成了美丽的火红，只是在外表上是看不出来的。
雨势稍微变大了一些，像是悲怆的鼓点，敲击在他的心灵上。
他猛地顿住脚步，低着头，像是压抑良久的小狮子般，朝杰尔曼怒吼起来。
“‘旅团杀手’杰尔曼……你……伱是在耍我吗？！”
酷拉皮卡已不认为，自己与杰尔曼的相遇是偶然了。
在他的角度来看，杰尔曼是故意找到他，并引诱他得到所谓的「念能力」。
他不喜欢这种被人攥在手心里戏弄的感觉。
杰尔曼停下脚步，可是依旧没有回答酷拉皮卡，说好只回答第二个问题，就只回答第二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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