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田中萝蜜欧
温妮特这才发觉,蕾娜塔受了伤。她扯开她的衣服,看到胸下裹着的厚厚纱布,内里有些已经干涸的黑红色血迹,位置在肺部周围。
虽然看不到伤口的状态,但她判断这种会持续导致内部出血的情况来自于枪伤。
枪伤?
日本除了警方以外,能拿到枪支的渠道有限。普通群众想要获取,只能依靠走私和改装。如果是大的集团和公司,的确有获取的渠道,但她不觉得这些人能够威胁到蕾娜塔。
当时在码头的那个夜晚,蕾娜塔带给她的压迫感相当强。对待没经过系统训练的人,她就像一辆车般碾过他们——粉碎他们的战斗力,对上她就会脊背发冷。
“这是怎么回事?”
温妮特帮她旋转好纽扣,但她的样子有些不对劲,似乎是额头在发热,缓缓倒在了温妮特的怀里。
“我没事……”
蕾娜塔要起身,但被温妮特扶助。尽管温妮特对这个姐姐没什么感情,但如果要她死,五年前的那一晚所做的,就成为了一场彻头彻尾的徒劳。“你在发烧。”她说。温妮特没有放开蕾娜塔,而是将她整个人横抱起来。这个姿势让蕾娜塔略感怪异,因为她更加高挑、骨架也更大,而她的妹妹看起来既苗条又孱弱,根本不像个可以单手把人举起来的对象。
“你给我好好躺下。”温妮特用以没什么感情的命令口吻,“谁干的?”
“一场意外。”蕾娜塔感受着剧烈的心跳声,说道,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
待在组织里的这些时间,她说谎的本领得到了十足的成长,还有安置炸弹、破解密码、输送情报——基本上是跟着雅克做事。
这种核心成员的关系,有时候显得极为紧密。蕾娜塔意识到,组织内彼此有联络的核心成员限定在一个狭窄的范围内,除非有必要,不然他们往往不会产生太多的交集,最多知道对方的代号和所从事的信息。不同地域的又不像琴酒这种有特别任务在身的话,很少会跨界行动。
经过训练的蕾娜塔逐渐理解这种做法的高明之处——即使被敌人渗透,对方能掌握的情报、造成的影响都极为有限,而他们必须为组织的要求准备相应的成果。
“啧,别敷衍我!”温妮特很快找到浅井留下的医疗箱,以及大卷的绷带。
“伤口裂开了?”
“嗯。”蕾娜塔点点头。
“能对你造成这种致命伤的,又怎么会是小角色?谁告诉你我在这的?你难道……”温妮特一边问,一边解蕾娜塔的外衣,找到伤口的所在。虽然她不擅长于此道,但止血、应急包扎,不同受伤时对应的药物,都有长足的了解。
“是组织派我来日本的。”
蕾娜塔露出笑容。因为她看到温妮特脸色一僵的样子,这对她不正常的愿望和激荡的情感是种肯定,使得她成功抵达这里而产生的满足感上升、愈发强烈。所以,她想要看到更多来自温妮特身上的变化。似乎只要温妮特因她而出现反应,她就会因此而心满意足。
蕾娜塔对她的母亲有印象。
母亲长着一张娇小的圆脸,光洁的宽额、小巧的翘鼻,脸颊丰润,下巴尖尖的,有一点儿像猫,她很怕冷,所以总穿着长毛绒的大衣,大衣看起来也像是波斯猫的皮,稍微厚实一些。
她长得很漂亮,有一张讨人喜欢的脸,就像妹妹的脸。
蕾娜塔心里觉得,她的妹妹几乎继承了有关于母亲的一切——这是她们两个长相不是十分相似的原因,她看起来更粗犷一些,也许是街头经历让她看起来这样,又或者更像父亲一些。总之,当她有缘亲眼见到温妮特的一刻,便觉得一直以来进行的坚持是正确的——有着血缘作为纽带维系着的。
“组织……”
听了这个词,温妮特感到五味陈杂。面前这个女人是怎么跟组织搭上线的?难道是那晚没有死在码头上,却还是被组织发觉了,然后演变成一个她难以猜测的情况?
“是的。”蕾娜塔说,“歌海娜,我的代号。”
温妮特发觉自己接不上话,只是默默帮蕾娜塔进行处理。接连的戏剧性让她有点儿不自在,以至于她不想要发表任何主观的想法,就像接受天气的变化,被动地来消化这个信息。
将蕾娜塔当成组织的成员来相处,这对她来说是更为简单的方式。
“那……你的任务是?”她问。
“我得把某样东西交给琴酒,有件事需要他来处理。但让我不确定的,组织是否同样通知了他,因为我预定抵达的时间大幅度的延期了。”蕾娜塔做出解释。
“琴酒现在不在日本,”温妮特说,“我不确认他什么时候回来,如果是相对紧急的事情,你理所应当地告诉我,现在日本方面的行动,基本是我在一手布控。”
“是吗?”
“是的。”
“嗯,我明白了。”
蕾娜塔的声音并不畅快。知晓温妮特在组织内获取了不低的地位,这对她而言完全不是一个好消息。这代表着温妮特降落这黑暗深渊的深度,也破灭了她想要她离开这种危险生活的愿望。
如果无法离开,至少要让她彻底远离。
蕾娜塔心想,她若是能在日本逗留,就可以捡那些最危险、糟糕活计来做,保证她的妹妹不会亲身涉险。至少,现在的她,重心是完完全全地放在妹妹的身上——这对她而言是赎罪,也是救赎。
“我手上有一份CIA外派间谍的名单。”
蕾娜塔说着,但没有掏出任何纸张。她解释:“针对组织的那些间谍,相当一部分逗留在日本,准备在这个重心点进行渗透。我不确认他们是否成功了,毕竟,他们不会愚蠢到使用真正的名字。不过,这份文件某种程度上暴露了他们的人际关系。里面有不少是在这个国家容易分辨的欧美人……但我觉得,他们只会选择同样的日本人作为楔子。”
“名单呢?”
“这我暂时不能交给你。”她说。
“为什么?”
“因为BOSS并没有提及你的名字。就这么简单。”蕾娜塔搬出上级,来断送温妮特涉险的可能性。
温妮特沉默了。她盯着蕾娜塔的脸,又望向她的伤口,嘴里发出“啧”的一声,旋即用一种下定决心的眼神看着蕾娜塔,说:“我答应你,我不会插手这件事。但我得把它及时转告给琴酒那家伙,这不是小事。”
“真的?”
“你不是在和一个闹别扭的小孩对话,别忘了。我并没有承认我们之间的关系。”
“嗯,”蕾娜塔态度放软,“等下我将它写给你。”
“不急。”
温妮特把窗帘和复式门拉上,找到厨房,给蕾娜塔倒了水。又到浅井的书房取来笔和纸。温妮特能猜到是和善的浅井医生收留了蕾娜塔——救了她一命。温妮特的脑海中浮现出当时的场景,但复刻出来的场面有些怪异。尤其是他给蕾娜塔进行伤势处理时,她想,蕾娜塔应该没发现浅井成实是个男人,否则蕾娜塔不会这么轻易地住下来。
“你有签证吗?”
“有,但伪装用的身份暴露了。”蕾娜塔答道。这变相表示她现在是个没有名头的偷渡者,在许多事情上都很难办。
“等风波过去,我帮你安排一下吧。”温妮特只有这个时候才会想起企业千金身份上的便利。
等蕾娜塔身体稍缓和,将名单写到纸上,并根据数个姓名画了简易人像。
温妮特突然神色凝重。
“都在日本境内?”
“对。”蕾娜塔补充,“按照CIA的联络间隔,大概在半周内,隐藏在日本境内的CIA成员就会收到消息。我留在这里……”
“等待琴酒回复的同时,监视我?”温妮特反问。
蕾娜塔:“……”
她只是想要远远打量,不去打扰。
在完成这个任务前,她原不打算和温妮特会面,所以才送了一封约定在周末的信件,却没想到她的妹妹主动找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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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其实她有在关心我吗?
蕾娜塔打量着温妮特冷若冰霜的脸,觉得她似乎变得比上次持枪时更冷淡了,或许有年岁加成的原因,但确实显得缺乏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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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组织命令不够频繁,但蕾娜塔一直处在间谍与暗杀任务当中。她觉得温妮特也一样在持续地为组织工作,而焦头烂额,没有自己的时间。这让她下定决心,如果有机会,得好好待着温妮特放松一下。
然而温妮特并不了解蕾娜塔的想法,由蕾娜塔收集的信息来看,来自CIA的间谍有明显的分级制度,原称呼为代号,而真正姓名都是进行破解后的产物。
温妮特在这些人像中见过两个人,他们在四年前殒命。
当时组织内的成员基尔被俘虏,他们试图从她的口中撬出关乎的组织的情报,但是最终迎来了失败。由于基尔受到折磨以及被打了自白剂,组织并没有对她进行怀疑……
难道说!
她又仔细浏览了一遍,并没有发现疑似基尔的人物。
不……以她和基尔共事情况来看,基尔的确有认真处理有关组织的工作,并且没有再出现同那次一样的事故。
如果基尔是打入组织的钉子,她的耐性未免太好了些。
即使基尔真的与CIA有关,她现在完全就是失联人员,CIA的情报网络完全无法与她取得联络,相当于变相的,基尔只与组织有联系。只要她不做出背叛的举动,谁也没办法证实这些事情。
温妮特取出手机拍照,将图片编辑后发送给琴酒、龙舌兰、克莱德。
发给琴酒是分内的事情,龙舌兰则是长期在大阪一带活动,而在四年前死掉的两个CIA成员,都居住在大阪,可想而知那是CIA主要渗透的城市;发给克莱德,是希望他帮忙调查这些人的身份。她特意叮嘱,只是最基本的调查,不要有任何惊动对方的举措。
等琴酒回来之后,一场肃清行动不可避免,理所当然的,她也会参与到这场行动当中。
“我已经将消息发送给琴酒了。”温妮特说,“你的任务已经完成。BOSS会直接给你下指令,说明你的表现取得了认可。不过,你不是日本人,恐怕没办法以间谍的形式继续活动。”
“让你接触琴酒,恐怕是打算将你收编进行动组内吧。”
毕竟基安蒂和科恩都是玩狙的。
而蕾娜塔是个经验丰富的佣兵,是战斗力上的补充。
……
222 “死讯”与清算
做完这一切,温妮特便想着打道回府。她站起身来,坐在沙发上的蕾娜塔显出一副不愿意她离去的小女人姿态,渴望似的地伸出了手。
“等事情告一段落,我们还有共事的机会。但只要我们还活着,你都别想跨越这层身份的门槛。”温妮特觉得她说得太决绝了,又补充了句,“在表面上。”
蕾娜塔没有抓住温妮特的手,而是回以一个幽默似的笑容,并且以一种令人难以忍受的豁达表情望着温妮特的侧脸。
“亲爱的西格莉德,现在我该称呼你为温妮特·莫里亚蒂,还有你的代号。你过于怀疑我的自制力了。这段时间,我的心性已经得到了十足的锻炼,它对我来说就像是在苦修一样。事实上,亲眼见到你之后,它们的重量就已经得到印证——短暂的分别不再变得沉重了。”
说话间,浮在空中的手落了下来,蕾娜塔默默将期待中的眼神落到并紧了的双膝上。
有机会与妹妹共同生活,曾经的期望便作实现了。
温妮特察觉到蕾娜塔心态的变化,回头看了她一眼,似乎由眼神中确认了某种东西,让她烦躁的部分安宁了下来,她将头套重新戴好,离开浅井的住处。
她的心思还放在蕾娜塔的名单上,如果CIA没有那么分裂,或许他们还能掌握到基尔的一部分的信息,尤其是她担任电视台主播的状态下,极为容易被发觉。
不过,毕竟是四年前的事情,要将现在的人联系在一起,还是相对困难。
在她离开浅井的住宅没多久,行动电话响了起来。坐在河边堤旁的长椅上,温妮特手臂架在腿上,弓着腰接通电话。
“喂,是我。”
“爱碧丝,不用我多说了吧。”电话里传出琴酒的声音,“尽量同时将这些楔子拔掉,科恩和基安蒂都在待命中,这件事交给你来办。”
温妮特发出充斥笑意的鼻息,有些嗔怪的意味:“这难道不是你的工作吗,琴?”
琴酒懒得和温妮特拌嘴,还是一样的,他没兴趣和女人吵架。
他将上级搬出来:“那位大人叫你去办。”
“但却是先通知你?”
“你可以直接向他请示。爱碧丝,我们之间最好减少不必要的演出。”
琴酒的言外之意,他对爱碧丝是相对信任的,但这些无聊的试探直接增加了任务和交流的难度。
有关组织的事项,他一向不带有任何私人的情绪,当然,如果上级做出清算的指令,他会稍微享受一下狩猎无处可逃的猎物的乐趣。
温妮特有点疑惑:“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任务,能耽误你这么长时间。这种要碾死阴沟里的老鼠的任务,难道不是你最中意的吗?”
“简直就是,把你心爱的女郎拱手相让似的。”
温妮特扮演的眯眯眼男人睁开眼睛,露出邪性的笑容,调侃琴酒,是个小小的调味剂。
琴酒“呵”了一声,他讲道:“少废话。这件事很重要,是对你能力的检验,你也不想降低自己在那位大人心中的评价吧?”
“哼!那是当然。”
得到温妮特的回复后,琴酒将电话挂断。他此刻正坐在保时捷356A的副驾驶上,拿点烟器点燃了他钟爱的“JILOISES”香烟。然后,他看向窗外的夜景,黑色河面充斥着彩光的倒影,隔岸最大观景台的霓虹灯照在水面上,映出一只螃蟹的图案。
坐在驾驶座上的伏特加听到了两人全程的对话,他很是不解:“大哥,既然我们已经赶了回来,为什么您还要将击杀间谍的任务交给爱碧丝呢?这样不是把大哥您的任务分出去了?”
琴酒打开车窗,将烟雾吐出窗外,他面不改色,但说话间的迟疑还是暴露了他对这一安排的不解。
他叼着烟,回答伏特加的问题:“不要揣度那位大人的想法,这件事交给爱碧丝做是有原因的。因为我们得去做另外一件事,这让它的可信性达到最高。”
伏特加:“是什么事情?”
他作为大哥左右手,很少见到大哥会这么模棱两可地说一件事情。平时最多是在更为深度的内核和细节上,对他进行一些省略。伏特加本能地认为,今天的大哥稍微有些不对劲。
换做平时,他的大哥听到有暗杀的任务,根本不会管一些琐碎的事情,也从来不用任何拐弯抹角的方式说明。
琴酒吸了一口烟,他不知道怎么跟伏特加解释。他之所以向爱碧丝隐瞒回程,一方面是因为朗姆的问题,另一方面是那位大人的授意,当然,后者是最主要的。令他有些没想到的是,那位大人居然对爱碧丝的忠诚性有所怀疑——不,只是怀疑她与雪莉之间的关系。
琴酒自己倒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即使真的有女人过于泛滥的同情心和爱怜在其中,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顶多是说明爱碧丝有些私心罢了。
考虑到爱碧丝的地位,只要她不做出背叛组织的事情,这点程度的事情根本没办法对她造成影响。以他的角度来看,这更像是朗姆对自己地位的变相巩固——打击可能会威胁到其地位势力的发展。
琴酒觉得,相较于爱碧丝而言,朗姆是个更令人喜欢不起来的对象。
喜欢在随意插手各种事项这点且不提,他隐藏得太深,即使是呆在东都的核心成员,也没几个人知道他的信息——最多只有一个代号。他虽然知晓一部分,但是也不能与任何人提及,比起爱碧丝透明的关系与发展,朗姆反倒显得深不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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