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田中萝蜜欧
这句讨喜的话让明美敲了敲她的肩膀。
虽然明美很有理由相信:温妮特更想吃小哀做的料理,但她心情还是很高兴,溜进厨房里做准备。平日,她也不会花费太多功夫,次次都像招待客人似的大费周章,温妮特也会斥责她。她保持着一个良好的中间值,让简单的料理看起来丰盛,并将温妮特那一份加量;起初,她还担心温妮特会不会长胖,但现在已然没有这种担忧,温妮特的身材谈不上丰满,却婀娜多姿,她猜想她的柔韧度和瑜伽师傅有的一拼。
在明美准备料理的时候,温妮特接过打扫的活,她的行动相当机械,从一个角落起擦拭到另一个角落,过程中想的也和打扫没关系,而是贝尔摩德——她早把居室的环境印在脑袋里了。她猜想,贝尔摩德知晓的程度,以及态度:柯南的身份就算藏也藏不了多久,贝尔摩德迟早会知道,耐人寻味的是她的态度,面对小兰时表现出了足够的友善,对柯南很可能也一样。
喜欢神秘的贝尔摩德虽然常常让人看不透所思所想,但她并不是笑里藏刀的那类人,情感表达相对分明。
思索到这,她已经闻见厨房飘来的香气了。贝尔摩德邀她用餐,被她拒绝,肚子还是挺饿的;端上桌的有烤肉饼和炖菜,还有作为甜点的布丁。
温妮特嗅着香气就跟过来了。她更喜欢“乡土料理”,这边儿的西餐厅总喜欢学法餐的一套,分量完全不够,就连之前的聚会也是——加起来不如一份乡下卖的炸鱼薯条分量足。
她虽然在用餐的方面接受过教育,但生活里几乎用不到那一套,并不讲究风度。她粗鲁地拿刀叉切开馅饼,换回筷子把它夹进盘子的里迫不及待,惹得明美不由笑了起来。
“果真像小哀说的,像只小动物似的。”
这番话在温妮特耳中搔动,让她感到耳朵发热,有点埋怨小哀什么话都讲。这种形容给她股情趣的感觉,是种亲密性的话题,由小哀以外的人讲起来很奇怪;正因为她把明美也视为亲近的人,心里就更怪异了,只好眨巴眨巴眼闷头吃东西。
晚餐过后,她到院子里散步,等食物消化得差不多,开始例行锻炼;她身上穿得是勒紧身体的运动服,以至于看起来有股奇奇怪怪的嫌疑。不过,在墙内园落不需要担心这种事。她把附上汗水的衣物换掉,走进浴室,没想到正好碰到明美;明美待在浴室里,对着镜子没有任何动作,安静得没发出一点儿声音,像是女孩子在确认是自己脸上哪里长了个痘痘,用力瞧着大气不喘一下。
她有点儿尴尬地拽了块毛巾挡在跟前,余光瞥见镜子里一部分。把伪装卸掉的明美在用面膜进行保养;整日戴着面罩一样的东西,皮肤的确容易出现问题。温妮特自己往往忽略这点,沿袭了她从镜子里看不清自己样子时的习惯,不管别人说她长得怎么样都是一笑置之。明美倒不像她一样在意,两个人都是女性,她的眼光也不超出寻常的界限,和在女性更衣室与温泉里一样,但还是有很好奇的部分;泳装虽然已经看过了,但更私密点的没有,尽管有避嫌的心理在,可偶然事项在古板教条上开了个洞,让她得以目视。光洁且光滑,小巧而直挺。倘若是关系很不错的朋友,可能会拿尺寸之类的事情开玩笑,但想到是妹妹的女朋友,还是免了这种心思。
明美端正视线,但镜子里还是能瞧见温妮特,此刻她表现得有点进退两难。
温妮特最后还是留了下来,越过遮挡帘,“我没听见声音,还以为没人在。”
“啊,我在发呆。”
明美做了个微笑,然后把温妮特的衣服塞进洗衣的篮子内。她觉得温妮特有点害羞,原来不止是遇上喜欢的人才会有这种反应么?总的来说,还是极为可爱的,让人忍不住想要捉弄一下:“我来帮你放水吧?”
温妮特摇头似拨浪鼓,表示自己来完全没问题,但明美又提出冒蒸汽之后视线会受到遮挡,这对温妮特而言有没有其实没两样,但明美觉得既然温妮特能看清楚书籍上的字,说明视力维持普通生活没太大问题;她至今不清楚温妮特更习惯用听觉来判别周围。
她叫温妮特先洗澡,自己给浴池放水。
温妮特突然觉得浴室的设计很怪,冲澡的地方与浴池间竟然不是连接着的,可能是出于对家庭的设计,而和酒店一类的设计有差别。但这反倒令情况更奇怪了,她在外面,明美在更里面。
要是开洗不就被看光光了?
好吧,虽然这也没什么,但还是有点放不开。
温妮特抛掉这股微妙感,仰头对着水洒,逐渐放松下来,在明美拉开遮挡帘的瞬间睁眼。
“温妮特小姐你平时……嗯,经常清理体毛么?”
“不,摸的话还是能感觉到的……”
话题的走向有点奇怪,明美不可能真的上手去摸,虽然腋下这样的地方确实光滑。
“这点还真是令人羡慕。”
“……有吗?”
明美点点头,和温妮特探讨这类事算是稀奇的体验。由于脸上的面膜在水雾中快变得皱皱巴巴,她就没有久留,转而问了问还有没要洗的衣服。
“我自己来就好了……”
温妮特有股有力没处使的感觉。
……
374 嗯,很像啊
温妮特泡澡的时间比以往要久。身体仿佛被泡沫牢牢吸住,光滑锃亮的地砖倒影出她的样子;披散着银发浮在浴缸的水面,宛若月下池塘的睡莲。她的手指在白瓷的浴缸圆边悠悠滑动,接着一用力,整个人潜入水中,溢出来的水花啪嗒落在地上,然后又倏地钻出来,光脚踩在地上。
白色浴巾掠过红润的肌肤,草草裹住披散着的长发。温妮特在这方面总是简练,如同她短暂的杀手生涯;她干净利落收拾好浴室,走进客厅,瞥见坐在沙发上听着舒缓音乐碟片的明美,她手里握着一本书,看到温妮特来了,就装作煞有其事的口气,朗读其中的桥段。
稍微有一点儿走音,温妮特想。
不过,明美的声音清脆且有穿透力,尽管平时大多以温柔的口吻说话,但并没有掩盖这种特质——它在这时超额发挥。读到悲情故事的时候,简直是情真意切;温妮特双臂倚在沙发上,当个听众,脸上露出微笑。
明美撂下书,笑着说道:“其实有一段时间,我更想当个播音员,但总是不太能放得开。”
温妮特感到惊讶,这在她听来已经很不错。换做是她,多半是结结巴巴,含糊不清,该停不停;理解书中的内容很重要,停顿和感情缺一不可。
只是表演她还能尝试一下,但融入感情就很难办得到。
“嗯,这是电视台的损失。”温妮特说,“多才多艺,给你安排佣人的身份屈才了。”
明美仰起头对温妮特露出个笑容,接着说自己还有服装设计师之类的梦想。十几岁的女孩最爱做梦,但这些都比不过一个最关键的,已经实现的梦想。
“有志保在,有温妮特小姐你,”明美说,“还有其他的人,能过上这样的生活,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了。”
温妮特伸手把仰头的明美扳正。“停,煽情的话就不要多讲了,向前看!”说着,她把碟片换成了艾格蒙特序曲,煽情的音符一点儿不剩了。
不过,明美反倒更高兴几分。
温妮特倒不是完全不懂女人复杂的心理,但终究是种惯性思维的延伸,容易往感情的方向解析。友情好像不对,至于爱情更不可能;她把明美看做是亲属,这样的态度终于自然几分。她见桌子上放着针线,便拿起它们,做一个针织玩偶。技巧有点生疏的温妮特,做了个明美的Q版小人,圆滚滚的。“这个给你咯。”她说。
明美手上摘着一颗草莓,塞到温妮特嘴边。
“你带来的惊喜更多嘛。”明美捏着大头娃娃说。
“以前天天织花圈到手痛,现在倒有点怀念了。”
“刚刚是谁说,不讲煽情的话的?”
温妮特双目对准明美,略微深沉的暗淡紫色间,仿佛目光灼灼。“随口一说,现在对我更宝贵。”温妮特托着腮,双手一前伸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她缓缓打了个哈欠,“该睡觉了,明天还有好事等着。”她说。说罢喝了一杯奶。
明美稍微整理了下桌面,随温妮特上楼。两人在走廊上告别。
温妮特阖上房门,打开书桌的抽屉,挑开里面的夹层,取出一个手机来。
手机在振动。
萦绕在温妮特身上的温柔一下子消散。“喂,”她接通电话。对面传来琴酒沙哑的声音,“听说你这两天和贝尔摩德在一起的样子,呵,我得稍微提醒你一下,那个女人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家伙。而且,貌似她最近和波本走得很近。”
温妮特来到窗边,打开窗户,走到阳台上。“你打电话来,就是和我讲女孩过家家的事?你堂堂一个大男人,怎么满嘴猜忌的话呢?”她贯彻一直以来的态度,不给琴酒留面子。琴酒听了她的话也不生气,把嘴边的烟丢掉,哼了一声:“上次你搞出来的动静,FBI往这里加派了人手,他们似乎打算调查你的样子,谨慎点,别再像之前一样。”
“我知道。”温妮特回复道,电话马上就挂断了。琴酒似乎还不知道贝尔摩德扮成新出的事情,只知道她尚在日本活动,连这件事应该也是同贝尔摩德取得联络得知的。温妮特躺倒床上,对此并不忧虑。待在日本的成员知道她真实身份的不多,在机场她也没有留下任何证据。与其说FBI加派人手是为了找她麻烦,不如说是他们害怕了,所以才产生这样的结果。
隔天一早,温妮特去了趟教堂。发展的重心莫名其妙偏离,反田茜用她给资金赞助一些行业里有名气的人开培训所,而传教则是顺带的,现在反倒饶有名气。信教的人跟着去体验活动课,一个个也很满意。她在她的邀请下,简直像是领导视察,被热情接待一番。到下午的时候,她才接触到核心点的事项,与清纯女子学园的合作节目,甚至请来了目前正红火的歌唱家。
那些教师看到她都格外热情,连校领导都陪着她参观,使得温妮特觉得怪难受的,只好想方设法硬着头皮找些话来说。为了满足他们自己的想象中的“她的期待”,还要安排她和这位歌唱家见上一面。
温妮特其实并不想见,但面对一个标准日式的柔言细语又感到难以拒绝。她对流行的了解不多,怕是见到对方也叫不出名字来。
清纯女子学园的教导主任是个成熟的女教师,她对温妮特倒没有低三下四的感觉,但仍不会从对年轻人的角度对她,而是一口一个尊称。
“正在指导我们合唱团的,是新晋的天才女歌唱家秋庭怜子小姐。”她伎有点兴奋地说道。
“其实我对歌手不太了解,”温妮特拿出温润的笑容说。“不过,看到您如此喜爱这位歌唱家,我就知道她一定是位声音能够震撼人心灵的人物。”
“啊,她的歌声的确有这样的力量。”
“这样的歌唱家来指导高中学生,不会太大材小用吗?”
“其实我们的学生中有不少都以堂本音乐学院作为目标,除了增添些话题性,也有宣传的作用。秋庭小姐就是从堂本音乐学院毕业的。”
“原来是这样。”
温妮特算是没话说了。她能出现在这里,也是因为作为“赞助商”,在曲目中添加了一些赞美歌。
反田小姐也是做大事的人,甚至提前打通了电视台的关系,准备一旦在管弦乐比赛、合唱比赛中取得名次,就借此名头宣传。如此一来,虽然教会只作为一个不起眼的角色,还是会成为有心之人的打卡地点,甚至把孩子送过来学习音乐。
温妮特觉得反田茜替她工作屈才了;她跟着教导主任进到演厅,这时候学生还没有下课,整个演奏厅空荡荡的。在最前排的一列中央的位子,有个穿着中领米白色上衣的女性。她正对着舞台,手里拿着乐谱,直到她们走到舞台前的红毯上,她才略微抬了抬眼睛。温妮特听到,从她耳机中流露出的细微声音。
不过,这首歌曲她并未听过。
“秋庭小姐,这位是——”
“临时请来的外援么?”坐在椅子上的秋庭怜子摘下耳机。“虽然主唱这时候得了重感冒,但也不至于要一个外国人来代替,也有其他优秀的学生。”
教导主任已经开始对温妮特面露歉意了,但过分操持礼节,令她没办法好好解释清楚。
她有点疑惑,平时秋庭小姐明明极为严厉,但今天,却难得为学生们讲话。
“罢了,你唱两句给我听听。”
说着,秋庭怜子坐上主席台前的钢琴,准备弹奏。
“那个——”
教导主任刚想说话,又被温妮特的手势打断。
“嘛,机会难得嘛。”
“日语说得不错。”
“还好吧。”
“希望你唱得也是这样。”
她开始演奏节目排版中的其中一首曲目,因为其中有她招募乐师的安排,所以温妮特对此并不陌生。
“赎回的树叶将飘出花园,一片片飘向爱的战栗——”
她只弹了一小段,温妮特也就跟唱了一小段,旁边的教导主任见她乐在其中,便也不言语。
“真令人吃惊,”她问,“你是专业的吗?难不成是背后的那个有钱人找你来的?”
温妮特没有直接亮明身份,这位歌手高傲的态度并不令她反感。相反,她给她一种熟悉感,其中有些特质,她在别人的身上见过。她的不经意和审视的目光,都令温妮特想到小哀。
“看来你挺讨厌这个有钱人?”她走进她,问。
“并没有。专业歌手就是这样的,收钱唱歌而已。”
“这样啊。”
“话说回来,我没见过你呢。”秋庭怜子打量着她。“难道你是个童星么?”她问。
温妮特听见旁边的教导主任憋笑;她再隐瞒,确实也没什么意思了。
“我就是那个有钱人,花钱请你唱歌、指导学生的。”温妮特在面前这个女人高傲的脸色上找到了惊讶。
这种感觉的确很有意思,她算是知道为什么贝尔摩德总喜欢将秘密挂在嘴边,又爱玩所谓的惊喜了。
秋庭怜子蹙着眉,直到教导主任帮忙解释,她才相信了温妮特口中的话,接着说道:“你真是个恶趣味的女孩。”
“我已经二十三岁了。”她虚报年龄,多报三年也没差。
她长得确实稚嫩了点,以欧洲人的角度猜测,秋庭怜子这种往小猜的方式并没有错误。可能看起来和高中生差不多,其实只是初中生,像大学生的,大概率只是高中生。她这句话使得秋庭怜子难为情,刚刚为止,她还没有将温妮特当做与她一样的成年人看待。她的脸色微微泛红,马上又板正了脸。
“你是来检阅的?”她问。
温妮特摇摇头,不过也没有把教导主任当挡箭牌。“我只是来听音乐和歌曲的,没什么比得上现场演奏。”她说,同时把节目表拿到眼前。
很快到了学生们社团活动的时间;接着就是秋庭怜子指导学生们的过程。她看起来心不在焉在,但时刻找出其中的关键问题。正因为温妮特听得出来,这让她怀疑秋庭怜子是不是有绝对音感。她询问一声,得到肯定的答复又反问,温妮特也没有多在意,点头应承下来。
“这可真是可惜,”秋庭怜子说,“你看起来就像是在圣母教堂里领唱的人。”
算是刻板印象了,因为她的头发是银白色的,容易扯上宗教、天使和音乐。
总体而言还算愉快的体验。温妮特和学生们打了招呼,虽然她们更像是把她当成一个吉祥物,但也多亏这样并没有任何尴尬的感觉。
“挺受欢迎的。”秋庭怜子说道。
“是你的态度太冷淡了。”
温妮特这么说并没有说教的意思,不喜欢这种麻烦礼仪的大有人在,她自己严格也算其中一员,不过泰然自若摆出这种态度的人,她只认识小哀一个。
现在又多一个。
温妮特没有久留,练习结束的时候,秋庭怜子也正巧要走。温妮特注意到她拎了一束白色的花,说:
“你是要祭奠谁么,要不我送你一下吧。”
“不用了。”她应道。“我还以为你的眼睛看不清东西。”
“气味和声音都很明显。”她说。
秋庭怜子说,她是要祭奠自己的未婚夫,对方是三年前过世的。温妮特从不深入探究这些,未曾过问,但在回去的路上也买了几朵花,放在浸水的花瓶里。
又过了几天,等到小学生也到休息日的时候,温妮特稍微包装了下上门。但从博士口中得知,小哀一早就出门了,和学校的几位小伙伴们一起。温妮特懊悔没有用邮件交流。不知道是缺乏通信的习惯,还是对后世网络发达过于习惯,她对待网络通信不是太热衷,而写信就太浮夸了——两幢屋子相隔不过百米。
“小哀她说是陪步美到一位美容师家里剪头发,应该中午左右就回来了。”
阿笠博士抹了抹胡子边上的奶油,对温妮特说。
……
375 抓紧了喔
明美由于要上课的关系,中午只有温妮特自己,她索性在博士家准备起料理。但她迟迟没等到回来的小哀。
“阿笠博士,”她把保鲜膜撤掉,“我们先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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