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只咪咕
阿尔托莉雅挥剑,以此剑撬动人类史,人理的光辉顿时显现,西方无数哲学家、东方诸子,以及全世界所有,向往着圣人的思想家,以及被他们教化、传播的思想所影响的人……
这无穷无尽,象征着仁爱的力量全部都加持到了此时的人之圣剑的手中。
仁者,无敌。
暴虐和恐怖,独裁和控制,无法禁锢人心深处,对美好、仁爱的渴望。
即便是象征着人类最大的恶、最强的暴力,曾以一己之力挑战半个世界的辣脆德国,他也无法真正的击败正义。
尼禄以兽性毁灭人类史,那么必然有正义的仁者将其阻止。
在人类史的闪光之下,尼禄妄想以罗马帝国撬动人类史,以人理的基石撼动人理,发挥出媲美这一击的力量。
但是她做不到了,因为她是罗马帝国,但却不是真正的、纯粹的罗马帝国,她是兽啊,是为享受人类史的大灾难的兽,她已经堕落了,已经污秽了。
在真正的迎来终末之时,尼禄便不再挣扎,她看着无比宏大的璀璨之光,人类的善性之光,能够清扫一切的仁爱之光,祖母绿色的眸子闪过一丝癫狂的笑意,她大笑着说道:“……吾是不死不灭的,凯拉尔,我与你的纠缠,将伴随着人类史,走向无限遥远的未来。”
“你真的死了吗?你那样璀璨的真我,我不相信啊……”
“凯拉尔,我在未来等着你!!!”
尼禄的启示录之兽的身躯被人类史的力量撕裂,但是尼禄根本就没有死亡,她依旧盯着阿尔托莉雅,或者说,盯着阿尔托莉雅手中的仁爱宽恕之剑。
我们,终将会重逢。
阿尔托莉雅也并不好过,凯拉尔与尼禄双方所持有的概念,皆可代表部分人类史,都可以借此撬动整个人类史的力量。
这就相当于让人类史自相矛盾,阿尔托莉雅也在承受着人类史的反弹,但她却有凯拉尔的意志庇护,能够在人类史的碾压下行动自如。
罗马帝国灭亡了,从七丘之地发源,曾创作出无数璀璨文明成果,为西方文明祖宗的罗马帝国还是灭亡了。
本来,西罗马在灭亡之后,东罗马帝国还有千年国祚,但在阿尔托莉雅宁愿对抗人类史,也要将其毁灭的意志下,它到底还是在公元五世纪毁灭了。
可是,拯救了世界的英雄,拯救了人类史的王,却并不为此感到开心,反而满心皆是绝望。
“凯……凯……”
阿尔托莉雅圣青色的双眸无神,她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上,手里紧紧地握住人之圣剑,妄图从这圣剑中,感受属于凯拉尔的温度。
但圣剑,毕竟只是一个物件,它不是活生生的人,即便它承载了那位圣人,那位凯拉尔全部的仁爱与理念,它也只是一把剑而已。
似乎是察觉到这个事实,阿尔托莉雅骤然陷入了更深层次的绝望。
凯,真的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再也不会微笑的摸着她的呆毛,再也不会烤一整头乳猪,和她一起争夺烤乳猪的进食权。
从此以后,她将是拯救大地全境,拥有大地全境的王,但却再也没有了那发自内心的笑容。
阿尔托莉雅无神的看着尼禄消失的地方,害死了他的罗马帝国已经毁灭了,逼着凯拉尔不得不以身殉剑的启示录也已经被撕裂成无数份,放逐到无限漫长的人类史之中……
她似乎已经没有了敌人,她似乎已经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无敌者,再也没有任何敌人可以与阿尔托莉雅抗衡。
但是,她却没有半点大仇得报的喜悦,只有无尽的空虚和悔恨。
“不……摩根,对,还有摩根!”
阿尔托莉雅的眸中闪过一丝仇恨,她说道:“摩根,都是你,你杀死了凯拉尔,你杀了我的全世界……”
眸色蕴满悲伤,泪痕布满整张脸的摩根从阿尔托莉雅的旁边走了出来,她看着阿尔托莉雅,同样憎恨的说道:“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你这个幼稚的小女孩,让你做大不列颠的王,真是一场灾难!”
“若不是为了你这个王,他怎么会为大不列颠牺牲?”
迎着阿尔托莉雅仇恨的目光,摩根同样满是憎恨的看着自己的王妹:“我说过的吧?‘你既然承担了王的天命,就必须承担相应的责任’!”
“若你失败,便是对我的背叛!”
“你没有这份承担王位之重的根器和力量,我摩根发誓,必将与你为敌,阿尔托莉雅,你怎配做一个王?”
阿尔托莉雅再也忍不住心中压抑的情感,她大吼道:“是你,你为何要答应凯拉尔那荒谬可笑的请求,你为何要带他去星之内海?”
摩根丝毫不落下风,她回以冷笑:“可悲、可怜又幼稚的小女孩啊,这就是尤瑟王,这就是凯拉尔选出来的王者吗?”
“你辜负了凯拉尔对你的期望,都是因为你,凯拉尔才会、才会……”
摩根忍不住失声,即便到了现在,即便铸剑之时早已过去,可她还是无法说出那两个字,那痛彻心扉的字眼。
“是你!”
“是你!”
两位实力冠绝不列颠的女人,一位是不列颠之王,一位是阿瓦隆的九大仙后,但她们却如同还未长大的小女孩,站在原地将自身的痛苦甩锅给她人。
从这一刻开始,两人就化作满怀憎恨的螺旋,姐妹二人之间的对立和仇恨,将延续千年之时光,即便历经人类史的冲刷,依旧不会更改。
若无意外,两姐妹或许会彼此相斗,相争相杀,直到人类史的尽头吧?
站在不远处的圆桌骑士团一片死寂,他们目睹了凯拉尔的牺牲,目睹了凯拉尔付出一切,拯救世界的义举。
这场拯救世界之战,本该牺牲的人,一个都没有牺牲。
而最不该牺牲的人,却死在了所有人的前面。
(本章完)
第91章 后日谈其一 圣人啊,我追随你,直到
“作为凯尔特人,我对自己无法守护自己的家园感到耻辱。”
“作为骑士,我对自己曾经误解那崇高的意志感到羞愧。”
“虽然凯拉尔曾教导我们爱惜生命,但那位最爱人的圣人已然离世,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会教导我这样的道理了。”
伴随着这样的的话语,兰斯洛特拔出自己的长剑,那把名为「无毁的湖光」的圣剑。
剑身光亮如镜,清晰地反射着骑士那满含忧郁和惆怅的面容。
他用力闭上眼睛,随后睁开。
双眸之间透露出的,是格外坚定而又果决的意志。
“体内流淌着的属于凯尔特民族的古老血液在告诉我,我应当以自己的血来洗刷这等耻辱。”
“更可悲的是,我俨然是如同不可教化的顽石般,终究无法践行那位圣人的道理。”
“既然如此——那便让我的人生于此终结吧。”
这是湖之骑士最后的话语,在这样的话语之后,他便已然倒在了地上。
兰斯洛特便是属于那种既上不去,又下不来,卡在这中间,不上不下的凯尔特人。
他既无法彻底顺从凯拉尔的理,继承他的言行,爱自己的生命,宽仁止杀。
却又无法完全摒弃凯拉尔对他们的影响,已然明悟凯拉尔之爱。
若是他再顽固一些,是一个纯粹的凯尔特蛮子,也好。
若是他再灵活一些,能够舍弃自我,完全追随凯拉尔,也好。
但偏偏就是这样,偏偏就是这样啊!
兰斯洛特的骨子里有凯尔特战士一贯的轻生死、重荣誉,也带有明悟凯拉尔之爱后的悔恨与愧疚,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洗清这令人发疯的感觉,只能选择最古老的方式追随那圣人的脚步。
“兰斯洛特……”
高文看着兰斯洛特,脸上的表情顷刻间动容,下意识地捏起了拳头。
但是在几个瞬间后,他的表情终究还是恢复了平静。
他转过身来,目光看向身后的诸多骑士,语气中带着与其说是平静,更像是死寂的韵味。
“在我死后,你们不许再学我和兰斯洛特二人,必须要有人代替我们传下凯拉尔的史诗,救世的诗篇必须传承下去,真正的真相绝对不容掩埋!”
“高文兄长……”
“不必劝我!”高文将转轮胜利之剑抽了出来,他将这把视若珍宝的强大圣剑丢在地上:“什么太阳骑士,我根本什么也做不到……”
“更何况兰斯洛特去追随凯拉尔了,若我不去,岂不是让那个讨厌的家伙一個人追随圣人?”
“你们知道的,我最不能容忍兰斯洛特这个家伙……”
“你们好好活着,凯拉尔的史诗,必须有人传承……”
于是,圆桌骑士团中,最具备威望与实力的两位大骑士,都选择追随心目中的圣人而去。
剩下的人里面,既没有兰斯洛特与高文的顽固,也没有他们这样的实力和地位。
说个荒谬可笑的事实,哪怕是给凯拉尔殉葬,他们也觉得自己不配,不如兰斯洛特与高文有资格。
其余的人静默片刻,还是阿格规文继续用着他那不近人情的声音说道:“高文兄长说的对,我们亲眼见证了这一场如神话史诗般的战争。”
“我们剩下的人,不能再去追随凯拉尔大人了,必须要有人负责将这拯救世界的一战传承下去,要让所有人都记得,曾经有一位圣人,为拯救世界付出了一切。”
“他为全人类而牺牲,我们就是他的门徒,我们必须将这篇史诗记载,并传承到未来。”
圆桌骑士团剩余的骑士们,双眸似乎燃起了明亮的火光,他们找到了人生活下去的意义,诚如阿格规文所言,他们是此战的唯一见证者,他们就是凯拉尔的门徒。
梅林仅仅是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发生在这里的一切。
她的身体微微佝偻,把自己的眼睛包括面容都隐藏在宽大的白色兜帽下,那双粉眸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她就站在不远处,或者说她本就和圆桌骑士团站在一起。
可明明双方的距离是如此的接近,却又如此的泾渭分明。
毕竟,空间方位上的距离,不代表立场上的距离。
若非圆桌骑士中剩余的骑士尽皆被传播圣人教化的狂热想法充斥了大脑,大概已经有人不顾生死地来对她拔剑相向了。
因她那些预言,圆桌骑士团曾也有过误解凯拉尔的时候。
现在,这些对圣人的误解成为了圆桌骑士团们难以抹去的污点。
兰斯洛特和高文为何直接自刎,便是因为他们心中实在是太过有愧。
过往对凯拉尔的误解,导致他们竟然做出要在王和凯拉尔之间分别站队掀起矛盾的愚行。
——即便是看似站在凯拉尔这边,举着支持他的旗帜,对于他们心中这位高洁的圣人而言,也是不可饶恕的羞辱和亵渎!
过往他们还对此有所怨言,但直到现在,他们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究竟做出了何等愚蠢的事情。
太多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沉重的心理负担压在心头,即便是两位出色的骑士,于此等境地也唯有以快刀斩乱麻。
他们竟然怀疑过凯拉尔的崇高,这实在是太过于耻辱了!
“我,是被排斥了吗?”
看了眼圆桌骑士们眼中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排斥,梅林轻轻地歪了歪头,眸光中带着些许疑惑与……纯净。
就像是新生的小鹿,仿佛刚接触这个世界一般,梅林的眼中再也没有了一如既往如死水般不起波澜的平静,她那淡漠到几近于无的情感,终于在炽烈的心灵催化下,产生了质变。
“嗯,说到底,这也是正常的事情。”
梅林本就是格外不讨喜的存在。
而这,实际上也本就是她应有的下场,不是吗?
梅林看着圆桌骑士团,看着这群人类为凯拉尔的逝去而悲痛欲绝,为凯拉尔的传承而重拾希望,她看着这一切,素雅白净的脸上始终没有任何表情。
或者说,她本就不该有表情的,对吧?
即便表面上是充满诱惑力的少女,可是稍作交流,就能够清晰地意识到,掩藏在那具躯壳下的,是超乎人类想象的怪物,是非人之物。
她是恶魔,她不是人类。
她抬起手,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胸口,温热的体温之下,不出意外的,是……
“哈,还真是,空洞啊……”
是了,名为梅林之物,本来就应该是如此空洞才对。
空虚,冷漠,残酷,可悲,没有任何人类的情感,以旁观者的角度,观看着人类史的一幕幕戏剧,偶尔会参与进去,但却绝不会投入丝毫感情。
因为,这些都只是命运的‘戏剧’罢了!
自以为俯瞰着命运,嘲笑着在命运三女神的丝线下,宛若人偶般上演着滑稽戏剧的世人……
梅林,本就是如此可悲之物。
自认为无法不可违背的命运,便是人类史的全部,所以,她也只不过是一个自认为拿着剧本的可怜虫而已。
梅林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可是,现在……
这种空洞,仿佛胸腔中的内容物都被掏了出去的缺失感,以至于让脸颊都忍不住微微抽搐起来的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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