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蓝薬
“答案简单,药师佛塔与一般中原佛塔不同,乃是自天竺传来的金刚宝座式,被他由内而外地关了起来。
按多方打听,要自外面打开佛塔,需要四尊天王像,如今这江湖中人全在为此奔波,只为找出这四天王像。”
束发女子淡淡揭露着说道,这对于齐聚在此地的江湖中人而言,并不算什么隐秘。
陈易听过之后抱拳:“那便谢过夫人点醒,我们就告辞了。”
说完之后,陈易便牵着殷听雪的手,头也不回地踏出了钟楼。
待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后,红衣夫人扑哧一笑,
“这人敢当着王爷面前杀人,杀的还是王爷的供奉,好大的胆。”
“这叶老狗杀了也好,白吃王府俸禄这么多年,竟还止步于六品。”
束发女子未曾有过一丝动怒,而是不由赏识:
“祝姨,但这人却不一样,快赶得上夜明了。”
那位自始至终沉默的女供奉见提及自己,仍旧沉默。
“怎样都比不上王爷你。”红衣夫人笑道,“纵有武艺又如何,只要不高到天那里去,就都是一样。”
“祝姨,莫要小觑了天下英雄,大江东去,我秦青洛也不过尔尔。”
此刻无人,安南王秦青洛不必再伪装,称呼红衣女子为姨,她嗓音带笑,眸子远眺,
“此人胆识非常,出手果断,我倒想查一查此人来历,若有可能,便令他去杀那个人。”
“王爷是说?”
“还能有谁?”
秦青洛眸光冷冽,似是已将那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不知他比那西厂千户陈易,差之如何?”
………………………
广场高大的佛像下,可听见人声鼎沸,
游侠少年、富贵公子、清修山人、邋遢乞丐、佛家法师.不知多少江湖云集于此,吆喝声遍布,大多挑中眼缘之物,价高便讲价番,其中不乏闹事者。宗门的碧瓦飞甍,嘈杂如同闹事。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大家出来混,人越多就越有秩序,人越少就越是有性命之忧,如今齐聚合欢宗的江湖客虽都为夺宝而来,但也都维持着和睦安稳。
陈易领着殷听雪穿行于人群之间,随意找了个人稍加打听,得知如今的合欢宗内,不知为何,处处都是阵法,随便一栋楼阁想要进去,如不解开阵法,轻则破门,重则整栋楼阁都要毁于一旦,而受困阵法中的人也要随之陪葬。
而眼下谁都不知那四尊天王像的所在,极缺道士僧人这些能破解阵法的出家人。
陈易对阵法之类不甚了解,此时听到,不免犯难,而殷听雪则在一旁左看看右看看,一双杏眼扫过不知多少摊子。
“唐苦梅现身了!”
不知哪里传出一道惊呼,刹那之间,几乎半个广场的人都转过了头去。
“那个灭门合欢宗的唐苦梅现身了!”
“她出现在这里做什么?”
“不知道,不过好像寅剑山的弟子误入了藏经阁,受困其中,她正着手破阵。”
………
声浪层层叠叠,不知多少人止住原来的动作,急急忙忙朝藏经阁而去。
一时间人群如鱼群,尽朝一处涌去。
陈易眉头微锁,似在思量。
寅剑山弟子困于藏经阁……难道说是陆英?
想到这里,陈易拉着殷听雪,朝着藏经阁而去。
巍峨的藏经阁建于汉白玉石的台座之上,由一颗参天巨木称起整栋楼阁主体,飞檐翘如龙角,青苍色泽的屋檐立有八部天龙像,花花绿绿的衣衫将整座藏经阁围得水泄不通,最里面的一圈离藏经阁足足有十步之远,却无人胆敢再前进多一步。
只因唐苦梅站立于藏经阁前,一手持剑另一手掐剑诀,口诵咒法,似在破阵。
陈易远远看着这一幕,心中不免思量。
到底入不入阵?
首先不知里面情况,如今又有唐苦梅在破解阵法,若是贸然破阵,不仅对自己不利,更可能会火上浇油、乱上加乱……
陈易思绪之间,正准备退后一步。
殷听雪却拉住了陈易。
陈易疑惑地望了过去,她侧着耳朵,好像听到了什么……
第167章 你怎么也来了?
时间先回到半个时辰前。
藏经阁要远比想象中的阴森,寒意阵阵,初初踏入之时,如误入鬼域之中。
殷惟郢手掐金光护体诀,另一手持着引路符,亦步亦趋地前进,一点都不敢松懈。
阁内黯淡无光,一至三层竟没有窗户,全是一层又一层的木板,像是从里面封死了似的,显得尤为诡异。
东宫若疏与陆英紧随其后,前者手提雁翎刀,警惕地观望四周,而后者则同样掐金光护体诀,手提长剑。
她们三人并非独自进入到藏经阁内,而是随着一众江湖人士一道入内,只因其中传言阁顶有一尊天王像。
从藏经阁外面看不出里面的邪祟,殷惟郢和陆英都是道士,所以本以为入内破阵会极其轻松,然而走着走着,却发现不知为何人越来越少,到最后只剩她们三人。
藏经阁从外面看并不算太大,里面却有着极多的弯弯绕绕,近乎别有洞天。
三人身上都贴了夜明符,纵使如此,在这藏经阁内仍旧视野受限,拘束于方圆一尺之间。
周遭氤氲着薄薄雾气,让人想看也难以看清。
引路符微亮着光,藏经阁内静得诡异,殷惟郢缓步踏上楼梯,听见吱吱呀呀的声音,脚下的木梯在不停晃动,似是随时都会应声断裂。
“跟紧。”
白衣女冠轻声道。
身后二女也微微颔首,紧紧跟在殷惟郢身后,引路符光芒亮着,领着众人寻觅阵眼所在,按理来说,本应极快,可她们不知在一楼藏经阁里兜兜转转了多少圈。
木架上结着层层蛛网,阴风掠过拂面,极其刺骨,然而抬头看去,却只见木板死死隔住窗户,不知风从何处而来。
殷惟郢的眉宇凝重,黑暗里的视野几度受阻,她额上泛着冷汗。
眼前的藏经阁就似不可能走出的迷宫。
不知不觉间,雾气似是加厚了几分,空中泛着沉闷的腐朽气味,隐隐约约可以听见踩在木板上的脚步声。
本应不足为奇。
可是,身后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
殷惟郢却突然停住,接着缓缓转过头,寒毛倒立。
东宫若疏不解地看着她,接着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看了自己的身侧。
陆英不见了!
二女的呼吸都为之一滞,面目倏地便僵硬了起来。
“她去哪了?”
殷惟郢有些颤声问道。
“不知道…我也是现在才……”
东宫若疏的嗓音也是颤抖。
“…只能先找到阵眼,破除这里的阵法了。”
殷惟郢喃喃说道,抓紧了手里的引路符。
漆黑的廊道里,木架上陈列着本本典籍,殷惟郢没去细看,但不一会停了下来,只见正前方突兀地立着一尊佛像。
佛像是沉木造的,通体漆黑,其上反贴了一张安宅驱魔符,遮蔽住了整张正脸,看上去诡谲至极,需知佛陀之面容,乃是垂眸慈悲面目!
这就好像是压胜,不是佛像压胜邪祟,而是邪祟把原来镇邪的佛像给压胜住了!
廊道里一片漆黑,殷惟郢蹑手蹑脚地走近。
环境很昏暗,殷惟郢小心打量着这佛像,观其面目,发现是释门的天鼓雷音佛,密宗胎藏界的五佛之一,据传其声如同天鼓,演说法音警悟众生慎恶好善,镇压邪祟,除却无明怖畏。
而在佛像的莲台之上,隐隐有漆黑血迹,像是在某种咒诅。
待她越过佛像之时,却突然不再听到脚步声。
白衣女冠猛地一回头。
发现那标志性的雁翎刀不见了,东宫若疏也不知何时没了踪影!
她的呼吸顿时一滞,黑暗笼罩,阴风袭来,夜明符也在飘忽不定。
殷惟郢压抑住恐惧,慢慢上前,来到边缘廊道边缘,眼里捕捉到一些细节,只见那些隔住窗户的木板上满是划痕,还有血迹,像是有人被困在藏经阁内,不断地尝试逃出去,最后却只能留下无力的痕迹。
木板是由沉木所制,此木坚硬似铁,殷惟郢试着用手刮了一下,只能在上面留下一点浅痕。
殷惟郢直得慢慢前进,转过一个拐角,她听到些许脚步声,心头一沉。
廊道里似乎藏着什么!
缕缕阴风掠过,走廊漆黑一片,女冠道袍下泛起鸡皮疙瘩,她取下腰间桃木剑,横隔身前。
她越是靠近,就越是感到惊慌,指尖轻颤,随时都会刺过去。
而就在她向前又转过一拐角时,殷惟郢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怎么是你,陈易?”
面前的陈易怔愣了下,像是没料到在这里会碰到殷惟郢。
“我才想问为什么会在这里碰到你。”
陈易吐出了一口气道。
“我误入此地…在寻觅阵眼。”
虚惊一场后,殷惟郢松了口气,踌躇了一会,只是简单地交代了一番。
她倒是想过会在哪里碰到陈易,毕竟陈易一直在追查合欢宗传人。
不过现在可不是什么谈天的时候,他们不能困在这藏经阁太久。
“你…要不要一起?”
殷惟郢想到他身上的赤金舍利子,便开口问道。
“我在找殷听雪,我们走散了。”
“在这里谁都会走散。”
殷惟郢说完之后,也便不再执着,既然谁都会走散,那么便无需同行。
更何况,她也不想跟他同行。
“还是…各走各路吧,彼此尝试。”殷惟郢如此道。
“那就各走各路。”
陈易思索过后,同意地点了点头。
两人就这样错身而过,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
黑暗的廊道里逐渐更加模糊不清,殷惟郢继续前行。
她有种失去方向的错觉,吱呀的木板声,好像随时都会让人一脚踩空,灰尘伴随浓厚雾气在空中飘荡,静得出奇。
殷惟郢谨小慎微地继续前行,不知过多久,廊道之中,忽然又听到了脚步声。
手中桃木剑攥得极其之紧,她双脚不觉间已踏起了罡步,待转过拐角之时,她又突然停住,看清来者面孔时,愣了一下后又缓过神来。
“我还以为是什么妖怪……”
殷惟郢疑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