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万里风
“当然可以，跟我来。”
克里斯滕点了点头，语气谦和，带着齐缘一起，在火箭下方绕起了圈。
齐缘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地见过航天器，但知道历史上最高的火箭也就一百米出头，而莱茵生命的火箭高达三百米，宛如一座摩天大楼。
六米一层，共五十层，每一层的面积都有近千平方米，莱茵生命要将这玩意发射上天。
“挺厉害的。”
不过转念一想，，泰拉已经能让整座城市在荒野上驰骋了，将一栋摩天大楼射向天空，好像也挺普通的。
“火箭的名字是万星园，最下方的一百米全都是固态能源，我们要做的并不是像鞭炮一样飞上天，而是缓慢上升，期间不停收集数据，从地面到那层屏障的这段距离，大概会耗费两个小时。”
齐缘点了点头，这个他还是知道的。
这种缓慢上升消耗的能源，比尽可能地快速升空多了好几个数量级，但谁让泰拉的能源无比充足呢？
要么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要么就是从地里长出来的。
有源石，就是任性。
“能源层往上，就是各种生物样本，从泰拉各处收集的动植物，他们会直面穹顶之上的环境，有极小的概率死掉绝大部分，更大的可能是全部死光，但是没有办法，这就是他们存在的意义。”
克里斯滕的目光向上，直到火箭的最顶端。
“在往上一层，是各种传感器和黑匣子，存储数据的黑匣子是在斐尔迪南的强烈要求，才加装上去的，各种数据都存储在里面，等适合的时候丢下去。”
克里斯滕有些感慨：“还真是承载了许多期许呢。”
“最顶层，就是真正的万星园了，按照占星术士的观测，我将天上群星运行的轨迹做成了轨道，在一个精密的系统下自动运转，对外说是为了研究重力，但私底下，是我小时候愿望的载体。”
“小时候，每当我抬头望天，仔细观察父母死去的地方，会想象自己在群星的簇拥下升入天空。”
说起自己小时候的事情，克里斯滕就像在说其他人一样。
“你是不是那种，经常对自己精神分析的人吧？”齐缘啧啧称奇。
“并不是。”
克里斯滕摇了摇头：“我从来不对自己进行精神分析，因为从始至终，我都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她双手插进大外套的口袋，平静地绕着火箭走。
她拥有清晰的自我认知，天才的头脑，以及属于理想主义者的人格魅力，所以才有那么多人围在她身边，供克里斯滕驱使，只为了完成她的愿望。
她缓慢行走，突然开口：“保存者告诉了你一些事情吧？”
好家伙。
齐缘点了点头，他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克里斯滕这种目的清晰的人，突然做自己的向导，肯定不是突然看上齐缘这么个人了，而是要聊一些敏感话题。
齐缘点了点头。
“齐缘，你怎么把我给卖了？”耳机里传来保存者疑惑的声音。
“我又没告诉克里斯滕你具体讲了什么。”
齐缘无奈地摇头，这家伙关得太久，有时候会突然犯蠢，说出一些极为天真的话。
克里斯滕眉眼一凝，端详了齐缘许久：“我没想到他居然还在，往常保存者从来没有停留过这么久……你也不必告诉他说了什么，用尾巴想一想我都知道。”
齐缘看了一眼克里斯滕的尾巴，典型的佩洛尾巴，像一大只金毛。
“他大概是不想死去吧？”克里斯滕平静地说，“按照约定，他会利用万年后剩余的能量，冲破天空，然后在总统阁下找到他之前自杀，但看到你这个同族之后……依照我对他的了解，保存者先生大概又不想死了吧？”
还真是。
齐缘耳边传来了保存者懊恼的叹息声，还有有些小小的不好意思，似乎是红了脸。
克里斯滕没有提及这次上
但齐缘面不改色心不跳，尽量不让克里斯滕阅读自己的表情。
这是职业道德。
“根据麦哲伦的报告，你有一种改造载具的手段，行驶的时候，任何东西都无法挡在你前方？”克里斯滕饶有兴趣地问。
齐缘点了点头，虽说有这种方法，但这并不是他的跑路首选。
这一个星期以来，移动城市特里蒙已经在荒野画出了一条错综复杂的轨迹，等着齐缘以身为笔，落下那最后一笔。
要真遇上什么事，比如鸽总围攻，齐缘能化身太傅，以闪电般的速度飞到千里之外。
但这提醒了齐缘一件事。
他愣了愣神，再度打量起了身旁这座伟岸的火箭，顿时有了不一样的感觉——三百米高，下宽上窄，身体无比修长，火箭的尖端就像剑锋一样，笔直地刺向天空。
它被封存在深井中，就像困在鞘中。
“诶……”
齐缘看得微微有些出神，过了好一会儿才被克里斯滕拉回来。
她微微颔首，对齐缘，或者对齐缘背后的文明表示尊重：“能拜托你，在关键时刻抢救一下保存者先生吗？带着他的意识载体远走高飞，离开哥伦比亚……或许在面对你的时候，他能告诉你坐标。”
齐缘点了点头。
“我发挥一下主观能动性。”
虽然同意了，但很显然，齐缘有自己的想法。
第474章 齐缘的野望
“齐缘，你怎么就答应了？”
交流完毕，克里斯滕去做最后的准备了，试穿厚重的宇航服，留下齐缘在原地，和保存者相互交流。
保存者十分不解地问：“我还以为，你会将这件事告诉那些被蒙在鼓里的小动物，再上演一出混乱的剧场，冷面小金毛被重拳出击，一套友情破颜拳……”
“你先等一下。”
齐缘皱了皱眉，这老古董见到人类之后变得活泼，这倒也正常，但是他用的那些词汇，怎么也越来越现代了？
“在哥伦比亚刚有互联网的时候，我就已经接入进来了。”保存者平静地提醒齐缘，“我就像一个幽灵，冷眼旁观着一群ai带领下的小动物，如何一路疯狂的走到今天。”
原来是上网冲浪导致的。
齐缘点了点头，不再有任何奇怪的心思了。
“在克里斯滕的想象中，我这个拟人ai外面可能套着一个巨大的机柜，里面装着几块硬盘，电源一断就能到处跑，插上电源就能满血复活……真是太天真了。”
“我是保存者计划本身，无法挪动分毫，顶多只能放出一个子体，与身在地下三千米的本体保持同步。”
“所以说，你是非死不可了？”
齐缘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为了不让鸽总拿到关键的文明，让哥伦比亚的文明成都开始狂飙，进而影响文明的存续……特雷弗·弗里斯顿先生，为了大义牺牲吧。”
“呃……”
保存者一时语塞。
“能不能敞亮一点？”齐缘摇了摇头，“先从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开始。”
“……”
保存者顿了顿。
“我想要在不付出生命的情况下，帮克里斯滕破开星荚，还想拦住那个狂暴鸟型ai的发掘，并保护克里斯滕，让她在触及天空之后安全返回，而不是死在天穹之上。”
“好多要求。”
齐缘感慨地叹了一口气，对面传来保存者没好气的声音“不是你让我把最真实的想法说出来吗？愿望之所以是愿望，当然是因为它遥不可及，无法实现……”
“但是没有关系。”
齐缘忽然画风一转：“我就是专门实现愿望的人。”
“你先具体描述一下，星荚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不要讲太高深的物理知识，我听不懂！”
刚才克里斯滕当导游的时候，利索当热地加了一堆学术名词，齐缘虽然听不懂，但是一直微笑点头，装出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
现在是暴露了高中生的文化水平，理直气壮地要求保存者搞科普。
“如你所愿……”
到底是仅存的独苗。保存者没有任何犹豫，立即开始组织语言，用尽全身力气，将高深的物理知识描述得通俗易懂。
比和人打一架还累。
星荚，从来就不是一道简单的物理屏障，而是数百米的静默带，屏蔽的是能量本身，在这个地带，所有的机械装置都会失灵，所有的电磁波都会被频闭，是名副其实的死亡地带。
“我还以为上面是一块巨大的玻璃，折射出群星的模样，因为距离的缘故，月亮在玻璃中呈现出重影，其他星星则被偏转了角度。”
“你懂一点基本的光学……但是不多。”
保存者尽量将话说得很委婉，“但星荚并不是那么小儿科的东西，只有庞大的能量放出，才能抵消星荚的已一部分，让克里斯滕的火箭从空隙中传过去，抵达星空，这涉及到一些公式运算，还要将这段时间的星球自转也考虑进去……”
说着说着，保存者闭嘴了。
他甚至不知道齐缘到底有没有听懂。
“我逐渐理解一切。”齐缘立即表示自己懂了，让保存者不要担心。
“知道星荚不是物理屏障我就放心了。”他立即追问：“如果有人单纯用蛮力，将东西往上扔，能顺利穿过星荚吗？”
“你在做梦。”保存者笃定地说。
齐缘仍不死心，追问道：“如果我让长达三百米的火箭变成一把剑，操控着剑向上飞，能斩穿天穹吗？”
“你想像之前那样？”
另一头的保存者似乎皱了皱眉，奋力思索起来。
齐缘趁热打铁，补充了自己当年用尽全力操控一个移动地块，碾过两个内卫的光辉事迹。
齐缘使用【刻俄柏记忆体】的时候，凡事被他摸到并掌控的东西，都会拥有可怖的物理性质——锋利的前端，怎么撞也丝毫无损，甚至还不会消耗原本的能源。
“……”
“我承认我心动了。”
沉默了良久，保存者说出了心中的真实想法：“但你能做到吗？需要我的什么帮助？”
“什么都不需要。”
齐缘无所谓地挥了挥手：“我的剑术，早已今时不同往日了。”
胸有成竹，潇洒自然。
之前控制大机器人都无比吃力，掌控一个50x50的移动地块都要豁出去老命，但在夕的非自愿帮助之下，就算目标是一根三百米高的火箭，齐缘也有把握了。
“好，开工。”
齐缘错了搓手，开始和诸位科室主任告别。
“马上就要发射了，你不想旁观吗？”塞雷娅奇怪地问。
“我想看远景。”齐缘理直气壮地说。
乘坐着升降台，齐缘来到了地面上，他看到了那些被塞雷娅打晕的军人们，他们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总共一百六十人，杰斯顿躺在这群人中间，没有丝毫违和感。
重度昏迷。
来到地面，齐缘面对天空伸了个懒腰，记下了发射地点的具体位置。
“你想看的东西快要来了，到时候记得把我画得帅一点。”齐缘自言自语，与旁边的空气对话。
“啊？”
保存者无比不解。
“我没和你说话。”齐缘没好气地说，“夕，在的话就吱一声。”
“我不想跟你说话。”
夕没好气地说：“我会把你画得尽量小，小到不起眼的地步，我想看理想主义者能走多远，不是一场没有丝毫悬念的保姆行动，你的安全感太足了。”
“不，我没有说齐缘很有安全感的意思，小小天使，竟然学人妄自揣测我的语义，真是可笑。”
“你和你的光环，让我感到悲哀！”
画里似乎发生了一场交流，以夕宛如微风细雨的嘲讽结束。
第475章 载人航天，启动（3更）
一辆吉普车行驶在旷野之中。
此情此景，毫无意外地被重点关注了，无数的情报被送到麦克斯总统的存储装置中，经过它的ai大脑运算，形成一种准得可怕的大数据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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