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万里风
大炎，北方。
在最北的大荒城以北，大炎其实还有一片广阔的疆土，但在任何官方文件中，都十分默契地很少提及那个地方，仿佛默认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今日，一道雷电打破了这里总是在杀伐的宁静，同时还有一道惊喜的声音。
“你来替我了？”
那是一道稚嫩的童声，似乎来自一位黄口小儿。
“抱歉，并不是。”太傅的声音中正平和，又不失威严。
“你先人的，不是来替我的，那你是特意跑到北边来消遣本大爷的？”童声多了一丝羞恼，说出的话杀气腾腾。“我提醒你，太傅大人，我在北境杀伐了几十年，现在的心情非常暴躁，你再说一句话，可能我就控制不住手里这把火蒲扇了！”
“我是来征求意见的。”
太傅的语气，甚至有些忐忑：“三公之中，我和太尉都同意让重岳宗师出国游玩，老天师你有什么想法？”
“……”
“你有病吧？”
这位老天师极其不客气，一点面子都不给。
第553章 老天师偷吃贡品
大炎的北疆，充满了风雪和肃杀。
这是战场绞肉机，无数的天师在这里付出生命。
但由于敌人的性质特殊，这些英雄牺牲得悄无声息，并没有大肆宣扬，许多百姓甚至都不知道，大炎北境有这么一支轮替军队存在。
这支部队太过重要，理论上是由太尉亲自执掌，但实际上，他们由一群活了很久很久的怪物级天师直接领导。这一群天师的法术是天灾级的，甚至能压着一些岁兽碎片打，比如夕就被老天师欺负得毫无还手之力。
老天师，就代表着炎国法术的巅峰。
“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此时，这位老天师双手抱胸，一脸不忿地说道：“往后退点，一定要我昂头看着你，脖子都酸了，你给我报销膏药吗？”
她的声音清脆稚嫩，她的身形矮小纤细。
老太傅本就高大挺拔，站在老天师面前就像是一座铁塔，拖长的阴影将老天师完全笼罩在里面。
“你，给我赶快后退。”老天师指着太傅，像是在训斥后辈一般。
“行吧。”
太傅缓缓后退，光亮重新洒在老天师身上。
俊丽的羽毛披在脑袋后面，这是典型的神民特征，可以很负责任地说，只要老天师不说话，她就是个十分可爱的神民小萝莉。
但太傅深知，老天师已经上千岁了，甚至比自己的老师，上一任太傅还要大龄。
虽说心里清楚，这副蛮横稚童的模样，是为了抵御北境邪魔的认知污染，但太傅上任之后，他从来没有见过老天师那所谓真正的模样，一次都没有。
只好将她当成有灭世力量的稚童了。
这样交流起来对大家都好，就连老天师，也感到十分受用。
“再站远点。”
太傅的退让，并不能令老天师满意，命令他又往后退了几步，直到阳光照在老天师身体的每一寸角落，她才满意，舒服地轻轻伸展手指。
“好了，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老天师开口道。
“岁兽问题，可能并不是那么迫在眉睫了，在不懈努力之下，我们找到了解决办法。”
太傅轻轻拱手：“所以这位关键人物，也是我的徒弟，想要让重岳宗师……”
“你放屁！”
“虽然有些难以想象，但齐缘确实是我徒弟。”太傅辩解道，但略显心虚。
“我管你徒弟是谁！”
“你就算失心疯了，跑到乌萨斯收一个圣愚当徒弟，也不关我的事。”
老天师激动地头顶冒火，货真价实的火冒三丈：“我有意见的是前面，你是不是觉得我在北境杀敌杀了这么多年，没有得到充分休息，把脑子弄坏了？”
“……”
给老太傅一怼一个没脾气。
圣愚，指的也是北境直面邪魔的存在，但却是乌萨斯那边的，炎国的老天师装小孩抵御认知污染，乌萨斯则极端一些，用痴呆和疯狂呓语抵御污染。
这样的徒弟……太傅私以为不如齐缘。
“事实就是如此。”
太傅继续平静地说：“如果老天师不相信，可以亲自前往探查，我相信齐缘那孩子，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语气充满尊敬，老天师暴躁的双眸微微一转，思考的样子非常明显。
“那……你来替我轮值？”
她的语气，突然间变得和善起来。
炎国北境的战场无比重要，基本上是由身为永生者的老天师互相轮值，在轮值期间，老天师的地位与三公相等，任何事都需要商量。
掌管刑事、诉讼与拷问的太保，之前是由一位岁兽碎片担任，在这个敏感时期，她已经自己卸任了。像今天这样的事情，需要太傅、太尉、当值的老天师同意，所以太傅才会火急火燎地赶到北境邪魔前线。
“我倒是想替老天师您轮值镇守。”
太傅轻轻叹了口气，老天师的脸色顿时由晴转阴：“那你说个……”
“我来！”
太傅身后窜出另外一个老头，自告奋勇地说。
同样穿着黑红相间的官袍，胡子十分杂乱，看上去仿佛大病初愈，身体还很脆弱。
“太尉？！”
老天师一脸疑惑，对着两个老头指指点点：“我刚才就想问了，你们两个的不和，我当年就听说过，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跑来我这边一个鼻孔出气了。”
“老天师哪里的话？”
太尉豪爽一笑：“大家都是为大炎服务，顶多只是在细节上稍有分歧，现在分歧都解决了，我们当然就变得团结一心了。”
“可你们……”
“不利于团结的话，千万不要说。”老太尉一脸神秘，强行打断了老天师的问话。
“……？”
所以就啥也不说，硬团结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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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很快便有了结果。
“太傅日理万机，不方便来北境边疆镇守，所以就由你太尉大人，替我镇守一段时间。”
老天师脸上的怀疑，一点都不掩饰。
“你不是也日理万机吗？三公之中，哪一个不是日理万机？”
“经过实践，我们已经得知了太尉不上班的后果。”太尉轻轻叹了口气，“那就是没有后果，老天师完全可以放心。”
“你怎么废物得理直气壮的？”
大炎官场，一定发生了一些自己不知道的变化，太傅和太尉这俩对头，居然跑到自己面前，不慌不忙说起了相声。
真的是太……说学逗唱了。
“那就由你来暂时替我指挥天师军队了。”
老天师摆了摆手：“验证过后，我会尽快回来的，说实话，我真不信任你这病痨鬼的能力，你可千万别死我这儿啊，等证明你们在骗我，我还要追着你们打呢。”
“哈哈哈，痨病已是昨日黄花了！”
太尉精神矍铄，哈哈大笑。
给老天师整无语了，越发觉得这两个老小子是在合伙骗自己了。
“你们给我等着嗷。”
老天师抓着焰火的团扇，理直气壮地抓住太傅的肩膀：“赶紧带我一程。”
“我们需要先去最北边的大荒城。”太傅不卑不亢。
“正好，我顺路吃点贡品。”
第554章 老天师倒要见识一下齐缘
大荒城。
无人机吊起的立体农田，均匀分布在大荒城的各个地方，千顷良田不足以形容眼前的盛况，每次来考察，太傅都感觉心旷神怡。
但这次，有些不太一样。
他们来到一座大庙，里面建着威严的雕像，香火旺盛，里面供奉着蔬果和稻米。
事实上，太傅也有自己的雕像，也有香气飘飘的贡品。
来自大炎各地，试图通过科举鱼跃龙门的学子，都不会吝啬一点点小钱，请太傅吃饭讨个好彩头。
但太傅……饱读诗书，实在丢不起这人。
“那你就帮我望风。”老天师理直气壮地说，“本来我从来不在乎这些事，被人撞见也就撞见了，我只是想给你找点事做。”
“谢谢。”太傅微微点头，艰难地表达感谢。
这成何体统啊？
事情很快就变成了——老天师在庙里疯狂地偷吃贡品，太傅在外面紧张地四处张望，随时预备着有人会来，身上激荡个不停的雷电，昭示老天师此刻的复杂心情。
“行了，都怪你催，我只能打包了一点带着吃，走走走。”
还连吃带拿的……
太傅默默闭上了眼睛，无奈都写到脸上了。
“你什么意思？我吃供奉给我的贡品，天经地义，你自己不也享太庙了吗？”
“别说了，别说了。”
太傅捂着额头说道：“快把手搭在我肩上，我带你去龙门。”
老天师抓了抓柔软的黄发，抓小辫子的热情高涨：
“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学生，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你没告诉那个叫齐缘的，我真正的模样吧？”
“没有没有，你可以尽情伪装成小孩。”
太傅已经有点不耐烦了，老天师这才缓缓伸手，踮起脚抓住了太傅的肩膀。
“你太高了！”
太傅一言不发，缓缓迈步。
青色雷电划破长空，带来一阵霹雳巨响。今天的太傅无疑心情有些不好，瞬移的噪音都快和齐缘坐一桌了。
他们朝龙门直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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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轰隆~
“雷电多好啊，打雷多，稻子就长得越好。”一个小朋友抬头看天，发现那道划破长空的雷光，高兴地在泥地里蹦蹦跳跳。
“小满，雷电确实对庄家有好处，但这道雷电，可不是自然形成的。”
温柔的女人站在田垄上，俯身轻轻抚摸着稻穗，强韧的茎秆在水中掀起一道道波澜，饱满的稻穗摇摇晃晃，农忙的女人一阵点头。
“雷电不是以自然形成的？”
名为小满的小女孩诧异无比：“那黍姐姐，这雷电到底是怎么来的？”
“是雷法天师。”
黍抬头看天，略显忧郁。
她头生龙角，手上有十分罕见的花纹，黄紫相间，贵气非凡。
在炎国，只有岁兽碎片一家拥有这样的花纹。
大荒城就有这么一位，她忙于农活，研究怎么种出高产的水稻，以及如何在源石污染的土地种种植，鞠躬尽瘁，坚持了很长很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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