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万里风
“还有一件事。”
临走前，齐缘突然开口提了一嘴：“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们都不要害怕。”
“不会的。”
锏无比笃定地说，他们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
“行吧，说也只是给你们个心理准备……”齐缘点了点头，对着身旁的虚空，说了一句虔诚的祈祷。
“耶拉冈德在上。”
“别别别，这样说太生分了，我会寒心的。”
一道光芒闪过，伴随着神的自嘲，齐缘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不见。
银灰一行人，突然陷入了难言的沉默。
那是谁？
银灰将手杖靠在墙角，轻轻摩挲下巴。或许，齐缘这股风，比他想的要大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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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的红泥小火炉。”
回到雪山上，齐缘将十二个火炉装好原始电池，再依次排开，周围的气温逐渐开始上升，雪也渐渐融化了。
夕也终于从画里走了出来，不停地揉着鼻子。
“说吧，画什么？”
她瓮声瓮气地说，一只手拖着宛如地毯般的宣纸，另一只手握着深红的古剑，剑的尖端被墨意浸染。
“你不会真的感冒了吧？”
“笑话，你听说过有巨兽患上人疾的事情吗？”她不耐烦地回应，“快说要求，我早点画完了回去接着休息。”
齐缘也不想寒暄，直接说出要求，夕轻轻点头，剑尖蘸墨，挥洒自如。
“点墨成兵。”
一座真实到不能再真实的城市，出现在纸上，也出现在雪山的虚空中，宛如真正的海市蜃楼。
“你画了个玉门？”重岳脱口而出。
此时此刻，这座画出来的玉门城，人头攒动，杀声震天，显得大炎武德充沛。
“外交使臣被炸，第二天大炎就大军压境，很合理吧？”
齐缘心情愉悦地说道。
第577章 齐缘教化众生的大公德
小火炉全速运转，和寒冷的天气做着对抗。
夕被十二个发光发热的小火炉包围着，终于脱离了手脚冰凉的窘境，她仰头看着秀丽的雪山，胸中有沟壑，下笔如有神。
轻轻一笔，便是百万雄兵。
“呃……艺术成分有点太高了，能不能画得写实一点？”齐缘本来挺高兴的，看到画出来的士兵形象，有些困惑。
远远看去，这是一座巍峨而雄浑的城。
无数精兵良将站在城头上，旌旗猎猎，正摩拳擦掌，准备攻下每一座遇到的城。
“之前是谁让我写意一点的？”夕明显还记仇呢。
她觉得自己画得很好。
重岳哑然失笑，上前说道：“我想，齐缘的意思是，让你画得更符合实际一些，玉门兵将的排兵布阵，和你画得完全不一样。”
他摸了一个小火炉，轻轻笼在怀里，一副退休老干部的模样。
“比如，玉门打仗时，不会专门派人，在城头立好几百面旌旗……你不像令，曾代替我戍边百年，你对边塞战场的所有了解，应该都来自说书人的话本。”
“还有退休士兵的口述。”
夕涨红了脸辩解，补充得并没有什么说服力。
她能轻易画出白骨千里，杀声震天的大场面，但落到实处，每一个士兵该做什么，在上级的带领下，需要摆出怎样的阵，她没有任何头绪。
“想学？”
重岳宽慰着说道：“我教你啊。”
可算是逮到机会，让这位幺妹对边塞军营多一些了解了，要是能开始锻炼身体，那这场旅行就真的堪称完美了。
“你把那些东西都告诉我就行，其余什么都别说。”
夕一脸嫌弃的样子，大哥露出这幅表情，她用屁股想想就能知道他想做什么，自然不可能给他好脸色看。
“……”
重岳看了直挠头。
“行吧，我不说别的了。”他一脸无奈地说。
重岳教起了玉门的布局，以及排兵布阵的诀窍，大炎的军事风格被一五一十地讲出来，再由夕的画笔落到实处。
渐渐的，新出现的这座玉门城，没有之前那种浮夸的气质了。
货真价实的肃杀与铁血，从画中不断弥漫出来。
“夕身为颇具盛名的名家画师，不知道这是不是她第一次按甲方需求老老实实画，如果是，那我还挺好运的。”齐缘点了点头，十分满意。
“很好，保持住。”
他出声鼓励道，夕一时语塞。
“你一刻没有压在我头上，心里就不舒服是吧？”她皱着眉头吐槽。
画一座玉门，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完成的事，齐缘认真看了一会儿，要求夕画一个玉门特色的糊汤粉馆子，旁边一定要有卖油条的。
“……”
?
齐缘见势不妙，闪身退至耶拉冈德身后。
“真是活泼的关系呢。”耶拉冈德捂嘴微笑，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单纯很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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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至中途，齐缘换了个地方，来到雪山的背面再让夕继续画，不让位于群山环伺中的谢拉格，探听到任何动静。
“我要给他们一个惊喜。”
齐缘理直气壮地说，就当着耶拉冈德的面。
趁着夕还在继续画，齐缘缠着耶拉冈德，问起了一些略有些在意的事情。
“睚是怎么回事？”
“呃嗯……这个很难解释。”
耶拉冈德面露难色，按照人的方式打起了比方：“就比如说，雪山的居民都是我的孩子，睚姐姐……呃，睚奶奶也有孩子了。”
“哈？”
齐缘十分震撼，手里的小火炉也在微微震颤。
“嗯，睚有孩子了，父亲是你齐缘，按人的语言应该这样表述。”耶拉冈德轻轻点了点头，确定自己表达无误。
啪嗒~
齐缘手里的小火炉一下子坠落在地。
“话可不能乱说，我才十九岁！”齐缘话都不会说了。
“我没乱说，都是实话。”
耶拉冈德理直气壮：“在我的百般请求之下，睚姐姐领着我去看了你们的孩子，但也只看了一眼，就被她赶出那片裁剪出来的春秋了。”
“……”
齐缘挠了挠头。
一旁静静画画的夕，笔下忽然刮起狂风，刚画好的一般的糊汤粉早餐摊，瞬间变得支离破碎，墨意散落在洁白的宣纸中，化成漆黑的云。
画师本人，则腾一下站起身来。
“不必如此惊慌。”
重岳反而摇了摇头，他仿佛早有预料一般，平静地挥了挥手，“这一切和你想的都不一样，放在以前，是一项堪比圣人的大公德，足以在世间留下一页神话。”
“？”
夕只感到疑惑。
她的经验和见识，实在与她的身份资历不太相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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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气雪山的隔壁，无数桃花在山巅汇聚，睚单腿站立在最顶端的尖石头上，无比怨愤地盯着雪山。
那里，有她的仇人。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此时此刻，由她裁剪出来春秋中，又传来了阵阵异动，她闭上双眼，瞳孔中的杀意和恨意又增长了几分。
这几块裁剪出来的春秋，承载着过去的时光，每一个景色都是千年前的炎国。
这是睚最珍贵的东西。
炎国再也不会变成千年之前的样子了，裁剪出的春秋承载着静止的时光，损失一个就少一个，再也补不回来。
她认真盯着裁剪春秋的内部。
从里面传出道道声音，那些声音都充满了欣喜，睚不用看都知道，那些人旺盛的求知欲得到了满足。
“我又发现了一个世界。”
“这是第六个了吧？村里的长者按照至圣先师的要求，怀疑一切，再用实验验证它，不知道能不能构建出理想的世界模型。”
“世界有尽头吗？”
“那位创造这个世界的神明，究竟如何是看待我们的？”
“……”
听到这些声音，睚恨得牙痒痒。
紧接着，她听到了令巨兽吐血的吟诗，这群人似乎就会这一句，但每次听睚的情绪都大受影响，恨不得冲过去跟齐缘拼命。
“天意自古高难问！”
第578章 睚和她的孩子
在睚裁剪出的春秋之内。
穿着粗布陋衣的先民们，纷纷走出木头搭建的小屋，看着静止的天空中乌云阵阵，仿佛有雷电正在酝酿。
“异相又出现了。”
最聪明的先民抬头望天。
曾经，他们是一群困在狭窄世界中的遗民，住的是土坑铺稻草的简陋居所，追逐着雷电，在极度的恐惧中取得火焰。
这是以前了。
自从至圣先师齐先生来到这个世界，手把手地教了他们钻木取火，如何搭建圈养动物的场所，如何保存火种……
他在短时间内，将文明的进程往前拉了近千年。
并且，他还教了最重要的事物。
探索精神。
齐先师来得快去得也快，再被睚愤怒地赶出这个世界时，这位先民中最聪明，已经初步学会杠杆原理了。
在探索精神的指引下，这群困在逼仄小世界中的人，开始向外部探索。
成果喜人，但好奇心并没有得到满足。
世界之外，是否还有世界？
齐缘先师，究竟从哪儿来，他们能否去到那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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