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万里风
齐缘几次伸手，想帮他合上圆睁的双眼，但总是失败，那种从心底里油然而生的干劲，竟如此的可怕。
“他还没死呢。”
菲亚梅塔十分不屑地说道，紧盯着躺在轮椅上的安多恩，还在怀疑他是不是在假装。
“他是真的对自己开了一枪。”
蕾缪安点了点头：“我现在不太想见到这张脸，还请齐缘先生把他拿走。”
临了，她还认真地提醒道：“毕竟你昨天在众目睽睽之下成为了萨科塔，在外面走路的时候小心些，不要让万国使臣看到你现在的样子。”
昨天还是萨科塔，沐浴在神辉之下，今天就失去了光环，这事儿说出去得疯。
昨天有多震撼，今天的哀嚎就有多疯狂。
事实上，除了能天使和安多恩之外，其他知道这件事的所有人，都陷入长时间震撼情绪中，迟迟没有走出来。
齐缘点了点头，默默将这点记在心中，拉特兰确实不能久待。
“期待与您的再次见面。”
“如果一切没有异常，我们大概会派菲亚梅塔前往龙门，学习制作珍珠奶茶和龙门糖水的技术。”
菲亚梅塔推着蕾缪安的轮椅，一听这话立刻瞪起了眼。
这么短的时间内，她就有了新代号。
奶茶监视者，甜品队长，传播糖水知识的牧羊人……
“……”
菲亚梅塔说不出话。
“到时候我帮你找几家老字号，别被那些滥竽充数的家伙骗钱，尤其要避开那些光鲜亮丽的大型商业综合体。”
齐缘点了点头，双手放在安多恩的轮椅上，向大家告别：
“再见。”
安多恩的身体状态，根本承受不住和齐缘一起化为雷云移动，他们小心翼翼地避开市民和使臣们的目光，离开拉特兰主城区，前往位于远郊地段的安多恩据点。
半路上，能天使还帮安多恩买了个眼罩。
这眼罩也是拉特兰的黑科技，会检测睡眠状态自动睁眼闭眼，齐缘在叙拉古的神父阿格尼尔脸上见到过。
还真别说，戴上眼罩之后，安多恩终于彻底安详了。
睡了个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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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郊小教堂门口，齐缘走了进去，立刻看到了繁多的信众，他们种族各异，有感染者也有非感染者，甚至还有年老无力的萨卡兹雇佣兵。
齐缘一到来，齐刷刷的目光立刻投向了他，一个个的都充满了恐惧。
说到底，这只是一群普通人。
安多恩独行八年，所做之事也只是创造一个组织，拉起那些无家可归的可怜人，而不是训练了一支秘密部队。
面对围剿，他们没有任何的实力反抗，这也正是安多恩来之前，遣散大伙儿的原因。
但，他毕竟不能料到所有事。
“我还以为会是空无一人的景象，结果你们全都自发回来了吗？”
齐缘将安多恩推倒前排：“倒是省了我的力气。”
“废话！”
离得最近的教众，声厉内荏地叫喊，齐缘都能看到他头顶密布的汗珠，显然重伤的安多恩带给了他们许多的震撼。
“不管你们信不信，他是自杀的。”
齐缘开口便是实话实话，但并没有减少威胁感，反而让信众们更加同仇敌忾了。
“休得狂言！”
有人狂喊：“我们不是任人欺负的软蛋！”
很显然，安多恩的殉道行为感染了众多信者，他们在经过短暂的讨论后回到了这里，与齐缘推着的自杀安多恩撞了个正着。
眼看要糟，幸好就在此时，安多恩终于醒了。
“谁给我戴的眼罩？”
他刚醒来就是问这个，伸手试图解下眼罩，但虚弱的身体让他努力了数次都是失败。
能天使像做贼一样帮他解下眼罩。
“兄弟姐妹们。”
安多恩凝神：“我不是告诫过你们，要化整为零地离开拉特兰，为今后的变革留下火种吗？”
信众们纷纷低下了头，十分惭愧。
“不过，也算是最后执行好了，省了重新聚集起来的时间。”
安多恩沉吟道，一阵剧烈的咳嗽过后，他的声音骤然高涨，让人不仅担忧起安多恩的身体健康。
“在无人触及的地底，我见识到了律法全貌。”
“他那么简谐，又那么复杂……”
安多恩气若游丝，语气又是无比的肃穆，好几次中断对话后咳嗽，惹来信众们一连串担忧的吸气声，都担心安多恩当场去世。
还好，他最后还是勉勉强强地说完了。
用一种充满宗教隐喻的说话方式，将自己的所见所闻缩减成一种充满哲学意象的谜语，竟然也完全说通了，不由令齐缘有些侧目。
信众们正沉浸在震撼之中，安多恩无声扯了扯齐缘的衣角。
“借一步说话。”
齐缘心生疑惑，将安多恩推了出去，疑惑地看向他。
“请问，您有成为一种宗教图腾本身的经验吗？”安多恩开门见山。
“是宗教图腾本身，而不是一教之宗这样世俗的职业，这二者是有显著区别的，相信您也肯定知道。”
“……”
齐缘陷入沉默。
关于这点，他可太有经验了。可以说是这片大地最有经验的人之一，也不为过。
“你知道山海众吗？”齐缘神秘莫测地说。
安多恩沉默地点头，他没有听说过，但是愿闻其详。
齐缘也逐渐明白了安多恩的想法，原来在见识到了地下的情景之后，他决定跳过律法和赛博上帝，直接赞拜齐缘大法。
“……”
“很好，保持住。”齐缘还能说什么呢？只能鼓励了。
只不过，齐缘实在不喜欢干站着当吉祥物，听安多恩慢慢地将信仰转移到自己身上，屁股还没在长椅上坐热乎呢，赶紧拉着能天使落荒而逃。
“我还没听够呢。”
能天使十分不解。
“当心我给你的光环再改个颜色，堕天的漆黑。”齐缘威胁道，能天使这才作罢，不情不愿地跟着齐缘离开。
拉特兰电闪雷鸣。
地上的小教堂，赞拜之声不绝于耳，让齐缘感慨幸亏离开得早。
第757章 时序巨兽的失算
龙门，平静而祥和。
一位上班族站在路口踱步，时不时低头看表，自言自语道：“我的快递怎么还没到？都派送三个多小时了，快要超过时限了。”
显然，他在等待快递。
忽然之间，上班族的双瞳猛地一凝，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腕表，使劲揉了揉眼睛。
不知是不是错觉的缘故，时钟走得比平时缓慢了一些。
“时间变慢了？”上班族大惊失色。
不愧是龙门人，在手表坏了和时间变慢之间，果断选择了后者，几乎完全是下意识的。与此同时，他发现自己的自言自语也变成了一种奇怪的语调，仿佛一段音频开了0.5倍速。
“你的快递。”
蓝发恶魔角的萨科塔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微微一笑，头顶的黑色光环十分摄人。
她递来一个小包裹：“完全没有超过时限，企鹅物流使命必达。”
“哦，多谢。”
然后时间恢复流动。
上班族刚低头签收，抬头一看，刚才还静在咫尺的蓝发少女忽然不见了踪影，他错愕地揉了揉眼睛，感觉仿佛见鬼了。
“这是今天的第三十六单。”
莫斯提马在记事本上打了一个勾，工作明显已经告一段落，但抬头看天空，时间却才刚过中午。
“怎么平时不见你这么殷勤？”
莫斯提马点了点腰间的两把法杖：“平时问你借用点能力，你就用和小孩说话语气跟我说话，高冷无比，怎么现在完全改变了。”
如果没有时序巨兽的帮助，莫斯提马绝对无法一上午派完三十七单。
“你懂什么？”
黑锁白匙微微颤抖，从里面传出一道奚落的声音：“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能力而已，今天我心情好，让你用一用也行。”
“你在高兴什么？”
莫斯提马略显好奇地问，但时序巨兽却是讳莫如深的样子。
“你应该趁我心情好，多送几单快递，体验时间的奇妙，而不是在这里宣扬无处安放的好奇心。”
“……”
“你说的对，但我觉得，体验时间的奇妙并不一定要多送快递。”
莫斯提马认真地说。
就算如此，时序巨兽也不会告诉莫斯提马，他高兴的原因是齐缘去了一趟拉特兰。
他就不信，齐缘会对那台电脑笑脸相迎。
那么急切的召唤，用法杖尾巴想想，必然是热脸贴冷屁股的结局，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一台气急败坏的差分机了。
迫不及待！
“我记得，您之前在拉特兰，曾对天堂支点极其不敬，还大吵了一架，指着律法的鼻子骂了一顿？”
莫斯提马抓住了一点线索，疑惑地问。
“与你何干？”
时序巨兽无比冷硬地拒绝：“这是我布下的筹码，齐缘先生会一直记住我，这将是我以后存在的真正依凭。”
“……”听不懂，但莫斯提马感觉希望不大。
正做着美梦，龙门的天空忽然一阵闪烁，红色的雷电轰鸣个不停，莫斯提马面带异色地低头，感觉到手中的法杖在不停颤抖。
不用多说，肯定是齐缘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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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仿佛注意到了什么，庞大的龙形阴影在空中极速转向，落到了另一个地方，莫斯提马微笑的表情登时出现在眼前。
直接落到了莫斯提马的前方。大约三米的地方。
“这是在工作呢？”
齐缘满意地点了点头：“好好干，你送快递的能力无与伦比。”
“你怎么跟个黑心资本家一样？”
莫斯提马摇了摇头：“不过我确实擅长这个，上午就把工作全部完成，你注定看不到我忙碌送快递的身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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