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万里风
说罢，齐缘看向窗外，巫妖们来得很早，图书馆的地理位置也好，他凝神望去，广场上的景象尽收眼底。
宏大的金色乐章，笼罩了全场。
金律法卫在四方镇守，周身音符缭绕，俨然成了伟大乐章的一部分，在这种时刻，他们代表着整个国家，更加神圣不可侵犯。
双子女皇，则在最高处并肩站立，她们的身躯从未动过，仿佛两具无魂的躯壳。
这就是人造人吗？
虽然隔着老远，齐缘却猛然感觉到，她们在与自己对视。黑色的女皇挡在白色女皇身前，身形锋利如刀，与齐缘对视。
“瞪我干嘛？”
不知道黑女皇是真的在对视，还是让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在被女皇注视。
她只是在凝视，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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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的乐章，忽然出现了一丝红黑色阴影。
这一丝微不足道的黑红色，就像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的蚁穴，一出现就爬满了全部乐章，让庄严的复调音乐出现了一丝不和谐。
宫廷古典乐中，忽然加入了实验音乐的调调。
“我感觉到了。”
白女皇眉头微皱：“赫林玛特，你有没有感觉到，我们的乐章中，出现了一丝不确定因素？好像是赫尔昏佐伦的音乐？”
“确实是赫尔昏佐伦的感觉。”
黑女皇点了点头：“在生命的最后阶段，一切能发出声音的都能成为他的乐器，所有的格律都被打断重组，赫尔昏佐伦开始追求一种高度纯粹的、不负载任何意义的聆听性音乐。”
“是谁让那群巫王残响混进来的？”
两位女皇愠怒地异口同声。
“你们这两个不知感恩，不知天高地厚，不计后果的死文盲！”
嚣张的喝骂声响起，可惜黑女皇眼神一凝，将其淹没在了复调音乐之中，只有双子女皇和老巫妖本人能听到这酣畅淋漓的辱骂。
“哦，原来你们还是要脸的啊，我倒是没料到这个。但我真的很疑惑啊，到底为什么，让你们在做出这档子事之后，还想要脸的？难道不该把所有的脸皮扔进垃圾桶吗？”
漆黑的线条在廊桥上旋转，老巫妖出现。
他的额头青筋暴起：“现在立刻停止，不然你们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双子女皇异口同声，黑女皇赫林玛特尤甚，她盯着老巫妖，目光锋利如刀。
“你是不是认为，以自己的身份，就算在女皇祭典上大放厥词，也不用付出任何代价？伊维格娜德保住你的性命，本来，在你大放厥词的瞬间，我腰间的剑就会把你劈成两半。”
“哈哈哈哈。”
给老巫妖气笑了，也更加愤怒：
“你们敢不敢再说一遍，赫尔昏佐伦的音乐是谁混进来的？”
“不论是谁……”
双子女皇再度异口同声，同步率高得令人咋舌：“他们的希望都注定落空，不论赫尔昏佐伦还有什么技术储备，都会变成莱塔尼亚的锋刃。”
“你们真是*萨卡兹粗口*啊！”
老巫妖的身体，激动得快要再度化成线条了，本来他不会有这么强烈的情绪波动，关键是二十年来，她们一直在旁敲侧击，希望借他之手取得赫尔昏佐伦的遗产。
现在，双子女皇终于彻底撕破脸了。
黑红色再次弥漫，金色的乐章终于出现了一丝紊乱，离黄金乐章最近的金律法卫，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嗡~
骚动就像冰山，终于浮出了水面。
“你们真的这么自信吗？”
老巫妖暴跳如雷：“我要带着全族跑路了，但跑路之前，我要警告你们，这些努力说不定全是为他人做嫁衣。”
“绝无可能。”
伊维格娜德沉稳地说，但也想到了一些东西，比如之前朝这里投来目光的年轻人。
第775章 召唤仪式
“所以你们终于承认了？”
老巫妖松了一口气：“承认了就行，我对你们这群小羊羔子，已经失去了任何兴趣，所以就……再见吧，再也不见。”
“我永远都不知道，今天过后，莱塔尼亚还存不存在。”
老头子咳嗽一声，逐渐化为丝线消失。
从客观上来讲，巫妖一脉就像宝藏，如果将他留下，对莱塔尼亚将会很有好处，但双子女皇不知是出于愧疚感，还是觉得巫妖一脉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总之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老巫妖一眼，任由他消失不见。
“心神不宁吗？”
白女皇伊维格娜德看向身后的黑女皇：“赫林玛特，即便是你，在面对这种情况时也会紧张吗？这会不会是我们是人的证据？”
“没必要证明我们究竟是不是人，这根本没有意义。”
黑女皇摇了摇头：“二十年之前，连赫尔昏佐伦本身都被我们杀死了，仅仅只是他留下的一丝残响，我只是想起了一些旧事。”
双子女皇，是炼金术的产物，是神秘学意义上的人造人，天生拥有强大乐章。
曾经，她们只是选帝侯们选出来，针对赫尔昏佐伦的兵器，最好的结果是与巫王同归于尽，即便没有死，选帝侯们也有控制的手段，轻而易举就能杀死双子，然后再角逐帝位。
当然，这些敌人全都葬在了历史长河中，只有双子女皇依旧存在，屹立不倒。
这正是她们的自信来源。
“我看到了一个年轻人。”黑女皇忽然开口。
“我也看见了，如果没有猜错，他大概就是之前那位寄信的人，我嗅到了相同的气味……如果仅凭力量就打算分一杯羹，那还是太过天真了，巫妖的诅咒，也只是苍白的诅咒。”
不久之前，齐缘为了测试安洁莉娜的反重力能力，写了几封信放进漂流瓶，再用拳力将它们击向不同方向，漂流瓶里的内容，是呼吁强者不要只看见地面上的纷争，头顶的星空才更值得探索，它比人想象的更加广阔。
只有最有实力的人，才能抓住齐缘的漂流瓶，双子女皇当然在这份名单上，但很显然，她们并不在意漂流瓶的内容，而是齐缘展现的实力。
齐缘有实力。
而在这个关键节点，他又突然间来到崔林特尔梅，不由得让人浮想联翩。
他究竟是不是来分一杯羹的？
“到时候，我守，你进。”
用简短的话语，就为各自划定了任务，由白女皇在外挡住齐缘，黑女皇进入那片奇异空间，取得巫王赫尔昏佐伦的遗产。
就在此时，金律法卫的演奏出现了一丝纰漏。
那黑红色的光芒，开始随着音符喷薄而出，就算再想硬着头皮演奏下去，也该注意到那么多不和谐的混乱音符了，金律法卫渐渐地想要罢手，从这种召唤仪式中脱离出来。
“接着奏乐。”
黑女皇充满威严地说：“不论是谁，在女皇祭典上有什么阴谋，都让他成功，然后……我会破坏掉一切，让这些自以为能撼动莱塔尼亚的狂徒，意识到自己的渺小和可笑。”
此番豪言，通过旋律传到了每个人耳中，金律法卫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
“不愧是女皇陛下……”
“此番豪言壮语，凌驾在泰拉所有雄主之上，风姿远胜其他伟人。”
在演奏的过程中，金律法卫是不能说话的，说话的都是前来围观的群众，他们毫不掩饰自己对女皇的景仰和赞美。
他们崇敬地看向女皇，两道高挑的身姿伟岸如太阳，永不坠落。
至于身边越来越浓郁的红黑色毫光，越来越古怪的音乐，则被黑女皇的豪言壮语顶过去了，女王庆典继续进行。
直到——
召唤的音节高亢奏响，在某一瞬间，漆黑的高塔虚影浮现在云端，它比双子女皇塔更加庞大，向地面投下令人窒息的阴影。
“……”
刚才的豪言壮语，忽然如冰雪般消融了，现场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这……巫……巫王塔？”
要问什么存在，能抵消双子女皇的威严，那仅仅只有一个了，那就是笼罩在莱塔尼亚上空长达百年的暴君……赫尔昏佐伦。
宛若莱塔尼亚的太阳，光照千古。
“至高无上的陛下，回归了吗！”
有人大喊，直到刚才，他都还是双子女皇的忠实拥趸，但巫王塔出现之后，这个人忽然毫无征兆张开双臂，像个狂信徒一般。
无数疑点在众人的心中盘旋，巨大的恐惧横冲直撞，找不到发泄的地方。
巫王回归了吗？
那位战胜了一切的强者，这次终于要战胜死亡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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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缘抬起头。
这么短的时间，足够他将这座城里，一些他认识的人装进画里，放进袖子里随身携带了，齐缘并没有急着退走，而是抬起头看向天空。
看向巫王塔之上。
那片天空中，开了一道裂缝。
巫王塔不过是过去的残相，没有任何威严，那道裂缝才是重中之重。
不可描述的磷光不断出现，不禁使人们产生一种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远超意识能构想的景象；而那种色彩也不再只是单纯地发光，而是从裂缝中喷涌而出。当这股由无法辨认的色彩组成的无形洪流离开裂缝之时，它直接流向了天空。
无形的色彩，变得像瀑布一样。
看了几秒钟，齐缘就感觉头脑昏昏的，眼睛也开始发胀，仿佛那里存在着大恐怖。
他想要移开目光。
但忽然之间，齐缘看到那道裂缝中伸出了一只手，他的衣袖极度华美，是宽大的帝皇之袍，一出裂缝，那只手就开始闪烁，手臂连同衣袖都变得透明了，那只手转了一圈，最终指向齐缘。
“来。”
三道声音同时响起，那是同一个人年轻、中年和年老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格外诡异。
选定齐缘的一瞬间，那只手的存在稳定了，不再闪烁不停。与此同时，强烈的召唤之意油然而生。
急急急。
第776章 巫王赫尔昏佐伦（3更）
在齐缘感觉到强烈的召唤之意时，双子女皇也凝神抬头，看到了那只手，上面全是法术戒指，各种天然形成的源石颗粒在宝石中熠熠生辉，并不是为了增幅，而是为了研究原理。
巫王之手。
那只手，双子女皇就算化成灰都认识，弹指间星辰明灭，非常伟大的一只手。
她们也从那只手上，感觉到了意志。
拒绝的意志。
伟大的双子女皇就待在这里，上面发生的事与她们无关，凭他们的实力，还远远达不到可以处理这种危机的地步……
毫无疑问，这是一种藐视。
而且，这份藐视还十分理所当然，仿佛本来就应该如此。
“我从这只手上，感受到了三种状态。”
黑女皇皱着眉头说道。
“老中青，三种状态同时出现在这只手上，不断变化，同一个瞬间，仿佛有三个巫王存在，不可思议，这就是他晚年的研究吗？”
何等的诡奇。
但好像只有这样的研究，才值得巫王付出半生的心血，打破时间的桎梏，从死前归来。
“这种状态并不稳定。”
白女皇微微皱眉，感受到了和二十年前讨伐巫王时相同的紧张。
大概是死得太急，研究还没做完吧。
“二十年前我们能够胜利，这次当然也能，莱塔尼亚会在我们的注视之下，越来越强盛，不论赫尔昏佐伦在研究什么，现在都是莱塔尼亚的公共财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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