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关节炎
金猴道:“可齐天大圣是得罪了天庭,而弟子只是想教训几个凡俗恶徒而已……”
独孤策淡然道:“修行修心,需防微杜渐。习惯的力量是可怕的,即使只是小事,也不能只知蛮干,若是由小事养成了蛮干的习惯,那么遇上大事、大敌时,也会懒得动脑,依着习惯,埋头硬上。如此,总有一日,会撞正铁板,再遭大难。”
金猴闻言,若有所思,片刻后,心悦诚服地说道:“师尊教诲,弟子铭记于心。”
“记得就好。”独孤策微微一笑:“那么,现在你可以教训那几个口~舌招尤的恶徒了。”
金猴微微一愕:“现在教训?如何教训?师尊方才不是说,不能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逞凶吗?”
“你呀,还是缺了历练。也罢,为师便教你一手。”
独孤策摇了摇头,反手自金猴身上扯下一根毫毛,吹到路边,伸手一指,那毫毛便变成一条昂藏大汉,手持单刀,走到两个路人身边。
那两个路人正鬼鬼祟祟,讨论如何拐走小玉~兔,再将她卖给嗜好稚女的贵人。讨论得正起劲时,忽见一条大汉迎面走来,刚要闪避,就见大汉手起刀落,劈面一刀,先将一人自肩至胯,劈作两半,随手又一刀搠出,将另一个捅了个透心凉。
突如其来的命案,令街上路人大惊失色,纷纷惊叫走避,眨眼之间,那大汉身旁,便已空无一人。
而那连杀两人的大汉,却是面不改色,从容割下两人首级后,仰天大笑三声,又纵声高喝:“杀人者,武松是也!”
随后提着滴血的头颅,扬长而去。
避至远处围观的路人们,战战兢兢看着大汉远去,直到大汉背影消失不见,方才回到命案发生处,围着两具血泊中的尸首,半是惊惧,半是兴奋地围观议论。
而真正的杀人者独孤策,却已带着金猴、玉~兔走得远了。
“徒儿,为师的手段,可记得了?”
“记得了。可是,可是师父,您不是正经和尚吗?”
“正因为师是正经和尚,所以才没有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暴起杀人啊!而是借了你的毫毛,施以变化之术,变了个人出来杀人砍头。如此一来,此事便与我们无关。就算事后有修士追察,找到变化之术失效后留下的那根毫毛,那也只会怀疑到你头上,为师仍然是身家清白的好和尚……”
“……师父,您这是在坑弟子吧?”
“怎么会是坑你呢?为师这是在你教你做事。”
“师父,弟子斗胆,敢问您老人家一句:你该不会是个邪僧吧?”
“你这徒儿,忒也忤逆,为师所修,方是佛门正宗,怎会是邪僧?为师再教你一句: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遇上恶徒,当秉慈悲心肠,行霹雳手段……当然,即使斩妖除魔,扶正诛邪,也要善于动脑,尽量保护好自己……”
“所以,您就用弟子的毫毛施变化之术,把锅甩到弟子头上?”
“非也。借你毫毛,只是因为为师是和尚,没有头发罢了。”
“……师父啊,弟子今日,真的学到了很多……”
“孺子可教也!不枉为师一番辛苦栽培。”
师徒二人一番对话间,已走到一座金碧辉煌的酒楼前。独孤策略作感应,便找到了之前那位熟人的气息,带金猴、玉~兔走了进去。
第一卷 722,青毛狮子,六牙白象【1/2】
酒楼三层,一单独包厢之中。
“来来来,两位哥哥,且与小弟满饮此杯!”
一位身着白袍,双眸呈淡金之色的英俊青年,举杯向同伴劝酒。
他劝酒的对象,分别是一条青脸大汉,及一位白脸胖子。
那青脸大汉坐着也有六尺高,膀大腰圆,狮鼻阔口,须髯戟张,生得威风凛凛。
那白脸胖子面相倒是一团和气,像个富贵员外,但身材亦是十分雄伟。其腰围不下八尺,坐在桌前,好似一座巍巍肉山,予人一种吨位上绝对碾压的震撼。
在白袍青年劝酒下,青脸大汉、白脸胖子俱都举杯,与白袍青年碰杯后一饮而尽。
“哈!”白袍青年呼出一口酒气,笑道:“饮惯了天宫琼浆,再饮这人间酒水,当真无滋无味。以此酒敬二位兄长,倒是小弟怠慢了。”
那青脸大汉却是哈哈一笑,咂了咂嘴,作回味状:“好教三弟知道,我二人自归了那佛门,多少年不曾尝得半滴酒水?今日纵只能尝到凡俗薄酒,吾亦知足。”
白脸胖子也笑道:“大哥说得不错。我与大哥,吃斋茹素多少年,别说酒水,酒香都不曾闻得。今天能与好兄弟一起,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不亦快哉!纵是凡酒,吾亦知足。来来来,大哥,三弟,再饮一杯!”
三人大吃大喝一番,酒酣耳热之际,白袍青年忽然笑道:“二位哥哥,吾观这狮驼国,倒也繁荣昌盛。更重要的是,那金蝉转世欲往灵山,这狮驼国,乃是必经之地。不若我等兄弟,便夺了国主大位,在此立国,守株待兔,等那金蝉子上门如何?”
青脸大汉迟疑一阵,道:“夺位立国倒也可行,只是……金蝉子转世,乃是自东土大唐而来,一路行至此地,颇要费些年月。万一有大妖在前方截胡,先把金蝉子转世抓住吃了,我等兄弟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白脸胖子亦微微颔首:“大哥所虑甚是,吾也有此忧虑。金蝉子转世一事,已在三界闹得沸沸扬扬,不知多少大妖,乃至天界仙官,偷溜下界,觑觎那位先天人形灵丹……我兄弟三人若在此守株待兔,到头来恐被别人得了先机。”
白袍青年摆手一笑:“二位兄长多虑了。金蝉子转世岂是那么容易得手的?当年玉帝南天门外设擂,网罗天下英雄,稍有本领的大妖、散仙,都给玉帝网罗了去,到天宫享福去了。如今这西牛贺洲,虽然仍然遍地是妖,但依小弟看,一个拿得出手的都没有。
“凡俗之间,大圣无踪。等闲小妖,哪奈何得了金蝉子?要知道,那位金蝉转世,虽本人没甚本领,可他座下徒儿,却不是好相与的。二位哥哥可知,护着金蝉子往灵山去的弟子都有谁?”
青脸大汉、白脸胖子刚刚潜逃出来,才获自由不久,消息不甚灵通,当下齐声问道:“金蝉子徒弟是谁?”
白袍青年正色道:“金蝉首徒,正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孙悟空!”
“孙悟空?”青脸大汉、白脸胖子闻言,皆是微微色变,眼中隐有忌惮之色。
他二人虽然消息不太灵通,但齐天大圣的名号,还是听说过的。毕竟,孙悟空当年闹的事太大了,再怎么孤陋寡闻之辈,也都略有耳闻。
更何况,青脸大汉、白脸胖子还都是有根脚的,两人的“主人”,也都曾参加过玉帝举办的安天大会——即孙悟空被如来镇压五行山下后,玉帝举办的庆功盛宴。
“据说那孙悟空,乃是先天灵胎,天生的灵明石猴,得天地所钟,一身本领,惊天动地。两反天庭,大闹天宫,杀~戮无数。即使战败被擒,也凭一副不死之身,令天庭拿他无可奈何……”
青脸大汉道:“只是,那孙悟空脑生反骨,乃是天生的杀星,又被如来老儿亲手镇压,怎会甘心与如来弟子,金蝉转世为徒?”
白脸胖子亦道:“是啊,孙悟空那等杀才,怎会莫明转性?居然还护着金蝉转世往灵山取经,怎不一口活吞了金蝉转世?”
白袍青年笑道:“好教二位哥哥知道,那孙悟空虽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才,但性情倒也利落,颇有几分英雄气慨,讲究一个知恩图报。他被镇压五行山下五百年,饱受苦楚,日夜盼望能脱离囚笼。而金蝉子途经五行山下,依着如来设计,将孙悟空放了出来。孙悟空为报此恩,便拜了金蝉子为师,愿护送他一路西行,径往灵山。”
青脸大汉不屑道:“这都是如来的算计!怕是五百年前,如来老儿镇压孙悟空时,便已算定了此事,早已设计妥当,要让孙悟空作金蝉子的护法。”
白脸胖子亦笑道:“那孙悟空偌大名头,却连区区小计都看不破,当真徒有虚名。”
白袍青年却道:“二位哥哥这确是小看孙悟空了。那孙悟空乃是猴精,天生机灵,岂会看不透如来设计?只是看破又如何?只有金蝉子转世,能将孙悟空救出五行山。孙悟空能脱离苦海,当然要承金蝉子的情。以他性情,却是做不出恩将仇报的事情。
“如来正是拿准了孙悟空的性子,设计了这一出阳谋,令孙悟空明知一切都是如来安排,却也不能不对金蝉子感激涕零,甘做他的护法行者。
“当然,孙悟空天性桀骜,杀~戮无算,行事作风,与十世修佛、纯善至迂的金蝉大相迳庭。
“据小弟所知,孙悟空初入金蝉门下时,为杀~戮盗匪事,曾起过冲突。孙悟空嫌金蝉子迂腐罗嗦,金蝉子责孙悟空杀性过重。冲突之下,孙悟空曾一怒离去,要回花果山重做妖王。
“当然,孙悟空也是个有始有终的性子,虽一度离去,但到底还是回到了金蝉子身边。却不料这一回来,又中了如来设计,头上给套上了一只金箍儿。
“那金箍儿入肉生根,取之不下,金蝉子又以一套紧箍儿咒,咒得孙悟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从那之后,孙悟空算是彻底落入了金蝉掌控之中。再怎么不耐金蝉迂腐,也只能对他言听计从……”
说到这里,白袍青年不禁摇头喟叹:“可怜堂堂齐天大圣,当年是何等地威风凛凛?反天庭,闹天宫,打砸抢烧何等痛快?如今竟受缚紧箍,成了金蝉门下一走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