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流浪的十七少
渴功名,望富贵,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知道什么时候,军营之外,忽然飘落隐约的歌声,却是岭南脍炙人口的民谣,吴人歌
姑苏台上乌栖时,吴王宫里醉西施。吴歌楚舞欢未毕,青山欲衔半边日。银箭金壶漏水多,起看秋月坠江波。东方渐高奈乐何!
听着熟悉的乡音,听着哀伤的民歌,将士无不黯然神伤。
黑暗中,也不知道是谁跟着吟唱了起来,很快,更多的蛮兵也加入了吟唱的行列,不到片刻功夫,整个大营便已经完全被哀伤、凄怨的吴歌声了。
想起征战在外,在无法回故土,即便逃出生天,也沦为海外流民,众生见不到父老。妻儿。将士们不禁潸然泪下。
正在军营巡视的季布,却暗自称奇,也不知道谁这样妙计,竟然以歌声来唤起吴兵之乡愁,相思!
“将军,吴王有请!”季布正在思量,身后却传来一声呼唤,季布心儿狂跳,吴芮这种时候,传唤自己做什么!
季布霍然转身,向着中军大帐走去。
而身后唱歌的吴兵,却三五成群,悄然消失在黎明的天色之中。
穿山越岭而走,总比战死沙场强,至少,在被秦人逮住以前,还可以看一眼家中父老。
大步入军帐,却见吴芮脸上带着泪痕,梅氏和吴若梅相拥而哭,看到季布走了进来,梅氏拭去脸上的泪水。
“营外吴歌,将军也听到了!”梅氏的声音悲切。
季布微微点头。
“将军做何想!”梅氏咬牙问道。
“兵败了!”季布叹息一声:‘兵也开始逃了!’
“玄甲会杀了他们吗!”梅氏在问。
“末将也不知道!”季布苦涩道:“玄甲出兵,素来鸡犬不留,如果他们能够逃出玄甲虎贲的封锁,隐遁于山野,或许还能……”
“那将军为何不逃!”梅氏一双明眸闪烁,盯着季布的双眼。
季布艰涩难言!
“¨.无需问这么多了!”吴若反而摆手,站起身来,向着季布躬身一拜:“不管将军是否投靠了秦人,能陪小王走到这种地步,已经实属不易。
吴芮无问罪之心,只不过兵败如斯,却也不能降,小王和梅氏要战至一兵一卒,以慰战死之亡灵,我吴芮不是懦夫,只不过是命不及而已。只求将军,答应一件事!”
吴芮躬身再拜:“如果吴芮和梅氏战死,希望将军亲手割下我二人头颅,献于胡亥驾前,只求保住小女若梅一条命!”
“这……”季布沉吟。
“不,我也和父王母妃一起战死!”吴若梅哭的泪人一般!
“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你才花季,还没绽放就枯萎,让为父为娘怎么舍得!”梅氏泪珠簌簌而落,撇了一眼季布:“再说,你是吴国王族最后的血脉,不求(好李的)复仇,只求延续血脉!”
她走到季布面前,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只求将军答应!”
“你是秦人奸细!”即便脑袋在不灵光,吴若梅也反应过来!
季布坦然点头:“两国交战,相互斥候,若兰姑娘在算太子,太子也在算番君。”弯身扶起梅氏,看了吴芮一眼:“既然番君已经识破季布的身份,季布也不惜一战!”
“吴有越女,剑术第一!”梅氏含泪摇头:“今日不杀将军,只求一命换一命!将军答应否而!”
“我不和他走!”吴若梅哭的歇斯底里,披头散发差点疯了:“我不要父王母妃死,只要我们一家人好好活着!”
“啪!”梅氏身形如电陡然出现在她身边,一巴掌甩在她脸上:“这种时候,还不清醒!”
第1070章 壮怀激烈
吴若梅挨了一巴掌,哭的梨花带雨,紧紧的抱住梅氏,眸光中闪过一丝狠戾:“如果女儿侥幸不死,一定杀了将闾给父王,母妃报仇!”
“傻妮子!”梅氏泪如泉涌,帮她将散落的长发盘起,摘下头上的一根金簪子,横在她发髻之上:“六国遗族,百家豪杰,这天下多少英雄都杀不了他,你一个女子,有什么能耐刺杀他。
快别说这种傻话了,爹娘只是希望你和兰儿,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而不是让去你报仇。”她回头看了一眼吴芮:“吴灭于越,王族离散,亡命于岭南,你爹虽然满腹雄心,但却难在岭南占据一席之地。
岭南百越,为中原六国不容,先后被各国征伐,最终沦为楚地,即便是楚人统御岭南期间,你爹不过是一个渔夫猎人。
楚被秦灭之后,你爹才抓住时机,毛遂自荐于王翦军前,充当一名小卒征战各地,岭南归秦,你爹积功成为番君。说起来,真正对你爹有知遇之恩的是王翦,是秦人!是以王翦在一日,你爹就没反秦的心思。”
她轻声叹息,又回头看了一眼吴芮:“之所以反秦,350非仇秦,而是大秦封诸侯,不分天下,朝堂之上,比你爹功名卓著者比比皆是,居侯爵之位,却无裂土之封。那怕是王翦,一门三候,都无百里之地。
但你爹却以一个小小的番君之位,领潘阳一县之地,帝国之利剑,随时悬在头顶,交出潘阳,化为文臣,可以苟且偷安。
平心而论,非大秦逼夫君反,只是要削去封地,沦为小吏而已。只不过上将军王翦,蒙武向后故去,再也无人可以回护你父王。
朝中有人好做官,朝中无人官也难,沦为小吏,憋屈致死,身为吴国王族,夫差子孙,你爹依然不敢反,恰巧北疆狼族犯边,南海芝罘岛白屠狗谋秦,大周王族海外归来,这才滋生了争心!
离开潘阳之时,我就预料到有今日之难,不是不能反,而是为时太早。”
吴若梅美眸含泪,呆若木鸡,她无法指责,吴芮不听梅氏之劝,即便是自己当初也是做着成为一国公主的美梦。这才(cbfe)拜在了离舞门下,和有窃国之谋的成娇,虚以为蛇,相互利用。
“人往高处走,水往地处流,争没错,错的是我们低估了秦人对南疆的占有欲,低估了秦人的实力。
不说白屠狗,驺摇,就说今日三战,秦人明知必死,也毫不畏战,死战,世人尊贵者,还比得上秦帝十八子吗,比得上一门三候,将种之家的王离吗!
但他们依然悍不畏死的冲锋,不仅皇子,将军,就连士兵都悍不畏死,这样的帝国,这样的兵卒,如何能战,如何敢战!
秦得天下,非仁义而勇武,但世上霸者,那个是以口舌称霸,那个不是踩着无数人的尸骨,坐地称雄!”
她咬了咬樱唇:“今日和你说这些,就是要告诉你,秦人虎狼之性不改,天下就无人撼动的了其国政,所以,不要奢求报仇,即便你真的能杀了将闾,也只会引来秦人更血腥的报复,到时候,世上恐怕在无百越,再无吴人血脉!”
“秦得长沙,难道不屠城!”吴若梅悲哭道。
梅氏凄婉一笑:“秦人屠闽中郡,是因为这里远离中原,乃是蛮荒,以杀来威慑岭南三十六族。但是潘阳长沙,却是泗水一侧,楚人和吴人,越人杂居之地,各地商贾云集。
以秦人之能力,得长沙之后,善加经营,就是第二个泗水!秦人在嗜杀,怎么肯自毁宝地!”
季布听的心中一动,吴芮三子二女,长子战死于扶摇,二子战死于葫芦口,唯独三子,始终不见踪迹,难道……
梅氏虽然在告诫吴若梅,但眼角余光却一直留意季布。见他眼色变幻,悲切道:“将军,难道真要斩尽杀绝吗!”
季布无语。
梅氏袅袅走到他身前,双膝一软:“三子虽然聪慧,但无争心也无能力,自幼不学文韬武略,不懂军中征战之术,寄在商贾之家,只求一个富贵而已!”
季布苦涩摇头:“非季布不想援手,而是季布身份卑微,岭南军政插不上手。”
梅氏这才一笑,俯首一拜:“只求将军不言罢了。人有天命,如果他必死,梅氏也不能怨天尤人!”
公孙蝶儿所部,已经扎营!
而在中军帐,田言陪同公孙蝶儿草草吃了几口,就端着酒樽细听满山遍野的吴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