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流浪的十七少
“见到廷尉,我心才安定些!”李斯坐在对面,勉强笑道。
姚贾转了转眼珠:“外患还是内忧。”
“内忧!”
“还请丞相明说!”
“廷尉,这山月可美?”李斯望着碧蓝夜空的一轮明月。
“美得冰凉。”
“如果有国难,廷尉可愿意助老夫一臂之力。”
“丞相没有明说,姚贾如何决断!”姚贾反问道。
李斯怔怔的看着他:“廷尉,如果陛下病体不详,廷尉当如何决断。”
姚贾吓了一哆嗦,李斯即便在胆大,也不敢那这种事情开玩笑,而且,谷口镇守的将军,是玄甲夜空,丞相府对玄甲没有统御之权:“丞相,陛下真的……”
“长生害了陛下,等陛下明白,已经无力回天。”
姚贾霍然起身,连掀翻的茶盏也不顾了,眸中含泪,声音哽咽:“眼下,陛下病体如何。
“上天啊上天,你何其不公也!”李斯凝望夜空,泪水溢满了眼眶。
“丞相明示!陛下究竟如何了?”姚贾突然站了起来。
姚贾是大秦廷尉,依照国法,对王公大臣有勘定死因之职责,对皇帝驾崩,也有最终的认定权。
甚至,对帝王大臣的发丧,也许要廷尉和太医院协同认定发布文书。
在这种时候,丞相只能虚领会商,但姚贾才是实际身上的轴心,因此,在所有大臣之中,对任何人都可以隐瞒皇帝的死讯,唯独不能对姚贾保密。
廷尉,对皇帝的病死有最终的确定权,不通知廷尉,即便是李斯,也难逃罪责。
而且,在国殇期间,所有围绕国殇的事情,都需要廷尉府操持。
所以,任何国殇,廷尉府介入的越早越好,李斯之所以,用这种方式,急诏姚贾,除了姚贾和自己素来同心谋政之外,也需要避嫌,并且,廷尉府太重要。
默默的看了姚贾片刻,李斯站起身来,老泪滂沱:“廷尉,陛下驾崩了。”
“何时,何地!”
“七月二十二日,丑时末刻,旧赵沙丘宫……”
“陛下……”姚贾失声痛哭,浑身哆嗦的瘫倒在地。
李斯猛然拔剑,奋力向一方大石砍去,不料火星四溅,长剑当啷断为两截。李斯一时愕然,颓然掷去残剑,跌坐于大石上双手捂脸悲哭不止。
良久,姚贾抹去泪水,止住哭声,大步走了过来:“丞相,陛下可有遗诏。”
“有,在内宫总管处。”
“为何没发出!”
李斯皱眉:“狼族,东胡,十几个部族,千百万人口,聚集于长城之外,政令未曾通达,狼心莫测,而太子未归,李斯如何敢发丧,不发丧,如何能发遗诏。”
姚贾郑重问道:“丞相可知道,遗诏内容。”
李斯摇头:“陛下遗诏,乃是早已写下的密诏,李斯一人,如何敢开启。”
姚贾愣了片刻,猛然道:“行营从九原来,蒙恬没来觐见陛下!”
“蒙恬让王离为特使,我让小蛮子,将其支走了。”
“扶苏已死,丞相为何还质疑蒙恬。”
“拥兵太重。”李斯一声叹息:“这种时候,任何拥兵之大将,都可以用国不可一日为主的原由,拥立新帝。”
第0395章 天问帝皇剑
姚贾激灵灵打了个寒战,帝崩太子在外,这是大忌。
从春秋到战国,有多少太子在外,被隔绝朝堂,而被拥兵之大将拥立新帝,不能归国流亡在外。
换句话说,李斯这种决断,无比的正确。
姚贾咬牙道:“这件事我和丞相共担责。”
李斯这才畅快一笑,自己皇帝驾崩,他即便是笑,也多了几丝恐惧,几分惶恐。他本楚国一鼠辈,二十年间,跃升庙堂为大秦左相。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
而现在国有大难,能和他一起承担大任的,也只有姚贾了。
“典客顿弱午时就到!还请廷尉代为迎接,试探一番!”
“好。”姚贾痛快的答应。
次日,顿弱到来,姚贾就借了个名目,来探望~老典客。
朝臣之中,姚贾和顿弱的交情最深,同时被秦王招揽,同时被委任为邦交大臣,同为九卿。同样善于密室-绸缪。
但二人也有最大的不同,姚贾出身贫贱,父亲是魏国大梁看守城门的一个老卒。没有显赫的出身,姚贾是一步步凭借自己的能力,成为大秦重-臣的。
而顿弱,却是燕赵世家,出身名门,周游天下入秦。
就秉性而言,姚贾精明过人长于交往,和满朝文武都有良好的情谊。顿弱却是一身的傲骨,不屑于人交往,在满朝文武之中,也只有姚贾和他有几分情谊。
李斯之所以选定姚贾,顿弱和自己一起理事,有二人执掌重权的原因,更大的原因,就是他们都非秦人。
虽说,大秦囊括天下,早无秦人和外人之分,但这仅仅是明面上,骨子里依然有秦人,赵人,燕人,楚人之分。
帝国九卿,加上尉聊,非秦人就占据了四个位置,而且全都是只有文权,没有军权。
这么多年处理政事,虽然都兢兢业业,为帝国立下不世功勋。但在推行大政上,废分封而就郡县,实际上,已经得罪了无数的秦人贵族。
这种时候,除非力主依法治国的太子将闾,任何一个皇子当了皇帝,四人都有被卸磨杀驴的危险。
换一个角度讲,当年蒙恬在立太子之时无言,暗中支持扶苏,未尝没有大政上的考量。
而帝国和匈奴大战,将闾对蒙恬的防备,也不是没有自己的考虑。
毕竟,谁都想裂土封侯。
那怕皇帝大政在正确,也不得不防,更何况,主理南阳军事的老赢贲,更是秦人贵族中的显贵,早该裂土封侯。
只不过是碍于皇帝的威压,不敢言而已。
姚贾进入顿弱的庭院之时,顿弱正在拄杖漫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