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挽歌轻诉
也许有一天哥哥,雪乃和惠终究会离她而去,这顿饭很美味,但她感觉吃的并不好。
雪母拉着叶山母子去聊天,惠则被雪乃拉到了她的闺房,那姑娘说有事情想和惠交流下,
北原空独自一人来到了中庭,坐在石桌上怔怔的看着天上的月亮发呆。
已经是六月份了,印象中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这里的天气总是晴朗,天上的星空或月亮总是明亮。
直到现在为止自己还没主动开口询问过观察者,询问观察者关于父母的事情,是否能复活玩家以外的人。
是不敢吧……在这件事上,自己是在逃避吗?
害怕观察者口中说出‘无法做到’,那么观察者知道自己其实是殷云吗?假如祂不知道,那这一切的背后,究竟是什么?
不对,应该知道的,只是自己不敢去问……因为白心那丫头和自己来自一个位面,自己犯下惊天大案的时候,她估计捏着手机在吃瓜吧。
白心啊,那个福建丫头挺对自己胃口的,希望下次遇见夜鸦小队,她依旧会一脸狡黠的拿出杨梅,笑嘻嘻的说,‘杨梅,要吗?’
北原空突然感觉有一丝寂寥,这种孤独感是特别的,雪乃无法安慰,惠无法安慰,所有人都无法安慰。
只有白心,张文博和庄重可以安慰他。
想到这里,他突然张开了嘴,轻声哼唱着那首羞耻感爆棚的‘干饭歌’曲调。
这时,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北原空并没有回头,只是停止了哼唱。
“很好听的歌。”
叶山达也将一壶清酒和两个杯子放在石桌上,坐到北原空对面礼貌的笑道:“还能喝吗?再来点吧。”
北原空看了一眼衣着朴素的叶山达也,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一挥,这壶被替换成一瓶牛栏山和一壶花生米。
“喝这个吧,日本酒太轻淡了。”
“这是……”叶山达也端起酒瓶,认真看着瓶子上的三个大字,怪腔怪调的念道:“扭……烂……善?”
“叶山伯父懂中文吗?”北原空目光顿时流露出一丝异样的光彩。
“中文学过,不是很精通。”叶山达也扭开瓶盖,轻嗅了下这瓶廉价酒水,分别往两个杯子里斟满。
“炸花生和这瓶酒都是一个朋友送给我的,虽然是廉价品,但我不舍得喝。”
北原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后,又往嘴里丢了颗花生米,磕崩磕崩的嚼着。
“一个朋友?”叶山达也疑惑的问了一声,一饮而尽后眯起了眼睛,学着北原空往嘴里丢了颗花生米。
“嗯,一个朋友,任务中认识的,一开始我们以为会打个你死我活,结果最后成了朋友,也许是他们原本就战意不高吧。”
这么一说,叶山达也就理解了北原空为什么不舍得喝了,也许下次见面那个朋友就见不到了,也许再也见不到了。
“伯父想找我聊什么呢?”
北原空再次往嘴里丢了一颗花生米,盯着头顶皎白的月亮轻声问道:“是关于隼人吗?”
“是也不是。”
叶山达也笑着摇头,往北原空杯中倒满酒后,有些奇怪的看着对方,“我只是路过这里,你给我的感觉就是想找个人说会儿话。”
他想了想,露出迟疑的神色,“北原君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始终无法站在长辈的立场看待你。”
“这种感觉很严重?”北原空扭头,疑惑的看着叶山达也。
自己的心理年龄也才27岁,重生过来前自己的思维也只是停留在二十七岁,就算看到了原身的记忆,但他是他,自己是自己。
就算是穿越,二者的年龄也不会叠加吧?
叶山伯父已经是中年人了,好像说的自己城府极深一样?
“也许是我的错觉吧,毕竟我见过的人太多了,算是职业习惯?”
叶山达也突然笑了起来,“或者是你的经历,下意识让我感觉你很沉稳吧。”
“职业习惯?这么说,伯父打算继续在雪之下家任职了吗?”
“任职?”
叶山达也摇头叹道:“我找到了更喜欢的生活,比起在法庭上面对各种阴险狡诈的人,我发现自己其实更喜欢乡下养的小动物,自从隼人走后,我和美子就养了许多小猫小狗什么的。”
“我们每天听着鸡鸣起床,带着那些孩子在充满露水的乡间小道散步,吃一些自己种的蔬菜,这种生活其实比城市惬意。”
听到这里,北原空撇了他一眼,“所以隼人休息期间会和你们在乡下生活?嗯——这倒是没问题,观察者每次传送的地点不会变,前提是他得先过去。”
“而且他的情况已经不适合再出现在学校,去那边反而是好事。”
“不,不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叶山达也连忙摇头道:“他自己愿意去我们肯定欢迎,他想在城市生活我们也不会勉强,至少他休整的七天我们会从乡下过来陪他,这件事我们会征求他的意见。”
“嚯,已经‘醒悟’到这种程度了吗?”北原空好奇道。
“不是‘醒悟’,是‘悔过’。”
叶山达也苦笑一声,“今天看见隼人后,我从他眼睛里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那种……怎么形容呢?那种光彩只在他很小的时候我才见过。”
他想了想,继续说道:“就像我现在养的小宠物吧,小猫总是喜欢玩毛线团,小狗总是喜欢把家里搞的很乱,把衣服鞋子当磨牙棒,大概……就是那种目光吧。”
“任性和叛逆,真实的自我。”
北原空点点头,肯定道:“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像一具伪装的很好的机器人,一切都是按照设定好的程序运行的,这辈子只出过一次错。”
北原空将杯中酒喝下,感受着烧喉的辛辣感,陷入了回忆,“他一直是‘死’的,唯一活过来的时间只有一分钟不到,那是他挣脱了自己的枷锁的时间,在此之前他一直‘是听话’的,因为他知道,你们只喜欢听话的他。”
“但其实,不管他听话与否,你们都是喜欢他的,就像你们喜欢调皮的小猫,喜欢不听话拆家的小狗,那是他小时候的样子。”
说到这里,北原空突然想起一个悲剧,前世网络刚刚兴起时,自己还是孩子的时候听到的新闻。
一个名叫雷电法王杨教授的人成立了所谓的网戒中心,父母面对叛逆期的孩子无能为力时,送到网戒中心就听话了。
虽然名叫网戒中心,其实那个地方是地狱。
从那所网戒中心毕业的孩子都乖巧的不正常,父母说什么就是什么,让他往东,他绝不往西,他们变得听话了,但也失去了灵魂。
有些人出来后,枕头下常备一把水果刀,他们害怕父母再次将他送到那个地方。
有些人选择真正意义上的离家出走,从此与父母老死不相往来。
还有些人则疯掉了,最离谱的是一个女硕士,她父母因反对他的男友将她送了进去,出来后女硕士逢人便下跪磕头,活生生毁掉了一个大好青年。
就叶山而言,他算是幸运的,也算不幸的。
他获得了新生,却也随时准备再次堕入地狱,但至少他生命中的烛火,还要持续灿烂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