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赵四大
他们并没有去干涉素体的正常生活，就算没有他们出现，这个名为茉莉的素体同样也会像她母亲一样因为卡廷市的糟糕空气质量而生病然后死去，但不一定会成为怪谈。
而且素体并不仅仅只有那个叫做茉莉的小女孩一人，还有很多，只不过是茉莉成功成为了怪谈。
“异化的躯体渴望容纳怪谈的灵魂，那么稍微有趋势但又不深的普通人在死去时有极大概率得到这份力量的认可化身成为怪谈，这一点通过素体已经得到了确认，但...”
克罗夫忍不住揪了揪自己的胡子。
“怎么就还活着呢？”
“克罗夫先生，需要让对方进入真正的沉眠吗？”诺里斯提议道，但...
“不！我们不能这么做！”听到这句话的克罗夫用力揪了一下胡子，“这个素体带来了全新的可能性！”
他毫不犹豫就否决了杀死茉莉的想法，因为这是最愚蠢的做法！
想了想，克罗夫看向诺里斯。
“比起素体那边的事情，你现在最需要做的是抓住这股力量的本质，有头绪了吗？”
诺里斯犹豫了几秒钟，然后才开口。
“吸收与释放。”
“不不不！”克罗夫打断了诺里斯，耐心解释道：“这只是力量的粗浅使用方式！你需要的是抓住本质！是搞清楚为什么纯粹的力量会被赋予这样的色彩！如果你做不到的话，那么被染上去的色彩终究还是会消失的。”
面对诺里斯，克罗夫表现出了足够的耐心。
“比如说你之前从这股力量中感觉到了对卡廷市普通人的愤怒，但为什么愤怒？祂想要做些什么？这才是重点，你需要转换心态。”
这句话让诺里斯眼中闪过一丝明悟，随即离开了这里。
“转换心态吗？”他注视着逐渐从手中逸散出来的灰黑色的雾气，然后注视着工业区那干净到能够看见星星的天空，明白到了自己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
...
与此同时，守夜者这一边。
昨天夜里茉莉和旅人逗留过的工厂所发生的情况自然是不可能瞒住的，毕竟是出现了所有工人在同一时间生病这样的诡异事件。
这样的情况也是让罗兹不得不承认艾登先生说的是正确的，怪谈的力量存在着两面性。
“艾登先生，检测结果出来了吗？”
在看到艾登出来后，罗兹急忙询问。
“流感、肺病...但影响又没有那么大。”艾登点燃了一根烟，狠狠地吸了一口，这才开口回答罗兹。
这个回答让罗兹松了口气，他还以为这些工人是因为废气被转移到了体内才导致生病。
“废气会让人生病...”艾登吞云吐雾间开口道。
“这有什么问题吗？”罗兹下意识问道。
“废气会让人生病。”艾登重复了一遍，然后将烟头丢到地面上踩灭，“现在废气消失了，直接变成了病状出现在人们身上，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一些本不会生病的人也会生病？”
“不是这个，而是...”艾登指了指天空，“如果废气消失了，那么市政厅还有理由颁布《空气清净法案》吗？就算颁布了，标准又是什么呢？”
这句话让罗兹一愣，紧接着头皮发麻。
是啊！
普通人可不知道怪谈的存在，对他们来说废气就是消失了！
而一旦好不容易才有点苗头的《空气清净法案》被丢到垃圾桶内，那么接下来卡廷市的情况...
一想到将来有可能出现的画面，罗兹就是一阵不寒而栗。
不过还未等他开口询问艾登接下来守夜者的计划，他整个人就僵住了。
一同僵住的还有艾登，因为...
怪谈的气息再次出现了！
而且不是工业区！
...
...
茉莉房间。
“咳咳咳！”
茉莉又一次在剧烈的咳嗽中醒来，迷迷糊糊的感觉让她一时间无法理解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明明白天的时候废气都消失了，就连太阳光都照进了她的房间中。
她记得自己的病已经好转了，可睡一觉后好像又恢复了原状。
茉莉下意识看向白天被擦干净了的窗户，令她想哭的是，她看到窗户外边再次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
废气又回来了吗？
茉莉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然后发现家中再次被废气填满。
她下意识想要去提醒家人，但下一秒她的眼神又变得恍惚。
“这里...是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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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想起了今天早上醒来时还记得的梦。
她在梦中看到自己的家以及街道全都是被废气填满了，其他人看不见她，也听不见她的声音，但最终她成功按照旅人女士建议的那样将工厂排放的废气疏导了出去，然后梦就结束了。
如果这次还是梦的话，她肯定需要去那家工厂看看吧。
打定主意后，茉莉鼓起勇气捂住口鼻走出了家门。
难闻的废气瞬间将她的身体弄脏，也是让她一路上咳嗽不已，但茉莉还是勇敢地来到了工厂中。
就算是梦，她也想要让那些讨厌的机器停下。
可等茉莉来到工厂后，她又愣住了。
工厂内依旧被废气填满，但...
静悄悄的！
没有机器的轰鸣声，也没有工人们的大声交流。
明明工厂内的机器已经停下了，但却依旧充斥着大量的废气，这让茉莉很不解，然后她又看见了昨天提醒她疏导废气的旅人。
这让茉莉松了口气，心想这里真的是梦。
她努力擦了擦脸上的灰尘，但把自己弄得更脏了。
“请...请问这里发生什么了吗？”
虽然已经认定自己是在做梦，但茉莉还是有些在意这里的情况，然后她就听到了旅人轻松的回答。
“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工人们生病了在家里休息而已。”
生病？
听到旅人话中的字眼，茉莉有些担心，心想自己就是因为生病才变得这么难受。
她下意识开口解释，但因为太过急促，让这些废气又钻进了她的身体。
“生病...生病可不是什么小...咳咳咳！不是小事，会很难受的。”
这个回答让旅人叹息了一声，心想面前这个小姑娘可以算作是她见过最奇怪的怪谈了。
又弱，但却又没有失去理智。
想到这里，旅人又下意识看了一眼其他方向。
她能感觉到此刻在另一片区域出现的怪谈力量，比起面前这个灰扑扑的小姑娘要强大许多。
但比起教会在做的事情，她更加在意面前这个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份的小小怪谈。
理由也很简单，她是怪谈，所以会站在怪谈这边。
走到茉莉面前，同样处于怪谈状态的旅人蹲下身直视着这个小姑娘漂亮的眼睛。
和脏脏的身体相比，这对眼睛实在是太纯净了，纯净到旅人不希望看到这对眼睛被弄脏，所以她才觉得茉莉需要将聚集在身上的不幸疏散出去。
旅人坚信这才是最正确的行为，也根本不需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因为这样的‘不幸’并不是茉莉自己制造出来的，而是卡廷市的人强加在她身上的，所以...
“但工人们生病去休息了的话，工厂不也就不再排放废气了吗？那么今天你还要去其他工厂疏导废气吗？”
旅人用期待的语气问。
她觉得只要茉莉将这些积攒的不幸全部排放出去，那么一定能变成最干净的模样，但茉莉却有些犹豫。
“可...可是这里已经停工了，为什么还全都是废气呢？”
“当然是因为卡廷市不仅仅只有这么一座工厂啊。”旅人笑眯眯道，同时忍不住在心中催促‘快点！快点把这些不幸还给那些制造不幸的人！’。
旅人希望茉莉能为自己而活，就像是她之前在贝伦市对薇娅说的那样，她希望每一个怪谈都为自己而活，但却又说不出理由，仿佛是下意识想要这么做。
茉莉还是有些犹豫。
“但如果疏导废气会让人生...生病的话，那我这么做不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吗？”
就算是在梦中，她也不希望看到别人因为这些废气而生病。
“可不疏导废气你可就一直看不到其他人了？身体也会被弄得脏脏的，而且废气还是会不断出现，你所能容纳的就只有这么多。”旅人耐心道。
只能容纳这么多？
茉莉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但也没有去询问旅人，因为她已经认定了自己现在就是在梦中，既然之前旅人帮助了她，她才疏导走了废气，那么现在旅人肯定有更好的方法！
是啊，如果不是在梦中，她又怎么可能做到疏导这些讨厌的废气呢？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之前还生了很难受的病，让她以为自己快要死了。
茉莉之前做梦都想要拥有赶走废气的力量，所以她并没有在梦中胡来，而是认真的询问：
“那旅人女士...我该怎么做到容纳更多的废气？”
“......”旅人顿住了，她没预料到对方会给出这样的回答，许久之后她才开口询问：“为什么？能告诉我你这么做的理由吗？”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旅人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
“因为废气会带来很难受的病，我的妈妈就是因为这样的病去世的。”
“所以你更应该疏导走废气。”旅人耐心地给茉莉解释，“只要这么做，你就会变得很舒服。”
“可旅人女士你之前说这样做会让其他人生病。”茉莉满不在乎地摇了摇头，心想这只是梦而已。
“......”
旅人呆呆地看着茉莉，然后...
“我明白了。”
她的语气复杂无比，因为茉莉的这句话让她想起了之前在贝伦市看到的东西。
旅人想起了那个在大雪之中，穿着破破烂烂衣服和不合脚的大拖鞋，明明自己都冻得发抖却还要将火柴分享给她的安娜。
也正是因为那时候看到了安娜的眼神，所以她才选择在找到安娜的尸体后在上面动了些手脚。
哪怕最终薇娅会继承安娜的一切活下来，她也希望能够让薇娅注意到这些东西。
虽然最后她也不知道薇娅有没有看到就是了。
想到这里，旅人忍不住笑了笑，然后伸手捏了捏茉莉的脸蛋。
虽然一手灰，而且这样的灰还在微微侵蚀着她的身体，但旅人丝毫不在意。
或许对于怪谈来说，这样的东西才是最珍贵吧，如果茉莉将这样的东西丢弃了，以后可能会后悔的。
而她可是最讨厌看见别人丢掉很重要的东西了！
所以...
“我试试看能不能帮你找回来。”
明明还是一脸灰，但旅人却能看见茉莉笑得很开心，这让她的心情都变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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