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赵四大
是兔子先生吗？
菲妮环顾了一下四周。
她发现教堂内没有乐队，坐在长椅上等待着婚礼进行的人很少，仿佛她刚才在外边听到的音乐和祝贺声都是错觉。
见证这场婚礼的人真的很少！
除了几个把小脑袋聚在一起似乎在激烈讨论着什么的小女孩以及另一帮小孩外，她只看到了面带微笑可眼中能看出一丝伤感漂亮大姐姐，一位老爷爷以及之前那位向她索要报酬的年轻人。
这里的人不多，只要看一眼就能全部收入眼中，但菲妮却唯独没有找到乔恩的身影。
没有任何人抱怨乔恩的缺席，全都是在耐心等待着。
菲妮抿了抿嘴，然后开始尝试在教堂中寻找乔恩的身影。
这个教堂并不大，很快菲妮就在一个房间中找到了穿着精致礼服站在窗户前看着外边的乔恩。
但小姑娘却不知道这是不是真正的乔恩，就像是她不知道在教堂中手捧着鲜花在幸福笑着的菲丽丝是不是那时候被刺穿了胸膛的菲丽丝一样。
那么...这一次她能得到答案吗？
菲妮下意识伸出手拽了拽乔恩的衣角，但乔恩却没有任何反应。
她依旧是一个不会被人注意到的孩子。
菲妮咬紧了嘴唇，不过还未等她松开乔恩的衣角，就听到了门再次被打开的声音。
然后她听到乔恩开口了。
“客人的话应该...”
...
...
“客人的话应该好好坐在椅子上等待才对。”
当听到乔恩开口说出这句话时，菲妮下意识转过身。
她看到推门进来的是一个陌生中年人，此刻正微笑地注视着她身边的乔恩。
“但有时候如果让客人等待太久引起误会可就不好了，你应该也是这么认为的吧，记录者先生。”
记录者？这是兔子先生真正的名字吗？菲妮的视线在两个看不见她的人身上来回转移。
她很想大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想要确认兔子先生到底是不是骗子。
但...
无论是兔子先生还是这个陌生人都看不见她。
可就在菲妮默默握紧手中的匕首时，她听到乔恩再次开口了。
“不过这样一来的话，你不就是在明确告诉我现在的这一切都是假的吗？而且和之前相比你变得自信了不少，是因为我此刻的状态吗？”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乔恩脸上带着笑容还打量了一下自己戴着洁白手套的手掌，仿佛是被提醒后醒悟过来了一般，不过...
“但我想你从未产生过这样错觉不是吗？不然的话你也不会一个人待在这里了。噢对了，之前忘记了自我介绍，你可以称呼我为克罗夫。”
克罗夫？
听到这个名字时乔恩有些意外。
他对这个名字还有些印象，不过这还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见面。
正如克罗夫所说的那样，虽然他一副完全沉溺在这里的模样，但自始至终都没有忘记过自身的处境。
他想要让菲丽丝以最完美的姿态和他一起离开，所有有些事情必须由他来做。
菲丽丝不希望自己成为其他人的影子，不希望自己成为其他人的延续，所以她不再是曾经那个至死都不会放下妹妹的姐姐。
如果那时候的他安慰菲丽丝说就算接受了这样的‘过去’也没事的话，那么眼下的情况会变得更加轻松吗？
或许会，或许也不会，但最令乔恩印象深刻的还是那时候他们一起在小巷中醒来时菲丽丝那先是恐惧不安，然后听到他声音时的安心。
在那一瞬间乔恩就明白了菲丽丝将他当做了一切，所以...
如果就连他都不去关心菲丽丝的话，那么还会有谁在意这个笨笨的姑娘呢？
没有理会克罗夫的意思，乔恩知道目前出现在他面前的克罗夫只不过是由被丢弃事物堆砌而成的人形而已，不过乔恩也不觉得克罗夫出现在他面前是一时兴起。
这时候的乔恩还不知道菲妮也已经来到了这里，因为他已经成为了这个世界中被丢弃的一份子，所以无法注意到闯入这里的小姑娘。
但克罗夫和乔恩不一样，作为已经掌握了这里的绝大部分力量的异化者，他哪怕也看不见菲妮的存在但却能清楚地感知到菲妮此刻就在这里。
这也是他选择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乔恩面前的原因。
就算好不容易被建立起来的联系被对方通过那样冷血的方式强行斩断，但...
克罗夫在心中轻笑了一声，冷静下来后他觉得乔恩最愚蠢的地方就是在斩断菲妮和怪谈菲丽丝之间的联系后没有回收那对匕首，不然的话他的计划可不会这么顺利。
是啊，菲妮和怪谈菲丽丝之间确实已经没有关系了，可他为什么一定要将目光局限在怪谈菲丽丝身上呢？要知道现在的乔恩也是怪谈的一部分。
当菲妮知道了一切的真相后，那么那样的依恋感自然会转移到乔恩身上，嗯...
就像是带有剧毒的菟丝子一般。
嘴角微微勾起，克罗夫一副不在意乔恩冷淡态度的模样，微笑道：“菲丽丝还在等待着记录者先生你下去。”
乔恩没有回答，但从他在这一瞬间绷紧的身体来看，显然克罗夫的这句话没有那么容易忽略。
而且克罗夫也没有闭嘴的意思，而是继续道：
“其实她就是真正的菲丽丝，对吗？既然这个怪谈是你一手创造出来的，那么现在不断朝着你心中模样发展的菲丽丝不就是真的吗？”
乔恩依旧没有回答，一旁的菲妮则是呆愣在了原地。
菲丽丝...是兔子先生创造出来的？
菲妮下意识想要在心中否定这样的说法，因为八年前菲丽丝姐姐就已经存在了，但...
她再次想起了之前她通过匕首所看到的一幕幕。
她看到兔子先生在离开她之后与菲丽丝一起在那条小巷中醒来，然后耐心地教导菲丽丝关于这个世界的一切，就像是...就像是...
就像是书上说的爸爸和女儿一样。
菲妮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但她下意识觉得就是这样，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为什么那时候兔子先生又要这么做呢？
菲妮发现自己的脑袋再次开始变得混乱，而紧接着令她呆愣在了原地的是...
“噢不对...”克罗夫脸上露出了夸张的表情，“你全部忘记了，明明你为菲丽丝付出了那么多，但自己却又什么都不记得了！没有人会记得，你自己也是！”
这幅姿态仿佛是在弥补之前在乔恩面前表现出来的慌乱。
第482章 阿乔,你好会啊!
兔子先生全部忘记了？
忘记了什么？
菲妮愣愣地抬头看向乔恩的面庞，但这个方向她只能看到乔恩的下巴，紧接着小姑娘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了。
她已经意识到乔恩忘记了什么东西。
是之前她看到的一个个走向不同结局的未来。
菲妮下意识攥紧了双拳，她想要看到「骗子」这个标签被从兔子先生身上摘下，但每一次似乎都是快要被摘下的时候又被重新贴了回去。
这一次也是这样！
为什么？
为什么要忘记啊？
菲妮不解地看着乔恩。
那时候她亲眼看到了兔子先生的努力，她觉得看到菲丽丝一次次消失、一次次被封印时最难过的人应该是努力想要改变这一切的兔子先生才对啊！
小姑娘突然间觉得就算兔子先生利用了她、欺骗了她也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只要菲丽丝没事就行了。
混乱的想法在菲妮的脑中不断出现，她甚至想到了最糟糕的结果，但就在菲妮开始害怕乔恩是因为厌倦所以才选择将那些努力的记忆丢弃时，克罗夫的下一句话又让她呆愣在了原地。
“所以...值得吗？仅仅只是为了那个你不相识的小女孩免于变成怪谈一部分的命运。”
克罗夫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认真地看向乔恩。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仿佛忘记了自己的计划。
“明明让这一次怪谈正常被孕育出来的话，那么绝对会轻而易举地被解决掉，我想那些守夜者们绝对也是这样的想法，可你却硬生生将其变成了如此糟糕的局面，你觉得...他们会感谢你吗？”
嗡的一声，菲妮发现自己的脑袋在这一瞬间都仿佛变空了。
兔子先生...是为了她？
怎么可能啊...兔子先生不是利用了她，欺骗了她吗？
...
...
“这里...是教堂？”
眼神复杂的梅蒂丝注视着出现在她面前的教堂，然后将手掌放在了教堂的大门上。
她感觉自己肯定是疯了，明明身为守夜者但却将明克市的安危置之不顾。
明明她最正确的做法应该是去封印怪谈的力量，但她却没有选择这么做。
为什么呢？
难道是因为觉得这样做了那么她就会变成菲丽丝心目那个步步紧逼的恶人吗？
没必要啊，明明她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不是吗？
难道是她也开始信任那位记录者了？因为看到对方为了拯救菲丽丝而做出的努力所以选择了相信他？
梅蒂丝摇了摇头。
她不知道。
在将手掌贴在教堂的大门上后，她听到了从里面传来的奏乐声，似乎是在庆祝。
梅蒂丝推开了门。
...
...
“你觉得...他们会感谢你吗？”
克罗夫的这句话让菲妮的脑袋变得空空的，乔恩同样也是眼神闪烁。
他不后悔自己做出的决定，但也知道自己的做法在传统守夜者眼中和疯子无异。
乔恩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曾经的他融化了能将贝伦市冰封的坚冰，但眼下的做法就像是将明克市推入地狱，或许在守夜者眼中他已经变得越来越像怪谈也说不定。
但...
“就算有人因此怨恨我也无所谓，我只是在做我自认为该做的事情而已。”
乔恩给出了这样的答案，让菲妮无力地垂下了紧握着匕首的手掌。
这个人说...兔子先生帮助她免于变成怪谈一部分的命运？
明明第一次接触这种诡异的事情，但菲妮却发现自己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因为那时候她的姐姐突然间离开了妈妈的身体，所以...
在某种意义上她肯定是被丢下了对吧。
有些事情她已经知道了的，只是刚才一下子没能想起来。
爸爸一直让她吃混有菲丽丝姐姐血液的糖果肯定也是想要重新见到菲丽丝姐姐吧，但那时候她也已经有了觉悟——她不介意让菲丽丝姐姐出现在她身上！
可结果似乎和她想象中的不同。
她不介意让菲丽丝姐姐出现在她身上，就像是妈妈出现在外公身上一样，但...
好像她完全做不到啊。
明明那时候她觉得自己已经有了觉悟，但心中最想要的却还是回到菲丽丝姐姐身边。
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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