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只会时停啊 第359章

两只小手突然从脸上放了下来，奈奈抬起眼眸，平静而低落地注视着路希略带惊愕的表情，说出了自己这些天来一直在思考的东西：

“当我像这次这样真正以【塞莉卡】的思维方式去思考的时候，我才真正察觉到了。”

“有关自己毫无变化的本质，以及，关于自己一直在【原地踏步】的事实。”

第612章 夜空，流星，烟火

“原地踏步？”

颇为不理解奈奈此时的发言，路希微微皱了皱眉头：

“为什么这么说？在咱们四个里，发生在你身上的变化是最大的。”

虽然还不能做到像塞莉卡那般欢脱自在无节操，但自从组成小队开始冒险以后，奈奈就一直十分努力地让自己跟上尤希娅和塞莉卡的步伐。敢于自己一个人上街逛逛也好，与我们之外的其他人努力交流也好，都是周围的人们有目共睹的事实。

就连严肃如法隆会长，偶尔酒会的时候也会拍着我的肩膀感叹“能让奈奈那孩子渐渐开朗起来，你小子除了好到极点的桃花运之外倒也有点本事。”

然而，就是这般被所有人认可的成长，此时却被奈奈自己否决了？

“不，那或许不是【成长】，而仅仅是【习惯】而已吧。”

像是看出路希心中所想那般，女孩将视线从他的脸上移开，看向穹顶无垠的星空：

“过去的我也曾认为自己在进步着。然而，当这次真正体验到【塞莉卡的思维方式】的时候，我才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不仅能随时大大方方地说出自己的想法，还能做到完全不在意其他人的眼光、自由自在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甚至连见到陌生人时都毫不畏怯、反而下意识地想对对方露出一个笑容……毫无疑问的，塞莉卡才是那个真正开朗活泼的人，与她相比起来，我觉得自己【成长】的地方只不过是在经历了各种各样的事情之后，变得学会如何应对罢了。”

“也许比以前能和大家相处的更加融洽，也许比以前更敢于表达自己的想法。但是，我永远不可能做到像塞莉卡这样的开朗外向。一想到自己和之前相比完全没有一丝进步，我就——”

“——扑哧。”

“？”

目光下意识地转向一脸严肃的路希，奈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

为什么我刚刚好像听见有人在偷笑？是路希吗？

“……嗯，原来如此，你的想法我已经全部理解了。”

严肃地干咳一声，在奈奈发现不对劲之前，路希点了点头：

“【觉得自己向好的转变并不是进步，而只是单纯意义上的习惯】——抱着这样可爱想法的奈奈这两天一直在为此苦恼着，我说的对吗？”

“为为为什么一直在强调【可爱】【可爱】的啊？！”

脸颊上的温度再次升高，面对路希显然就是在调侃自己的表情，奈奈气呼呼地移开了视线。

明明刚刚还在对我说‘要和你一起烦恼’的，结果听了人家的认认真真的烦恼之后却只有这么一句话！

坏人！

难得没有去哄闹小别扭的软妹，路希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她：

“不不不，我想要表达的意思是，明明奈奈看上去已经找到属于自己的答案了，却还是想从我口中听到答案，这种行为本身十分可爱。”

“诶？”

“难道不是吗？”

坦然地迎接着奈奈惊讶的注视，路希摊了摊手：

“别忘了，现在的你正处在【屑莉卡】模式之下。那家伙如果真心有什么特别想要问我的问题，绝对会先装模做样的‘唔噗噗噗’两声，然后再以‘吾这里有一道凭弱弱希的笨笨脑袋绝对不可能解开的难题，如何？不甘心的话就来尝试回答吾啊~’的笨蛋激将法来刺激我解答。”

“但是，奈奈刚刚在分析自己的情况的时候，每一条都分析的十分清楚、明白，不像是来问题，反而像是从头开始帮我【讲解】这个问题似的。如果不是事先将答案准备好来这里专门背给我听的话，那就一定是你自己已经找到了答案。”

微微压低了声音，路希轻声说道：

“既然如此，我还是做一个老老实实的听众比较好。”

“……真是的，平时总是一副对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可实际上，不管是塞莉卡还是我，都好像被路希看的一清二楚呀。”

有些惊讶、又有些释然地舒了口气，奈奈不再躲避路希的视线：

“在以塞莉卡的思维模式、理解了自己【原地踏步】的事实的同时，我反而从中发现了更加重要的东西。”

“进步也好，习惯也罢，促使着我这般不断努力、即使想要逃避、却仍然坚持前行的动力，毫无疑问的，那正是路希在前方留下的背影。”

“……”

原本平缓的呼吸因为这句话微不可察的一顿，过了许久之后，路希的打趣声才迟迟响起——不知是不是错觉，这次的笑声中颇有几分措手不及的味道：

“……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原来奈奈是想对我表达崇敬之情啊~不愧是屑莉卡模式，就连说感谢的话都这样拐弯抹角的——”

“——正是因为处在现在的模式下，一些平时的我绝对不好意思的话才能有勇气说出来呀。”

没有放过路希这丝可疑的停顿，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就一直被直球连击压着打的奈奈终于找到了反击的机会，脸上露出了小恶魔一般的笑容：

“刚刚路希可是亲口说‘一定会做一个合格的听众’的哦，怎么，难道要反悔？”

可恶！中计了！

直到现在，路希才猛地明白过来奈奈今晚的打算。

一个人夜晚单独约另一名异性到空无一人的郊外，除了把对方吃干抹净之外，难道还有第二个可能性吗？

大意了！因为奈奈平时的软妹形象所以大意了！

要知道，塞莉卡那家伙的性格除了中二之外，行动力也是世界一等一的水准啊！！

第一时间向奈奈的影子看去，当发现玛玛伊老哥没有任何阻止的意思之后，路希深吸一口气——随后，果断关闭了诺娃对指挥官位置的实时监视。

开玩笑，让那只专注伊西斯协议一万年的屑AI看到现在这种酸酸甜甜的气氛，还不立刻兴奋到中枢超载也要给我们整上一出情动难抑的戏码？

“男子汉从不食言。”

将系统再次跳出来推销小雨伞的光屏划开，路希尽力保持自己声音的平稳：

“你说吧，我听着。”

“嗯哼，那、那我就说了。”

显然，即使处在塞莉卡的超坦率模式下，正面向路希说出自己的心声对奈奈而言也是不小的挑战：

“在意识到自己努力前进的理由是因为路希之后，我就一直很认真地在想，路希对我而言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呢？”

些许的沉默，很显然，女孩在十分认真地思考：

“平时对我非常温柔，品尝我做的点心的时候非常认真，偶尔一起看书的时候、明明视线只是相汇了一瞬而已，却立马能让我的心情变得轻盈起来。”

完全是一样的感觉啊。

路希眨巴了一下眼睛。

和塞莉卡的欢脱跳脸斗嘴与尤希娅带着点较真和小恶魔性格的治愈都不同，与奈奈相处的时光总是那般平缓，却奇迹般地拥有一种让人内心平静的力量。

在我的心里，其实一直存在着一种对奈奈的信赖甚至【依赖】感。这种感觉并不是突然产生的，而是来自最初的那时，当我对这个世界甚至还一无所知的时候——

“这么说起来，就连我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如同无言的默契，当路希想到这里的时候，奈奈突然小声笑了一下：

“初见的那天，路希像是故事中奇怪的魔法师一样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然后又突然带着我瞬移回了莱因城。明明实际相处的时间还不过几分钟，但不知为何，我却能像认识路希许久似的、一边热情的介绍着莱因城的情况、一边带你回到了自己的小屋——可不要以为这很容易哦！对那时的我来说，和几乎陌生的人一起做出这些可是做梦都不可能梦到的事情！”

对连买菜都不敢和店主搭话的软妹来说，那日与路希在一起时的兴奋与自然的确到了让本人都觉得惊讶的程度。

究其原因——

“——我想，是因为路希将我从危机之中拯救了出来吧。”

轻轻握住了路希的手，奈奈像是怕冷的猫咪一样，将他的手贴到了自己的脸上：

“被一大群突突兔围起来真的很可怕的。一秒都不停地陷入僵直状态，只能看着无穷无尽的攻击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连想要动动手都做不到。”

“比起那些更加让人发抖的，其实是当时的环境。”

“除了高大到挡住阳光的树木之外，眼前能够看见的就只有散发着恶意的魔物们。连一个可以交流的人类都没有，更不用说我渴望的【同伴】了。”

“死亡固然可怕，但对我来说，怀抱着遗憾、就这样孤独地在空无一人的地方死掉更加可怕。一想到这些，我就用尽全力地呼救起来。”

“但是，我自己却要比任何人都清楚，没有人会回应我的。”

“那里正处于魔物之森偏向中部的偏僻地段，因为太过危险的缘故，冒险者们一般不会路过那里。更何况——”

——更何况，自己的身边并没有能回应自己呼唤的【同伴】。

自出生以来，周围就伴随着各种常人不能理解的诡异事件——拥有这般特殊体质的女孩，身边注定不可能有同伴的存在。

在意识到这个事实的瞬间，女孩的呼救声就下意识地小了下来。

不是因为没有求生的希望，而是因为孤独的绝望已经压倒了希望。

眼前的世界因为身上不断传来的撞击而变得昏暗，在一片模糊之中，女孩竟然在身边不远处的地方看到了其他人的身影。

一瞬的激动后，她的眼神又逐渐变得暗淡下来。

怎么可能呢。

刚刚我特意确认了周围的情况，这附近根本不会有人来的。

居然因为想要人救而脑补出了这样的幻觉，我究竟是多想要朋友啊。

像这样孤零零地死在这里，对一直都是一个人的我来说，或许也是一种十分相称的结局吧——

“【放心，你不是一个人，而且也不会死了。】”

“——诶？”

愣愣地看着在澄澈的阳光下，安抚地冲自己露出笑容的青年，女孩的心中仿佛多出了些什么。

充实而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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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这样的我奇迹一般地救了下来，而后又将我带到更加广阔多彩的世界里的，就是路希你哦。”

用着诉说自己最美好的回忆的语气，奈奈抬眸看向路希，眸中仿佛倒映着漫天星辰：

“【在未来，如果我的世界变得一片黑暗，只要眼前有路希的星星在，我就有勇气迈出自己的脚步】——这就是我想要对你表达的心意。”

“……”

夜风轻轻拂过大地，带来些许不知名的花草的香气。

注视着女孩就算与苍穹中的星河相较起来都毫不逊色的双眸，路希一时竟忘了给出自己的回应。

过了许久之后，他才轻轻地、释然地松了口气：

“很棒哦，奈奈。像这样毫不避讳地表达出自己想说的话，心里会很开心吧？”

“嗯！”

奈奈微微一笑，语气中带上了些许发自心底的雀跃：

“我感觉全身都非常畅快！不仅是这两天的烦恼，甚至连长久以来积攒的不愉快都全部消失不见了！”

“很好。”

低低笑了一声，路希伸手替女孩将有些散乱的头发缕正：

“——所以，下次就用正常的模式，将这番话再对我说一遍吧。”

“诶？”

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奈奈一下从路希身上跳起：

“这这这办不到的！就算现在正处于塞莉卡的超开朗状态，刚刚我说出那些话都已经拼尽了全力，如果换做正常模式的我来的话，绝对会在说第一个字的时候就害羞到爆炸（物理）的！”

“哦？真的会这样吗？”

微不可察地瞥了一眼自己的【抹杀倒计时】，路希露出了几分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如果我告诉你，那个奇怪状态的时效其实早就——”

【歼灭炮·奥西里斯，对空发射。】

“？？？？”

诺娃平稳的报告声突然自指挥官信标上响起，还没等二人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远方原本静静漂浮在空中的天空城就突然调转了炮口，对夜空直直地射了一发。

来自超热体歼灭炮的能量洪流如同逆行的流星一般直直冲入无垠的夜空，微微沉寂一瞬后，轰然绽放，散出弥漫了半片天空的庞大花火。

“好漂亮……”

愣愣地看着天空中的烟火花海，奈奈不自觉地捂住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