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只会时停啊 第398章

“【你很弱。】”

保持着不变的微笑重复了一遍刚刚的内容，像是为了增加可信度似的，海耶拉补充道：

“最近很长一段时间一直跟在你的身边，这点问题我还是能看出来的。和那些完全信赖着你、不知你隐藏的秘密的孩子们不同，我更擅长对【本质】的观察，而最终得出的结论就是——你很弱。”

“……”

不知为何，本应反驳这话的路希却顿在了原地。

“看来你也意识到了。”

丝毫不意外路希此刻的表现，海耶拉收起了嘴角的笑容：

“圣人级的圣光来自于我，那股莫名熟悉的庞大魔性来自于【那位】，当时攻破忒弥斯防护罩主要是依靠同为天空城的【奥西里斯】的力量。若是排除掉这些，真正属于你的力量究竟还剩下多少？丝毫没有流派章法的剑术？那四种连下级魔物的防御都无法攻破的元素戏法？”

“这……”

明明还剩下最大的底牌——【时间暂停】，但路希却无法从正面反驳海耶拉的话语。

“……你自己也明白吧。与真实的力量无关，或者说，正因为你一直隐藏着的【某个秘密】，你才拥有了这个最大的【弱点】。”

从路希默默攥紧的拳头中似乎读出了什么，海耶拉的眸子深处闪过一丝感同身受的悲伤：

“在你的心中一直留有常人难以理解的、对【独身一人】的恐惧。那不是指【被众人排斥】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而是真正的、【世界上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巨大压力。”

“没人能在那种情况下帮助你，没人能在那时成为你的后盾，甚至连理解你感受、体会你痛苦的人都不会有，当最后的消耗品也使用完毕，回到孑然一身状态的你能依靠的【只有你自己】，而你所要面对的除了敌人，还有源自自己内心的孤独与恐惧——面对这样的你，无论你之前创造了多少伟业，我也只能满怀怜悯地将你称为【弱小】。”

“……您说的没错，我的确很弱小。”

沉默了许久，路希没有抬起头：

“战斗意识完全不行，技能点也已经很久没有增长了。比起卷毛兄他们，我即便讨伐了这么多强敌，在预先留下必要的应急储备后，所结余的技能点也仅仅只够学弱弱魔法的一点点。我也想在修练到天下无敌之后再出去冒险，可现实毕竟不是游戏，属性值是不会因为不停锻炼就无上限地增长的。”

“【但是，即便如此——】”

“……”

听着面前男人说出的话语，海耶拉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难以抑制的惊愕。

随后，她像是被打败似的，露出了无奈而又温暖的笑容：

“我错了。”

“因为你的回答与坚定，我的计划可能要稍微变动一点点。”

“从长远来看，这无谓的改变无疑给我所定下的未来增添了许多变数，但是，如果是你的话，应该可以处理好【那个问题】的吧。”

“？”

愈发搞不懂这位终于挣脱束缚的初代圣女大人内心究竟在想些什么，路希刚想开口询问，嘴唇就被海耶拉纤细的食指先一步堵上。

“不要着急。”

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一般，她说：

“今夜，还很漫长。”

第681章 无从祈祷之人

“【……】”

不知发生了什么，神秘女子原先想要撤掉自己面具的动作突然一顿。随后，她释然地放下了手，无尽的黑铁荆棘再次冲天而起，将尤希娅微微逼退了一步。

不打算在我的面前露出真容？抑或是……因为某些原因改变了想法？

看出了对方的意图，尤希娅微微皱起了眉头。

虽然确信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眼前的人，但不知为何，在看到她的身姿的时候，我的心里却涌现出了莫名的熟悉感。

似有似无，但又在冥冥之中有一股无法言喻的违和。

拥有【那个身份】的人，一定不可能做出现在这样残忍疯狂的事情。

摇摇头将心中莫名的想法驱散，尤希娅一挥手中的昆恩战锤，再次以雷霆之势冲向了面前的敌人。

战斗，再次打响！

————————————

“碰！”

激烈的金属碰撞声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在偌大的世界树下响起，往日里平静祥和的精灵圣地已经完全化作了血与毒的战场，微弱的月光透过瘟疫绿雾的阻隔勉强照亮地上恐怖而扭曲的肉块，在肉块与肉块的簇拥下，圣白的身影以绝对优势压制着面前的敌人。

果然，我之前对战局的判断没有出错。

灵活地跳起避开黑铁荆棘的又一次抽击，借着空中发力的冲势，圣女小姐再次暴力砸碎了几根荆棘的枝条。

这诡异的黑铁荆棘上虽然附带着常人难以承受的精神攻击，但本身的速度和柔韧度却并不出众。

比起战士用的武器，还是称它为束缚罪人用的‘刑具’更加合适些。

在昆恩战锤的攻势下，黑铁荆棘很快就暴露了它致命的弱点。战锤的每一次敲击都能给荆棘的整体性带来巨大的破坏。随着战斗的进行，原先密布的荆棘丛逐渐变得稀疏起来。

另外，还有敌人本身的问题。

牢牢锁定住神秘女子捂住自己腹部的手，尤希娅的眸子中闪过一丝了然。

出于某些未知的原因，敌人在战斗开始前就处于残血状态。再加上她一直不使用圣光给自己治疗，腹部的那道可怖的伤口正逐渐成为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随着战斗的不断进行，敌人的反击也越来越无力。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对方的失败与死亡都已成定局。既然如此，她又为何要这般执着的战斗呢？

隐隐约约地，圣女小姐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如果，这场战斗【打从一开始】就不是敌人的真正目的的话？

【……】

正当圣女小姐准备再度发动攻击时，一旁默默援护的盾之人偶巴尼突然抬起了手，正好拦住了她的攻击路线。

紧接着，巴尼将自己手上最常用的金属大盾反手插回背后，取而代之拿出的，是一面大概有正常盾牌的三分之一大小、如同镜子一般反射着光芒的盾牌。

这是圣光系盾牌的一种？

作为君临圣职者这一职业顶端的存在，尤希娅自然不可能认不出巴尼手中拿着的到底是什么。

与骑士类职业的普通冒险者不同，教廷的圣骑士们大多都会使用类似的盾牌。当他们向盾牌之中注入意念，周围的圣光元素就会迅速在镜子表面上凝聚成形，化作一面坚不可摧的光之盾挡在他们面前。

比起传统的金属盾牌，这种光之盾具有维护成本几乎为零、光效帅气的优点。但与之相对的，因为受到周围环境中圣光元素含量多少的影响很大，光之盾不稳定性也略微有所增高。到底该如何取舍，就要看诸位冒险者自己的判断了。

不过，巴尼先生为什么要在此刻切换光之盾？

在尤希娅疑惑的目光注视下，巴尼沉默着将手中的镜子小盾平举到胸前。随着眼中光芒一闪，象征着圣光的光点像是被黑洞吸引一般迅速向巴尼手中涌来，仅仅用了一瞬，一面炽烈的光之盾牌就在巴尼面前凝聚成形。

这本是光之盾展开的正常流程，却在细微之处透露着不协调感。

“！！”

显然想到了什么，尤希娅的眸子猛地张大。

光之盾的强度和亮度都太不正常了。按照我的经验，若非在圣域大教堂那种光元素极度浓厚的地方，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凝聚出这般炽热的光之盾是绝对不可能的。

换言之，现在我们周围的圣光元素十分密实，等同……不，甚至超越了圣域中除了大教堂之外的其他地点！

敌人想要干什么？！

“【终于察觉到了，不过正常来想，应该不会有人去主动怀疑‘有利于’自己的环境吧。】”

像是猜出尤希娅心中所想那般，神秘女子被荆棘遮盖的脸上缓缓露出一丝笑容，紧接着，她轻盈地转身，无尽的黑铁荆棘随之散去、露出一片让人不敢相信的光景——

擦伤、撕裂伤、贯通伤……这些常人哪怕遭受一个就会痛苦万分的伤口，此刻却像故意似的爬满了女子光洁的后背。

透过那些狰狞的伤口隐隐可以看到，女子的血肉竟在莫名的力量下慢慢蒸发气化，随后化作作为纯正庞大的圣光，不着痕迹地注入到四周的瘟疫之雾里。

“这、这是什么？”

完全没想到自己能看到这样的光景，纵使以圣女小姐的心性也不禁后退了半步：

“明明是最正统的圣术的运作模式，效果却和邪恶的血液魔法一模一样……这怎么可能？！”

“【你没有见过这个圣术也情有可原，毕竟，那本所谓的圣典上不可能允许这样的术存在。】”

突然收敛了身上的一切狂气，神秘女子的声音恢复了原本温柔的音色：

“【灵魂、血肉、知性……以自身的一切作为代价，换取正常状态下无法想象的巨大增益状态。在使用过这个圣术之后，哪怕是天生的圣人都唯有化作余烬、彻底消失在虚无之中这一种结局。】”

“此乃与终极破坏箴言【毁灭吧】相对的、象征着究极的善意与宏愿的救济箴言。”

“渺小之人，无力之人，悲伤之人，绝望之人。背负了他们全部的嘱托与愿望、不依靠任何外物、仅凭内心的光芒就能在世间闪耀的力量——这就是圣光。不是为了君临顶点，只是为了【救济】而存在的知性的赠礼。”

“其名为【牺牲吧】，以我圣人之躯化为力量，增幅目标——全体【瘟疫】。”

炽烈无比的光之翼随着神秘女子愈发高昂的吟唱声瞬间在她的身后展开。与尤希娅的不同，她的翅膀黯淡不堪，从末端开始逐渐被不详的黑色所侵蚀。

轻轻动了动这双被玷污的翅膀，在浑身被暴涨的献祭光焰吞噬之前，海耶拉挣扎地抬起了头。

……看不到星星。瘟疫之雾实在是太浓了。

也对啊，凭现在的我，在濒临破灭的此刻，究竟要向谁祈祷才好？

世界吗？已经万年后了。

人们吗？已经忘记我了。

神明吗？真是愚蠢至极。

那么，就向虚无祈祷吧——

【希望我在那里能享永恒的安宁。】

“簇。”

如同蜡烛被吹灭时的声音轻轻响起，就这样轻而易举的，那位开创了圣职者体系、享有无尽光辉的初代圣女阁下永远地消失在了世界上。

下一刻，像是在表达对她的悼念一般，幽绿混杂着金色的光芒猛然涨起，在顷刻间轰碎了由法印组成的防护罩。

无尽的瘟疫之雾以不可阻挡的姿态向外界猛地扩散出去，奏响了名为【终结】的乐章。

PS：两大章暗了个示（→）

第682章 落幕之后

“嗯，看来我的时间到了。”

若有所感似的抬起了头，海耶拉对路希露出一个平静的微笑：

“精灵族已经确实地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如此一来，我持续百年的计划终于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

怎么也没想到海耶拉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路希一时没反应过来：

“海耶拉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

“最为浅显的字面意思哦~”

像是终于结束高考的学生一般，海耶拉长长伸了个懒腰，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说起来，这次能绕过精灵们的一层层的防护、顺利将瘟疫带到这里，还多亏了路希你们的帮助呢。”

“瘟疫？！”

愈发弄不懂海耶拉到底在说些什么，路希暗自提起了戒备：

“我不明白。”

“在有些时候，知道的越少反而越安全。”

没有要回答路希疑问的意思，像是在聆听什么似的，海耶拉轻轻歪了歪头：

“不得不感慨，你的队友们真是一个比一个优秀。哪怕在我已经将那个有可能破解瘟疫的古怪人偶提前解决掉的情况下，仍有另外的人偶能及时反应过来、似乎勉强护住了两只精灵的样子。”

两只……精灵？

精灵族虽说人丁稀少，但至少也有四位数以上的人口才对，海耶拉刚刚说【两只】是什么意思？其他的精灵怎么了？

“都死了。”

完全看穿了路希的想法，海耶拉平静地回答道：

“我所使用的瘟疫经过巴特利一族前代族长的催化改良，在使用时更是倾注了我全部的力量。有终极救济箴言【牺牲吧】带来的巨大加成，从理论上来说，不存在能够抵御它【必死】效果的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