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只会时停啊 第401章

“没有诅咒效果，没有睡不醒，我也陪在你的身边。不然你以为现在自己在谁的怀里啊？”

“那还用说，当然是路希的怀里……哎呀！”

像是才察觉到似的惊叫一声，终于冷静下来察觉到自己处境的圣女小姐猛地低下了头，羞羞怯怯地想要从路希的怀中钻出去：

“刚刚、刚刚不分青红皂白地扑进来是我不讲礼节了，我我我现在就起来站好……诶？”

“——还站好？老实在这里呆着吧。”

没有任由女孩就这样从自己的怀中跑掉，路希反而一个用力，更加紧密地将她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刚刚的尤希娅确实有些不对劲。但在我看来，却不是用简简单单的【担心我】就能解决的问题。尤希娅，你是不是还隐瞒了什么？”

“……”

原本慌里慌张的圣女小姐在听到这句话之后，不知为何突然停在了原地。

过了许久，她才微微地移开了自己的视线，脸上再次出现那种强撑着的笑容：

“我、我没事的……路希不用担心我。”

“那就是有事了。不愿在其他人面前展现出自己软弱的一面、明明自己也十分不安，却硬是要做出完美的样子安慰其他的人。这是属于尤希娅的温柔，但是，在我面前却不必如此。”

见到女孩这副模样，路希更确信了自己的判断。他轻轻揉了揉女孩的头发：

“尤希娅，还记得我曾经和你说过的话么？在愤怒的时候表达不满，在难过的时候掉下眼泪，这并不代表你的软弱，恰恰相反，这是对身为倾听者的我的信任。”

“所以，你究竟在难过什么？和我聊聊吧？”

“……真的，什么都瞒不过路希呀。”

将脸埋进了路希的怀里，在外人面前总是强大温柔的圣女小姐紧紧抱住了他，明明语气已经尽可能地克制，却还是能让熟悉她的人听出其中隐藏着的不甘与自责：

“明明身为圣女、明明被蕾西利薇阁下用尽全力地拜托了，可是我……没能拯救精灵族。”

“——！”

压抑不住的哭声从圣女小姐紧咬的牙关中响起，深知目睹了一切消散的女孩心中承担了多大的责任与压力，路希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只是尽可能轻地回抱住了她，任由她的眼泪沾湿自己的胸口。

这是现在，他唯一能为她做到的事情了。

第686章 灾厄过后的圣地

海耶拉的话语并没有一丝虚假，当路希好不容易安慰好尤希娅，亲自踏上外面的精灵圣地时，所看到的一切令他不禁陷入了沉默。

初见时到处生机勃勃、气氛宁静安详的精灵圣地已经一去不复返，取而代之的、是零星分散在各地的扭曲肉块与断壁残垣。

尤希娅与海耶拉都是实力站在世界顶端的强者，她们之间的战斗仅凭余波就足以摧毁普通的建筑物。在法印防护被瘟疫轻易攻破的前提下，精灵们的树屋仅凭自身结构根本无力抵抗庞大的冲击波。

树枝、家具、书籍……各种各样的东西混乱地堆积在一起，衬得眼下的场景更加凄凉。

尤希娅什么也没能做到，我同样什么都没能做到。在这场灾厄中达成目的的只有唯一的一人——就是那位已经消失于虚无之中的初代圣女阁下。

像是知道自己的使命已经全部完成似的，失去圣光支援的瘟疫之雾慢慢淡化散去。经过一整夜的惊心动魄，东方的天空已经浮现出一抹微微的白色。但是，亲身经历了这一切，恐怕没有人会因为朝阳的升起而松下一口气来。

正如海耶拉所说的，精灵族确实地灭亡了。

除了被奈奈的铠甲保护住的蕾西利薇和瑞茵之外，圣地内的所有精灵都在瘟疫的侵蚀下化作了一滩碎肉。本就人口不多的精灵族已经走向了实质性的毁灭。

身在圣地勉强保全自己的蕾西利薇和瑞茵、身在外界为数不多的外出精灵们——这些就是精灵族经历了这次巨大的灾难后、侥幸生存下来的全部人口。

曾经为了拯救世界而擎起战旗的初代圣女，再次降临时却只带来了无尽的毁灭与绝望。她口中吟唱的不再是是祝福的话语，而是对【破灭】的向往与祈求。

“……这里，就是我与敌人最后交战的地方了。”

牵着路希的手走向一片被烧的漆黑的焦土，尤希娅的声音里仍难掩发自内心的疲惫与失落：

“敌人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与我战斗。不使用圣光也好、对自己的伤口熟视无睹也好，她的唯一目的就是【献祭自己，加强瘟疫】。一时没能察觉到这一点的我，面对她最后的发难根本来不及反应。”

“不要自责了，这不是尤希娅的错。”

握住女孩的手指微微用力，路希轻声说道：

“谁也没想到对方的目标居然如此清晰与疯狂，再加上我们之前对此没有一丝准备，你在仓促之下能做出那样的回应已经很好了。”

“……嗯。”

因为之前的大哭，精神压力得到彻底释放的尤希娅并没有继续说些什么，只是静静地点了点头。

“如果累的话，你就传送回家休息一下吧。”

生怕圣女小姐直到现在还在逞强，路希有些担心地说道：

“最后总结以及向蕾西利薇阁下的报告交给我来就好。你已经在巨大的压力下战斗了一整夜了，如果再这样坚持下去，我真怕——”

“——不，我没事的。”

难得对路希的提案提出了反对意见，尤希娅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坚定：

“接受蕾西利薇阁下委托的人是我，即使没能达成她的期待，我也有【必须道歉】的义务。”

尤希娅从来不会去逃避什么。面对此次的失败，她的心中有后悔、有自责，但却从来没有产生过‘就这样逃走，将剩下的事情都交给别人’的想法。

面对这样澄澈而坚定的眸子，哪怕是我也只能败下阵来啊。

“……嗯，都依你。”

看出女孩心中似乎有些‘万一路希强行要求我回家休息该怎么办’的担心，路希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瘟疫之雾尚未散去，在向蕾西利薇阁下报告之前，我们趁着这个时间多收集些情报吧。”

像是松了口气似的，女孩乖巧地点了点头：

“嗯。”

——————————————

让尤希娅在边缘处待机，路希一个人走到了焦土的中心处。

作为交战的最中央，四周的建筑物全都被两名圣女战斗时的冲击波远远掀飞到了别处。原先生机勃勃的大地被海耶拉最后献祭时爆发的圣焰彻底焚毁，只留下一片空无一物的焦黑土地——正如灾厄之后的精灵圣地一般。

不过，还有一些未被圣焰烧毁的东西留存了下来。

走到焦土的最中心处，路希停下了脚步。

在面前被圣焰灼烧的最严重的地区，数十根焦黑的黑铁荆棘以中心点为圆心向四周倒伏开来。若是忽略那漆黑的颜色，眼前的场景竟与向日葵的花瓣有几分相似。

——海耶拉是不可能留下遗骸的。

心中闪过一丝莫名的伤感，冲着面前绚烂的焦黑之花静默了一会儿，路希刚想离开，手指上的指挥官信标却突然亮起：

【检测到指挥官阁下周围存在浮空国度概念性设计产品，如果条件允许，中枢建议您对其加以回收。】

“概念性设计产品？”

因为这意料之外的情报微微一愣，路希挥手召唤出诺娃的虚影：

“详细说说。”

“遵命，指挥官阁下。”

恭恭敬敬地冲路希鞠了一躬，诺娃极快地回应道：

“制造您脚下荆棘状的物品的技术十分特殊。虽然它的结构已经在极高温的环境下基本破坏，但根据其稀有的材质和外表，中枢还是在【受难具】的分类中找到了有关它的记载。”

“【潘多拉现实增幅器——γ型】，这就是它的名字。”

“现实增幅器？指这些黑铁荆棘吗？”

惊讶地捡起地上焦黑变脆的黑铁荆棘，路希连忙问道：

“它的具体作用和能力都是什么？”

海耶拉小姐身上的荆棘居然来头不小，此时若是问清这些荆棘的来源和能力的话，几乎要乱成一团麻的一连串事件或许就能得到清晰的解答！

正当路希提起精神等待诺娃回答的时候，一声短促的电子嗡鸣声突然从信标上响起：

【哔——】

“……抱歉，指挥官阁下。”

一阵诡异的卡顿之后，AI少女的虚影慢慢恢复了正常，只是，她姣好的脸上却带着丝丝歉意：

“包括潘多拉现实增幅器·γ型的情报在内，有关【受难具】的一切资料都是根据您上次交予中枢的【信息载体】解析而来。就在刚刚，本应已经宣告结束并废弃的【行动代号·加法】突然自行启动，以超越最高级别的权限消除了库中一切有关【受难具】的资料。此时此刻，中枢已无法解决您的提问。”

上次交给中枢的信息载体？

如果没有记错，那应该是在【箱庭的奥西里斯】中得到的东西吧？

本以为可以在这里找到突破口，没想到最后一条路也被那个【加法】再次堵死。

使劲揉了揉太阳穴，眼见数据被删的诺娃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路希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我明白了，你去忙吧。”

“收到，愿信标的光辉照耀您前进的道路。”

第687章 最难的难关

在最后清理了一遍战场，确认已经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之后，路希回到了尤希娅的身边，随后，陷入了一阵沉默。

两人都清楚这件事情还没有结束。

尽管罪魁祸首已然消散于虚无之中，但她造成的恐怖与伤害却还实实在在地留在这个世界上。

经历了这噩梦般的一晚，连尤希娅都遭遇了如此打击，那身为精灵族最高领导者、却又是圣地内唯二幸存精灵的蕾西利薇阁下究竟该以何种面目接受自己族人的死亡呢？

有些时候，带来讣告的人会承担与逝者的亲人相同甚至更大的压力。眼下的路希和尤希娅也处于相同的困境中。

过了许久，尤希娅才轻轻牵住了路希的手。虽然句式是在表达疑问，可语气却像是在微微叹息：

“……不论如何，我们还是要将这件事情告诉蕾西利薇大人的，对吧？”

“嗯。”

路希点了点头，伸手回握住了女孩略显冰凉的小手：

“和她一起面对吧。”

————————————

由于自身也受到瘟疫影响的原因，蕾西利薇在仓促间构建的传送门并没有开的很远。在对空间状态进行仔细的感知之后，尤希娅很快就找到了奈奈几人此刻所在的山洞。

“咳，咳咳咳咳！！！”

已经丝毫没了初次见面时的那股元气，脸色惨白的蕾西利薇见到路希和尤希娅从洞口走来的身影，连忙费力地撑起身子想要迎接。没成想，因为身体实在太过虚弱，这一举动反而引起了一连串剧烈的咳嗽：

“……真是不像样，明明身为长辈，此时此刻却让你们看到我这么丢人的模样……”

“请您别这么说！”

连忙伸手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蕾西利薇，尤希娅手心圣光连闪。十余个高等级圣术在瞬间被施加在了前者身上，令这位精灵的面色微微好转：

“在瘟疫突破世界树防护的那一刻，您同样受到了瘟疫的严重侵害。既然如此，您就更要好好休息才行啊！”

“我没事。”

努力地将快到嘴边的咳嗽咽了回去，蕾西利薇看向尤希娅的视线期待中混杂着一丝丝祈求：

“比起我，其他的精灵怎么样了？精灵圣地的情况又如何？”

“……”

说来也怪，明明之前做了那么多的心理准备，可当圣女小姐真的面对蕾西利薇焦急的视线时，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不过，有些话即使不用嘴说出来，同样能让听者明白背后隐藏的意思。

“……是这样吗。”

无力地靠在了粗糙阴冷的洞壁上，蕾西利薇拼命提起的一点点力量转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先前看到世界树的防护壁破碎时我就有预感了。在那针对精灵族的即死瘟疫面前、任何精灵都没有逃避的余地。或许，正是因为这份死亡即将到来的恐惧感，才会令本该与圣地共存亡的我像个懦夫一样丢下一切、用传送门逃到这个荒凉的山洞里吧。”

“不，一定不是那样的！”

听到这话，尤希娅的表情一下变得激动起来：

“因为与蕾西利薇大人认识了很久很久，所以我很清楚您是怎样的人。您的行为并不能称为【逃走】，我相信，那时候的您一定是为了保护瑞茵才开启了传送门的！”

“逃走也好，保护也好。无论哪一边都证明着我的无能与失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