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只会时停啊 第552章

曾存在的星辰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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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对占星术并不熟悉，但当看到塞莉卡手中的小狮子在经历许久的沉默后瞬间没了声息时，提亚马特的眉头猛然皱紧：

“狄文思，你怎么样？”

【……还、还勉强死着。果然，只有疯子才会在大白天裸眼看太阳。】

艰难地抬起了头，小狮子原本亮晶晶的宝石右眼已被彻底焚烧成了空洞：

【以永久丧失一只眼睛为代价，老朽看到了，提亚马特大人，灾厄护盾的唯一缺陷之处就在那里。】

“……辛苦你了。”

无比郑重地对观星者点了点头，提亚马特再次飞向高空，向四周喷射出一圈漆黑的烈焰。

这是祂之前与尤希娅商定好的暗号，只要见到圆圈状的黑焰，圣女小姐就会立即发动圣术·心灵链接的力量，将战场内所有人的意识链接到一起。

【圣术·心灵链接】。

“诸位知性生命体，不，正在奋战的各位【战友】们哟，吾乃提亚马特，来自万年之前的最后幸存者。”

以自己的无上威严让原本嘈杂的频道瞬间安静下来，提亚马特悬浮在战场上空，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其上的一切：

“身为幸存者，吾十分清楚灾厄究竟有多强大。圣人级的精灵对它来说只是随手成兵的消耗品，即使拼上整个光辉时代，最终也只是令其被世人短暂遗忘。”

行动代号·加法，一场悲哀的惨胜。天空城轰然坠地，世界树燃烧倒塌，生机勃勃的大海就此陷入漫长的沉默，所有人都付出了极为残酷的代价。

“——但是，曾经的一幕不会再度上演了，因为你们拿起了刀剑，更因为你们决定不再逃避。”

注视着燃烧的战场，提亚马特这般说道：

“【不去思考迂回策略】，这就是你们与万年前的人们最大的不同。想办法拔除灾厄的存在证明固然存在将它驱逐出这个世界的可能，但此时你们正面迎战灾厄所展示出的勇气同样闪耀夺目。”

“以【提亚马特】之名，吾为所有与吾并肩作战之人献上祝福与敬意。”

语气突然变得柔和了几分，提亚马特以黑焰标记出灾厄护盾的薄弱之处。

击破灾厄的机会就近在眼前，不知为何，祂却想起了路希曾对祂说过的一句话：

“——现在，就让吾等一同【干爆】它吧。”

第902章 一瞬

黑焰、圣光、魔法、能量束……

随着提亚马特的宣言，无数种攻击如浪潮般向被黑焰标记出的护盾薄弱处轰去。五颜六色而数量繁多的能量汇集成一束，于撞击上世界树的那一刹那轰然炸开，散出无比绚丽的光彩。

“……好漂亮……”

与路希并肩注视着这绚烂的一幕，奈奈下意识地感慨一句，随后又使劲捂住嘴巴：

“对、对不起！我不该在这种时候说这些的！”

“没关系，奈奈。”

眸子中倒映着极尽绚烂的世界，路希轻轻点了点头：

“……真的很漂亮。”

并不是只一轮的攻击，随着越来越多的冒险者加入队伍，无数色彩纷呈的能量束源源不断的从联军方向抛射而出，划出一道绝美的弧线后，无比精准地落在世界树护盾的最薄弱部位。

天空中，巨龙与浮空之城共舞，大地上，武技与魔法齐发。

光、色彩、轰鸣。

抛去残酷的战争背景，眼前的一幕是多少人做梦都无法想象的梦幻。当生命与未来燃起火花，所迸发的光彩要比任何烟花都要绚烂。

“轰！”

“轰！”

“轰！”

“轰！”

耳边明明极尽吵闹，不知为何，却又让人感到一片安静。

时间的概念于此时此刻飞速远去，让人不由得一阵入神。

像是突然察觉到了什么似的，奈奈猛地回头看向路希，却从后者被各种光彩映红的脸上寻见了一抹释然的微笑。

他在笑什么？

【人之子！笼罩世界树的护盾即将被击穿！但所露出的孔洞最多只能维持三十秒！无论再多低级别的攻击都绝对无法伤害到灾厄本体，接下来……一切就都拜托你了！】

借由【圣术·心灵链接】的特殊通道，提亚马特焦急的报告声打破了这阵出尘的平静。

什么？！这样厉害的攻击只能短暂击穿护盾？

迅速理解了提亚马特话中的意思，从梦幻场景中清醒过来的奈奈的眸子因惊愕微微睁大。

不、不可能吧？这可是集合了大家全部力量的一击啊！

不是说好敌人在这一击之后一定会被讨伐吗？路希之前说过的歼星炮呢？

若是我们最多只能短暂击破防御、却无法伤到真正的敌人一丝一毫？

如果……之前说的那些都是骗人的话……？

【拜托路希】？强大如提亚马特小姐要拜托路希什么？

他……要去做什么？

“护盾上已经可以看见裂痕了。”

比起奈奈的惊愕，路希的表情却无比平静，在此时此刻，他甚至还有心思对女孩露出一个打趣的笑容：

“一会儿可不要眨眼睛哦，如果错过了最绚丽的一幕，奈奈绝对会后悔一辈子的。”

“路希——”

“——！”

奈奈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远处世界树的护盾上就传出一声爆响。

提亚马特刚刚提到的【三十秒的漏洞】已经露出来了。

只是利用这区区三十秒，路希到底想要做什么？

心中不知从何而来的遗失感已经愈发明晰，奈奈的目光迅速转回路希身上，却隐约发现他身上似乎有了某种变化。

明明从外表上看不出什么，眼神却多了几分她读不懂的深邃与疲惫。

远处能量束的攻击依然在继续着，在漫天的烟火下，路希的面孔也随之忽明忽暗。每一次闪烁，奈奈都觉得眼前的人在慢慢地远离自己。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格外诡异。

寻常人说话都会有一阵停顿，语句的内容也彼此关联。然而，此时此刻的路希却完全违背了这一常识，不仅脸上的表情像掉帧一般一瞬一变，甚至连语速都十分快速，丝毫不给人留半点回应的空闲。

他说：“这比我想象的累。”

他说：“想吃奈奈做的饭了。”

他说：“想起了我们初见的时候，已经变成好远的回忆了啊。”

他说：“有点想放弃了，为了你们，我不会的。”

他说：“遇见你是我的幸运。”

他说：“想吃奈奈做的饭了……哈哈，这句以前是不是说过？”

现在的情况不对！

再清楚不过地感到了现在一切的异常，奈奈的心猛地缩紧。

不行、不行……要做点什么！一定要为他做点什么！！

眼角因焦急隐隐出现了一丝泪花，女孩甚至还没有伸手，这丝泪花又像被谁温柔擦去似的凭空消失不见。

他笑了笑：

“别哭啊，奈奈。”

“奈奈，我喜欢你。”

“我一定会回来。”

“一直都是我在说，好像很久都没听到你的声音了。”

“……”

前言不搭后语的语句中出现了短暂一秒的空闲，猛然意识到这是路希留给自己说话的时间，奈奈立即开口想说些什么，却因为大脑过于混乱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护盾破开的三十秒即将过去，远处如烟花般绚烂的能量束也随着护盾逐渐恢复完毕而渐渐减弱。

在这万分珍贵的三十秒里，本应做些什么的路希却一直站在我的身边。

——不对，他真的还在我的身边吗？

“咻——”

不知由谁发出的最后一道能量冲击在近乎恢复完毕的护盾上轰然炸开，借着这最后一丝光亮，路希冲奈奈张开了怀抱，语气中是前所未有的疲惫与孤单：

“最后一次了，奈奈……能抱住我吗？”

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行动，奈奈迅速冲向那个人的怀中，想要以自己的拥抱给予他温暖。

“——！”

然而，她却没有拥抱到任何人。

在灾厄无上的伟力下，好不容易才被轰出一道破损的世界树护盾已经完全修正完毕，认识到自己的攻击全是徒劳的人们绝望地放下了武器，刚刚还光焰齐飞的战场突然陷入了一阵死一样的寂静。

灾厄太强大了，即使集合了全部，我们仍无法撼动其分毫。

绝望的情绪如野火般迅速在联军内部蔓延，人们清楚的认识到了一切。

一切都是无用功，敌人的层级与我们完全是两个次元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眼泪就已经模糊了视线。

是的，不会再有奇迹出现了，无力反抗的我们也即将像万年前的光辉时代那样，彻底步入毁灭的深渊——

“——”

——就在这时，一声脆响突然传进所有人的耳朵。

这是如同水晶缓缓碎裂一般的声响，脆弱、纤细、却不可逆转。

“——”

“——”

“——”

如同触发了什么连环反应一般，脆响一声接着一声地在人们耳边响起。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抬起了眼眸，想要寻找是谁在这种时刻制造出这些声响。

他们找到了。

“——快看世界树！！”

类似的惊呼声不断从战场各处响起，收到眼尖的同伴们的提示，余下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那尊伟大而永恒的生命。

与想象中的煌煌天威不同，上一秒还生机盎然的伟大世界树突然像被抽空了一切生命力似的迅速枯萎下来。陈旧的树皮完全束缚不住其内奔涌翻腾的能量，丝丝灿烂的光彩从蔓延世界树各处的裂纹中向外渗出。

刚刚的脆响正是世界树外皮崩坏剥落发出的声音，裂纹还在加速蔓延，脆响一声接着一声，种种怪异的景象似乎都在预示着什么。

世界树……【灾厄】怎么了？

没人能回答这个疑问，人们只是注视着裂纹飞速在世界树上蔓延、生长，直到布满整个树身。

再也找不到任何一丝可以扩张的地方，裂纹的蔓延也到此为止，脆响停歇，战场上再次恢复了一片寂静。

——而后，轰然炸裂。

以远胜于刚刚能量束齐发的气势，浩瀚辉煌的光之海以爆发的姿态从世界树核心位置向四周扩散开来。

黑焰、瘟疫、裂痕、焦土……在被席卷的光之浪潮扫过后，这些全都消失不见。繁盛的生命气息以奔涌的姿态涌入大地，焦木抽出新芽、绿意重回大地、枯井涌出新泉。

天空中遮挡太阳的灾厄之星已然不见了踪影，面无表情的精灵军团也纷纷化作光点四散消失。

不同于之前飞舞的能量束烟火，从世界树中心扩散的光之海是如真正【驱散长夜的晨光】般的光景，仅仅用了一瞬间，目之所及的一切都变得如此温暖而明亮。

只用了【仅仅】一瞬，原本无比绝望的一切就因某人彻底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