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奶茶诶
经过几个时辰冷静下来的青阳，确定四下无人时，才缓缓开口，试探性问着：“钟离先生，你有办法拿走我的神之眼吗？”
“为何出此言？”
钟离眼底闪过一丝异色，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请求。
这天底下想要得到神明注视的人多如牛毛，哪怕是已经获得神之眼的持有者，也将此物视作珍宝。几十年来，反感甚至是想要毁掉自己获得神之眼的人类，钟离也只听说过刻晴一人。
事到如今，明白神之眼意义以及方便程度的刻晴，早已放弃摧毁的念头，当做是一件工具使用。
依钟离看，早早就获得神之眼的青阳，平安无事携带多年后，又突然说出这种请求，中间恐怕发生了什么事情。
也好在问的是钟离，如果问的是别人，对方恐怕会用看疯子的眼神注视着青阳，再激动一些的人，直接把他往不卜庐那里拖，正好白术医生头疼于开颅手术风险极大，又没有练手的人手。
“仔细想想，神之眼对我意义不大，因它饱受他人关注，不适合我的风格。”青阳含糊着，只管看钟离。
以世人所说，神之眼是神明的注视，既然七神是赐予的神之眼，理论上也应该可以收回去吧。
只是神之眼按照共同性发，而还是按照国籍发？
青阳也不太确定是一神发一国，还是一神发某一属性的神之眼。
想来应该是后者，但昨晚所听和看到的一切，这神之眼恐怕还是某种监控道具，七神能容忍自己重视的人类代表者被他神持续监控？
所以，这个问题反而要打上问号。
“神之眼乃神明赐予的物件，我又怎么可能夺得走。”青阳不说实话，钟离眼眸一暗，也跟着打马虎眼。
“钟离先生真的不肯？”青阳注视着钟离，从那番话也意识到钟离有办法彻底切断神之眼的联系，“我也有我的秘密，不希望别人窥视。”
感受到青阳的执着，钟离叹息一声，明白了他的坚决，摇了摇头道：“......你承受不来这个代价。”
“代价？”
钟离有些感慨当初暗示自己真实身份度来的影响，青阳有所察觉后步步逼近的态度，显然是把他死认为岩王帝君，绝不改答案的那种。
有些话从自己口中说出来，青阳会相信，也会刨根问底。
“神之眼是愿望的聚现，它承载了持有者的愿望，如果强行拿走，等同于拿走了持有者的愿望，相关的记忆和情感都会一并被带走。”
如金珀般的黄金眸，流露出肃穆之色，注视着眼前人，以认真口吻问他，“你真的能承受愿望相关的情感、记忆一并被带走的代价吗？”
“这个愿望并非我要求神明承认，祂又有什么权力强留在我身边。”青阳皱起眉头，没想到代价这么可怖。
一旦被强行拿走神之眼，就会把与愿望相关的记忆和情感模糊掉？开什么玩笑？！
往大体来说，自己的矛盾是身为异世之人却要伪装成该世之人的身份。
往细致来说，那也是戏子演绎人生与自我该有人生的矛盾。
只要否定这一点，等同于自己差不多记忆完全清空。
情况再狠一点，恐怕自己会完全沉沦于青阳这个人设。
戏子是戏中人，也是戏外人，一旦失去旁观判断的能力，又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您将神之眼分发给凝光、云堇他们时，也没有管顾过失去的可能性？”
难得被惊愕淹没下，青阳凭着口舌之快，说出不该说的话。
他得到的是漫长的沉默，长到青阳足以冷静下来，懊悔着自己的失态，哪怕自己先前不忘用敬语。
“抱歉，是我失态了。”
“......唉。”
这是钟离第二次叹气，张手一开，结界包围住他们。
压低的声音在青阳耳中响起，像是在躲避着什么人偷听。
“我受契约的限制，不得说清楚，只能告诉你，神之眼的分发不完全受到七神的控制。”
“......！”
第七十七章契约的漏洞
看着眼前的男人罕见流露出惊讶的神色，甚至来不及藏匿起来，就像是发现了举世震惊的秘密，钟离露出无奈之色，道：“你也隐隐约约察觉到在七神统领七国外，还有着其他的国度文明了。”
钟离用的是陈述句，而非疑问句，“地脉记录着一切，复现着不存在这个时代的事物，你常往遗迹、地脉混乱处跑，也该有所发现了。”
“......钟离先生可真是爱开玩笑，想要查清楚那些圣遗物的来历，翻遍古籍都不见得能查到一二。”
嘴上没有完全否认着，愿意探索遗迹又获得重宝的人没有成万也有上千，但得到过什么，又是另一回事情。
在反复刷遗迹，寻找地脉馈赠中，青阳有幸找到几个礼冠，寒冰又神圣的气息令他生出疑惑，翻遍了古籍，才找到了寥寥数语。
“一切繁荣当然都有终结。但是这不代表没有永恒。”
而他查遍至冬国的情报，确定一件事：这件礼冠不属于至冬国历史遗留物，这天底下，除了至冬国外，还有值得人类祭祀的冰神吗？
其余几个礼冠，分别对应着不同的元素属性，感觉作用和背后意义是一致，只可惜找不到相关文献了。
这也是青阳猜测提瓦特世界不断轮回的原因，哪怕是神，也不可能把过往轮回痕迹完全删除，必然会有所限制，留下线索。
青阳望向钟离的眼睛，没有怀疑也没有承认，他们都知道真正的答案。
多亏钟离这一番话，青阳也开始深思眼下的情况。
从利害看，钟离没有欺骗他的理由。岩王帝君名号众多，在魔神时代，以武神出众，在和平年代以契约之神、商业之神而闻名，对于履行契约一事，是不可能松口，哪怕关系到自己的安全。
若连契约之神都无法完全遵守契约，又怎么能期望追随者履行契约。
在契约要求范围内，钟离是不可能直接告诉答案。
如果钟离直说了，青阳可以拿出武器，直接把眼前的冒牌货一法轰死。
“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事情，但你担忧联想到的事情，应该与神之眼无关。”钟离给他一颗定心丸，似乎觉得还不够，上下打量着青阳，像是在确定着什么，最后笑了一声：“不过，你要是想查询更久远前的事迹，往生堂内也有所记录。”
“嗯？”
往生堂藏书房的书籍已经看了七七八八，剩余的书籍都是被青阳判断价值有限，暂时放缓，以自己的记忆，不可能遗漏有关七神的信息。
“...呵呵，我因某些不可道缘由，无法以任何手段告诉你更多的情况，仙人们也大多因我而受到束缚。”
“诸国历史有所断代模糊，不完全保护不当的缘故？”青阳顺着这个思维思考下去。
如果只依靠人类的保存手段，所谓的传说真相被模糊并不奇怪，奇怪的是没有人站出来辨析。但这个世界不完全属于人类，还有着庇护着七国的七神。
七神彼此力量相近，正是有他们千百年的庇护，七国人类之间纷争才压到最低。
除非全体老年痴呆，否则大体细节应该记得清楚。
对于青阳的问题，钟离只以笑容回应，但青阳察觉出这份笑意背后，也有着难以说清的情绪。
也是，以讹传讹，几百年时间足以让真相扭曲。
钟离先生平时极力否认着属于岩王帝君的某些事迹，其实是知道另有其人，本该是属于过往同伴的丰功伟绩，却通通算到自己身上，多少也会有些惆怅吧。
“等等，你说藏书房......”青阳猛地抬起头，意识到了什么，“归离原！”
在几百年或者几千年前，岩王帝君的子民是从归离原搬迁到现今的璃月港，往生堂原住址也该是在归离原。根据种种迹象表明，当时的迁移是迫不得已，为了赶时间不可能重装上阵，有些东西是带不回来。
现藏书房是后来建造，而在往生堂原址另有旧藏书房。
青阳曾去往归离原找过，但迟迟没得到结果，以为已经随时间湮灭。
“它已成为某处遗迹，尚未被人发现。记载着这六千年来的变化，虽不算贯通历史，但对你来说，已然足够。”
“......这不算破坏契约？”
“对其他人来说，我说出此事时，已是破坏契约。”
“我是例外？”
“嗯。”
“为什么？”
“时候未到。”
“我才发现钟离先生是打哑谜的好手。”
相比自己费力伪装身份，不断寻找合理的借口，钟离只需要提及契约一事，就可以瞒天过海。
青阳甚至无法确定所谓契约是否存在，岩王帝君又没有诚实之神的称号，再加上钟离平日用三句话骗别人付钱十八万的行为......他怀疑着，如果钟离真要骗某个人，恐怕对方只有被刷得团团转下场，输了还帮卖钱都是轻的。
“契约一事，我也无可奈何。”钟离露出苦笑，“时机到了，即使我不告诉你，你也会意识到情况。”
“那所谓遗址又在归离原何处？”
青阳去归离原少说也有百来次，都没听到相应的风声，此处又常有盗宝团光顾，他还真有些害怕乌鸦嘴开光，钟离刚给他一个线索，盗宝团就先一步找到遗址，然后发现费了半天力气，结果全是书籍，一怒之下把遗址烧了，自己可就得不偿失了。
青阳并非看不起盗宝团，但一群唯利是图且大多是不识字的家伙，指望他们保护文化遗产可能性真的低。
除非恰巧队伍里有相应学识的人，意识到这些书籍真实价值。
“这只能依靠你自己。”
又不可说？青阳一怔，苦笑起来。
拼图已经接近尾声，偏偏差了最为关键的两片，又要找到何时？
“我......”
“今日便问到这里。”
青阳一愣，旋即又反应过来，点头称喏。
今天得到的信息量已足够多，光是消化就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第七十八章你这几夜去哪来？
两人回归到原位后，青阳开始思考先前的信息。
哪怕是七神，也无法完全控制神之眼的颁发？
意思是贵为岩神的钟离先生有资格发神之眼，但不是所有岩属性神之眼都是由他颁发吗？
又或者说，作为岩王帝君的他，知晓着神之眼背后的副作用，认为给予的弊端远远大于利处，本身也倾向于封锁神之眼，奈何无法处理副作用，只能放任不管。
那是谁在控制神之眼的颁发？连岩王帝君的能力，也无法直接阻止。
在七神之上，还有更强大的存在？
也是，轮回背后至少要有一个管理者，哪怕是所谓法则衍生出的意识。
青阳从没觉得十年时间能摸透一个世界真实历史，只言片语间揭露的真实一角，待惊讶过后，很快就沉淀下心性，思考着对策。
至少，自己的神之眼未必是冰神所发，监控自己的人应该是另有其神，这个消息也算是不好不坏。
“不过，问题也来了，冰神是怎么知道我的情况？戏子这个代号，怎么看也不像是随便取的。”青阳摸着下巴，腰板习惯性站得挺立，找不出问题。
还有，为什么钟离先生要告诉自己这些事，让神承认在自己之上，存在更强大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落面子的事情。
就算自己平日与钟离先生交好，又知晓了真实身份，也没理由把这个秘密告诉自己。
不管怎么看，七神无法控制神之眼颁发，都不像是能随口说出去的事情，更何况关系到真正注视的“神明”一事。
难道钟离先生也知道我身为异世之人的情况，不对，他最多是知道我另有身份。
胡桃的爷爷说过，自己的灵魂已经完全稳定下来，根本看不出作为异世之人的区别。
还是说，从更早开始，钟离就已经出现在往生堂附近，注意到自己的存在？
问题一个又一个冒出来，他下意识朝着钟离所在位置的方向看去。
青阳站在往生堂偏僻一角，原先请年假回老家的原入殓师已经回来了，今天给逝者化妆的活不管沦落到谁肩上，都与自己无关，自己站在这里也不会引起问题。
简短交流后，钟离重回到原先的位置上，淡然的态度就像是聊了几句家常，完全没有涉及到接近这个世界真实的秘密。
不做掩饰的视线引起钟离的注意，二者的视线碰撞在一起，那从容的态度摆明了不想将事情说下去的想法。
比起这个，青阳更在意钟离知道多少。
是只知道自己是异世之人，还是知道自己同时扮演鸠儿、青阳、浮舍三个人设？
恍惚之间，青阳骇然发现竟然找不到一丝线索，去证明钟离是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或许钟离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异世之人呢？
这个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青阳心中也产生了这种想法，也可能是自欺欺人。
“只能慢慢寻找答案了。”青阳叹了口气，把杂余心思摒弃，不管这个实质是什么，日子还是要过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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