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引来生戏安魂 第72章

果然，如调查的那样，台上那个“鸠儿”是假的。

凝光垂下眼睑，红眸中满是算计。

连当时的胡桃都能抽丝剥茧，查到尚家上，又何况是只手通天的凝光。

哪怕这只是最低概率的可能性，但凝光白手起家走到现在，恰好明白越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越可能是最后导致翻盘的祸根。

更何况，凝光也放出自己的人，悄悄跟随着鸠儿，无一例外被甩开。

那恐怖的反侦查意识，说没有点秘密，凝光是不信的。

“真是越来越好奇她的身份了。”凝光美眸中流光闪烁，轻声说道：“正好，有胡桃替我探探前路，说不定会得到一些有趣的消息。”

第一百四十七章这手感是真的！

不管多么吸引人的剧本，终会有落幕的那一刻。

随着最后一幕走完了尾声，以鸠儿身份向观客们献上感谢，带着额头泌出的薄汗，青阳走到了台后，一直高强度集中的精神得以松弛下来，呼吸也跟着重起来。

本就丰满的胸部，随着粗重的呼吸声大幅度起伏着，戏袖子又宽又长，本是想抹着汗水，因运动而浮现出的薄红，却像是少女怀春以袖掩面，避免被人察觉到那小小心思一样。

不少同行前来向她道贺，恭喜着她的完美演出。

作为戏曲中的顶梁柱，不仅要功底足，不被他人压住戏，更要有着强大的心态，不得怯场。

若是连主演都怯场，或是受到观众席的影响，这曲戏戏本不管多精彩，都要逊色三分。

而这份心态，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有功底没有独当一面的心态，有独当一面的心态却没有足够底蕴，这才是行内的正常情况。

两者兼得的人，太少了。

不管先前在翰云社里，鸠儿提出排练时间有多么任性，人们总是对有实力的一方抱有足够的宽容。而在表演中，青阳证明了这一点。

——难怪云堇先生力压众人，一定要她出演主角（jiao）。

——再演几场戏，名声就能起来，若是云堇先生有办法拉到翰云社，以后翰云社就要有两个顶梁柱咯。

面对恭贺声，“鸠儿”平时骄傲任性的一幕收敛了起来，露出了几分羞涩，像是刚入戏班子又得到成功的戏子，连连回应着道贺，谦虚中又带有着不容得质疑的骄傲。

青阳同样也没有不看情况，用遗憾的语气告诉众人，这是最后一场戏。

就让“鸠儿”暂时享受这份众星捧月的感觉吧。

青阳静了静心，眼眸中闪过一丝怀念的感觉。

随后，他也看到了刚下台就组织人手收拾的云堇，嘴角勾了勾，走上前去，拍了拍肩膀。

好在云堇擅武却不是武痴，没有将不经允许就触碰自己的人过肩摔的本能，“鸠儿”免于反打的惨剧。

“云堇先生可真是瞒得我好苦。”青阳放轻着声音，语气里夹杂着哀怨，就像是被欺骗已久的小弃妇，“竟将戏本里的人换了，也不跟我说。看到云堇先生那一刻，我差点就演不下去了。”

在最后一幕反派登场那一刻，青阳看见原定的对戏人不知哪里去了，而眼前替代而上的是早有准备的云堇，眼底闪过一丝异色，唱戏不变，连接戏也十分顺畅。

除了就近二人，谁也没有捕捉到青阳心底的惊异。

一唱一和，让观众除了惊讶不在出演名单上的云堇先生登台外，更惊讶于两人配合得分不出高低，皆是一顶一地演技。

“你不也接下了。”云堇眼睛一转，流露出罕见的俏皮劲，压低声音与青阳说：“既然是最后一场戏，自然要加一些有趣的地方。”

“也是。能与云堇先生对戏，也是我的愿望。”

青阳一扫先前的埋怨，笑脸盈盈，两人勾肩搭背凑在一起，活似认识不知多少年的好姐妹。

“以后，大家叫你也是鸠儿先生了。”

“那还是算了，我都不演了，再说鸠儿先生这一名号实在是不好听，鸠先生还差不多。”

“那还真是遗憾。”

“呵呵，但如果哪一天云堇先生有一场戏，非我不可，我或许也能抽出时间帮帮忙。”

“真的？”

“只要云堇先生也不让我失望即可。”青阳手放在嘴上，配合着尚未卸妆的妆容，既有着侠客的英气，又有女子的柔美，两者矛盾的存在，糅合在一起，却意外的顺眼：“毕竟，鸠先生在珠钿舫时，本就是看心情出演的人啊。唱不唱，全是随心所欲。”

“那便好。”

“若是以后，我也有剧本找云堇先生，可不准拒绝。”

“哦？你也会写剧本？”

“这就不能说了，总之，不准拒绝。”

“好好。”

两人相视一眼，一拍即合。

而在未来某日，面对鸠儿的邀请，云堇有种被欺骗的感觉。

......

半个时辰后，戏馆外附近的某条街巷。

时辰已晚，今日无月，仅靠着路边微弱的灯光，不足以照射所有的角落。

“呼...终于逃出来了。”

青阳拿手作扇子，本就是夏季，哪怕是到了夜晚也不见降温，戏服本就层层叠叠，里衣外衣叠加，在这种时日穿上一两个时辰，能够把普通人热昏倒的地步。

虽然早已料到了今晚的表演会引起沸腾，不少人想要探求“鸠儿”的身份，但从后门密道中逃出来的艰辛，仍让他忍不住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皮肤泌出的汗水，使得衣物黏在身上，怪不舒服。

“也该回去了。”

青阳自言自语着，仍没打算褪去伪装，至少要走到尚家附近，再混进去后，才能改变着装。

下一刻，青阳下意识一躲，泛着淡红色光辉的“烧火棒”朝着他后脑勺一打。

在青阳惊怒于哪个混蛋敢在璃月港夜晚袭击“鸠儿”时，一回头，才发现不知蹲守了多久的胡桃，单手叉着腰，护摩之杖叩叩地面作响，一副抓奸成功，只好满脸不爽的样子。

尤其是在胡桃念出“鸠儿”本名时，青阳配合地脸色白了白，一副被看穿了全部秘密的样子。

“鸠儿？”胡桃念着他的艺名，目光凶狠着，一步步走过来，怒视着不敢动的青阳，“我竟然不知道她被代替活了这么多年。嗯？嗯！”

近在咫尺着，胡桃心中一横！

抓上了丰满的胸怀，隔着里衣，溢满手掌的手感令她面上的凶狠淡化了不少。

好像是真的胸？

啊不对，好像又不是？

胡桃愣愣才反应过来，自己根本没抓过丰满的胸部，也不知道真实手感，光是现场抓摸，是分不出真假的。

不知为何，胡桃又想哭了。

本是占尽便宜的爪子收了回来，连护摩之杖都不要了，改为锤胸口，满腔愤怒：“你个大骗子，胸为什么能这么大！”

啊这。

第一百四十八章接下来一个月都吃海鲜！

“胡堂主，就算我们互为女子，在这里拉拉扯扯，被人发现了也不好吧。”

青阳从惊讶中摆脱出来，连忙捂着胡桃的嘴，左右打探着周围，确定周围暂时无人跟上来，才松了口气。

自从答应凝光合作后，他就察觉到跟踪自己的人越来越多了，若不是自己本就以潜行隐秘见长，恐怕就会忽视那些视线，以为自己活在一片安全地带中。

被凝光注意到，并愿意拉一把，是福气，也是厄运。

这意味着你正式进入到七星和总务司的关注名单里，一举一动都要万分小心，一旦犯错，很难逃过他们的眼睛。

虽说云堇保证这条密道除了戏馆里的人，无人得知。但谁说得准凝光是否知晓，再派人一路跟随。

这也是青阳必须先回一趟尚家家族府邸的理由，做戏就要做到足。

趁着胡桃反抗还不算剧烈，拖着她往阴暗角落走了走，至于那把护摩之杖，被落在一旁。

青阳倒是不怕有人捡走，毕竟护摩之杖被戏称烧火棒，还是有它的道理。那武器外貌不细看，的确和普通棍子没区别，也不用怕谁看上了，迅速卷走逃跑。

在胡桃嗷呜一下咬时，青阳差点以为胡桃又猫化了，吓得直接松开手，看着留有红印子的手，满是心疼。

他还听见胡桃嘟囔着“这胳膊也好软，细细白白的，怎么瘦成这样了”。

听到此，青阳咦了一声，低头看了看胡桃，恰好撞见她仰起来的头，对视上。

“身高也有点不对，变高可以理解，但矮了是怎么回事？”

青阳：“......”

深吸一口气，青阳心中已有所猜测，但不会主动将真相摆出来，继续装傻着，试探着胡桃：“胡堂主在说些什么？刚刚又为什么袭击我......”

像是忘了刚刚胡桃戳穿自己不是本人的事情，“我本该与胡堂主无冤无仇”这句话还没说出来，就被胡桃用两个字堵死了。

青阳。

“...诶？”青阳装傻着，更加糊涂的样子。

“你说过，你擅长舞蹈戏曲，你说过，你擅长演戏。”胡桃虽然不知道青阳在躲着什么，但还是放轻了声音，除了他们二人外，几乎无人能听到具体内容。

除非那人是传说中的风神巴巴托斯，只要有风的地方，就是他的耳目延伸。

青阳以沉默作回答，眼睛微微闪烁，既不肯定也不否定，还想看胡桃能说出什么。

毕竟，鸠儿这身份已经跨越了性别，没那么容易联想起来。

“还有钟离客卿，他告诉我，你擅长女装。”

青阳：“......？”

青阳：“......”

青阳：“......！”

饶是青阳的性格，也有脏话想说了。

青阳隐隐约约想起来了，就在贵宾包间上，确实有胡桃身影出没。

而和胡桃坐在一起的人，好像是钟离。

“呵呵。”他冷笑着，声线一变，是胡桃所熟悉的声音了，就是不知道这冷笑是对谁的，“好久没去过海鲜市场了，老是吃钓上来的河鲜也没有意思。”

哪怕早有心理准备，胡桃也惊讶着，瞳孔微缩着。

“这里人多眼杂，你先回去，一会我再回家里跟你说清楚。”

青阳算了算时间，凝光的人差不多也该找上来了，再说下去，胡桃就把他作为青阳老底给爆出来了。

轻轻一推，将胡桃与自己分离开来，直接把高跟鞋一脱，光着脚逃跑着。

突然又只剩下自己一人，胡桃怔了怔神，看着青阳落荒而逃的样子，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花了点时间，才联想到青阳可能是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而又借着自己猜出是替代者，害怕继续聊下去，而选择落荒而逃。

默默捡起了护摩之杖，胡桃想了想，觉得青阳一时半会回不来，还是去路边小吃摊买了份夜宵再回去。

......

一个半时辰后，胡家府邸内。

胡桃屋子内光源不减，她翻着从藏书房中找来的历代往生堂记录的死亡名单，按照年代翻阅着，二次确定尚家那位私生女已死的情况。

顺道买回来的夜宵已经吃得差不多，嘴角沾着油脂，随意抹了抹。

门外传来略有些疲惫的声音，“胡桃，我回来了。”

“唔呃，进来。”

胡桃边说着，边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生怕青阳一进来就发现自己躺着看书吃东西的模样。

这一晚上，青阳是最忙的人，不管是唱戏还是逃避追踪，将一切安排妥当，都是十分累人的活。

青阳一进来，合上门，看着一旁吃完的夜宵烂摊子，就已经了然，也不管胡桃的心虚，难得主动坐到她床边。

“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恭喜你，又发现了重要的一部分。”青阳开口就进入主题。

胡桃眨了眨眼睛，在青阳没回来的时间里，已经理清了头绪：道：“当初那孩子说心愿已经完成，其实就是你和她达成了协议？”

“嗯。我是在她允许下，接受这个身份。她希望能成为父亲的骄傲，也要堂堂正正进入祖籍里。”

哪怕她的尸骨早已埋好，连灵魂都投入往生。

“痴儿啊...”胡桃也是见惯了这样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