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苹果味咖啡
他被卖了,去种地。
面对一群同样种地的农奴文盲。而自己也是丈育的情况,白维试图号召农奴们站起来,推翻土地主,其他人吃了他存起来的粮食满口答应,改天就把他卖了。
因为这里的人都知道,种地起码能活十几年,有吃有喝还有得住,离开这里,搞不好没几天就死了。
地主见到了白维,听了他一通长篇大论,起初还信以为真,结果一问发现他不识字,而且普通村民出生,立刻失去兴趣。
他被安排去挖石头。
矿场死亡率极高,挖出来的石头也要靠体能和简单的机械装置搬运。
白维在这里设计了简单的动力模组,加点动滑轮,支点结构什么的,帮助这里的挖矿人减轻了体力活。但所有人都不喜欢他,因为效率高了就意味着他们得干更长的时间。因为石头永远不够用,挖矿永远太慢,得到实际好处的只有矿场的头子。
干了两年后,当地被异兽袭击。因为一对矿工挖穿了大山,掘出了一头山龙的老巢,惊醒了它。
整个矿场遭遇巨大破坏,无数人死伤,白维也得以逃出生天,这一段时光让他记忆犹新,也让他彻底意识到自己很多特长无法发挥,也没有机会发挥。
一个人有时候能往上走,需要站在风口上,连文字都不认识的他,注定很难和这个社会接轨。
他开始游历世界各地,因为山龙带来的影响,白维发了一笔小财,路上找到了很多书籍,通过它来学会了这里的一些文字,之后靠着积攒的财富在不同地方周转游历,同时做了一个倒卖商品的商人……可惜路上只有自己一人,没有贤狼陪伴。
赚的不多,只够温饱,甚至偶尔要小亏,路上随时面临窃贼强盗妖怪异兽的威胁。
去了都城里也要面临盘剥。即便生意小有起色,落到手里也往往只剩下微薄的利润。
做了几年商人,白维逐渐对世道知晓甚多,选择离开了当地,去往更远处发展。
他打算一边做生意,一边找养老处。
在年满二十后,白维在二十岁这一年经历了一件事,这促使了他再度发生了变化。
他被骗了,骗的好惨。
谋财害命者比比皆是,但他没想到是全员恶人。
美人计、苦肉计、反间计,一股脑的上演,把他弄的晕头转向。
最后还捅了一刀,嘎走了他的一枚腰子,要见他作为祭品献给所谓的龙神换取财富和力量。
索性是运气好,大难不死,白维发誓要复仇。
他经过这几年的艰苦奋斗却仍然一无所获,觉得看透了这世界的荒诞。
如果只想着如何活下去还远远不够,为了更好更安全的活下去,他觉得可以适当的降低一些标准。
做人的标准。
白维选择了以其之道还之彼身。
他用了半年时间做了一个局,引诱了对方上钩,耐心的布局,小心翼翼的设计,最后拉一拉线,收网。
将这群人一网打尽的时候,白维甚至觉得这太容易了,完全没什么难度。
当其中那个骗他最惨的女人跪下来求饶的时候,白维也不觉得多痛快。
反而是欺诈带来的愉悦感让他略微有些上瘾。
骗术是求生的本领,只要谎言说的精妙,编织的足够巧妙,他能无本万利。
而且这样的恶人很多,太多了,根本数都数不完!
白维开始行走天下,同时也开始行骗,用学来的和想到的所有骗术,去针对这群贵族和土财主们。
他未必一定要收获财富,只要能够得到快乐,他就乐意去做,有时候得到的金钱会被贫民们哄抢干净,但他也毫不介意。
从那次之后,他算是彻底放开了,完完全全变成了乐子人。
至于起初有的改造世界联合全人类站起来的念头,已经彻底灰飞烟灭了。
因为我不配,我配几把!
那些给世界奠定规则和秩序的人才是真正的强大者,远不是如今的白维能做到的,纸上得来终觉浅。
相较之下,做个乐子人就没这么多的负担了。
世界已经糟糕透顶,根本容不下一个平凡的普通人的生存空间,想要活得好一些,就只能让自己特殊起来,白维选择了用谎言去武装自己,用骗术编织神秘,以此让自己看上去显得坚不可摧。
不过他清楚这些伪装就是一层纸,一捅就破,他自己……也只是个平凡者,没资源没时间让自己一步步壮大。
他很弱小,没有力量。
只有不断的编织谎言,才能让自己听上去看起来足够强大。
能在这个过程中,顺带为民除害,或者化解一两场局部战争,发布一两次提前戒备异兽妖魔袭击的信号就是极限了……
当然,做这些事也同样意味着危险,做了也没多少好处,甚至遭人惦记……
所以渐渐的,随着人性开始流逝,白维已经不太在意被人记恨这种事了,被他害到家破人亡的也大有人在。
善恶是辩证对立,而不是绝对的非黑即白。
乐子人自然不会在乎这些事。
白维只是想熬着活到三十五以后,然后早点离开这个世界,每天光活着都觉得是在给生命倒计时,为了排解无聊,他尝试了很多事,最后只发现自己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了。
在他二十七岁那年,一次偶然的游街而过,每逢佳节,街道上热闹非常,灯会高挂。
在这一片祥和的风景里,就隔着半条街的距离,在一堵颓圮的围墙下,有个小女孩跪着,卖身葬父。
热闹繁华需要贫穷苦寒做比对,一旁鲜衣怒马钟鸣鼎食,一旁卖身葬父苦寒等死。
这些事,白维见了很多,本也不甚在意,但就要离开前,他听到人群叫骂声。
女孩身上有一块翡翠,被附近青痞们盯上了,翡翠就留在她父亲的尸体上,四周人见到绿光就立刻想要伸手抢夺,倒是白维清楚这是一种古老葬俗。
如果死者嘴里不放入一块翡翠,便是入土后不会合眼,一定会化作邪祟,并且一定会找上自己的血亲。
小女孩无力争抢,翡翠被青痞们抢夺而去,她跪在地上痛哭,哭声太大尖锐惹人厌烦,被青痞狠狠踢了一脚小腹,从哭声变成呕吐声。
翡翠争抢中落在白维脚下,他拾起翡翠,瞥了眼上面的字迹,微微一停,然后捂着额头哈哈大笑。
青痞们冲过来,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白维直接挥刀劈断其中一人的手臂,砍下一人的脑袋,附近人群立刻做鸟兽散,或许有人去报官,或许没有。
白维来到女孩跟前,将翡翠递给他,小女孩忍住疼痛将翡翠放在父亲嘴里,擦了擦眼角。
他仿佛找到了什么人生目标似的,笑着说:“我帮你安葬你父亲,你以后就跟着我了。”
女孩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的点着头,手脚上都长着冻疮,稍微用力,伤口就会破开,流淌出的鲜血淋漓,越是用力擦脸,就越擦越脏。
将死者安葬后,坟头前,女孩跪了很久,从失神变成嚎啕大哭,几次嚎啕大哭后,她渐渐的恢复了平静。
“你叫什么名字?”白维问出第一个问题。
“灵雀。”
“好名字,可惜太软弱了。”白维说:“你家人都是被龙杀害的,从今天开始,你改名叫龙雀!”
第六百二十四章 唯龙
“师傅,龙是谁?”
“不是谁,而是一种概念,一种存在。”
“它很可怕吗?”
“是的,很可怕。”
“我的家人都是被它害死的?”
“害死你家人的是龙,我可以确定。而我也一直都在找寻着龙,看到玉佩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要去哪里才能找到龙呢?”
“天地间有龙,水里有龙,山里也有龙,龙是一种天地孕育的强大生命,你需要不断的杀死龙来让自己变得强大,直至你有资格去挑战那位仇人。”
“师傅这么厉害,师傅可以去屠龙呀。”
“我屠过。”
“什么样的龙?”
“山一样巨大的龙。”
“师傅好厉害。”
“即便是我,也赢不了那唯一的龙,我输给它很多次了,所以我称之为唯龙。”
“师傅都赢不了,换成我,能赢得了吗?”
“你可以,因为你是特殊的,能够遇到你,或许是我的运气,你注定是要屠龙的命格,生来就是要去斩杀龙的。即便是唯龙也未必能逃过你的斩龙业力。”
“师傅,我听不懂,命格是什么东西?”
“是一种巧合,也是一种必然。就好比你遇上我,就好比我遇上你。”
“那命格是个好东西啊。”
“呵呵,等你长大一些,或许就不这么想了。”
……
龙雀日复一日的长大,白维也终于有了新的同行者。
她拜了白维为师傅,白维也将自己的毕生所学交给她,说是毕生所学,实际大部分靠她自己领悟。
白维自身天资愚钝,靠着嘴巴厉害能忽悠。即便后天追赶也难以靠勤奋来弥补拙劣的天资,能应付一些情况,也能斩杀几头妖怪异兽。
但面对厉害的角色就只能逃遁,龙雀的天赋却是一等一的强,在她十二岁那年,实力就已经稳赢完胜了白维。
出于尊重和信赖,龙雀从未怀疑过自己师傅的强大实力,他说什么,她都会相信。
一路跟着白维走南闯北,从小跟屁虫变成了小跟班,最后变成了左膀右臂的打手。
白维是靠要忽悠人和骗术来吃饭的。但龙雀完全没继承到这部分的天赋,她太过于一板一眼。
有的人练武最多强身健体。有的人练武能够开山裂石,有的人练武能震天撼,都是天赋的区别,也是血脉的区别。反正白维没有这些先天条件,他能靠的就是以理服人。
这么些年走下来,他也有自己的一套人脉积累。
起初要蹭饭,请客,喝酒,聊天,骗人,骂人,说实话,再骗人,再说实话,然后走人,隔段时间回来再看,继续骗,重复这段节奏,就能把人骗的心悦诚服,蒙在鼓里不自知。
到后来,步骤逐渐简化成了——请客,斩首,收下当狗。
逐渐傻瓜式操作,也失去了某些新鲜感和刺激感。
白维花了大功夫去布局,做很多事,搞得很多贵族破产,很多武夫脊梁骨折断,折腾的死去活来鸡飞狗跳,甚至血流成河白骨遍地。
龙雀对此不能完全看懂,所以也完全看不懂。
小姑娘也不去思考这些,她要做的是就是屠龙。
十三岁那年,她提着刀去了一处寒山洞穴。
在白维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倒在雪地里,背后还扛着一颗幼龙的脑袋。
连他本人都很震惊,这(TM)……十三岁?
只因为自己不知真假的随口一言,她彻底的当了真,把屠龙当做终生目标,并且相信只要自己情愿就一定能够做到,因为这是她的命。
龙是受人敬畏的力量,强大的龙甚至具有理性,越古老的龙越强大,能够通人言语。
每一条龙都是自然力量的具象化。故而喜怒无常,就如同地震水灾天雷山火一样,令人恐惧。
她屠龙就是对天地自然举起了利刃屠刀,这样的人注定不会太受欢迎。
因为敬畏天地已经刻入了太多人的骨子里,屠龙者不敬苍天,还有什么能让她尊敬畏惧的?
无所畏惧,不意味着勇敢,意味着没有约束。
龙雀不惧龙和妖怪异兽,但她还是很害怕师傅的。
即便师傅大部分时候都很和蔼,但有时候也会显得格外恐怖。
特别是当他不说话的时候,沉闷的神态总是令人感到万分恐慌。
她对母亲的记忆不够深刻,对父亲的记忆是他总是无比忙碌而疲愨惫。
有一天父亲回到家里,抱着她哭,说了很多事对不起,然后就死掉了。
她甚至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给女孩留下了太过于深刻的心理阴影,她呆坐了足足一宿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所以她非常的害怕被丢下被抛弃,小孩子都是这样,追着长辈走,追着哥哥姐姐走,像条小尾巴。
即便长大后,她的习惯也没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