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没有感情的手机掠夺者
抱着一种莫名其妙地共情心,早坂爱爬到了垃圾山的最高处,轻轻地坐在了一辆废弃车的引擎盖上,就这么开始呆呆地眺望起天际的富士山来。
不仅伤透了大小姐的心,还牵连了早坂家。两者都想要的自己,最终却是两者都得不到。
自己的人生,还真是失败......
沉浸在负面的情绪中,完全无法自拔的时候,一个让她有些难以置信的男声从身后响起——
“没想到你竟然真的在这里啊,早坂同学。”这个声音相当熟悉,至少在今天上午,自己还与对方交谈甚欢,“这里可没有什么美食店,你这个地头蛇未免也太不称职了。”
她回首望去,映入眼帘的,是源景那挺拔的身形。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早坂爱的话语中,透露着些许不可思议。
而源景则耸了耸肩,踩着各种各样的‘遗骸’走上前来。
“最近的电车站所开走的最近一辆电车,只要会用手机的人,很快就能查到。”源景说道,“至于会在那一站下车。对于想要远远逃开的你来说,终点站应该是可能性最大的选项。”
“虽说如此,你最后竟然到了‘我的地盘’,这确实有些出乎了我的意外。”
“‘你的地盘’?”早坂爱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
“没错。”轻车熟路地登上了最高处,源景向着早坂爱介绍道,“欢迎来到世界尽头的百货商店。”
“这便是我给这块地盘所起的名字。”
五十三、哪有那么多不可能
“咦,”到了早坂爱的跟前后,观察力极为敏锐的源景,便发现她的头上好像少了某个东西。
那是她从不离身的某件深蓝色的发圈。
源景知道,这个不起眼的发圈,是小时候的四宫辉夜送给早坂的东西,可以说是两人之间那混杂着主仆、朋友与姐妹三种复杂感情的信物。
早坂爱一直对其视若珍宝,几乎从不离身。
而现在,它已经从早坂爱的身上消失了。
原本扎起的马尾也披散了下来,变成了披肩的长发。
似乎注意到了源景的目光,早坂爱习惯性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但是她的手上,并未传来熟悉的触感。
她先是露出惊慌之色,随即似乎想起了什么,便又委顿了下来。
“你的那个深蓝色的发圈呢?”源景用手指比划了圆圈的形状,“我记得你不是一直戴着它吗?”
“扔了。”早坂爱嘴硬道,好像要掩饰住内心的后悔一般,她接着说道,“坐在这里的时候,我突然感到那个发圈让我的头发非常不舒服,我就把它摘下来扔了。”
扔了可还行。
源景看了眼现在两人所在的地方——
这是各种废品堆积起来的最高处,往下看,整片小小的山谷便几乎尽在眼底。如果在这里将发圈扔出去的话,想要再把它找回来,那可真的比登天还难。
“那本来就是个便宜货,甚至连花纹很朴素,金属装饰也很少,我早就想换了。”早坂爱絮絮叨叨地说着,完全没有平常精干的样子。
这种反常的行为,恰恰说明她内心的后悔。
源景则在心中翻了个白眼,这个时候应该说些什么?感谢‘还在嘴硬’老板送的一架大飞机吗?
既然这么后悔的话,当时就不要做出这样的事情啊。
源景摇了摇头,随后开始居高临下地朝着四周望去——我记得,我好像把那家伙藏在......
哦,看到了。
在看到自己之前留下的标记后,源景眼前一亮。
不再理会仍在说着什么的早坂爱,他走下了那座‘垃圾山’。
“喂。”看到源景的行为,早坂爱有些不服气地鼓起小脸。
在自怨自艾了许久之后,想要让别人倾听下自己的话语,听些鼓励的话语什么的,是极为正常的心理需要。
这个男人,果然还是这么不解风情,明明安慰我一下又不会掉块肉。
在连番打击下,精神有些幼儿化的早坂爱撅了撅嘴唇,露出些许不满之色。
但很快,这些许不满便被好奇所掩盖。
轻轻地活动了下有些发僵的双腿,早坂爱跟着源景一起向着某个地方走去。
“这是钢琴?为什么在这种垃圾堆里,会有这样的东西......”在将覆盖在其上的碗柜、桌子等较轻木质品搬走后,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件被防雨布包裹住的东西,将其掀开,一架黑色的大家伙便赫然在列。
这让早坂爱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而源景则有些怀念地走上前去,轻轻地翻开了琴盖,轻轻地按了按琴键。
澄净的音色便在这片空间中激起片片涟漪来。
从最低的A音逐一弹过八十八个黑白键。一个音也没少,每个音都是如此清澈透明。
琴音的余韵有如月光下的雾气般萦绕在两人身边。
竟然连调音都不需要,这架老伙计竟然这么坚挺。
“你到底要做些什么?”早坂爱注视着源景的动作,有些疑惑的说道。
“我要找一样东西。”这是源景的回应。
“找东西,难道说......”早坂爱先是有些困惑不解,随即好像想到了什么,便有些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不可能找到的,为什么要做徒劳的......”
“早坂爱,”在那架黑色的老朋友面前,源景看向了她,“你知道吗,你刚刚说出了我最讨厌的一个词。”
“那就是【不可能】。”
“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不可能的事呢?”
“更何况,你现在所在的地方,可是【我的地盘】。”
并不等早坂爱做出回应,源景便开始轻轻地敲击起键盘来。
弹钢琴与找东西,这明明是完全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件事,这个男人为什么能够说得这么自信?
还哪有那么多不可能的事呢?这话说得好拽哦。
不过,钢琴倒是弹得真好听,也难怪那个冬马和纱......咦,等一下,这是什么声音?
些许奇怪的声音,传入了早坂爱的耳中,直到这时,她才明白源景所说的【我的地盘】是什么意思——
这些废弃品们,竟然真的在回应着源景的琴声。
浑厚的弦乐、悦耳的笛音、高亢的喇叭还有清脆的铃鼓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让早坂爱仿佛置身于某个交响乐团的演出现场。
这是魔法吗?
早坂爱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但是很快,她便发现了这种现象的正体。
是共振。
虽然不清楚源景是怎么做到的,但是他的琴声确实让这片山谷中的废品们一齐与之共鸣,做到了类似合奏的现象。
这简直是神乎其技!
源景并没有理会早坂爱的吃惊,他已经闭上了眼睛,将意识沉浸在这片山谷对其的回应之中了。
琴音便是他的问题,而返回的共振,则是这片山谷的回答。
在反复‘询问’与‘确认’后,源景终于将那个东西的位置确定了下来。
唔,和早坂爱所说的不同,那个东西里用的材料,可不是寻常货色呢。
应该说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大小姐吗?
停下了弹奏,源景沿着垃圾山的棱线往前了一段距离后,就在侧面开了洞的汽油桶和没有轮胎的轻型机车间。
他找到了那样东西。
那是一件深蓝色的发圈。
正是之前早坂爱视若性命,但却因一时冲动所丢弃的,她与四宫辉夜之间感情的信物。
他将其轻轻地捡起,随即转过头来,看向了仍然有些不敢置信的女仆小姐。
“关于你和四宫辉夜还有四宫家的事情,我作为一个外人,既没有兴趣,也没有立场插手。”
他轻轻地掰开女仆的右手,将那件失而复得的发圈放在了她白皙的手心中。
“但如果你真的感到绝望,不妨想想刚刚自己的心情,再想想这枚发圈,之后再思考一下——
是不是真的万策尽了呢?”
将女仆的右手合拢,让她把那个深蓝色的发圈握于手中。
“这个世界上,并没有那么多不可能的事。”
“这可不是空口说大话哦”,源景向着女仆小姐眨了眨眼睛,露出了有些狡黠的笑容,“我可是才刚刚给你证明过了。”
感受着发圈那熟悉的触感,早坂爱轻轻地将其捧在了胸口。
在那之后,她就这么陷入沉思之中。
五十四、女仆夜袭
大小姐今天的心情很差。
这是整个四宫别邸在周六所达成的共识。
身为仆人,揣摩自家主人的心情可谓是立身之本。更何况,大小姐并没有丝毫掩饰的意思。
明明在早晨的时候还是好好的。
等出去一趟再回来之后,四宫辉夜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般,变得极为喜怒无常。
这让四宫别邸的仆人们都有些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从下午到晚上,也已经有了近十人因各种各样奇怪的理由,而遭到了处罚。
虽然都不是特别严重的那种处罚,但这无疑是个非常不好的信号,整个四宫别邸便笼罩在一片愁云惨淡的气氛中。
“早坂女仆长呢?”一个被惩处的女仆甲哭丧着脸,和另一个和她交好的女仆乙咬着耳朵,“怎么今天一天都没怎么见着她?大小姐和她关系最好了,此时此刻,不应该由她出面,来安抚一下大小姐吗?”
“嘘。”女仆乙吓了一跳,她轻轻捂住了自家好友的嘴,说道;“如果还想继续在这里干下去的话,就不要再提【早坂爱】这个名字了。”
“为什么?”因为手掌的影响,女仆甲的声音有些含混不清,“早坂女仆长怎么了吗?”
“你知道为什么大小姐今天心情这么差吗?”悄悄地将嘴唇递到对方耳边,消息灵通的女仆乙说道,“其实,她是四宫本家那边的人,是被四宫黄光老爷派来监视大小姐的。”
“!!!”女仆甲瞪大了眼睛,一副大受冲击的模样,“那个早坂女仆长是间谍?这怎么可能?她们两个明明好得就跟一个人一样。”
“要不然怎么说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呢。”另一个女仆有些感慨地说道,“不过,难怪早坂爱会对大小姐那么上心,原来是心中有愧啊。”
“哦,”就在此时,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接过了女仆乙的话茬,“怎么个心中有愧法?”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因为大小姐......”话说到一半,女仆乙突然感到那人的声音有些耳熟,回头一看后,顿时亡魂大冒,正站在两人的身后,用冷冰冰的视线看着两人的,不是自己大小姐又是何人?
两人赶紧将嘴闭住,转过身来,向辉夜大小姐请安。
“竟然有时间说闲话,看来还是太清闲了。”四宫辉夜冷冷地说道,“正好,我看客厅的毯子有些脏了,你们两个去清理一下吧。”
“......是。”在背后嚼舌根子是佣人的大忌,只被罚去清理毛毯已经是四宫辉夜的仁慈了。
在松了一口气后,两人便急急忙忙地朝着客厅走去。
而四宫辉夜则望着两人的背影,嘴唇微动——“【心中有愧】吗?”
轻轻地咀嚼着这个词,四宫辉夜的脸上不动神色,但是内心却是一阵刺痛。
早坂爱之所以会对我那么包容,所有事情都尽心尽力地完成,原来只是因为【心中有愧】吗?
她轻露银牙,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
四宫辉夜今天休息的非常早。
她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推掉了晚上预定的课外辅导。
在进行了惯例的洗漱后,她便早早地躺到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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