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没有感情的手机掠夺者
‘对方完全没有和纱所说的疯狂,反而比自己所见过的任何大家闺秀都要娴静淑良,这难道是她的伪装?还是说,这才是在不涉及源景时,她真正的样子?’
抱着这样的疑惑,冬马曜子在茶室外将鞋子脱掉后,来到了源赖光的对面,隔着那精致的茶几,她也学着对方的样子静坐了下来。
“是的,我就是冬马曜子。”和对方保持着同一姿势后,冬马曜子才发现对方的身材比自己要高挑上些许,这让她需要微微仰视,才能正视对方,“您就是源赖光女士吧?”
她轻轻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膝盖和大腿,好弥补回这身高所带来的些许‘劣势’。这动作显然不能瞒过源赖光的眼睛,但是她只是浅浅的一笑,并未就此发表什么看法。
“是的,我就是源赖光。”她点头称是,随即将茶几上的茶盏轻轻地推向了冬马曜子。
至少在谈话的开头,两人都是一团和气。
“关于我在周六时,对于贵府所造成的破坏,我表示万分的歉意。”源赖光柔声细语地向冬马曜子赔罪道,“我当时爱子心切,做出了一些不够理智的行为,不仅损坏了您的居所,甚至还惊扰到了贵千金,真是万分抱歉。”
源赖光那纤细修长的手指以极为标准的姿势端起茶盏,“按照一般常理而言,我这个时候应该喝酒赔罪,但是我这人酒量不太好,非常容易酒后失仪,因此请容许我以茶代酒,向您赔罪。”
不等冬马曜子做出反应,她便将那小巧玲珑的茶盏放在口旁,将那杯中之物一饮而尽。
随后她便将已经空了的茶盏重新放到了茶几上,并向冬马曜子露出了带有几分歉意的温婉笑容。
对方将姿态放得如此之低,冬马曜子便也不好再多做追究,否则便未免显得太过没有风度了。
在沉吟片刻后,她也将茶几上的茶盏举起,并将其中仍然泛着淡淡清香的茶水饮尽。
愿意喝对面奉上的茶水,便是一种比较明显的友好的信号了。
在看到冬马曜子的回应之后,源赖光唇边的笑容不禁又浓郁了几分。
“当然,只是口头上的请罪,未免显得有些诚意不足。其实,我还为我所犯的错误,准备了一笔赔偿......”
“赔偿就免了。”冬马曜子摇了摇头,她并不差钱,她此行的目的,本来就不在于此,“其实,我这次前来,是有一件事想和您商议一下。”
“这么巧,其实我也有想和您说的事情。”源赖光美眸微睁,露出讶色,“不过,既然您是客人,那就您先请吧。”
“我就却之不恭了。”冬马曜子并不是那种喜欢客套和推辞的人,“不知道,源赖光女士是否知道肖邦国际钢琴比赛呢?”
“肖邦国际钢琴比赛?”源赖光眨眨眼睛,有些困惑地重复了一遍这个有些陌生的词汇。
作为在源家本家长大的她来说,显然并不关心音乐,也就自然没听说过这个在钢琴家中如雷贯耳的赛事了。
所谓的肖邦国际钢琴比赛,顾名思义,是为了纪念肖邦这位伟大的音乐家而举办的赛事。而随着时代的发展,这个5年一办的赛事可以说是雄踞于全球各大钢琴比赛之首,堪称音乐界的“奥林匹克”及钢琴界的“诺贝尔”。
可以说,只要参与这场赛事并从中取得名次,那么此人未来的音乐生涯便几乎是一片坦途。
在如此这般向源赖光进行了一番解释后,冬马曜子将她此行的最大意图向其道明——
“源景在钢琴上面的天赋,是我所见过的所有人中,最为出众的,他是天才中的天才。”冬马曜子的语气中对于源景极为推崇,在听到对方夸赞自己儿子的话语后,源赖光的眼睛变成了两个弯月亮,显得心情极佳。
“既然有这么好的天赋,那么只是让他就这么默默无闻未免也太过宝珠蒙尘了,恰逢下一年就是5年一办的肖邦国际钢琴比赛,正好是他大显身手的时候。”
“参加这个国际大赛,需要两位知名音乐家的推荐信,我在上周拜访了在维也纳的恩师,在让他听了源景的演奏录音后,成功地得到了他的首肯。”
“再加上我的话,这个条件就算是满足了。”冬马曜子说道,“除此之外,还需要他近三年来的艺术活动。不过,在此之前,源景却并未参与过任何一场音乐赛事,也并未在公众面前进行过演出,那么他的履历便是一片空白。”
“虽然有了我和恩师的介绍信,但是如果艺术生活一片空白的话,其通过相关机构初审的概率也不是那么稳当。因此,虽然肖赛的初赛是下一年的7月,但是我们还要早做些准备,丰富一下源景的履历以通过审查。”
“原来如此。”在听完冬马曜子的叙述后,源赖光了然地点点头,“话说,那个所谓的肖邦国际钢琴比赛是在哪里举行的,听名字好像不是在樱岛境内?”
“当然。”冬马曜子点头道,“比赛地点在欧罗巴的华沙,那位肖邦先生的故乡。”
“哦。”源赖光显然还是知道欧罗巴究竟在何处的,在沉默片刻之后,她忽然粲然一笑,“既然这样的话,就不劳您费心了。”
咦?冬马曜子眨了眨眼睛,她毕竟在社会上打拼看这么多年,自然有些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但是她宁愿自己不明白。
“你这话的意思是......”冬马曜子有些迟疑地说道,但源赖光之后的话语却粉碎了她仅存的些许希望。
“我的意思是,您不用白费功夫了,阿景是不会去参加那个所谓的钢琴比赛的。”源赖光的回答相当斩钉截铁。
“......肖邦国际钢琴比赛是5年一办的大型赛事,一旦这次错过的话,就要等上5年之久。”冬马曜子仍然有些不死心,“凭借源景的实力的话,几乎是只要参赛,就绝对能够获得冠军。就算他以后并不想走这条路,这个奖项也对他的未来有着极大的好处。”
“如果是觉得参赛或者公开演出太过麻烦的话,我可以一手操办,根本占用不了源景太多的时间......”
即便如此,源赖光还是缓慢但却坚定地摇着头,其拒绝的意志显得坚定且不可撼动。
甚至那嘴角的笑意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源赖光本来就生得极美,这嘴角的一抹微笑更是画龙点睛般,将她那钟天地灵气般的美貌凸显了出来。
但是这过于异质的美丽,却给人一种极不真实的感觉。
就好像是寺庙之中拈花而笑的菩萨,虽然倾听万民意愿,但却从不加以回应。
这一抹笑意,并不是慈悲。
而是无情。
“我觉得,这也是和源景自身相关的事情,也要听一听他的意见。”见到凭借自己的意愿无法说服源赖光之后冬马曜子只能闭上嘴巴,不再多费口舌。
不过,这并不代表她放弃了。
从和纱的口中,她得知了源赖光对于源景这位义子的重视程度,也便因此想要通过源景来改变他母亲的想法。
这是很自然的想法,但是却好像正巧触碰到了源赖光的逆鳞。
源赖光嘴角的笑容倏地敛去,那精致的脸上也变得面无表情,紫眸中的温和也一下子不翼而飞。
她就这么冷冷地注视着冬马曜子。
“你这是想挑拨我和阿景之间的母子之情吗?”
她这个时候,才显露出冬马和纱嘴中的异样来,就好像之前那温良贤淑的表情只是假象一样。
“我是阿景的妈妈,我所做的一切决定,都是为了阿景好,那么自然也不用再去征求他的意见。”
源赖光话语中的冷意浸透骨髓。
“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源赖光如此说道,“既然你的事说完了,那么就请听听我的话吧。”
她的下肢仍在原地,但是上半身却是一下子欺近,那没有表情的面颊便和冬马曜子挨得极近。
但是这个动作却并不带有丝毫的暧昧,反而显出一股子肃杀之气来。
“我之前调查过你,”源赖光瞪着冬马曜子那深蓝色的眼眸,后者也毫不示弱地回瞪过去,“结果却发现你的私生活未免也太过丰富了,所谓的音乐家都是这么不知廉耻的存在吗?”
“我觉得你的存在,对阿景的坏影响可以说是不可估量,”源赖光的话语中,傲慢之意尽显,“能不能以后不要再靠近我家阿景了呢?”
此时此刻,原本的温情和谦让早已消散一空。
两位‘妈妈’之间,便只剩下明晃晃的刀刃。
她们本就是彼此互不相容的存在。
六十二、让他们忏悔去,我一个都不宽恕
冬马曜子年轻时,曾经有过一段非常失败的情史。
这段失败的情史在让当时还天真单纯的她迅速地成熟起来的同时,也让她自暴自弃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如果就这么任其发展下去的话,根本就不会有之后那位享誉全球的世界级钢琴家。
这个世界上只会多出一位放浪形骸的‘艺人’。
仅此而已。
但是冬马曜子是幸运的。
正当她出于这般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渊中时,一缕最为纯净的阳光穿透了重重的黑暗,照在了当时满是泥泞的她的身上。
那便是冬马和纱的诞生。
女人虽弱,为母则强。
当时,产后虚弱的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稍稍一侧头,便能看到那被包裹在襁褓中的小小一团。
她伸出一根手指,好像要轻轻抚摸一下自家女儿那粉嘟嘟的脸颊,但是这总是睡不醒的小家伙好像和自己的母亲心有灵犀一般,伸出了一只极为娇嫩的小手,将她的手指轻轻地握住了。
感受这她那小手无力却又充满眷恋的握持后,冬马曜子那已经麻木的心灵,再一次取回了搏动。
她本以为自己的心灵已经被那场糟糕至极的情殇所夺走,此生估计不会再有悲喜了。
但就在此刻,大滴大滴的眼泪却还是禁不住地夺眶而出。它们从冬马曜子的眼角滑落,打湿了素白色的枕头。
是啊,从今天起,自己便要再肩负起另一个人的人生,而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只为自己一个人而活。
这还真是个甜蜜的负担......
从那以后,冬马曜子才变为了现在的冬马曜子,她不仅不再像之前那样肆意践踏自己的音乐才能,也和之前的堕落生活一刀两断。
这才有了之后这位樱岛的骄傲。
但是,虽然说冬马曜子早已痛改前非,但是之前做过的事情,也并不会因此变得没做过。只是随着她地位的不断提高,已经很少有人再在她面前揭她的短了而已。
源赖光却显然并没有这样的顾虑。
在这个樱岛,能让她产生‘顾忌’这样情感的人可以说是屈指可数,而冬马曜子显然不在此列。
只要能让对方离开自己的孩子,她才不介意戳别人心口上的伤疤呢。
源赖光的意思极为明确,因为冬马曜子的那一番不堪回首的过往,她便怀疑其对于自己义子的目的也并不纯粹。
在其他问题上,源赖光其实是个相当大度且宽容的人,而唯独在与源景相关的问题上,她就会变成一个心思狭隘的嫉妒鬼。
冬马曜子气急反笑。
她从未对源景起过龌龊的心思。且不提对方那让她也惊叹的音乐天赋,单单就他是自己女儿的心上人这一点,就杜绝了她对源景燃起火花的可能性。
将自家女儿看得比自己性命还要重要的她,怎么可能去抢自己女儿的男朋友?!
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她用茶壶将自己面前的茶盏注满了茶水,但是却并未将其一饮而尽。
而是直接将其中的茶水泼向了源赖光。
冬马曜子并未去看此番行为的‘战果’,在做完这个动作后,她便将手中的茶盏扔到一旁,起身走出了茶室。
源赖光的身上,却是没有沾染半点水渍。
而她那白皙修长的手指中,原本已经被她饮尽的空茶盏,却又被茶水重新注满。
作为品茶的器具,这茶盏自然不像是专门为了饮水的水杯那般,将杯口做得极为宽阔。事实上,茶盏的杯口直径大概只有两根指节。
但就凭借这小巧玲珑的茶盏,源赖光却成功地将冬马曜子泼来的茶水全部防御住,甚至没有漏过哪怕一丝一毫。
而且整个过程也并不狼狈,反而相当优雅,不带一丝烟火气。
这样的技艺,简直神乎其神!
将手中的茶盏放在面前的茶几之上,无双的武士姬注视着冬马曜子那毫无防备的背影。那紫色的眼眸中,一抹晦暗难明之色一闪而逝。
对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不仅拒绝了她的要求,而且还做出了冒犯她的举动。
只要她想的话,即使只凭她手中的这个小小的茶盏,也能给这个桀骜不驯的无礼之徒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甚至让她痛不欲生。
但是......
源赖光却什么也没有做。
她将视线从对方的背影上挪开,源赖光将目光望向了茶室外的庭院。
注视着庭院中那一根根挺立、宁折不弯的苍劲翠竹,她那精致完美的脸上,浮现出了些许落寞。
即便是权势滔天、天下无双的姬君,也有着就算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做到的事情的。
......
在四宫别邸中仆人的护送与指引下,冬马曜子离开了这栋让她火冒三丈的别墅。
将自己那宝蓝色的宾利的车门打开,她坐上了主驾驶之位。
关上车门,系上安全带,用车钥匙点上火后,冬马曜子的爱车发出了让她有些安心的引擎发动声。
在这低沉的轰鸣声中,这辆豪车缓缓地驶离了四宫家的这栋别墅。
但是她并没有离开太远。
在越过了被早坂爱在地图上标记过的,四宫别邸的警戒范围一段距离后,冬马曜子便将其停靠在了路旁。
从口袋中拿出手机后,冬马曜子拨通了一个号码,几乎在响铃的那一瞬间,电话便马上接通,而从电话那边传来的,则是藤原千花那因为电话的过滤而稍微有些失真的声音。
“曜子姐姐,你没事吧?”对方有些担心地如此问道。
没错,冬马曜子其实早就已经和少女们完成了结盟,她本就是她们的天然盟友。
而此番的拜访,也并非单单是出于其自身的意愿,而是和少女们互相通气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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