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坚强的馒头
渐渐的，他们口中的呓语，汇聚成了另一个词汇：
【窒息】
这比先前的【痛苦】，要强大得多。
可紧接着，他们看见罗夏似笑非笑的回应了一句：
“就这？”
送葬者 : 第85章84.不会真的以为我找不到你们吧？
罗夏的一句【就这】，仿佛某种致命的言灵一般，瞬间击穿了威尔经理的三观和心理防线，进而暴露出了人类的本质：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你……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他在激动之下，连习惯性的敬语都忘记用了。
不过这也正常，费尽心思，冒着风险，忍受痛苦才获取的力量，却在别人口中换来一句这样的评语，那只要是个活人，都会瞬间破防。
而罗夏却罕见的非常有耐心，还在好心的科普道：
“所谓的【言灵】，不过是对【律令】的拙劣模仿罢了，如果换成死者来用或许还能有点意思，但像你们这种意识清醒的活人来用，真就和唱诗班没啥区别。”
“可悲的是，你们完全意识不到这一点，明明有更强的【律令】不去学，反而还在迷信和笃信这这些死人的力量，真是愚昧的不可救药……”
“或许你们还活着，但脑子和思维已经死了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一页一页的翻着教典。
从把黛尔缇娜敲晕过后，他就一直在翻看教典，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而威尔经理在经过一番破防失态后，也很快平复下了心情，开口答道：
“我承认现在是你比较强，但你绝不应该轻视【言灵】的力量，我想你或许听说过‘寂静真言’结社，几十年前，他们一度在北地那种地方叱咤风云，雄霸一方……”
他一边说着，一边通过另一种渠道悄悄通知着麾下的演员们，让他们准备好解除掉各自身上的【虚妄】状态。
这是准备见势不妙，风紧扯呼了。
在【言灵·虚妄】的掩护下，撤退当然是安全的，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所以威尔经理才有兴致和罗夏多聊聊，想要打探一下他的底细。
而罗夏似乎也拿他们没什么办法的样子，只能站在原地不停翻着教典，嘴上跟着说道：
“寂静真言？几十年前？然后呢？现在他们也转行当马戏团了？”
“呵，即使北地教廷出动精锐围剿他们，也拿他们无可奈何，最后教廷动用了高位封印物，才将结社剿灭……”
“虽然最终还是敌不过那不可一世的北地教廷，但能在北地纵横驰骋多年，已经足以证明他们的实力了，至少也是比肩【灾厄】、【苦痛】、【瘟疫】、【诅咒】这四大魔女的力量！”
“而如果能再多给他们一些时间，颠覆北地教廷也未必是不可能的……”
威尔经理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通，似乎在认真给罗夏科普的样子。
而在他话语的掩盖之下，其他演员正在轻声念叨着什么，他们的身形开始逐渐变得模糊，像是快要消失的样子。
罗夏似乎并未察觉到这一点，还在继续说道：
“听你这么一说，我有点印象了，他们那个结社，是不是有个自称‘最后一位巫妖’的家伙？”
威尔经理一听这个，顿时来了精神。
“哦？原来你也听说过拉杰尔导师的大名？他是我们这类结社共同的精神导师，已经掌握了不死不灭的力量，即使是北地的神恩审判所也无法真正的杀死他，只能把他关押在审判所的最深处，那个号称没人能走出来的十三层。”
“但那种地方，是不可能困住拉杰尔导师的，他必将脱困！而我也相信，这种无伤大雅的小小磨难，能让他得到更进一步的升华，当他离开审判所时，便是北地教廷的末日！”
“所以，这才是【言灵】真正的力量，我们所掌握的，不过是一点浅显的皮毛……”
罗夏见他有点越说越起劲的样子，忍不住抬起头来，露出那种同情和关怀的目光。
“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你口中的这位精神导师，已经放下了与教廷的纷争，改过自新，重新做人去了。”
“嗯……不过他的【言灵】，算是有点意思那种，与【律令】只有一点点差距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停止翻动教典，又举起手，用拇指和食指掐出一条小小的缝隙。
“什么？！改过自新？重新做人？这是什么意思？”
“你马上就知道了。”
罗夏说着，抬手打了个响指。
房间里那一根根水晶锁链再一次动了起来，缠绕住了马戏团的众人。
但这一次，不再像先前那样只是穿过空气，而是切切实实的捆住了他们的本体。
在一栋距离这栋小楼有着几公里远的大豪宅里，威尔经理正和他麾下的演员们聚集在地下室，每个人都被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水晶锁链，捆得动弹不得。
威尔经理顿时大惊失色，奋力的想要挣脱。
“这……怎么可能？！”
“你以为只是意识投影，再用【言灵】伪装和掩护一下，就能逃脱制裁吗？真是愚蠢，不会真的以为我找不到你们吧？”
罗夏很随意的说着，又开始翻阅起教典，大致浏览起这些人的生平简历。
面前的威尔经理，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本体被捆住的情况下，他已经无法再远程控制意识投影。
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这诡异的水晶锁链，居然能穿透【虚妄】的掩护，锁住自己的本体。
而对方之所以和自己说了那么多，居然是在拖延时间？
如此的狡诈，这真的是牧师吗？
而罗夏这便，已经开始陈述罪状了：
“为了触碰禁忌的力量，蛊惑小丑帕格里亚齐成为所谓的‘灯塔’，为此杀害了他的全部亲属，并伪造成意外事故……”
“以亡者的语言攻击并杀害了26人，包括马戏团的竞争对手，不肯与你们同流合污的演员，几名舆图骚扰演员的观众，以及几位看过表演后，对你们有所怀疑的神秘学家……”
“简直是丧心病狂！”
说罢，他举起右手，捏好响指，然后低声说道：
“裁定：有罪！”
“去追随你们的精神导师吧！”
一声脆响过后，远在地下室里的威尔经理等人身上纷纷燃起了洁白圣焰，只是几秒过后，便去和他们那位精神导师一起重新做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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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葬者 : 第86章85.入行以来的最大难题
确定马戏团众人已经全部被重塑人生观之后，罗夏收回了教典，然后低头去查看黛尔缇娜的状况。
从灵视的角度来看，她并没有受到什么真正的伤害，除了脑门和后脑勺鼓起来两个包……
看来昏迷果然是对抗【言灵】的最佳措施。
如果只是昏睡的话，肯定就没这么好的效果了，即使是在睡梦中，那些声音依旧能传进人的耳朵里，产生各种不利的影响。
不过话说回来，她的身材也太惹火，太犯规了吧？这前凸后翘的完美曲线，吃什么长大的？
罗夏连忙摇了摇头，收回了灵视，没敢再多看。
他这便试着想要叫醒黛尔缇娜。
先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脸颊。
黛尔缇娜没有回应。
又用力捏了捏她的脸颊。
黛尔缇娜默默承受。
再试着掐她人中。
黛尔缇娜拒绝屈服。
最后摁住她肩膀，一阵摇晃，晃出一阵波澜壮阔。
黛尔缇娜任君采摘。
“我对击晕而非击毙方面的领悟和理解还是不太到位，力道掌握得不好，不太熟练，看来回头还得多多练习才行。”
罗夏无可奈何了，只能像码头扛包那样，把她扛在了自己肩头，打算搬运出去。
但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连忙又把她放了下来。
那位小丑学徒还没死呢，还是那副恨不得掐死自己的样子。
甚至还因为先前那阵无差别的【言灵】攻击，显得更加痛苦了，皮肤上凸起一根根血管的纹路，像是一条条蚯蚓在爬。
像这样活着，还不如死掉……
罗夏想了想，又释放出一根锁链，搭在他身上，查阅了一下他的简历，并决定如果他真有什么罪的话，就从严从重的判罚。
可惜，他就是一名很普通的青年。
本来出身还不错，但父母很早就死在了一场邪教案件中，之后就在孤儿院里长大，性格孤僻、内向，仿佛已经忘了该怎么去笑。
只有在看小丑表演的时候，才能笑出来。
但并不是被滑稽逗笑的，而是觉得那些小丑，比自己更加可怜……
在一场孤儿院的义演后，他成了小丑先生的忠实粉丝。
那时的小丑先生还未成名，家庭也还幸福美满，但青年依旧会尽量去观看他的每一场演出，并为之欢笑和鼓掌，两人很快就成了忘年交，是彼此为数不多的朋友。
而在小丑先生功成名就之后，青年却没法再去看他的演出了，因为他付不起那高昂的门票。
原本两人之间的友谊还能维持，但随着小丑先生逐渐疯狂，这一点最后的联系也断掉了。
只是在罗夏看来，小丑或许不是因为疯狂而忘记了这位朋友，反而是因为最后的理性，让他选择了切断联系……
可在小丑先生死后，威尔经理还是找上了他，然后用对付罗夏的那番诚恳和话术，让他成了新的小丑，同时也是新的‘灯塔’
这个所谓的‘灯塔’，有点类似于‘翻译’，在疯狂的状态下，去窥探那些亡者的语言，再通过神秘学手段翻译成其他人能理解的内容。
力量由他们攫取，疯狂由小丑承担。
但彻底疯狂的小丑，显然‘翻译’不出任何东西，所以他们还需要一些附加手段，让小丑保持些许必要的清醒。
除了熏香、药膏这类神秘学手段外，剩下的办法，就是痛楚，不管是精神上的，还是肉体上的，疼痛总是能让人保持短暂的清醒。
于是前任的小丑先生才有了家破人亡，但是事业成功的悲惨命运……
而精神越坚韧，内心越强大的小丑，就能承受越多的疯狂，帮他们攫取出越多的知识，所以他们才会对罗夏表现出非同寻常的热情。
可不管再怎么坚强的人，都不可能一直承受那样的疯狂，每一位小丑，即使被他们阿谀奉承，也不过是消耗品罢了。
罗夏看到这里，顿时有些后悔。
后悔先前把圣焰的温度调得太高，烧得太快了……
这是连邪教徒都想不出来的歹毒手段！
这种手段虽然还是很危险，但是相对安全许多，比起那个自封‘最后一位巫妖’的家伙，显然是先进了许多。
可讽刺的是，最后所获得的【言灵】也弱了很多，被罗夏形容成唱诗班。
但更讽刺的地方在于，小丑的登台表演，被马戏团的人认为是一种必要的维护手段，用欢呼、掌声、认可，来让小丑消耗得不会太快，最后竟是真的赢得满堂欢笑与喝彩。
就像是一群人在嘲笑着一只无可救药的可怜虫……
那么罗夏作为观众中的一员，又该以什么借口来给面前这只可怜虫定罪？
他感觉自己遇上了入行以来的最大难题……
犹豫了几秒过后，罗夏控制着水晶锁链，对准了学徒的心脏，然后低声宣判道：
“裁定：无罪……”
但水晶锁链却猛然一用力，穿透了他的胸膛，结束了他的痛苦。
学徒掐着自己脖子的手缓缓垂了下来，嘴角隐约的露出了一抹笑意。
这大概是他第一次不是因为小丑的表演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