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可爱的小猫
只有脑海里的阵阵阴鸷的寒冷回应着李陌。
拿出手机，手机显示的时间是十点过一分，距离十点半还有整整二十九分钟。
而李陌估量了一下距离，自己走到屠宰场最多不过五分钟，并且绝对不会停留太长的时间。
因此想要卡好十点半的时间死亡不太现实。
可笔记本第一页的预言从未落空，他不能轻易下定结论。
继续前进会遭遇更大的危险，第一条命几乎可以说是会交代在这里，如果不能获得有用的线索就太不值得了。
今晚唯一的收获便是确定了太虚七徒的大致身份与行动规律，还有太虚山的整个规律。
对视：双眼对视在太虚山是不被允许的，这似乎触发了某种禁忌。
李陌不清楚这种笼统规律的来源，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如果能找到原因，大概率能找到诡异源头的处理办法。
但最应该考虑的不是这个，而是华。
华到底在哪儿？
难道真要熬过三天，觐见被诡异污染的赤鸢仙人才能知道华的去向吗？
羽渡尘也没有联系我……
李陌眼神黯然。
华处理诡异事件的保命能力是很强的，一有不对，就将意识储存进羽渡尘里，等到确认安全后再出来。
肉身没了就没了，如果长时间无法离开羽渡尘，拖到李陌支援，把承载了华意识的羽渡尘带回去。
想捏多少躯体就捏多少。
如今，自己已经在太虚山停留了一天，迟迟没有等到羽渡尘出现在面前。
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华行动受限制，无法控制羽渡尘离开陷境。
只能等待自己慢慢寻找，找遍太虚山所有沾染诡异气息的地方总是能找到的。
不过这相当危险。
二是华已经死了，死人自然不可能联系李陌。
那么自己现在的救援毫无意义，一味的找寻下去只会把自己也埋葬于此。
之前与死亡数次擦肩而过。
李陌明白，这里的诡异大多都是必死规律，且尤其针对意识。
无论是对视同化的猫老太，还是对视等待一段延迟立刻屏蔽全部意识的挂着自己人皮的槐树，乃至最为奇怪，到现在都没有缘由的针对性忘却长乐。
都是在记忆与意识层面上作手脚，很难不让人联想到这个世界掌握了羽渡尘的华，神州守护者，赤鸢仙人，现在究竟堕落成什么样子？
她得被污染到什么程度，才会失控到把整座太虚山都给污染了。
要放弃吗？
……
李陌认真思考了这个问题，理性告诉他，华基本可以确定为死亡。
太虚山上针对意识的规律，稍不注意，就会被抹除意识，成为新的诡异。
自己在太虚山上停留了一天就险些死掉，更别提已经在这里待上半年以上的华。
他还没被清除意识，很大原因是厄运鬼在他昏厥时说出了恶毒的诅咒，防止其他诡异侵蚀意识。
可华呢？
她是没有厄运鬼保护的……
“……”
“继续找，我得亲眼看见她的尸体才能确认死亡，而在那之后，我要把尸体带回去。”
李陌不再彷徨。
他将她们从那支离破碎的世界解救出，邀请加入自己的队伍起，李陌就得为队伍里的每一个人负责。
在治政家的眼中，生命是一串数字。
可李陌不是政治家，他是她们的同伴。
下定决心后，李陌朝着诡异气息更加浓郁的屠宰场走去。
他发誓，一定要将华带回去。
腐烂的房屋由残骸堆砌，在黑夜中弥散着下水沟般的恶臭。
树皮影影绰绰，在槐树下，一双不可视之手驾驭着黑暗朝着地上半死不活的动物移去。
巨大的黑手将所有动物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里，极具温柔与善意。
似乎担忧动物们一不小心就死掉了。
下一秒，黑手猛地握紧。
“刺啦！”一声。
血液如同银浆般迸射出指间，洒落在地面上，留下斑驳的血迹。
柔软的血肉之躯瞬间支离破碎、残缺不堪。
黑手缓缓收回，最终汇聚在槐树的树下。
树下站着一个人，只有一个模糊的背影。
白发如霜，垂落腰间，被妖异的晚风吹得凌乱。
她背对着李陌，红裙逶迤，裙阙被吹得猎猎生风。
然而当李陌移动时，她的后背总能准确捕捉李陌的位置，然后调整自己的角度。
完美遮掩了正脸。
那张躲藏在视线外的面颊，或芳华正茂，行来犹如万里晴空，朝阳明媚；或畸诡悚然，被拉扯撕裂得面目全非、丑陋不堪。
她没有眼睛，太虚山就是她的眼睛。
“李陌……明月……”
华轻声唤道，然而这微不足道的声音很快泯灭在无边无垠的黑暗中。
就连低沉温润的声线，也随之时间的拉长变得尖锐刺耳。
李陌在找她，但找的不是她。
可为什么不找她？
为什么！？
她一直在等啊……
华伸出手，生硬的错开骨骼，手臂与后背成立九十度。
苍白的手缓缓抬起，朝向李陌消失的位置，渐渐的，华的身影逐渐模糊，最后消弭在槐树下。
与大多数人的生命一样，如过眼云烟，转瞬即逝。
“吱呀……”
李陌推开屠宰场生锈的大门，铁门冰凉、阴涩，上面的螺丝已经露出大半，锈迹斑斑。
屠宰场里的景象顿时让李陌胃酸倒流。
无数张人皮与血肉分离，血肉被切割、碾碎，然后杂乱无章的丢进类似垃圾桶的大桶里。
人皮则高高悬在天花板上，连接人皮的并不是绳子，而是一根根紧绷的树枝。
“那是……”
李陌尽可能低着视线，不与人皮的眼睛对视。
屠宰场不高，李陌还需要低着头才能避免与其直接接触。
在距离铁门最近的地方，李陌瞥见了两张熟悉的面孔。
尽管他们被做成了人皮，但李陌自认为没有认错，是白天吃下人体食物的武者。
他们什么时候被带到这里的？
“不对，我得先离开铁门，刚才开门的噪声太大，鬼很快会追到这里。”
敏锐的李陌立刻转移地方，弓着身体，把手放在眉间防止自己与人皮的眼睛对视。
旋即看到了一座处刑台，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糜肉，腥臭味非常浓烈。
“滴答……踏……”
脚步声与水滴声交响，就在李陌身后的拐角处。
声音非常清晰，鬼离他很近，密密麻麻的脚步声让李陌完全没有反抗的打算。
他得躲起来，一旦被鬼看到，他很可能就会成为案板上的另一块人肉。
如果和之前槐树人皮那样，拥有沉寂意识的手段，即使他有重启也相当危险。
第14章 有家室的人，要懂得洁身自好
李陌没有回头，立刻躲进处刑台下面的镂空位置。
就像小学时和交好的同学玩躲猫猫，李陌趁老师不注意，偷偷躲在老师的办公桌下，信心满满的以为自己不会被发现。
然而……结果却不像李陌所预料的那般完美。
小孩子没有那么顾虑，为了找到他，连女厕都进了，更别提办公室。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李陌这么认为，其他人也会这么认为。
所以最后的结局就是他被找到了，成为了下一个找人的人。
放在如今这种情况，被人皮鬼找到后，他会成为下一个找活人的鬼吗？
不不不……
李陌不觉得诡异会具有人类的逻辑思维。
它们大多数并非以反射的光线来作为视野。
而是某些特定的规律，比如：黑暗中的光线，月光所及，媒介的窥视……
人皮鬼没有眼睛，只有漆黑空洞的眼睛窟窿。
那它们要怎么找人呢？
李陌忽然有些后悔自己的抉择，因为他想起了白天太虚七徒的行径。
它们的的确确拥有人的行为逻辑，尽管并不完整，可太虚七徒仍残留着部分生前的意识。
无论是苏湄的笑里藏刀、表面亲切背地机关算尽，还是林朝雨的沉默寡言，无事不多话。
第一次见到太虚七徒时，她们露出的神色均不唯一。
这些都证明了这一点，她们没有被完全污染。
但无法证明她们身上的诡异规律是虚假的。
“踏……踏……”
脚步声传来，很快，李陌便从镂空的部位看到了纸人一般的腿，里面的骨头和肉仿佛变成了一副二维图画，雕刻在人皮上面。
走路全靠侧身移动。
单薄的手皮紧紧握着一把滴血的菜刀。
纸人拿着菜刀，找活人看。
如果做成恐怖电影，配合好制作一定很吓人……
李陌低着头，尽可能拉低自己的视线，并且用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鼻子与嘴巴，彻底屏住呼吸，杜绝任何形式被找到的可能。
除了对视以外，李陌并不清楚人皮鬼的杀人规律是什么，又或者说每一张人皮的规律不皆相同。
白昼与夜晚的规律也会发生变化，各种因素结合起来考虑，错综复杂，难以准确得出最完整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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