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两只猫爬架
手握重兵,且已经很大程度上不受朝廷控制九边军阀无疑将会令她们在作出任何试图垄断朝堂,彻底架空明廷,号令天下的举动之前投鼠忌器。
第286章 弘治
要知道,这里可不是靖难之前的南京。
宣府大同绥远三镇的明军距离京城不过百余里。
舍弃辎重,快马疾行,前一天收到权臣谋逆的诏书,第二天奉诏平叛的先头骑兵就能抵达京城九门之下。
而对于这些手中有钱有粮的北方将门军阀,孝宗丝毫不怀疑他们能抵御住驱逐权臣,行霍光之事,权倾朝野,青史留名的诱惑。
每当桂勇想起自己当初被安排到绥远任副总兵时,孝宗皇帝给自己传的密诏中那“若朝无正臣,内有奸逆,将军当奉诏举兵诛讨”,匡扶王业,留名千古的大饼时。
自己内心的激动之情简直无法言表。
现在想来,孝宗皇帝那张温和,平静的面容,让如今的桂勇为当年自己的年轻气盛而惭愧之余,不觉有些后怕。
那位孝宗皇帝对于人心的把握着实太过于可怕。
以至于这么多年,纵然明知那位孝宗皇帝早已龙驭上宾,纵然在梦中,桂勇对于那位平日宛如凡人一般的天子却丝毫不敢有任何轻视之心,有时候夜晚想起,当初孝宗皇帝召集自己前去,赐自己龙骨御剑,让自己以家族秘传之法加以冶炼,以在未来必要时借此匡扶王业。
当时的桂勇看着面前天子眼中偶尔闪烁过的金色光芒。
心中除了惊惧于天子为何对自己家族秘术如此了如指掌。
却也并未多想。
但之后在孝宗皇帝死前前一年,也就是弘治十七年,桂勇收到了孝宗亲笔题写的死后谥号神主之后。
方才惊觉那位天子将一切都已经料到,且将自己的后世全部布置妥当。
如若当时自己胆敢有半点异心……恐怕……
想到武宗皇帝继位,立刻马不停蹄从藏地赶来护驾,坐镇京师的密藏高僧们。
桂勇已经不敢再深想下去。
他凝视着面前这孝宗皇帝神主。
那位天子十八岁登基,统御天下十八载。
不仅仅凭借精妙的权数在天下各种势力之间周旋。
而且他统治天下之时,开创了明廷难得没有大规模战争的年代。
这不仅仅得益于他令各地军镇自筹军饷,军事权利步步下放。
更加得益于他对于当前局势敏锐的把握。
对内,他顺应了天下经学世家和妖魔豪强的要求,驱逐京中佛道。
但却频繁开办大小经筵,频繁召天下大儒名士入宫讲圣王之道,一方面是保护自己的生命安危。
另一方面则是向天下展示他追求仁政,不像效正统成化那样妄开边衅,劳民伤财,与民生息的决心。
为展示决心,孝宗皇帝不仅亲自参与编纂了大明刑律的工作,废除大明律中的诸多酷刑。
并严明刑律,抚恤贫弱,宁可朝廷财政连年赤字,也要免除受灾各地的赋税,并宣告天下,以示皇帝恩慈。
孝宗皇帝很清楚,先不说各地豪强早就对明廷阳奉阴违,就算朝廷真的收到了钱,也落不到国库之中。
倒不如直接说清楚,于是各地官员呈给皇帝的奏疏中,凡是提到地方受灾,要求减免受灾地区的赋税时。
孝宗皇帝不光减免,更是干脆下令所有受灾地区赋税一律全部免除,并张榜广而告之。
至于朝廷没钱怎么办。
豪强士绅有钱,借就是了。
治理苏州水患时,朱佑樘为了犒劳民夫,变卖了部分宫财,并向朝臣借了笔钱,直接换来牛羊酒肉命专使送到民夫手中。
而对于军队中军官待普通军户如同奴婢,任打任杀之事。
他连发多道诏令对此表示严厉谴责,并下令任何人不得役使团营军士。
对外,则奉行和平政策,北方鞑靼交由军镇自行抵抗,给予了这些为了保护自己的财产抵抗意志前所未有坚决的军镇极大的自主权。
反而取得了极大的战果。
蒙古小王子在弘治期间多次南下均被北方各地军镇自行击破,见南下劫掠无任何油水可捞,不得以遣使明廷请求修好通商。
对西北和南方,孝宗一改之前宪宗咄咄逼人的外交政策,平等相待,赢得西域和南方各国好感,孝宗在位期间,明廷并未发动过任何一场侵略战争。
与他的父亲爷爷以及历代祖辈甚至他的儿子呈鲜明对比。
唯一一次对西北的用兵,还是应哈密和西域各国的邀请,明军汇同河西诸卫及诸部落族数千人,袭哈密城,出兵驱逐了残暴的阿黑麻和吐鲁番军队,重新赐哈密王天子金银官服,“给金印,冠服”,恢复当地的统治。
三征哈密,不取寸土,无疑赢得了周边各个势力的信任,为已经在无休止的征战中起义不断,外患不止,摇摇欲坠的明廷赢得了二十年休养生息的宝贵时间。
于是弘治一朝,原本因为明廷贪欲无度而断绝交通,终止通讯的邻邦安南、暹罗、乌斯藏、琉球、占城、撒马儿罕、火剌札、爪哇、日本等国重新开始与明廷贸易通商,朝贡体系重新开始运转。
而对西南的土司,明孝宗一改之前英宗宪宗直接出兵干涉,强迫其归顺明廷的政策。
孝宗明面以安抚为主,暗中则挑动西南各土司之间的纷争,利用领土水源等资源归属问题大做文章,激化矛盾。
在蛮莫之争的问题上,明孝宗有意将交通要道蛮末交给势力相对较弱的木邦土司管理,引发孟密等土司的不满和对蛮莫的觊觎,为了争夺这条重要的商路。
孟密和木邦展开了惨烈的战争,并且随着西南各个土司的不断加入,战争规模不断升级,明廷通过封锁边境,吸纳灾民,供给武器,及时册封新的土司酋长,以保证战事持续,不断的通过战争消耗着西南各个土司的实力。
毫无疑问,孝宗皇帝是一位极好的天子。
桂勇想到这里,他望着头顶那道直冲那名为大衮的海中邪神而去的金龙时,目光不由得十分复杂。
通过减少征战,例行节俭,轻徭薄赋。
从孝宗成化二十三登基,到弘治十八年被妖魔所害。
长期为无休止的对外征伐和内部叛乱和饥荒所摧残的大明普通百姓,终于迎来了一个难得的喘息之机。
大明的人口从弘治初年开始的50207934口到弘治十八年增长至60105835口。
第287章 施仁政啊混蛋!
短短二十年间,一千万人的人口增长。
不光扭转了自正统年间开始,明廷人口因为战乱和饥荒不断下降的帝国窘迫。
更是恢复到了接近洪武二十六年大明在册1065万2870户 60545812口的鼎盛时期。
二十年,官府在册的人口净增长五分之一。
更重要的是,在弘治年间。
明廷自从永乐朝开始,因为明廷无休止的军事扩张和沉重的徭役,明朝内部年年都有,无论朝廷如何派遣精兵良将,如何残酷镇压却屡禁不止的,全国各地的大规模的农民起义竟然奇迹般的终止了。
弘治十八年,是明朝历史上唯一一次没有大规模农民起义的十八年。
明孝宗用他的实践证明了,哪怕没有永乐大帝那样强大的,可以将任何叛乱尽数镇压,所有逆党全部处死的强大的帝国军队。
靠着施行仁政和统治者以身作则的高尚德行。
也同样可以抚平战争和苛政带给人民的痛苦和伤痕。
令四夷宾服,天下归心。
而明孝宗死后,随着明武宗重新开启了帝国扩张的步伐,繁重的徭役和税收又一次压迫在人们的头上。
已经修养了二十年,不闻战事二十年的明朝的农民们却在此时毫无意外的再一次揭竿而起,开始了正德二年从河北开始,贯穿整个正德十六年轰轰烈烈的,来自全国各地,大江南北反抗明廷横征暴敛的明朝农民大起义。
这又一次证明了,不是刁民喜欢造反。
同样的人,放在宪宗武宗两位皇帝的治下,便抛下土地,躲入山川江河之中,成为流寇海盗,和官府作对。
而在弘治朝,孝宗治下,则是本本分分的老实巴交,安心交税生活的农民和日子人。
想到自己在正德朝同样手染无数造反的农民军的鲜血,桂勇想到孝宗皇帝在世时期的仁德,一时竟有些羞愧,乃至于无地自容。
“若是天子知我为了功名富贵所作所为,不知九泉之下该如何斥责于我。”
桂勇苦笑,但头顶的金龙已然满怀怨恨冲天而起。
并与足踏七星的真武大帝一起,开始了力战眼前的大衮。
那名为大衮的可怖之物,面对二者的夹击也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起来。
哪怕属于它的传说遍布人类已知和未知的文明之中。
面对满怀恨意朝着自己撕咬而来的金龙,身后真武大帝手持由孝宗肋骨熔铸的神兵斩来的银白剑光。
这曾经协助菲利士人杀死色列王扫罗的可憎之物,再一次挥舞起了它那十米长,蔚蓝色的皮肤上布满了沾满了恶心粘液的巨臂。
带着猛烈的飓风朝着面前的金龙拍来。
眼见天空中两者相撞,金龙明显有些不敌,被那大衮的邪神用双掌死死的向下压了下去。
这大衮不顾身后真武大帝的剑光直接划破自己的后背,造成的巨大伤口。
哪怕是滚滚鲜血从自己那布满了足以与九头龙蛇争锋的鳞甲的后背渗出,它也只是扬天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痛苦嚎叫。
滚滚的蔚蓝色的血液流入江海,海中凡是游过它身侧的鱼虾鲛人顿时死绝,尸体被腐蚀灼烧,尸骨无存。
它却依然死死擒住眼前这金龙的下颚。
固然那真武大帝的分身带给了它极大的威胁。
但是那种格外不详的预感却唯有眼前这条金龙才能带给自己。
它无比相信这份海神赐予的,令它躲避过无数灾祸的感知。
这东西绝对不止看上去这么简单。
它毅然决然的冒着被真武大帝重创的风险,也要在灾祸开始之前将其消灭于萌芽之中。
灾祸……是的,眼前这东西恐怕并非活物,而是实打实的灾祸这一概念的化身。
但纵然它的判断和行动十分迅速。
但随着江北数万将士簇拥那上写“建天明道诚纯中正圣文神武至仁大德敬皇帝”神主的牌位一同嚎哭之时。
那孝宗的神主牌位竟然颤动了起来。
连带着那受困于大衮手中的金龙的形体愈发的凝实。
“哀我孝宗!龙驭九天!!”
“敬吊先皇!乃殒厥身!”
“呜呼哀哉!逢时不祥!”
将士匡扶着孝宗神主,伏地痛苦,声音凄切传遍千里。
江北数十万精锐战士一同跪地嚎哭到底是何场景。
也许唯有那曾经那被复仇的前秦军队活活哭死的后秦统治者姚苌最有发言权。
就连上天似乎都被这数十万人一同痛哭而惊骇,天空中刚刚被大衮降临撕开的夜幕再一次被阴云所填满。
伴随着军士痛哭流涕,其手中上刻死休二字的铠甲兵杖同时冒着幽幽死光。
无数冤魂厉鬼伴随着那冲天的怨恨重新降临人世,血煞肃杀之气蔓延,冲天而去,并在金龙的身上重新会于一体。
那金龙的眼中怨气更甚,就连浑身象征着堂皇的金色鳞甲都无法掩饰它浑身散发的阴狠和疯狂之气。
在下一声的怒吼中,它竟然直接挣脱了面前之物的束缚,并从眼前这巨型的鲛人身上撕下一大块血肉出来。
那金龙的口中同样是不祥的红黑之色。
大衮警觉自己受创部分,胸前的伤口并无像之前那样迅速的恢复。
这绝非是祭品太少。
成千上万的鲛人尸体和海兽的尸体足以让它重塑数百遍形体。
只见仔细胸部的空腔上,伴随着大股大股的血液从中喷涌而出,伤口周围的部分萦绕着一道道黑红色的血煞之气。
这是来自于某位明皇一生对于命运不公的诅咒。
他从来都是孑然一人。
不光从出生的那一天开始便妖魔环伺,甚至就连明廷的传承都与自己这个大明皇帝无关。
自己生母纪氏,那个土司的孤女从来没有能力保护自己,他从不怪那个可怜的女人。
谁知道在那些妖魔的谋划之中,为了秘密生下朱佑樘这个血统纯正的明廷继承人,她生前究竟经历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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