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两只猫爬架
作为常年在波涛中讨生活,经验丰富的老海盗。
他很清楚眼前之人是自己绝对无法抵抗的存在。
他张了张嘴,还没有来得及求饶。
便听见一声略带生硬的汉话传来。
“莫要杀我!我乃倭国使者,带着与天朝交好通商的天皇诏书!”
显然,从贺茂长材怀中掏出来的那封加盖了天皇和幕府将军大印的书信绝对要比王恒的单人片语要有说服力的多。
王恒看见那青年的眉头抽动了一下,显然这贺茂家的阴阳师的表现同样在他的意料之外。
“这东西……还有你们为什么要袭击明廷的使团,都细细的讲来。”
朱厚熜问道。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透过他的背影,王恒看见的画面令其亡魂皆冒。
继那率先冲入明军军镇,被禁军们入水搏杀的海兽之后。
一声声凄厉的痛苦哀嚎之声在海域的各处响起。
海水的涌动,血水翻滚,巨大的舰船在巨兽的痛苦挣扎之下左右摇晃,随即在震颤中四分五裂。
而最令他感到毛骨悚然的是。
随着一艘艘大船被掀翻,明军还是驾驭小艇,在炮击中的追捕落水逃亡的海盗。
一艘艘明军的船只从自己这艘海龙号旁边驶过,但却似乎没有一个人能看出这艘大船正在发生的异动。
或者说,就连船上本来负责的航行的海盗此刻也都的消失不见。
只剩下自己和贺茂长材还有眼前这个青年。
船内和船外仿佛是两个世界一般,而看着面前青年似乎毫不惊讶,津津有味的听着面前的贺茂长材哭诉自己是如何奉命入御所听从天皇召唤,受诏前往明廷商谈海贸之事,本来以为自己这次能给家族整上一大笔钱而喜气洋洋,结果刚出门便被人一棒子敲晕失去意识。
醒来之后才发现自己被邪物操控,如今不光误了出海时期,鬼知道那东西寄生到自己身上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顿感人生一片黑暗,回到日本估计要被族中族老们砍死。
思索片刻,贺茂长材一狠心,摸了摸自己被寄生这段时间从种子家搞到的钱财。
抬头看了看眼前的明廷舰队。
家族看来是回不去了,大不了润去大明,卷款跑路,仍不失为富家翁。
现在的大明正处于刚刚开拓海外市场,蒸蒸日上的时候。
大明宝钞需要大量的金银作为支撑,因此礼部对于外来的金银,哪怕是来路稍微有那么一点点问题。
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在润往大明之前,自己似乎还需要答设法从面前的青年手下逃生。
看着面前鼻涕一把泪一把。
说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个所以然来。
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盯上的。
令朱厚熜大感无语的同时,对于这些使用着貌似和山东等地的民间传统巫术有些许相似之处的日本阴阳师们职业素养表示担忧。”
好在朱厚熜之前保存了一部分那邪物躯体。
如果此行有机会的话,倒可以看看那东西到底是个什么来路。
而且朱厚熜隐隐有一种感觉。
虽然自己此次出行特意安排了明廷使船作为掩护。
而这些被日本大名雇佣而来的海盗表面上看似乎也仅仅是冲着使团而来。
但那种古怪的感觉却无时无刻萦绕在朱厚熜心头,也许无论是刚刚的邪物,还是面前的王恒等海寇,似乎都是冲着自己来的。
有些奇怪——
朱厚熜想道。
如果对方知道自己混迹在使团之中的话,眼前的王恒之流未免也太过小看自己了。
想不通就暂且不想。
看得出这家伙并没有说谎,朱厚熜将他放下,毕竟整艘船都被自己布下了禁制,他们就算是跳海下一刻也会自动被传送到朱厚熜身边。
朱厚熜看向了王恒,决心问点实际的。
“你麾下船队驾驭海兽的技巧,是从哪里学来的。”
那些刚刚被禁军猎杀的海兽令他不由得想到了之前金陵城下对阵的那些鲛人的海兽大军。
虽然不如那些动辄数百丈的庞然巨物来的凶猛。
但却胜在平时温顺可控。
想必礼部不会介意喂养一批这样好用的水下巨兽的。
王恒长叹一声。
四周周围诡异的景象让他彻底熄灭了反抗的想法。
直到现在,都没有一个人过来查看情况。
如果不是外面在水中挣扎的海盗的面容太过熟悉。
王恒甚至都会认为自己身处于梦境之中。
他低下头,苦笑着回答。
“我早年不得志,同家中商队出东海贩卖茶盐时曾经见过一老翁……”
俗套少年拾金不昧然后被高人赏识赠与真法的故事。
只不过,那个赠给王恒术法的老者的身份让朱厚熜微微提起了兴趣。
“后来我学会了操控这种名为鱼龙的海兽之法,借此凭借此组织起了船队,后来西夷人占据吕宋,抢了沿海大户不少生意,于是各家筹款要组织水军和弗朗机人争斗东洋市场,我当时趁势而起……后来我又重回故地,去寻那老者,希望能报答当年其增法之恩,不过却一无所获——”
“对方自称先秦炼气士,随徐天师东巡仙岛,舰队为海浪所侵袭,出海舰队全军覆没,他也流落倭国,不敢回到中国之土。”
第441章 渔民
秦法严酷,哪怕是失期都是杀头之罪。
更何况舰队全军覆没,仙药更是没有踪影。
无论是徐福还是船队将士,回去等待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假装舰队全军覆没,人员全部死在海难之中,或许大秦的家眷还能侥幸留得一命。
不过,如果王恒所说的那老头真是先秦方士的话……
先不说他到底是怎么从大秦活到现在,逃脱天人五衰的死劫。
如今大秦都已经灭亡了一千多年,为何还不敢回到中国之土。
恐怕其中除了畏惧秦庭天威,还另有猫腻。
“秦朝方士?”
而不知为何,听到王恒口中那个名字。
旁边的贺茂长材却宛如被抓到了痛处,吃惊的睁大了眼睛。
“你这样讲,我想起了一件事情。”
“我出天皇陛下御所的时候,有一名自称是大秦方士的外宾过来主动给我算了一卦,算我那天有血光之灾,现在一看,算的真TNN的准!”
贺茂长材一拍大腿,悔不当初。
自己就应该听老头的话不要出海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要不然也不用遭这种罪了。
朱厚熜看着眼前一脸懊悔之色的阴阳师陷入了沉思。
这玩意是怎么在日本活下去的。
而听到贺茂长材的话,王恒心中为之一惊。
他连忙追问道。
“是不是留着长发,穿着玄色道袍,手上拿着一支断成两节,又重新站在一起的道士打扮的老人?”
“正是正是,你怎么会知道,莫非你曾经——”
说到这里,贺茂长材的内心也不由得咯噔了一下,同样意识到了事情似乎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而朱厚熜这边显然想要了解的更多。
“再给我说说,关于那个有关秦国方士的信息——”
……
明廷船坚炮利,虽然海盗有海兽相助,可以逆风而行。
但一旦用以穿破风浪的海兽身死,便在逆风中完全失去了阵型,船只不是被掀翻,就是被明军的火炮击沉。
朱厚熜之前乘坐的小船也随着大战的结束而在张法维等人带领下缓缓向着明廷的舰队靠近。
李舜民看着海面上漂浮的那些巨大的海兽尸体,忍不住暗自咋舌。
虽然他们这些渔民之间时不时就会传来谁谁谁又碰到海难,见到了巨大的海怪的消息。
但是亲眼见到那些完全不同于寻常野兽的可怕之物李舜民还是第一次。
张法维让他们在此等待,虽然目前明廷的舰队和朱厚熜一行人同路。
但在造访琉球之后,明廷的舰队就要北上日本,和沿海的各个大名进行贸易。
至于主要的贸易品,则是日本优质的铁矿石和成品刀剑。
刘清源这次奉朝廷之命,带了数以百万的大明宝钞,足以把日本本土上任何可以称得上的是武器的东西带回大明。
至于为什么要主动前往日本而不是让日本使团带往大明。
“倭人如今政局不稳,今日是萨摩长岛,明日又是些将军僚佐以日本国的名义来朝贡,彼此照面之后便在明廷境内相互攻杀,朝廷又不知道该以谁为大,而日本船小而少,恐怕不能满足朝廷北击元庭的需要,因此特命我和仇指挥顺道前往日本购买铁矿运往大明——”
刘清源同眼前张法维介绍着自己的工作。
仇鸾则同高林站在一起,两人表情都有些尴尬。
如果是郭勋或是其他京城勋贵的话,仇鸾必然能够和他相谈甚欢。
可惜高林只是个辽东将门子弟。
还是在明太祖北伐之后被收编的地方武装。
虽然仇鸾的家族起家也不过几十年而已,他的爷爷在孝宗皇帝时候也不过是个普通地方将门,后来因为平叛有功才被封为咸宁侯。
但这并不是他和高林走的太近的理由。
尤其是现在的禁军中也隐隐出现了某种意义上的分裂。
京中勋贵和通过武举上位的地方豪门,还有干脆是军户出身的贫贱子弟。
虽然随着论调和将这些原本出身于各个不同阶层之间的战士打散派往各地镇守剿灭妖魔,在生与死,血与火的战斗中将很多本该发生的冲突消弭于无形。
但有些东西要想要彻底被消灭绝非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非要几十上百年方能看到结果。
“这些海兽是从哪里来的?”
“鬼知道?鲛人的王庭一直不肯接受我们的条件,禁军们仍在沿海一路向南拔除其巢穴,而听说礼部的大船巡游吕宋,展示天威之机,那些鲛人贵族的语气有些松动——”
仇鸾说道。
在漫长的等待天子返程的过程中,两人终于难得的找到了一个话题,以终结这该死的尴尬。
“想必是鲛人们也意识到他们不再能靠着那些海外孤岛上海夷去抵抗朝廷的天威了。”
高林看着自己脚下的大船。
全身都由西南上好的木料炮制而成,可以百年不腐。
乘风破浪更不是什么难事。
高林看见船上服务的水手除了江淮一代猛士,还有许多朝鲜和弗朗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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