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你们说了算
苏星河道:“听闻风公子武功绝伦,可有兴趣与老朽手谈一局?”
不待风逸答话,阿紫已经上前,只见一块大青石刀斧刻划,留下了笔直痕迹,纵横一十九道,正是一方棋盘。棋盘东西两方,搁了若干浑圆的石子,上凸下平,黑白分明,晶莹发光。
阿紫眼珠溜溜一转,歪头瞧着苏星河,奇道:“老头儿,你请人来,真就为了下棋吗?”
苏星河听了这句老头,不禁瞧她一眼,目光又瞟向风逸,见他负手而立,悠然观棋,似乎并未听见。
函谷八友却大为惊怒,范百龄喝道:“你这妮子,你见了这位老人家,怎么不得叫一声师伯吗?”
丁春秋冷笑道:“范百龄,师伯二字从何说起啊?”
范百龄这才醒悟,想到阿紫不是丁春秋徒弟了。
丁春秋道:“苏星河,那老贼布下什么机关……”
苏星河斜眼向他一睨,说道:“你称师父做什么?”
丁春秋道:“他是老贼,我便叫他老贼!”
苏星河道:“聋哑老人今日不聋不哑了,你想必知道何意?”
丁春秋看向风逸道:“阁下能将我放开了吧?”
风逸一直冷眼旁观,心想这苏星河今日总该将丁春秋弄死吧?
挥袖一拂,一般罡风从袍袖荡出,所过之处,野草皆随风偃伏,丁春秋蓦觉一股阴寒之劲钻入体内,穴道当即畅通,可随之而来的却是寒冷刺骨,气道:“风逸,你真是卑鄙!”
风逸微微一笑道:“不是卑鄙,是你让我解穴,这种境况,我也无能为力。”
丁春秋霎时间头晕目眩,几乎儿昏厥过去。风逸这是生怕自己不死,千方百计将自己折磨到如此境地,现在的他怎么能敌苏星河。
苏星河瞥了阿紫一眼,目光如刀,掠过阿紫脸上,说道:“你要下这棋吗?”
阿紫如堕冰窟,好奇心当即消失的无影无踪,扭头望向风逸,说道:“你来,我不成!”
就见风逸一掌劈下,将绑住丁春秋的牛筋劈断,走到了一边,盘膝坐下,对阿紫招手说:“你过来,这棋号称珍珑,我们先看别人下!”
苏星河眉头一皱,目中闪过一丝讶色。
第204章 你自行了断吧
阿紫哼了一声,撅嘴道:“不让我瞧么?这下棋又不是什么不能见人的事?”
她从小在星宿派长大,遭受抹杀良心,颠倒黑白的荼毒,心中毫无是非观念,故而对于星宿派实际上并不厌恶,反而觉得做人就该打的过,随意欺负,予取予夺;打不过就认怂求饶,立马投降。
像风逸拥有这般天下无敌的武功,就该将惹了自己的人以及家人统统折磨致死,才是理所应当。自己好意帮他,他却鄙视自己出身,自然使起了性子。
风逸还没回答,却听苏星河叹了口气道:“你还不明白么?风公子适才已经看了棋局,这才道出珍珑之名,料想无法破解,这才知难而退了!”
邓百川低声问道:“二弟,什么叫‘珍珑’?”
公冶乾也低声道:“‘珍珑’即是围棋的难题。那是一位高手故意摆出来难人的,并不是两人对弈出来的阵势,因此或生、或死、或劫,往往极难推算。”
阿紫哼道:“不就是一局棋吗,有什么破不了的?我大哥是懒得破罢了。”
苏星河见她如此天真,不觉哑然失笑,摇了摇头。
函谷八友中的二弟子范百龄是个棋迷,远远望着那棋局,已知不是“师父”不是邀请风逸对弈,而是“师父”布了个“珍珑”,让其破解。
他跪在地下看不清楚,便即抬起膝盖,伸长了脖子,想看个明白。
苏星河道:“你们大伙都起来!百龄,这个‘珍珑’牵涉重大,你过来好好看看!”
范百龄大喜,应道:“是!”站起身来,走到棋盘旁,凝神瞧去。
风逸淡淡说道:“苏先生既然要与丁春秋一决生死,又何必多花时间在这棋局上!”
阿紫一拍手,笑道:“是啊,大伙来就是看伱们师兄弟过招的,你们快些动手,了断恩怨,让我们瞧个高兴。”
她年少人美,却将师兄弟搏杀当作好玩的勾当,尤其还是她的长辈,众人惊怒交集,均想小丫头不愧星宿门人,真是一团邪气。
风逸笑了笑:“阿紫,看打架坐着看才好,快过来,听话。”
阿紫双颊染上淡淡绯红,风逸到底让阿紫在孤苦之中生出依靠,又年少情热,嘴里看似不服软,见风逸和颜悦色让自己乖。
她心中怨忿之气立刻烟消云散,虽然对于这“珍珑棋局”很是好奇,却也扁嘴低头,走到风逸身边。
“坐!”风逸拍了拍坐下的石头。
阿紫哼了一声,坐在他身边,服服帖帖。
苏星河道:“这个珍珑棋局,乃先师当年穷三年心血布成的。”
此刻山风徐来,带起林涛阵阵,有如人喊马嘶,各人心思各异,没想到这棋局有如此大的来头。
毕竟苏星河与丁春秋在武林中都是赫赫有名之人,他们的师父可想而知。
苏星河眼光向玄难等人一扫,说道:“玄难大师精通禅理,自知禅宗要旨,在于‘顿悟’。穷年累月的苦功,未必能及具有宿根慧心之人的一见即悟。棋道也是一般,才气橫溢的八九岁小儿,棋枰上往往能胜一流高手。
在下虽参研不透,但天下才士甚众,未必都破解不得。
先师当年留下了的心愿,倘若有人破解开了,完了先师的心愿,先师虽已不在人世,泉下有知,也必定大感欣慰。”
玄难心想:“这位聪辩先生的师父徒弟,性子相似,都将毕生的聪明才智,浸注于这些不相干的事上,以致让丁春秋横行无忌多年,无人能加禁制,当真可叹。”
只听苏星河道:“我这个师弟,”说着向丁春秋一指,说道:“当年背叛师门,害得先师饮恨谢世,将我打得无法还手。
在下本当一死殉师,但想起师父有此心愿未了,若不觅到才士破解,死后也难见师父之面,是以忍辱偷生,苟活至今。
这些年来,在下遵守师弟之约,不言不语,不但自己做了聋哑老人,连门下新收的弟子,也都强着他们做了聋子哑子。
唉,三十年来,一无所成,这个棋局,至今无人能够破解,老朽这才遍请武林才俊之士,期望能够完成先师遗愿!”
风逸恍然有悟,难怪苏星河现在不与丁春秋拼命,其目的不单是想铲除丁春秋,而是无崖子命不久矣,所以他得赶快选出承继无崖子功力的逍遥派传人。
思虑间,风逸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斜眼望去,四人拥着一个年轻男子慢腾腾从山道走了过来。
那四人或是英气勃勃,或是孔武有力,生具异相,这男子却不高不矮,小帽青衣,长的眉清目秀,神俊非凡。
阿紫啊的一惊。
风逸道:“怎么?”
阿紫低声道:“那四个都是我爹爹的下属。”
风逸双眼射出炯炯之光,当即明白来人是谁。
只见这青衫男子恭身道:“小子大理段誉应邀而来,见过聪辩先生!”
苏星河见他容仪如玉,明净柔和,捋须道:“段世子大驾光临,老朽不胜荣幸,请!”
包不同心下老大没味,寻思:“我对这小子向来甚是无礼,今日老子的倒霉样儿却给他瞧了去,这小子定要出言讥嘲。”
段誉目光一扫周围,看到包不同坐在一边,面色苍白,抖的跟筛糠一样,寻思:“这人平时口不得闲,今天怎么像个病夫!”
正纳闷,就听身后的朱丹臣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褚万里更是冷哼一声。
段誉将目光投向了阿紫。
那日段誉在无锡天宁寺与阿朱假扮乔峰与慕容复,救出丐帮人众后,不久包不同、风波恶二人赶来和王语嫣、朱碧双姝会合。
他五人便要北上去寻慕容公子。
段誉自然想跟随前去。风波恶感念他在杏子林口吸蝎毒之德,甚表欢迎。
包不同言语之中却是极不客气,怪责段誉不该乔装慕容公子,败坏他的令名,说到后来,竟露出“你不快滚,我便要打”之意。
而王语嫣只是絮絮和风波恶商量到何处去寻表哥,对段誉处境之窘迫,竟是视而不见。
唯有阿碧眼中流露出盼望段誉同行,但她温顺腼腆,不敢出口,段誉无可奈何,只得与慕容家各人分手。
心想自从给鸠摩智擒拿北来,伯父与父母必甚挂念,而自己也想念亲人,便即回归大理。
在大理过得年余,段誉每日里只念念不忘王语嫣的一颦一笑,虽知这番相思总归没有善果,但心念难以割舍,不免日渐憔悴。
段正淳本来是来中原找儿子,后来得知儿子回了大理,便在豫南小镜湖和阮星竹双宿双飞,享那温柔之福,派遣傅思归回到大理,向保定帝禀告情由。
段誉在旁听了,正好找到个借口,禀明保定帝后,便随傅思归又来中原,与父亲相聚。
父子久别重逢,都是不胜之喜,段誉简述别来情形。
阮星竹更对这位小王子竭力奉承。阿紫却早已不别而行,兄妹俩未得相见。
段正淳和阮星竹以阿朱、阿紫之事说来尴尬,只三言两语地约略一提。段誉知是父亲的常事,不以为奇,也不追问。此刻却听朱丹臣说这女子便是自己妹妹阿紫。
他知晓这小妹子自幼拜在星宿老人门下,沾染邪恶,行事任性,镇南王府四大护卫之一的褚万里一见面便受了她的气,
段誉自幼和褚古傅朱四大护卫甚为交好,颇不愿和这个顽劣的小妹子相见,但想到阮星竹竭力奉承自己,不都是为了女儿,只是此刻人多,又见她坐在一男子身边,两人颇为亲密,为了父亲名声着想,也不好上前招呼,只是注视棋局。
阿紫则是寻思:“妈说过,让我讨好这个世子哥哥,可他能有什么本事?他不理我,我还不理他呢!”
她身为妹子,明知这是自己哥哥,见他听了朱丹臣的话,不理自己,她也不理会。
段誉瞧着棋局,凝神思索了半晌,说道:“晚生这就献丑了!”
苏星河伸手一肃:“请!”
段誉当即坐定,执起一枚白子,下了棋盘上,苏星河也下一子。
一时间,两人执黑走白,下了百余子,纵然旁人不懂棋路,也知道段誉棋力高深。
而此时丁春秋深受内伤,乘机吐纳,顾不得在一旁施展迷心大法,让这棋局引人入幻,自然让人觉得乏味至极。随着苏星河落下一子,段誉拈着白子,迟迟不落,
包不同实时冷嘲道:“喂,姓段的小子,怎么不下了,这就跟包的难兄难弟,一块儿认输吧。”
他将王语嫣视作慕容复的女人,而段誉一见王语嫣就是一副痴相,让他从心里厌恶,一有机会就讥讽。
褚古傅朱四护卫怒瞪着包不同。
包不同接着又道:“怎么?大理段氏下棋不成,就要打架吗?”
几人只恨得咬牙切齿,却当着众人面,不好发作,自然无可奈何。
包不同自顾道:“大理段家竟然有你这等毫无自知之明的……”
阿紫目光一扫包不同,笑道:“姓包的,你若在多说一个字,姑奶奶就割了你的舌头,挑了你的手脚筋,你想不想试试?”
包不同呆了一呆,其他几人也彷如被当头浇了一勺冷水。
他们都明白阿紫与风逸这等在武林大有身份以及段誉这种名门子弟不同。
风波恶低声道:“这女娃可不是个好惹的!”
公冶乾青着脸,道:“他杀了咱们还好,若是真让人整治我们一通,姑苏慕容可没脸见人了!”
包不同当即沉寂下来。
他不怕死,但不代表不怕丢姑苏慕容家的人!
段誉迟迟不落子,终于吁了口长气,摇头道:“老先生所摆的珍珑深奥巧妙之极,晚生破解不来。”
众人见苏星河是赢了,可是他脸上反现惨然之色,说道:“公子棋思精密,这十几路棋已臻极高境界,只是未能再想深一步,可惜,可惜。唉,可惜,可惜!”
他连说了四声“可惜”,惋惜之情,确是十分诚挚。
苏星河目光一转,落向风逸,见他盘膝坐在石上,眼帘低垂,似乎在闭目养神,拱手道:“风公子,想了半天了,这就请试上一手吧。”
风逸张开眼睛,目如闪电,向右首松树微瞥了一眼,说道:“这棋局我早有必破之法,但天下英豪所在多多,又在这里看了半晌,且容旁人各显神通,若实在无人可破,在下自然不会辜负苏先生一番美意。”
众人听了这话,俱是一惊。
苏星河皱眉寻思:“莫非他真有破解之道,目的是行别人所不能之事,一举扬名?”
突然啪的一声,半空中飞下白白的一粒东西,打上棋盘。
苏星河看去,见是一小粒松树的树肉,新从树中挖出的,正好落在“去”位的七九路上,那是破解这“珍珑”的关键所在。
他一抬头,见左首五丈外的一棵松树之后,露出淡黄色长袍一角,显然隐得有人。
苏星河惊喜道:“又到了一位高人,老朽不胜之喜。”
正要以黑子相应,耳边突然间一声轻响过去,一粒黑色小物从背后飞来,落在“去”位的八八路,正是苏星河所要落子之处。
众人“咦”的一声,一起循声望过去,竟一个人影也无。
右首的松树均不高大,树上如藏得有人,一眼便见,实不知这人躲在何处。
苏星河见这粒黑物是一小块松树皮,所落方位极准,对此人武功之高,暗自骇异。
那黑物刚下,左首松树后又射出一粒白色树肉,落在“去”位五六路上。
只听得嗤的一声响,一粒黑物盘旋上天,跟着笔直落下,不偏不倚地跌在“去”位四五路上。
这黑子成螺旋形上升,发自何处,便难以探寻,而它落下来仍有如此准头,这份暗器功夫,实足惊人。
旁观众人心下钦佩,齐声喝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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