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你们说了算
风逸跟着他们,带着狄云、戚芳上了一株大树,注视着将要发生的一切。
这天宁寺地处荒僻,年久失修,门朽墙圮,庙内也无庙祝和尚。一群人争先恐后地入庙,数十根火把照耀之下,庙中有如白昼。
众人便四处去寻,真可谓挖地三尺,然而却是苦寻无果。
忽然有人啊啊惊叫,叫声中充满失望、愤怒和无奈。
他们怀疑自己被风逸骗了。
再看庙中那尊高逾三丈,面容慈祥的如来佛像,仿佛是在嘲笑他们,
有人气愤之下,再也没了对于神佛的敬畏之心,直接跳上神坛对着佛像腹部用刀接连砍去,口里还在大骂:“让你笑老子,让你看老子笑话!”
一般佛像均是泥塑木雕,但这人砍在其上,却发出铮铮铮的金属之声。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刀痕深印,露出灿烂金光,有人伸指将刀痕之间的泥土剥落,仴见闪闪发光,里面竟然都是黄金。
忍不住叫道:“这是黄金,这是一座金佛!”
这座佛像粗壮肥大,远超寻常佛像,如通体全以黄金铸成,少说也有五六万斤,可不就是大宝藏吗!
众人齐发一声喊,涌了上去。七手八脚的,便去斩剥佛像上的泥塑。
各人刀砍剑削,不多时佛像身上到处发出灿烂金光。
有人在佛像背后的腰间,发现一扇小小暗门,又用力去砍,将暗门四周的泥塑都削去了。
只见那暗门也是黄金所铸,众人撬开暗门后,佛傢肚里珠光宝气,霭霭浮动,不知这个大肚子之中,藏了有多少珍珠宝贝。
这一下所有人都想钻入腹中,
可很快,就听“啊啊的一声惨叫。
最前排拼命抢夺财宝的人已被后面的人砍倒,后面的人如潮水般涌了过来。
刚才不顾一切找寻财宝,不惜砍佛,如今又为了争抢财宝而大打出手。
霎时间,血肉横飞,头颅、四肢此起彼落,嚎叫声、惨叫声、兵刃交击声交织一处。
不时飞扬着数尺见方的翡翠玉盘、也有硕大浑圆的珍珠……
一批批人如野草倒下,另一批人却前仆后继,蹈死不顾,就要钻进大佛肚中。
那些宝石、金器、白玉,珊瑚、祖母绿、猫儿眼、血红珊瑚、羊脂玉佛、赤金骏马数之不尽、价值连城的宝物,与残肢断臂、新鲜的血液,开始鸣奏着死神赞歌。
一个佛门之地,瞬间成了真正的人间地狱。
风逸刚才明明将财宝有毒的事公之于众了,可到了这会,没有人在意。
也有人用衣服包着几颗珍珠什么的,偷偷跑出去了,可与争抢之人相比,太少太少。
绝大多数人,想的都是:我的,我的,都是我的!
那么死一个人,就少一个人跟我抢。
而且从荆州城向天宁寺涌来的人络绎不绝,有人死了,就有人重新加入疯狂地抢夺满地的宝物。
风逸也是杀人如麻之人,这一幕也让他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狄云与戚芳更是毛骨悚然,一般凉意直透入骨髓中,他们可算见识到了,什么叫人命如草芥,什么叫人如禽兽。
狄云长长一叹道:“我师父说江湖是非可怕,可这贪心才最可怕!”
说到这儿,瞥眼看去,戚芳两眼望着远空,木木呆呆,魂不守舍。
风逸也是喟然一叹,说道:“有道是名疆系嗔贪。却试问,痴心几时能断啊!”
他杀了凌退思,之所以感到心中悲凉,就是知道自己将连城宝藏的秘密公之于众,一定会引发浩劫,让很多人死于非命。
所以他本不愿如此。
之前在万家说什么因果报应之言,是想在制住凌退思时,揭破这个秘密,让他在悔恨中死去。
但这一次,没有按照自己预想的来,所以杀了凌退思,既没有杀死坏人的快感,也没有继续折磨凌退思的心思,将其一剑劈死。
就是因为这场大孽是他造成的。
简而言之,就是风逸杀了凌退思,念头通达了,但以这样的方式,杀了他,风逸觉得没意思,没有任何满足感!
就是在场的狄云、戚芳,或许也是真正陷入了麻烦的泥潭。
因为不难有人猜想到,凭自己的武功,若是一心想走,凌退思纵有千军万马也留不住。
而他抓了狄云、戚芳,自己却没走,那么只能说明狄、戚在自己心中很重要。
可实际上,风逸自己知道,他只是一股邪劲上头,非得弄死凌退思不可,跟狄、戚关系并不大!
因为他去而复返之时,是在凌退思将狄云、戚芳拉出来之前。
但旁人未必会这样想。
就跟血刀老祖、凌退思都要抓他们一样。
而且等自己事迹,传遍江湖后,谁都会明白,对付自己,九死一生!
对付狄云他们,手到擒来啊!
狄云沉默时许,忽地说道:“你明明知道那些金银珠宝,却不取,是真了不起!”
风逸嘿笑一声,摇了摇头:“我算什么了不起,你们两才是真正的了不起。”
“是么?”狄云迷惑起来:“我们怎么了不起了?”
风逸悠然道:“以前的我另说,现在的我身怀不世之功,不敢称天下无敌,但对所有人都能予所予夺,生杀在心。我又不想起兵当皇帝,自己没钱可以抢官府,劫大户,这种物质需求,我根本不在意。我追求的都是精神需求!”
“精神需求?”狄云还是不懂:“什么意思!”
风逸看了他与戚芳一眼:“这个精神需求我不太好说,因为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
比如你,只要能与师妹在一起,哪怕种田看到蝴蝶漂亮,你都想跟她分享,这就是精神需求。”
风逸这样一说狄云当即明白,连连点头道:“是啊,是啊,我只要跟师妹在一起,练剑、说话、种菜、务农,我都开心的很哪,就想一辈子没人打扰。”
他虽然喜欢师妹,但这个时代的人,从不轻易表露心迹,狄云被风逸一句话将心底所藏情爱全都勾了出来。
戚芳却被这个直肠子师哥说的面红耳赤,辩也不是,不辩也不是。
风逸笑了笑,道:“是啊,所以像你这种人懂的知足,是比大多数人要幸福的,有时候我也很羡慕。”
狄云道:“你这是怎么了,恁多感慨,江湖中人提起你的字号来,无不心惊胆战,魂不附体,你羡慕我什么?”
风逸摇了摇头:“无论我做了什么,都没有一个人能够分享喜悦,还得时时刻刻防备江湖上的阴谋算计,人生乐事我是一件都享受不到,所以我只能追求精神上的满足感。很没有意思。”言下甚是萧索。
风逸这是真心话,他也是有着七情六欲的人,可到这个世界,他什么都不敢喜欢。
生怕给人知道破绽、弱点针对自己。
哪怕享受享受封建时代的糟粕,勾栏听曲,赌钱逍遥,排解一下空余,都是不敢。
在这方面,他连原身活得都不如。
风逸知道自己这一次,来的太猛了。
他在江湖人心中是半月成就的高手,而在龙沙帮众眼里是七日成就的。
给人对于《神照经》的希望太大了,梦想取而代之并不可怕,可让人人都觉得自己可以复制这份奇迹,那就太过可怕了。
世上的人,实际上从生下的那一刻,就已经有了差距,但却从来不认。
别人行,我来,我也行。
尤其习武之人向来不服人,
这让风逸每天吃饭、喝酒怕被人下毒,时刻走在打打杀杀的路上,这种精神高度紧绷的日子,让他真的有些吃不消了。
他理解丁典,当年直接跑到关外放牛的想法了。
而这一次,他得找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好好休息一下。
狄云与戚芳见风逸神情,心中都是一凛,暗想风逸这样的本事,都对江湖如此讳莫如深,他们以后绝不在江湖上行走了,这也太可怕了。
突然就听天宁寺里有人嗷嗷犬叫,转头看去,有人突然间扑到金佛上,抱住了佛像狂咬,有的人用头猛撞,已经失去了常性。
其中就有在荆州街道,说愿意跟着风逸捣毁血刀门老巢的正义豪侠。也有参加万震山寿宴的武林尊长。
他们一般地在乱咬、乱抢,将珠宝塞到嘴里,咬得格格作响,有的人把珠宝吞人了肚里,各个都变成了野兽。
三人纷纷屏住呼吸,怕弄出声响来,惊动了这些失去常性的人。
可就在这一刹那,突然轰隆隆一声巨响,大地猛地一阵抖动,只见那天宁寺方向起了一团蘑菇云,诺大的寺庙整个塌了。
废墟中的人被压断了腿,在惨嚎,有人惊慌失措地叫喊着救命,声音恐怖而绝望!
可是那个最初喊话,并使得军士乱了阵的人,却悄然跑出了天宁寺,来到了风逸等人的树下。
他边走边把蒙在脸上的黑巾扯去,扔在地上,一边走一边唾骂道:“都他妈的疯了!
风逸说的没错,这些财宝都有毒,幸亏老子长了一个心眼,不然都不知道死的!”
说着很是感慨道:“风逸,你可真毒啊,你这是要让所有贪婪之人,死无葬生之地啊!”
此人身材高瘦,一双眼睛深遂锐利,正是言达平。
戚芳突然双目闪光,一咬嘴唇,喊到:“二师伯!”
言达平身子一颤,就见树上纵下三人。
言达平看见风逸,声音颤颤地道:“我,我没说……”
风逸呵呵一笑,朗声说道:“你说的对!梁元帝在财宝上抹上毒药,何尝不是告诉世人,贪婪者,必有报应临头!
我提前告诉诸人,财宝有毒,若是人人都捡一两颗珠子,能够见好就收,也不会有这个下场!”
说着声音一缓:“不过,你没死,我倒是没想到!”
言达平惨然一笑道:“我听到你说财宝有毒,我便用面巾蒙住了口鼻,若非我们兄弟为了这玩意儿害死了师父,有机会看上一眼,死而无憾,你这样说话,我都不敢来!”
风逸微微颔首。
戚芳又道:“二师伯,我爹呢?”
狄云也道:“是啊?”
言达平看了一眼风逸,才道:“我将他放在城外一户农家,本来想进城相机救你们的。”
凌退思抓狄云他们时,言达平见势不妙,直接背着戚长发跑了。
凌退思对于他们两个孽徒,自然没兴趣,也没多追。
“走吧,赶快带上戚长发,离开这是非之地!”风逸看到又有一群人到了天宁寺的废墟上,当即开口道。
几人也是连声答应。
跟着言达平走出了七八里路,到了放置戚长发的那户农家,风逸要了一身麻布衣衫,将血透的衣服烧了。
狄云背着戚长发,一行人连夜到了码头,一锭银子下去,有钱能使鬼推磨,便坐船过江了。
东方大白,金鸡三唱,到了江对岸。
言达平道:“诸位,我们就此分别吧!
我准备到我师父坟前,结芦而居,此生只为他老人家守墓,以赎前罪。”
【滴,清理门户任务完成,奖励成就值100。】
“你去吧。”
风逸很是淡然道:“若能如此,梅老先生泉下也颇有安慰。”
狄云与戚芳与这位二师伯,颇有些恋恋不舍,当下洒泪而别。
风逸深知救人需救彻、送佛送到西的道理,又一直与狄云、戚芳到了麻溪铺老家。
戚长发回到故地,方才咽气,狄、戚披麻戴孝,将其葬了。
风逸又让狄云与戚芳离开这个地方,重新到别的地方生活。
狄云与戚芳两人也都反应过来了,风逸在荆州的事闹了那么大,难免有人认为自己是风逸的弱点。
他们住在麻溪铺,万震山弟子是知道这个地方的,也不保险。
他们只好收拾行李,从湘西走向了川蜀之地,路上风逸说将神照功教给狄云。
狄云自是不受,然而风逸却说,这是梅念笙的神功,他的弟子心术不正,不配得传神功,但徒孙却是当之无愧!
狄云也不明白风逸为何要对自己这么好,说道:“你说人心险恶,这是人人觊觎的神功大法,你我泛泛之交,为什么要给我。”
风逸只是幽幽一句:“我风逸是何等样人,岂能以世俗交谊之厚薄而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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