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阳小戎
他面色复杂,欲上前一步靠近欧阳戎,然而却被谢令姜拦了下来。
谢令姜眼神冷冷。
柳子安顿步讪笑,柳子麟额头冒汗。
欧阳戎似是没有在意身后动静,继续向前,跟著老铸剑师。
而老铸剑师也丝毫没阻止身后来客。
于是乎,从早集到小孤山半山腰的道路上,出现了这样古怪的一幕。
老铸剑师走在最前面。
欧阳戎跟著后面。
而更后方是其他众人。
出奇安静的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小孤山半山腰一座老剑炉前。
老铸剑师进入剑炉。
欧阳戎等人抬头好奇打量了下这座似乎已经遗弃的剑炉,旋即跟了进去。
剑炉内。
燕六郎左右瞧了瞧,与他之前带人搜索的其它剑炉似乎没有两样。
只不过显得更杂乱些,更陈旧一些。
曾经的黑烟将剑炉里天花板上的砖瓦给熏的漆黑一片。
除此之外。
仅一人与一炉。
老铸剑师躺坐在一张摇椅上,身后方是一座似乎未点火的铸剑炉。
老铸剑师从手边柜子里取出一张蓝色折纸,向前递还给正在四望打量屋内的欧阳戎。
“这是何物?”
欧阳戎接过蓝色折纸,低头一看,嘴里不禁问了句。
他当然认识自己之前手折的蓝色蝴蝶花,对于老铸剑师在默认间带他过来拿回蓝色蝴蝶花这件事也不意外。
唯一意外的是,蓝色折纸上的图形变了。
不再是他之前用蓝色勾股状纸块拼成的蝴蝶花,这些蓝色勾股状纸片似乎被人取下来后,重新拼凑成了一个新的图形。
弧。
或说弧面。
蓝色折纸上。
是一道奇怪的弧面。
无法描述的弧面。
就在欧阳戎微微凝眉细瞧之时,老铸剑师眼睛盯了他会儿,忽问:
“这纸艺是叫鸢尾折叠?”
欧阳戎一怔,看了眼他,点头:
“阿青和伱说的?没错,是鸢尾折叠,现在这个……是老先生你重新折的?嗯,挺会举一反三的……”
老铸剑师没有回话,看了看他这些日子重新拼凑出的蓝色弧面。
欧阳戎的眼睛也继续被新的折纸图案所吸引。
鸢尾折叠其实并不是什么高深的纸艺。
而更像是一个简单的数学几何题。
无非就是利用基础的几何图形,例如这方世界称之为勾股形、其实就是三角形的小纸片们,来实现弧线或者弧面。
此前,欧阳戎用这个纸艺,来拼接蓝色蝴蝶花的花瓣弧度。
而眼下,面前的这个老人则是将他原来蓝色蝴蝶花拆解后。
单纯的使用模仿他学来的鸢尾折叠,把勾股状小纸片全部用来拼接成了一道弧面。
若说他之前用小纸片拼的是一整朵蝴蝶花。
而现在,老人用小纸片拼的是蝴蝶花上面的独独一片“花瓣”。
这片“蝴蝶花花瓣”的弧面,十分之纯粹。
与天地间自然而生的任何弧线都不同。
不同于天上的明月、地上的树叶、水里轻盈的游鱼,或床上玉体横陈的女子等等身上的弧面。
它是完全由基础的三角形来实现的。
欧阳戎觉得有些好看,一种纯粹的数学几何的美。
只不过估计这方世界,也只有他这个“外乡人”才懂得欣赏它的美等等,也不对,这好像就是面前这个老匠作折出来的。
欧阳戎忍不住看了眼老铸剑师平静的脸色,点头道:
“真漂亮。”
闻言,一直波澜不惊的老铸剑师嘴角露出了一丝弧度,应该是笑意。
就像铁树开花般。
人群最后方,被燕六郎等人的站位隐隐围控起来的柳子安与柳子麟面面相觑。
两兄弟似乎是从认识老铸剑师起,就没有见过他的笑容,今日算是白日见了鬼?
欧阳戎继续低头打量了会儿,指肚摸了摸,又放下手中的蓝色折纸,问道:
“老前辈是想托我还给阿青。”
老铸剑师收敛表情,轻轻点头。
欧阳戎摇摇头:
“不用了,我上次给阿青重新折了一个,阿青说这个送给老先生了,不用还他。”
说著,他将蓝色折纸递还给老铸剑师,后者没拒绝,接回。
欧阳戎忽然站起身。
终于。
已经默默打量了这座剑炉好一会儿的他,手指向老铸剑师身后的那一座铁门紧闭的铸剑炉。
欧阳戎开口问:
“老先生,这里面是什么。”
全场顿时静了静。
沈希声、谢令姜、燕六郎等人的目光全部落在了那座静悄悄的铸剑炉上。
柳子安不禁劝道:
“县令大人,这座剑炉都没烧火,已经停运很久了,吴老先生是剑铺的老人,年轻时,这座炉子还没停工,有很深感情,所以只是在这里守著炉子……”
“打开一下。”
欧阳戎没有理他,目不斜视,轻声道。
柳子安呼吸顿时变粗了一些,压抑脸色,强笑道:
“县令大人不是来找失踪女工的吗,总不可能走失到炉子里去了……”
“万一杀人烧尸呢。”
燕六郎冷冷补了句,把柳子安顿时呛住,然而下一秒,前方的一幕,让这位柳氏二家主瞳孔猛缩。
只见在欧阳戎平静眸光的注视下。
老铸剑师平静转身,走去铸剑炉旁,伸手打开铸剑炉的圆形铁门……
铸剑炉中,
空空如也。
众人齐怔。
忍住牙疼码的,这章有点短,立个flag,傍晚六点左右会加一更!
第159章 炉中有剑,曲直不分
被某种阴云笼罩了一早的古越剑铺,人心惶惶的气氛终于缓和下来。
古越剑铺大门口,剑铺工匠们瞧见年轻县令等县衙来人的身影远去,皆不禁松了一大口气。
小孤山半山腰的的一座陈旧剑炉内外,原本的紧张气氛散去,一众人影消失,又恢复了过往的宁静。
剑炉房内。
只剩下老铸剑师孤独的身影,与一座没有燃火、空空如也的铸剑炉。
除此之外。
桌上还余留下了一张蓝色折纸。
纸上有一道由纯粹勾股形拼成的弧。
这条“弧”似圆非圆,似刃非刃。
空荡荡的剑炉房内。
老铸剑师坐在桌前。
脸色缄默。
十根焦黄的枯指将这张蓝色折纸上的“弧”一点点拆开。
再重新拼凑。
老铸剑师动作熟练。
宛若是如此这般已经进行过千百次一样。
丝毫不逊色于那些在早餐铺子里编织剑穗的女穗工们的心灵手巧。
“徒儿,最顶尖的铸剑师一定是有著最顶尖的审美。”
他记得师傅曾这么说过。
老铸剑师认同这句话。
但不认同师傅的审美。
他的师门前辈们,曾对直线有著一种近乎病态的偏执。
直线也是天下剑器运用最多的元素。
但是在老铸剑师眼里,直线是刚硬粗鲁的,是古板僵直的。
在他的脑海中,直线所产生的感观,就像是在观摩一只轻盈归巢的燕子撞死在青黑色调的屋檐上。
血肉模糊,羽毛四溅,四周整座天地都开始变得糟糕起来。
老铸剑师厌恶直线。
而曲线与直线截然相反,它是阴柔的,是变化无常的。
就像被他倒进喉咙里的黄酒,形状千变万化,温暖饮者的胃袋。
然而在师傅他们眼里,这世间最美的曲线除了头顶的一双日月外,无非就是女子的胸脯与屁股。
此乃小道,难登大雅之堂。
审美与铸剑理念的差异,也是老铸剑师当初从师门出走的原因。
所以后来师傅的惨死,他也并没有感到多么惋惜。
不过是夜深人静之时手边多添了两坛酒罢了。
后来,老铸剑师也后知后觉的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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