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阳小戎
“那个,伱擦下,清水鼻涕别沾我身上。”
“扑哧……才没眼泪哩,只是眼睛沾了手上草药味,有点熏眼催泪,也没鼻涕,不脏的……”
叶薇睐在怀里扭捏了下,深怕身前男子嫌弃她,仰著小脸,表情认真,脆声解释。
结果欧阳戎点头道:“鼻涕吸回去了?”
“……”叶薇睐。
主仆二人温存细语了会儿,欧阳戎问了些关于狄公闸、云梦泽,还有他昏迷这几日,县城里发生的诸多事情。
果然与他之前心里大半分析确定的一样。
云梦泽的暴雨和涨水,在他昏迷后不到半天,停止了。
狄公闸也没有塌,但是裂缝累累,急需修缮。
而这些日子,欧阳戎昏迷,县衙都是由刁县丞与代理县尉的燕六郎代为主持。
原本疏散到大孤山等避难营的龙城百姓们,在确认大水退后,成群结队、家家户户的返回县城与村落。
经过组织大孤山避难营积累的经验,县衙众人处理下山回家事宜,倒是处理的相对比较有序。
他昏睡的时候,龙城县大都岁月安好,甚至被柳阿山他们暗中盯著的西岸柳家,也老老实实,没什么值得太怀疑的蹊跷动静。
甚至还主动派出了几个技艺精湛的工匠,帮助修缮摇摇欲坠的狄公闸。
另外柳子安也不知从哪里听闻了那日闸坝上的小危机,第一时间与那些妖言惑众的龙王庙祭司们撇了个干干净净,为此还跑了好几次县衙捐款表诚心并解释……
欧阳戎默默听了会儿,暂时没去召见燕六郎、柳阿山等人,转头问道:
“我卧床多久了?”
“半旬哩。”
叶薇睐想起倒水的事情,赶忙不再赖在主人怀抱,小跑去桌边倒茶。
欧阳戎瞥了眼窗台上那盘兰花,忽道:
“小师妹回来了?”
“嗯,那日谢小娘子风尘仆仆返回,发现檀郎伤势,犹不放心,多跑了一趟江州,请来了江州名医给檀郎把脉……
“谢小娘子每日都会来看望檀郎,长则待一整天,短则待半天,有事才出门,每日守著……另外还有苏家的人不时来看望,苏大郎和苏小娘子……”
白毛小丫鬟小嘴碎碎,将这些留心的情况,一一道来,她捧著一杯热茶返回榻边。
欧阳戎默默倾听。
了解了下大致情况,不禁回头看向窗外明媚的阳光,很难将其与不久前的黑云压城、洪水欲来的画面相联系。
“太阳照常升起……所以……都结束了吗……”
欧阳戎低头呢喃。
“檀郎在说什么哩?”叶薇睐好奇道。
“没事。”
欧阳戎伸手,本准备接茶,可是却见身前的白毛丫鬟捧茶低头,小抿一口本倒给他的茶,似是试下茶水温凉。
少女似是满意颔首,下意识朝欧阳戎凑上她抿茶的粉唇,
欧阳戎一怔。
“唔……”叶薇睐似是也反应了过来,檀郎没有昏迷,不需要唇齿渡茶。
欧阳戎立马见到面前白毛丫鬟依旧呈捧茶献他的姿势,小脑袋快速低垂,比手中茶杯还低,她交襟衣领下的颈脖迅速泛起一片桃晕红色。
欧阳戎不禁抹了抹干燥的嘴唇,看了看莫名羞涩的白毛丫鬟,脑海里闪过一些他这几日昏迷时有可能发生的画面,那是一次次的如这般递送茶水。
欧阳戎深呼吸一口气。
他不禁微微掀移被子,心中暗骂了下自己。
又要浩然正气侧漏?风寒初愈呢,看来病的还是不够重。
明明正常反应,却让欧阳戎板起了脸,旋即,他伸进被褥中的手,忽然在床单上盲摸到一件轻薄软滑的布料,也不知是不是西域运来的丝绸蚕丝制成,欧阳戎碾磨的指肚甚至还传来一点凉伈的触感。
欧阳戎下意识掏出,低头看了眼,表情一愣,有点后悔拿出来了。
也不知是不是余光看见了欧阳戎有点不对劲的反应,或说,主人的身子与各项反应,她依旧无比熟悉。
床榻前,正低头奉茶的叶薇睐忽然开口,小声说:
“主人,奴儿真不脏……”
似是在回应刚刚欧阳戎佯装嫌弃她流清水鼻涕,她忍不住哀声嗔弱解释。
且叶薇睐解释的一嘴,竟然还换了一个称呼……主仆二人曾经有过深夜悄悄话的约定,叶薇睐在人前喊檀郎,人后可以喊主人。
白毛丫鬟好像早就发现,她一娇声喊这个称呼,某人就愈发正气凛然起来,也不知道男子是不是都是这样,连主人这样的君子也难以免俗,不过,她此生也只对主人一人这么喊。
欧阳戎立即接过茶杯,弯腰捂被褥抿茶,眼睛朝窗外望去。
“主人,奴儿这两天好担心您,万一的万一,您不在了,奴儿如何向大娘子交代,向自己交代,奴儿不独活……”
叶薇睐的话一时说的有些急了,情难自禁。
欧阳戎放下茶杯,欲言又止。
眼下这个时代,虽然风气逐渐开放,女子地位也没有前面几朝那么低微附庸了,但这并不包括奴隶,有些贵人们对养的女奴隶,很容易被腻味,甚至十八九岁都会被嫌老嫌无趣,喜新厌旧,被卖了或赠予,因为奴隶不是人,而是货物,自然可以任凭心意交易。
为官数月的欧阳戎当然清楚明白女奴隶的处境,心下一软。
叶薇睐见欧阳戎不说话,蓝眸深处有些紧张,摆手解释:“主人,您前几天夜里手脚冰凉,奴儿担心,就在床尾给您捂脚,昨夜忘记收拾小衣了……”
欧阳戎深呼吸一口气,与叶薇睐对视了一眼。
四目以对的二人似是心有灵犀一般,忽然一齐前倾,似是都在动情,也似是被对方的动作带动。
可不过,欧阳戎好像只是想搂住白毛丫鬟好好安慰几句,而叶薇睐,则是想奋不顾身的献上她最好的东西,包括此时语言有点匮乏的笨拙唇齿。
于是乎,一大一小两颗脑袋撞在了一起,一齐捂头愣住。
不过叶薇睐是帮主人捂额头。
床榻前安静了会儿,白毛丫鬟嫣然一笑,扑上前去,宛若小松鼠一样的钻进窝里。
叶薇睐自觉地什么的都想替他捂,包括君子的浩然正气。
两只小手压制住了这阵天地之间的浩然正气。
“奴儿再给主人捂捂,捂住就好了……”她说。
“别……”欧阳戎不舍得推开少女的痴恋,只来得及开口说一个字,就卡住了,似也被捂住。
与前几日一样被渡茶。
然而嘴巴容易捂住,浩然正气哪是这么容易压制的?
“别动。”某刻,欧阳戎忽然开口补全了没说完的话。
“嗯嗯。”有乖巧鼻音,十分憨甜可爱,欧阳戎觉得这可以融化钢铁。
天上一轮大日肆无忌惮宣泄正午的温度。
窗台上,那一盆兰花尽显轻盈纤细的身姿,于午时风中,时上时下的尽情娇柔摇晃,最后直面阳光的沐浴,一时间也被暖和起来。
阳光照常升起,午后静悄悄的,或许都睡了吧。
今天走多路了,又那啥了一次,好累,有点虚……抱歉水了点,明日起得戒色,大伙一块打卡
第196章 师妹来访,离卫之争
午后,梅林小院静悄悄的。
窗台上的那一盆雪白兰花伴随著午时风停,也停止了摇曳。
叶薇睐很喜欢忙碌完后,被欧阳戎呵护般的搂在怀中,身子紧贴著,银发杂乱的小脑袋侧枕他的臂弯。
欧阳戎的略微打鼾的呼吸声,吹在她红彤彤的耳朵与颈脖处,有点痒,也有点舒服……四周全是属于他的独特气息。
每当这时,叶薇睐都会悄悄放轻呼吸,生怕打扰,可又忍不住去搂抱他的腰,眼睛上翻,小心翼翼瞧著他略微疲倦的睡容。
她睡觉浅,休息了一下就醒了,欧阳戎有午睡的习惯,眼下事了,正好休息。
病才刚好,怎么又折腾他……叶薇睐心里突然生出自责之情,暗自懊恼了一会儿。
可她当时就是忍不住。
不知为何,欧阳戎有时总是给叶薇睐一种疏离感,一种对包括她在内的身旁众人的淡漠感。
明明檀郎对周遭所有人、包括地位卑微的下人都十分尊重礼貌,并不冷漠刻薄。
但就是给人一种疏远淡漠感。
就好像间隔层层帷幕一般,他独立于这方世界,站在很高的云端注视众人。
你可以轻易与之对视,但是永远也靠近不了。
这种感觉很奇特,就好像不属于同一个世界一样。
或许因为檀郎是守正君子吧,克己复礼,慎独而行……叶薇睐思索了很久,只能如此解释。
然而这种守正君子,对于龙城百姓、县衙官吏、梅鹿苑下人等离得远的人而言,或许如沐春风,令人敬仰。
但是对于想亲近他的人,却是十分烦恼苦闷。
叶薇睐不知道谢小娘子她是不是这种感觉,至少她如此觉得。
所以有些场合,发现檀郎越是正人君子、越是疏远隔阂,叶薇睐就越是想要揭开这层似是正人君子的面纱,与他贴在一起,炙热亲近。
这也是叶薇睐不久前没忍住,笨拙的“勾引”檀郎的原因。
否则及笄之年的少女哪里有什么羞羞的欲望,真正能让其情动不已的,是心上人的开心满足、与对她的贴近疼爱,为之做什么都愿意。
世间药物三千种,唯有此物最催情。
虽然如此,叶薇睐现在回想起,还是有点小内疚。
因为不久前完事后,檀郎的脸色反应,似乎是有点不太情愿。
脸颊滚烫的叶薇睐微微眯眼瞧去,迷糊发现,檀郎似是面带惭愧之色,长吁短叹。
檀郎对她仍旧是体贴呵护,小心哄睡,但对他自己似是有些责备,尔后嘴里还陆续念叨著什么“正气侧漏”、什么“再记一过”之类的。
叶薇睐不太懂,只能理解成,檀郎是以正人君子的准则严格要求自己,不愿破戒。
床榻上,看著身前男子,白毛少女眼底不禁愈发仰慕与崇拜。
欧阳戎并不知道叶薇睐千奇百怪的想法,他睁开眼时,正好窗外有一阵凉爽的风拂进屋内。
“没睡?”
欧阳戎打著哈欠,朝脑袋躲进被褥的叶薇睐问道。
后者摇摇头,又点点头,探出被褥的灰蓝色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模样慵懒的欧阳戎。
“要不再睡会儿?”
欧阳戎失笑,披衣下床,转身去倒了一杯茶水,递给叶薇睐。
少女也从被窝里起身,抓起一件淡粉色里衬,默默披上,在欧阳戎的目光下,她红脸将敞开的两襟合拢,系上腰带,遮住怀间。
“不渴的。”
叶薇睐小声说道,然而下一秒,却发现欧阳戎眼睛盯著她的嘴唇,递茶没有说话。
某些滋味余味立马再度关顾味蕾,似是回想起什么,叶薇睐埋头接过茶杯,仰头全部喝光,只是她没有立马咽下,而是在嘴里存了口茶,小手捂嘴,发出些咕噜咕噜的声响,耳根子更红了。
似是怕白毛丫鬟害羞,欧阳戎轻咳一声,偏开目光,只是偶尔抬手,扶住她白皙下巴,大拇指温柔的擦拭一下红肿的唇角。
叶薇睐捂嘴低头问:“檀郎为何对奴儿这么好?”
“我对你好吗?”
欧阳戎忽然反问。
叶薇睐小鸡啄米似点头,眼神十分认真。
世间无你这般人。
欧阳戎想了想,垂目:“对我好的人,我自然也会对她好。”
“想对檀郎好的人很多很多。”叶薇睐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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