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君子也防 第250章

作者:阳小戎

  谢令姜多看了她一眼,“那离妹妹觉得,幕后之人是何目的?”

  离裹儿俊眉微蹙:

  “不知道,本来想安静等等看,这是唱一出什么戏码,结果谢家姐姐就来了。”

  还嫌她来的快?

  谢令姜不爽问道:“被歹人软禁,你就不怕?”

  “谁会不怕,但怕有何用,倒不如静下心想想办法,与幕后之人周旋。”

  谢令姜不禁侧目看了身前挺腰的襦裙小女郎一眼:“离妹妹倒是一向心大。”

  顿了顿,眸光扫过她的裙袖,谢令姜朝两手笼袖的离裹儿道:

  “收入鞘里,别割伤自己。”

  “鞘早丢了,麻烦。”

  离裹儿垂目答道。

  裙袖中,一口信剑的剑柄上,紧攥的玉手微微松了一点。

  她目光注视谢令姜腰间长剑,俏脸泰然自若道:

  “剑本锋芒,为何入鞘,这天下每一柄剑,本就都不该入鞘才对。就像史书上的鼎剑一样,无鞘可装。”

  “好了,裹儿,都什么时候了,还和伱谢姐姐扯这些歪理邪说……”

  韦眉训斥了下自家性子奇迥的闺女,转而又感激宽慰了谢令姜一番。

  谢令姜摇摇头:“无妨。”

  不过她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离裹儿,心中微微叹息。

  这离家妹妹,别看眼下轻描淡写。

  但谢令姜觉得,她刚刚若是来晚一步,谁也说不准,这位离家妹妹会用袖中这柄藏剑,去主动做些什么,哪怕不自量力,但绝不坐以待毙。

  “你找到欧阳良翰了?”

  离裹儿忽然问道。

  谢令姜回神,瞧了瞧,发觉离裹儿芙蓉小脸上,好奇、兴趣的神色似是比关心神色更多一些。

  “他在大孤山。”谢令姜面色如常点头。

  这时,离闲插话问:

  “没事这就好,话说贤侄女,你是怎么知道我们有危险的?”

  谢令姜闻言,微微吐了一口气:

  “还是大师兄机警,他分析出卫氏与柳家,可能会对你们下手,命立马我回来保护你们。”

  “这……”

  离闲与韦眉、离大郎等人面面相觑,脸色皆有动容。

  离裹儿亦微微侧目。

  离闲愧疚感动道:

  “那他那边怎么办,万一柳家要对付他,都怪我们,拖累了你和良翰贤侄。”

  谢令姜沉默了下,点头说:“我先把你们转移到大孤山,再去找大师兄汇合。”

  众人立马应允。

  却见,红衣女郎手握腰间佩环,花容迟疑:

  “不过还有一件事,你们有见到陈师叔没……我的通灵玉环感应不到他,难道现在不在龙城?”

  谢令姜向离闲一家形容了下那位不见踪影的书院师叔。

  离闲也是大眼瞪小眼:

  “贤侄女是说,这位陈师叔此前一直暗中保护咱们?可是贤侄女走后,此人从未现身过……”

  谢令姜凝眉,心中忽生不祥预感。

  可这时,离裹儿突然指向鹿鸣街对面的某座宅子道:

  “此前我过生辰礼,卫氏派来子弟,与祖母的宫人一起送礼,前者就住对面。”

  其实,她刚刚也在等对面住的人“登门拜访”。

  离裹儿看了看四周的“强盗”尸体,有些话没全说。

  闻言,谢令姜瞬间抬首,望去。

  静立片刻,“你们躲好。”

  丢下此话,一袭红裳宛若旋风,冲出苏府,潜入街对面的那一座深宅大院。

  半炷香后。

  只见,大门口,一袭红衣的身影再次出现,两手空空。

  谢令姜蹙眉朝等候的离裹儿、离闲等人说:

  “里面没人。”

  众人困顿。

  “先回大孤山,找大师兄。”

  谢令姜不再犹豫,带领离闲一家人,迅速撤离。

  ……

  蝴蝶西岸,古越剑铺。

  有三艘官船正停靠在岸边渡口。

  人来人往的下船。

  柳子安、柳子麟一行人,带著被扣住的年轻县令身影,一齐走进剑铺。

  柳子安扭头,认真吩咐道:

  “剑铺戒严,都给我盯住,有什么动静,立即禀告!

  “再去把所有工匠全召集过来,今日,老子也要公审欧阳良翰!替咱们大哥报仇!”

  柳子麟与柳福神色一震,纷纷领命退下,布置防御。

  见他们背影离去,柳子安抬头看了眼即将正午的日头,又看了看小孤山半山腰位置:

  “欧阳良翰啊欧阳良翰,你回来的真是时候,时间刚刚好。”

  柳子安喃语,他朝身后五花大绑的欧阳良翰笑了笑。

  旋即,二人来到河岸边的一座古朴高台。

  柳子安抓起衣摆,一步一步登上这座熟悉的斩龙台。

  病怏怏的脸上潮红一片,眼底压抑不住的兴奋。

  身后方,欧阳良翰表情木讷,平静看著他的激动背影。

第237章 公者千古

  蝴蝶溪西岸,古越剑铺。

  一座座高耸的剑炉房内,收到命令的工匠们一头雾水出门,朝斩龙台汇聚而去。

  此刻将近正午时分,日头即将升上中天。

  工匠人群中,偶有一些佝偻苍老的剑匠遽然转头,怔怔看著晴空之下、半山腰上的那一座熄火多年的剑炉。

  其它大多数工匠,丝毫未觉,反而眼神好奇的看著剑铺内突然多出来的、巡逻盯梢的青衣家奴、黑衣汉子们身影。

  就在整座剑铺的工匠,被柳子麟、柳福等管事们带往河畔斩龙台之际。

  柳子安正蹲在斩龙台的靠水边缘处,低头,动作井然有序的摆放上一座牌位,还有香炉、果盘等祭奠之物。

  “大哥,您死的好惨啊,今日,我与三弟来替你报仇了。”

  柳子安插上三支香,叹息一声。

  参加仪式的观众们还未完全到齐,柳子安转过头,朝高台上侧目的随从们轻声说:

  “你们先下去守著,三弟来了,让他上来拜大哥。”

  “是。”

  随从们退守台下,高台上仅剩柳子安,与被捆绑的某位年轻县令的身影。

  “呵呵呵……”

  柳子文的露天牌位处,有一阵奇怪的低沉笑声回荡。

  “大哥,我怎么看见您死,我这么开心呢。”

  柳子安背影对著下方众人。

  “阿父把家产全给您,还不满足,成天用家族孝义绑我。

  “您就这么想当大哥?”

  他用无人听到的嗓音低语:

  “自己无法练气,也要咱们老老实实陪你,不满我接触玉卮女仙,鼎剑也要让给卫氏,就为了换那几个权贵位置?

  “可一旦走上练气士之路,就得警惕异化,不可轻易离顶尖权力太近,背道而驰。

  “说到底,哪里是什么为了家族利益牺牲,柳子文,您也不过是自私自利罢了……”

  听到台下那边,传来柳子麟等人返回的脚步声。

  柳子安乐笑颤著缓缓站起身,先是抹一把脸,再转身,已面色如常,走去迎接。

  路过某人身边时,柳子安忽然听到一句陈述句:

  “柳子文是伱杀的。”

  柳子安看了眼突然出声的年轻县令,脚步不停,微笑摇头道:

  “不,是你杀的,欧阳良翰,你才是杀害我家大哥的凶手。”

  这时,柳子麟已经走来,一脸期待道:

  “二哥,已经准备就绪,人全召来了。”

  “干得好,三弟。”

  柳子安拍了拍柳子麟肩膀,扬起下巴,示意他去祭拜柳子文牌位。

  见诸事就绪。

  他转过脸,笑眯著眼,朝欧阳良翰走去,缓缓拔出腰刀。

  轰隆——

  轰隆——

  可就在这时,一声声炸响接连从远处传来,宛若晴天霹雳,响彻剑铺内外。

  柳子安、柳子麟齐惊,眺目看去,隐约可见远处的古越剑铺外面,不时升腾起一道道诡异的绿色火焰,颇为熟悉。

  旋即又传来,一阵阵排山倒海的怒吼冲锋之声,似要掀翻众人天灵盖。

  柳子安与柳子麟猛地转头对视,眼神皆惊疑不定:“焚天鲛油?”

  “家主,三公子,不好了!是县衙的人!”

  柳福带人匆匆跑来:

  “县衙不知从哪里找这么百姓民勇,乘坐那一批官船渡河,正不要命的攻打咱们的剑铺,四处丢抛怪油,炸毁剑炉……”

  柳子麟脸色阴沉:“怎么可能!谁给的这些刁民胆子,咱们不去找他们麻烦就不错了,还敢来攻打我们柳家!”

  柳子安眉头一皱,忽问:

  “是谁在组织?那个姓刁的贪生怕死,不可能有这胆子。那个姓燕的愣头青,也没这种号召百姓的威望和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