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阳小戎
谢令姜多看了她一眼,“那离妹妹觉得,幕后之人是何目的?”
离裹儿俊眉微蹙:
“不知道,本来想安静等等看,这是唱一出什么戏码,结果谢家姐姐就来了。”
还嫌她来的快?
谢令姜不爽问道:“被歹人软禁,你就不怕?”
“谁会不怕,但怕有何用,倒不如静下心想想办法,与幕后之人周旋。”
谢令姜不禁侧目看了身前挺腰的襦裙小女郎一眼:“离妹妹倒是一向心大。”
顿了顿,眸光扫过她的裙袖,谢令姜朝两手笼袖的离裹儿道:
“收入鞘里,别割伤自己。”
“鞘早丢了,麻烦。”
离裹儿垂目答道。
裙袖中,一口信剑的剑柄上,紧攥的玉手微微松了一点。
她目光注视谢令姜腰间长剑,俏脸泰然自若道:
“剑本锋芒,为何入鞘,这天下每一柄剑,本就都不该入鞘才对。就像史书上的鼎剑一样,无鞘可装。”
“好了,裹儿,都什么时候了,还和伱谢姐姐扯这些歪理邪说……”
韦眉训斥了下自家性子奇迥的闺女,转而又感激宽慰了谢令姜一番。
谢令姜摇摇头:“无妨。”
不过她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离裹儿,心中微微叹息。
这离家妹妹,别看眼下轻描淡写。
但谢令姜觉得,她刚刚若是来晚一步,谁也说不准,这位离家妹妹会用袖中这柄藏剑,去主动做些什么,哪怕不自量力,但绝不坐以待毙。
“你找到欧阳良翰了?”
离裹儿忽然问道。
谢令姜回神,瞧了瞧,发觉离裹儿芙蓉小脸上,好奇、兴趣的神色似是比关心神色更多一些。
“他在大孤山。”谢令姜面色如常点头。
这时,离闲插话问:
“没事这就好,话说贤侄女,你是怎么知道我们有危险的?”
谢令姜闻言,微微吐了一口气:
“还是大师兄机警,他分析出卫氏与柳家,可能会对你们下手,命立马我回来保护你们。”
“这……”
离闲与韦眉、离大郎等人面面相觑,脸色皆有动容。
离裹儿亦微微侧目。
离闲愧疚感动道:
“那他那边怎么办,万一柳家要对付他,都怪我们,拖累了你和良翰贤侄。”
谢令姜沉默了下,点头说:“我先把你们转移到大孤山,再去找大师兄汇合。”
众人立马应允。
却见,红衣女郎手握腰间佩环,花容迟疑:
“不过还有一件事,你们有见到陈师叔没……我的通灵玉环感应不到他,难道现在不在龙城?”
谢令姜向离闲一家形容了下那位不见踪影的书院师叔。
离闲也是大眼瞪小眼:
“贤侄女是说,这位陈师叔此前一直暗中保护咱们?可是贤侄女走后,此人从未现身过……”
谢令姜凝眉,心中忽生不祥预感。
可这时,离裹儿突然指向鹿鸣街对面的某座宅子道:
“此前我过生辰礼,卫氏派来子弟,与祖母的宫人一起送礼,前者就住对面。”
其实,她刚刚也在等对面住的人“登门拜访”。
离裹儿看了看四周的“强盗”尸体,有些话没全说。
闻言,谢令姜瞬间抬首,望去。
静立片刻,“你们躲好。”
丢下此话,一袭红裳宛若旋风,冲出苏府,潜入街对面的那一座深宅大院。
半炷香后。
只见,大门口,一袭红衣的身影再次出现,两手空空。
谢令姜蹙眉朝等候的离裹儿、离闲等人说:
“里面没人。”
众人困顿。
“先回大孤山,找大师兄。”
谢令姜不再犹豫,带领离闲一家人,迅速撤离。
……
蝴蝶西岸,古越剑铺。
有三艘官船正停靠在岸边渡口。
人来人往的下船。
柳子安、柳子麟一行人,带著被扣住的年轻县令身影,一齐走进剑铺。
柳子安扭头,认真吩咐道:
“剑铺戒严,都给我盯住,有什么动静,立即禀告!
“再去把所有工匠全召集过来,今日,老子也要公审欧阳良翰!替咱们大哥报仇!”
柳子麟与柳福神色一震,纷纷领命退下,布置防御。
见他们背影离去,柳子安抬头看了眼即将正午的日头,又看了看小孤山半山腰位置:
“欧阳良翰啊欧阳良翰,你回来的真是时候,时间刚刚好。”
柳子安喃语,他朝身后五花大绑的欧阳良翰笑了笑。
旋即,二人来到河岸边的一座古朴高台。
柳子安抓起衣摆,一步一步登上这座熟悉的斩龙台。
病怏怏的脸上潮红一片,眼底压抑不住的兴奋。
身后方,欧阳良翰表情木讷,平静看著他的激动背影。
第237章 公者千古
蝴蝶溪西岸,古越剑铺。
一座座高耸的剑炉房内,收到命令的工匠们一头雾水出门,朝斩龙台汇聚而去。
此刻将近正午时分,日头即将升上中天。
工匠人群中,偶有一些佝偻苍老的剑匠遽然转头,怔怔看著晴空之下、半山腰上的那一座熄火多年的剑炉。
其它大多数工匠,丝毫未觉,反而眼神好奇的看著剑铺内突然多出来的、巡逻盯梢的青衣家奴、黑衣汉子们身影。
就在整座剑铺的工匠,被柳子麟、柳福等管事们带往河畔斩龙台之际。
柳子安正蹲在斩龙台的靠水边缘处,低头,动作井然有序的摆放上一座牌位,还有香炉、果盘等祭奠之物。
“大哥,您死的好惨啊,今日,我与三弟来替你报仇了。”
柳子安插上三支香,叹息一声。
参加仪式的观众们还未完全到齐,柳子安转过头,朝高台上侧目的随从们轻声说:
“你们先下去守著,三弟来了,让他上来拜大哥。”
“是。”
随从们退守台下,高台上仅剩柳子安,与被捆绑的某位年轻县令的身影。
“呵呵呵……”
柳子文的露天牌位处,有一阵奇怪的低沉笑声回荡。
“大哥,我怎么看见您死,我这么开心呢。”
柳子安背影对著下方众人。
“阿父把家产全给您,还不满足,成天用家族孝义绑我。
“您就这么想当大哥?”
他用无人听到的嗓音低语:
“自己无法练气,也要咱们老老实实陪你,不满我接触玉卮女仙,鼎剑也要让给卫氏,就为了换那几个权贵位置?
“可一旦走上练气士之路,就得警惕异化,不可轻易离顶尖权力太近,背道而驰。
“说到底,哪里是什么为了家族利益牺牲,柳子文,您也不过是自私自利罢了……”
听到台下那边,传来柳子麟等人返回的脚步声。
柳子安乐笑颤著缓缓站起身,先是抹一把脸,再转身,已面色如常,走去迎接。
路过某人身边时,柳子安忽然听到一句陈述句:
“柳子文是伱杀的。”
柳子安看了眼突然出声的年轻县令,脚步不停,微笑摇头道:
“不,是你杀的,欧阳良翰,你才是杀害我家大哥的凶手。”
这时,柳子麟已经走来,一脸期待道:
“二哥,已经准备就绪,人全召来了。”
“干得好,三弟。”
柳子安拍了拍柳子麟肩膀,扬起下巴,示意他去祭拜柳子文牌位。
见诸事就绪。
他转过脸,笑眯著眼,朝欧阳良翰走去,缓缓拔出腰刀。
轰隆——
轰隆——
可就在这时,一声声炸响接连从远处传来,宛若晴天霹雳,响彻剑铺内外。
柳子安、柳子麟齐惊,眺目看去,隐约可见远处的古越剑铺外面,不时升腾起一道道诡异的绿色火焰,颇为熟悉。
旋即又传来,一阵阵排山倒海的怒吼冲锋之声,似要掀翻众人天灵盖。
柳子安与柳子麟猛地转头对视,眼神皆惊疑不定:“焚天鲛油?”
“家主,三公子,不好了!是县衙的人!”
柳福带人匆匆跑来:
“县衙不知从哪里找这么百姓民勇,乘坐那一批官船渡河,正不要命的攻打咱们的剑铺,四处丢抛怪油,炸毁剑炉……”
柳子麟脸色阴沉:“怎么可能!谁给的这些刁民胆子,咱们不去找他们麻烦就不错了,还敢来攻打我们柳家!”
柳子安眉头一皱,忽问:
“是谁在组织?那个姓刁的贪生怕死,不可能有这胆子。那个姓燕的愣头青,也没这种号召百姓的威望和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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