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阳小戎
“哦。”叶薇睐小鸡啄米似点头,收回手,此刻对心上人简直低眉顺眼,言听计从。
她低头看了看怀里那一叠晦涩古板的公文,轻咬粉唇,小声说:
“奴儿回去就学。”
欧阳戎随口道:“里面还有两份税帐,你用我最近教你的算术,去算算,到时候告诉我答案。”
“好。”她乖乖答应。
欧阳戎忽问:“是不是好奇我为何让你学这些?”
叶薇睐立马摇摇头,可在他定定注视下,又老实点点头。
欧阳戎先是看了眼窗外的浔阳江风景,回过头来,指了指文书说:
“薇睐,这天下真正的聪明人与顶级智力,大多都汇集在这看似迂腐低效的朝廷体制内。
“这些公文篇篇都出于这些爱装糊涂的聪明人之手。
“甚至宫廷里陛下身前捧觞端茶的不知名女官都可能是一位文章绝伦、不让须眉的巾帼宰相。
“我希望,你的冰雪聪明不应该放在成为什么诗词歌赋才女、宅斗讨宠美眷上面,而是该和这些人比比,明白吗?”
已出落的亭亭玉立的白毛丫头小脸怔怔。
过了一会儿。
她用力点头:“只要以后能帮到檀郎,奴儿都会努力学。”
欧阳戎敲了下叶薇睐光洁的小脑门:
“不只是帮我,你学会这些,就是你的看家本事,万一的万一,以后就算是一个人走出去,道路也是海阔天空,各方势力都稀罕你。”
顿了顿,笑说:“到时候你想买什么裙子就买什么裙子。”
这辆马车算是浔阳王府的,小师妹经常坐,于是久而久之带回了槐叶巷宅邸,
车厢内铺有柔软的波斯地毯。
叶薇睐忽然起身,曲腿跪坐在欧阳戎的脚旁,张臂抱著他文衫盖著的膝盖。
她歪著头,将脸颊贴在他膝盖前方的大腿上,似自语:
“学可以,才不走哩,赶也不走,反正以后赖上你了。”
欧阳戎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膝盖上的白毛小脑袋,她闭目蹭他温暖的手掌。
欧阳戎的手指在她精致晕红的耳廊里挠了挠,惹的小丫头埋首讷讷:
“痒……”
欧阳戎欲收手,却被她抓住,示意继续揉她小耳朵,似是喜欢这种爱抚。
欧阳戎边揉耳朵,边轻声:
“薇睐,其实我一直感觉挺亏欠你的,平常事务繁忙,陪不了你太久,回家要不倒头大睡,要不挑灯夜读,甚至有时候大半夜也不见人影……
“你喜欢华族衣冠,我也一直只是心里念叨,想给你买几件,但又没有时间陪你逛街,还得是绾绾抽空代劳。
“现在又天天压著你学习一些寻常闺中女眷不会涉及的复杂知识。
“话说,哪家的郎君会这么对待自家妾室女眷,就和冷落一样。”
他越说越苦笑,自嘲了句。
小丫头埋在他膝盖腿间的俏美小脸抬了起来,仰脸巴望著他:
“我家檀郎是要做大事的人哩,
“这点奴儿清楚,谢姐姐清楚,甄大娘子也清楚,槐叶巷宅邸的女眷们都明白。
“真要说起来,谢姐姐付出的更多哩,作为五姓贵女,明明定情,却不能立马订婚……相比起来,奴儿又有什么不能付出的。”
欧阳戎沉默了会儿:
“等我。
“等我带你们一起离开这座浔阳城。”
就在这时,马车停下,外面传来车夫知会的声音。
“到地方了,走吧,带你认识个人。”
欧阳戎起身,牵著一脸好奇的叶薇睐走下马车。
……
“欧阳长史,恕末将不能理解。”
云水阁三楼的包厢内,听完欧阳戎嘴里的消息,秦恒腮帮鼓起,鼻翼微颤,语气有点激动:
“朝廷为何不严查严惩罪魁祸首,难道任由逍遥法外?这样下去,戍卒将士们岂能安心,这不是徒增隐患吗。”
秦恒的反应和欧阳戎预想中的一样大。
他垂目道:
“这很明显是个折中方案。
“对待戍卒的问题上,采纳夫子和咱们的意见。
“蓝长浩等主官的问题上,对卫氏妥协。”
“欧阳长史难道不生气?”
欧阳戎抿了口茶:
“料到了。”
秦恒皱眉,旋即恍然:
“难怪欧阳长史当时说,他们官帽子如何不在意,只在意戍卒们能否安全归来……长史早就悲观了吗。”
正给二人倒茶的叶薇睐轻声道:
“檀郎以前说过,摒弃期待与立场,真正贴合实际去看,世上大多数令人愤慨的选择,都是让人绝望的无懈可击,挑不出丝毫违逆真实守则的毛病。”
欧阳戎放下茶杯:“秦将军,这就是世间万事糟糕的地方。”
秦恒欲言又止,最后保持沉默。
三人默默喝了一会儿茶。
过了会儿,秦恒低头:
“将士们回来后如何处理,还是要和刺史王冷然打交道?会不会被报复夺职,全部遣退。”
“只是遣退?”欧阳戎摇头:“秦将军做好准备吧。”
“什么准备?”
欧阳戎放下茶杯:“归来戍卒们的安危。”
秦恒瞠目:“是那位洛阳中使的暗示?还是陛下的吩咐?”
“都不是。”
“那王冷然安敢……”
“不仅敢,还必然。”
欧阳戎眯眼:“北归戍卒,放下武器,进城那天,随便安上一个意图造反的名头,就能一网打尽……这般处理,真是干干净净啊。”
秦恒倏然一惊。
第345章 七千功德的新福报!
云水阁三楼,青荷包厢内。
气氛陷入寂静。
秦恒低头沉默了会儿,嗓子干哑道:“欧阳长史,能否帮帮末将,救下第三团将士们。
“末将熟识校尉苏骞,就像只闷油瓶,若非奸人相逼、走投无路,绝不会叛。
“末将敢用性命担保,到那日亲自出城迎他们。
“况且,改日受中使劝降归来,既然已放下武器,能够返乡,他们有何造反的理由,更何况只有区区三百人……
“欲对手无寸铁的将士栽赃,王冷然简直无耻至极。”
秦恒放在膝盖上的拳头握紧,坐姿的身子前倾,语气诚恳至极:
“长史大人若能相助,末将与苏校尉、第三团将士们一定没齿难忘。”
欧阳戎摇摇头:
“我自然相信秦将军,也相信秦将军识人的眼力,但今日告知此危事,并不是要胁迫将军,以卖人情。”
他叹气:
“实在是我暂时也未想到,有何办法能阻止王冷然,只能告知秦将军,一起集思广益。”
秦恒默然一叹。
欧阳戎作为江州长史都难办,他这个折冲府果毅都尉乃是武官,天然受限制,受到朝廷文官们的防备更多,又有何办法?
主要还是王冷然作为江州刺史、一州主官,权力太大。
此次风波却受到了卫氏包庇,没被牵连问责。
现在朝廷甚至还让王冷然遵循刺史职责,到时候去开门迎接本就是被他举措间接激起哗变的北归戍卒。
不得不说,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要不末将想办法上表,为第三团将士们担保求情,王冷然应该不会再顶风栽赃吧。”
“不可。”
欧阳戎立即阻止:
“王冷然把握江州军政,江州第三折冲府内都是他的人,眼下他还不知道咱们关系,若你直接越过上官上表,岂不暴露了自己,会被他们视为异类排挤。
“这种牺牲前程、效果也微乎其微的办法,实乃下下策。”
秦恒脸色麻木:“那该如何是好?”
欧阳戎欲语,下一霎那,他忽然闭嘴,静坐不动。
秦恒正在愁眉苦思,没有察觉。
而旁边给二人沏茶的叶薇睐微微侧目,看了眼欧阳戎手中茶杯里的涟漪。
一直把注意力放在欧阳戎身上的她,敏锐察觉到檀郎手掌颤了下,此刻他眸子垂下喝茶,似有异常。
不多时,欧阳戎再度开口,与秦恒商议了会儿,二人暂时没有更好主意,于是相遇下次,先行散去。
秦恒先走,离开了青荷包厢。
叶薇睐清洗好茶具,掏出香帕,擦了擦手,准备起身,却发现檀郎原地一动不动。
欧阳戎忽动,挪开和叶薇睐之间的茶几。
“睡会儿,帮我把风。”
他仰头躺在银发少女的筷子腿上。
叶薇睐微呆了下,立即点头,给闭目似睡的欧阳戎,揉捏起聚拢不解的眉心。
欧阳戎放空身心,心神沉入脑海之中。
飞进造型古朴的功德塔,欧阳戎仰头看著上方那一只“激动”的青铜古钟。
钟身颤栗不已,一刻不停的发出嗡鸣声。
浓郁如墨的紫雾宛若沸水,从铜制钟身上溢出,瀑布般的流淌下来。
悬挂的古钟,沸腾的紫雾。
这一幕宛若一帘紫色的瀑布从天上落下。
欧阳戎眼尖瞧见,紫雾中隐隐夹杂有血红色的丝线,类似此前夹杂桃色丝线的福报,不过颜色不同。
“这是何福报。刚刚和秦恒聊天时,突然冒出……”
欧阳戎陇袖旁观了会儿,微微皱眉,飞往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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