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阳小戎
“好。”
欧阳戎又问韦眉:“此前去皂阁山求的装病之药还有无?”
“还剩一枚,在主卧暗格。”
“取来。”
“好。”
安排完,欧阳戎走出花厅,离裹儿、谢令姜跟上。
少顷,某间会客厅的大门从外打开。
“良翰兄!公主殿下,谢姑娘,你们这是……”
王俊之转头,好奇看向深夜前来的一行人。
离裹儿跟在后面,谢令姜抱著一只琴盒。
欧阳戎走去,在王俊之面前坐下,眼睛盯著他,不说话。
“刚刚外面什么动静?”
欧阳戎不答。
离裹儿走去,从果盘里,拿起一只生梨,她从袖中掏出一柄信剑,低头仔细削皮。
进来的三人,一人默坐,一人抱琴,一人削梨。
王俊之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欲语。
这时,谢令姜上前,朝王俊之伸手。
后者反应过来,立马递还某柄可能让他自裁的月光长剑。
王俊之顿时松口气。
离裹儿蓦然抬首,递给王俊之一枚削好的梨子,俏脸浅笑。
王俊之受宠若惊:“多谢殿下。”
谢令姜瞧了眼,以前书房议事的时候,每回都是她削梨子,递给大师兄吃,都快成习惯了,离裹儿从未主动削梨给别人。
王俊之淡淡一笑,摆了摆手中的饱满梨子:
“看来王爷和良翰兄,已经有选择了。”
“聪明。”欧阳戎点头。
老洁癖王俊之,用手帕擦了下梨子,没等他咬上一口,欧阳戎忽然问:
“王兄去找元怀民,打听归去来兮辞和桃花源记,所谓何事?”
王俊之脸色不变:“仰慕陶潜,兴趣而已。”
“我知道归去来兮辞,要不要背诵给你听?”
欧阳戎笑问。
王俊之一怔:“你……”
欧阳戎打断道:“寻找剑诀,所以李公是不是有一口鼎剑?或者说线索。”
王俊之脸色不变:“什么剑诀,什么鼎剑,在下听不懂。”
下一霎那,他见到谢令姜怀中的琴盒哐当一声打开,欧阳戎身前,悬浮一条“弧”,散发著神话般的色彩。
“巧了,这玩意儿,我也有。”欧阳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王俊之表情顿时无比精彩:“你……你也是执剑人!”
“所以王兄,李公、魏先生、杜兄你们四人中,谁还是执剑人?”
王俊之不答,咽了咽口水,忍不住多言:
“李公、魏先生未想到你是执剑人,竟还有一口前所未闻的鼎剑……
“良翰兄,鼎剑的威力,单个执剑人,提升修为太难,很难完全发挥威力,我们知道如何最大程度用它,加入我们吧,你若加入,绝不只是一位左长史的职位,咱们联合起来,大事可成矣!”
“联合起来?联合起来做什么大事?”
“自然是推翻暴卫。”
“然后呢?”他平静问。
“然后匡复离乾!”
“还是帝王将相那套对吧?也没什么新的啊。”
欧阳戎眼底略微失望,站起身来,走到门口,他回头说:
“离伯父让我开门,放你出去,但伯父有一个小小请求,王兄可否满足?”
王俊之噙笑:“良翰兄请讲。”
“请君赴死。”
欧阳戎轻声,一脸歉意说:“尸首出去吧。”
王俊之笑容僵硬,脸色陡变。
噗呲——!
一柄信剑狠狠插进了他腹中。
“呃……呃……”王俊之用洁白手帕努力擦试狂涌的腹血,瞪大眼质问离裹儿:“公主殿下,为……为什么……”
回应他的,是噗、噗、噗的连续三次补刀,王俊之烂泥般倒下,痛苦蜷缩身子,缓缓闭目。
梨子滚落地板,染上鲜红腹血。
离裹儿俏脸平静,弯腰捡起血梨,单手伸出,递给欧阳戎。
欧阳戎斜目瞧她,又瞧了眼面前这只染血纤手上紧抓的梨肉。
察觉到他视线,离裹儿抿了下唇,出奇的没有“爱吃不吃”的傲娇,弯腰用裙摆擦了擦手,剑锋削掉半只血梨,重新递上。
欧阳戎默默接过半只干净梨子,咬了一口梨肉,大步出门,离裹儿、谢令姜跟随。
“现在看,你说的那种可能,很有可能。”
后面忽然传来离裹儿的声音,冷静分析:
“秦将军若是没有暴露,反而确切知道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形,那么最好的选择,确实是保持海棠花不变,让我们在王府什么也不做,而不是换成杜鹃花,导致乱猜。”
“好一个金刀计啊。”
欧阳戎展颜一笑:
“走吧,去见见,别让王大刺史、六品宫人她们久等了。”
第367章 女官容真
“王大人的情报是哪里来的,就这么笃定今夜有事?”
“两位女史大人,此事还用得著情报吗,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
“浔阳王府伙同江州长史欧阳良翰,窝藏逆贼同党王俊之,
“而明日上午,陛下派来的使团就要抵达浔阳,彻底严查李正炎谋反前后之事,当初李正炎逗留浔阳期间,所有接触官员都得盘查,揪出逆贼同伙……
“浔阳王府和欧阳良翰做贼心虚,可不得狗急跳墙,怎敢等洛阳使团抵达?前夜没逃,昨夜没逃,可不得今夜逃?
“此乃最后机会,猜都不用猜,所以两位女史大人,今夜得重点盯防!”
修水坊,与浔阳王府同街的一处普通宅邸内,
此刻深更半夜,却人满为患。
放眼望去,大致有三帮人。
一身绯红官服、头戴乌纱帽的王冷然背手而立,正遥望远处静悄悄的浔阳王府,嘴里侃侃而谈。
与他并排,站在长廊上的,还有两位彩裳女官。
一站一坐。
坐著的,是一位端庄肃穆的宫装妇人,正是与欧阳戎、浔阳王一家有隙的妙真。
站著的,是一位冷冰冰的宫装少女,似是叫容真。
二女除了年龄、风貌外,妆容宫装一模一样,皆是圣人御前的彩裳女官,地位尊崇。
王冷然对她们,态度恭恭敬敬,不敢逾越。
除此他们之外,长廊内外还站满了一队队的披甲将士,人数约莫三百余,整装待发,排列成队,纪律严明,目不斜视。
若不是夜风偶尔拂来,吹起他们脖子上系的暗红围巾,不然还真给人一种石刻雕像的感觉。
此时长廊上并未点亮灯笼,这整座宅子都没有屋舍亮灯。
在冷清月辉下,将士们身上的锁子铠甲、金属兵器寒光凛凛,此刻约莫五更天,金属铠甲凝结起了凌晨露珠,倒映著这一片肃杀氛围。
仔细一看,他们脖子上竟然还挂有夜袭攻城才用的衔木等物,用来噤声潜行。
这三百披甲列队的折冲府将士,宛若黑暗之中等待猎物的巨兽一般,静立等待,也不知今日被告知了什么,大张旗鼓的等候猎物。
站在前方今夜带队的,是折冲府长史孙誉,与果毅都尉秦恒,两位江州第三折冲府高级将领。
二人默默站在容真、妙真、王冷然三人身后,一言不发。
刚刚开口与王冷然谈话的,是彩绶女官妙真,她脸色淡淡,听完王冷然的自信解释,瞧了眼他:
“王大人不愧是国之忠良,竭力为陛下分忧。”
“女史大人过誉了。”
王冷然笑了笑,余光瞥了瞥那位冷冰冰的宫装少女。
这位叫容真的彩裳女官并没有参与二人的谈话。
王冷然甚至发现,从他来为止,此女与同是彩裳女官的妙真,话语都极少,与她的气质一样,冷冰冰的,像一块坚硬不化的寒冰。
然而,与女官妙真相比,容真给他的感觉更加深不可测,压力山大。
其实,在今夜主动呼唤彩裳女官、告发浔阳王府之前,王冷然甚至都不知道,这位冷冰冰宫装少女的存在。
她也是今夜才悄无声息的现身。
他一直以为,浔阳城内的陛下眼线,只有妙真为首的这一批女官宫人,也与妙真打交道多一点,毕竟经常告欧阳戎的状。
可谁曾想到,不知何时起,城内竟多出了一位彩裳女官级别的行走存在,暗中监察浔阳城。
这个叫容真的彩裳女官,此前定然不只是监督浔阳王府和欧阳良翰这么简单,
王冷然心道……被监管之人可能包含妙真和他在内,甚至卫氏客卿栗老板等人最近在浔阳城的走动,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而且直觉告诉王冷然,这位冷冰冰的宫装少女,练气修为可能比妙真还高。
那种难言的威压,错不了。
说不得,是传闻中的六品阴阳家望气士,
宛若道教神话中的金童玉女,能减少自身岁月冲涮的痕迹,使容颜常驻。
所以这位冷冰冰的宫装少女具体芳龄,无法参考同龄女郎。
但是容颜常驻并不是彻底冻龄不变的,而是因为阴阳家练气士精通藏风纳气,导致外貌衰老速度,缓慢数倍。
可不管如何,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
即使有宫廷的浩瀚资源堆积,此女依旧是天赋妖孽级别的修道种子,否则怎么可能年纪轻轻,就迈入六品,容颜常驻。
要知道六品到五品乃是一个重要分水岭。
九品、八品练气士是蓝色灵气的下品练气士。
七品、六品练气士是朱红灵气的中品练气士。
五品、四品是尊贵紫气上品练气士。
再往后就是传说中的神州天人。
在这神话遗落、鼎争暂歇、神州天人消失灭迹的年代。
能御风而行的上品练气士,已经是当世的顶尖战力,个个都是一方翘楚,江湖知名的大宗师,显世、隐世上宗内的顶梁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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