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君子也防 第494章

作者:阳小戎

  离裹儿似是没察觉到旁边谢令姜的不对劲,开口道:

  “阿兄今日出门,认出了陆道长,道长在外面等几天了,连忙请了进来。

  “阿兄已去通知阿父阿母,也要喊你的,你来了正好,也省的跑了。”

  “原来如此。”

  欧阳戎点点头,看了眼小师妹:“确实,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他突然转头,朝陆压示意了下粥碗:

  “道长要不要来一碗?小师妹,公主殿下呢?”

  谢令姜语气十分礼貌:“阿父说,出门在外,别人给的东西,和地上捡的东西,都不能乱吃。”

  “……”欧阳戎。

  离裹儿也摇头:“我们就不用了……”

  话没说完,梅花妆小女郎却发现陆压的身影经过了她身旁。

  他毫不客气走上前去,伸手点头:“好。”

  欧阳戎笑了,转身去后厨打了两碗热腾腾的粥,路过石桌时,舀了两勺腌萝卜,分别搅进粥中……他重新走出院门,递一碗给陆压。

  仗剑道士一副面瘫脸,毫不客气的接碗,学著欧阳戎一起,蹲在了院子前的台阶上,津津有味吃了起来。

  “道长,这粥还行吧。”

  “嗯。”

  趁著离大郎、离闲等人还没来,这一道士、一儒生各端一碗粥,蹲在台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道长咬口腌萝卜,这也是一绝,我和小师妹的品味绝对没问题。”

  “香。”陆压顿了下,又说:“不过…一股子斋饭味。”

  “咦,这都能尝出来?”欧阳戎微微后仰:“不过确实是寺里腌制的。”

  “嗯。”陆压点头,语气略微有点不好意思:“常吃和尚的东西。”

  “善。”欧阳戎笑赞:“我亦是。这群秃驴好东西不少,看著眼馋,不打点秋风,良心实在过不去。”

  “没错。”

  “欸,吃吧吃吧,反正女皇陛下帮咱们付过了。”

  “是这理。”

  儒生与道士不由的对视一眼,颇有些引为知己。

  “……”离裹儿、谢令姜。

  二女微微瞪眼,看著这对画风搭配奇葩的自来熟组合,无言以对。

  女皇陛下付过了?

  离裹儿蹙眉,咀嚼了下,突然反应过来,哭笑不得。

  是在说祖母偏宠佛门是吧,大周立国以来赏赐不少,肥了佛门。

  欧阳戎与陆压津津有味喝粥,交流打秋风秃驴的经验,似是当旁边的谢令姜、离裹儿二女不存在。

  谢令姜俏脸恢复平静,瞧也不瞧某个抢她粥喝、没个正行的不熟之人,经过他们身边,走进院门,轻“砰”一声,顺手关上门,似是收拾碗筷去了。

  离裹儿笑了下,背手返回院子,去换衣裳。

  毫不在意形象蹲在台阶上的欧阳戎,听到身后的关门声,不动声色说:

  “小师妹有时候说话做事比较冲,不是有意的,只是在气头上,陆道长别在意。”

  陆压碗顿住,眼神古怪的看著他:“又不是针对贫道,和贫道解释什么。”

  “……”欧阳戎。

  尴尬了会儿,他立马埋头干完碗里的粥,然后朝陆压告辞一声:

  “道友继续吃,我进去送个碗。”

  陆压喝了口粥,回头瞅了眼全程一副“家妻献丑了”语气的狐白裘俊朗青年,摇摇头。

  欧阳戎手掌推了下门,门没锁。

  他进入院子,看见小师妹正在收拾碗筷,全程板脸。

  欧阳戎瞧了瞧,觉得小师妹这古板正经的模样,这一张霜寒脸蛋格外的绝美好看,比平常她傻乎乎的浅笑嗔怪还要好看。

  他顿时心动。

  “谁让你进来的?男女授受不亲,阿父他没教你?”

  谢令姜头不回,冷声赶人。

  欧阳戎点头,靠近的脚步却不停:“这不送个碗吗?总不能劳烦女子,这叫君子礼仪。”

  “抱歉,礼仪免了,请放门口地上,不劳烦您来。”

  垂目洗碗的女子有点怪声:

  “欧阳长史乃大忙人,全城千万人都仰仗著他,不忙著喝养生茶商量国家大事,跑过来浪费时间送什么碗?真是折煞民女了,烦请快快出去,千万别为民女再耽误了时间。”

  “什么长史短史的。”

  欧阳戎也顾不得有没有外面人乐呵听热闹,走到厨房门口,靠著木制门框,正色纠正:

  “我是你大师兄,对师兄来说,天大地大,小师妹最大。小师妹不准再喊长史,太生分了些,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不熟呢,哈哈。”

  谢令姜背对著他,在后厨水槽前,低头洗碗,语气平静:

  “什么大师兄,抱歉,真不熟。师兄师弟多著呢,阿父桃李满天下,又不是小女子我桃李满天下,便宜师兄这么多,哪里熟的过来,小女子也承担不起厚爱。”

  欧阳戎挑眉,不说话。

  谢令姜本以为他是理亏老实了。

  可下一秒,忽感背后暖风袭来,她如坠火炉。

  厨房内,狐白裘青年走上前从背后直接搂抱住水槽前洗碗女子的纤细腰肢。

  “你,你放开我!”

  谢令姜反应过来,刷一下红透了脸,急忙挣扎起来。

  “不放,怕一放,你跑了,嗯,我承认我承受不了这个后果,所以不放,要不你体谅一下?”

  “你,你……这什么流氓道理!”

  她急声,可是明明一位七品翻书人,却挣扎不开某弱鸡八品的揽腰手臂。

  谢令姜蓦然回首,怒瞪他眼:“不是不爱找我吗,次次都是我乖乖找你,怎么现在开始黏我不走,你走呀,不用你陪,没你……没你我吃饭照样香。”

  欧阳戎听出她语气有点哽咽,却强硬著语气,他摇头:“可我吃的不香,这几日茶思饭想,深知不能没你,我不走。”

  “你……你自私,你登徒子,你松手。”

  谢令姜不敢看他,回过头使劲拍打腰上揽她的手。

  欧阳戎温柔说:

  “不松。我最近认真回想,你那日放我和裴十三娘去谈事,已经是最大宽宏,是我没好好珍惜,反而耽误时间,聊完事情迟迟不归,留云水阁处理大郎之事,让你在外面干等难受……这点我不找理由狡辩,我也不推锅大郎,事情都怪我,忽视了你的感受,你现在骂我打我都行,但,我不松手,我怕你跑。”

  逻辑有理有据,温柔却坚硬。

  谢令姜颤栗嗔声:“你……”

  欧阳戎抓住她手,也不嫌脏水,在自己袖上擦了擦,然后从袖中取一包红布塞进她手心:

  “还记得这个吗,打开看看。”

  “不看,不要!”

  谢令姜作势要丢,欧阳戎赶忙捂住这只素手,发现好像只是吓唬他。

  “别想嬉皮笑脸的,蒙混过关,我没说收。”

  包裹夜明珠的红布被她依依不舍塞回欧阳戎手里,谢令姜别过脸。

  欧阳戎只好暂时收起,欲再开口。

  这时,外面传来大郎呼喊。

  人来齐,二人只好暂时分开,各自走出院子。

  半时辰后,某座书斋,离闲一家、欧阳戎、谢令姜,还有新来的陆压,齐聚一堂,关门议事。

  寒暄几句,众人落座。

  离闲温声问道:

  “袁老先生最近可还好,上次见他,百岁高龄,依旧身子骨硬朗,令人艳羡。”

  陆压没有说话,一副面瘫表情,从怀中取出一封皱巴巴信封,递给离闲。

  “这是……”

  离闲愣了下,接过信封,展开信纸,低头浏览,过程中,眼睛逐渐瞪大:

  “袁老先生当真仙逝了?”

  “一个月前,白露节气那天,师父病故茅山元符宫偏殿,黄昏落日时分走的。”

  陆压点头,语气没有伤心:

  “当时贫道正在淮南道行走,处理一件大户人家后宅妖女作乱之事,师父垂死,本不想喊我回去,是龙虎山的师叔伯们,擅作主张,让阁皂山的一位师兄就近传信,召我回山。

  “师父走时,我与龙虎山的师叔伯们,都在榻前,他走的很安详。”

  “寿终正寝,还是病故?”谢令姜忽问。

  陆压眼皮没抬:“师父生平喜面相占卜,一生扶乩一百零八回,泄露天机太多,算是……寿终。冲虚子师叔也在榻前,尽力了。”

  谢令姜不语。

  离大郎点头:“百岁高龄,对于除魔卫道的茅山道士而言,是喜丧了。”

  欧阳戎摇头:“喜丧是我们儒门说法,道家佛家说法自然不同。”

  离大郎哑然。

  离闲情绪低落:“老先生仙逝,本王甚憾,眼下无法奔赴茅山瞻仰。”

  “师父乐观,生死齐量看待,乐死善生,晚辈们已遵循遗嘱薄葬,王爷无需多礼。”

  陆压摇头,表情不变,像是生死之事视若寻常:

  “师父咽气前,算过一卦……然后命我听从龙虎山天师府吩咐,前来浔阳,看护王爷、世子。”

  离裹儿问:“龙虎山天师府?”

  陆压点头:“嗯,前段时间王府发生的险事传回,太清、玉清那边都不放心王府。”

  “劳烦你们了。”离闲低声,依旧沉浸在老天师去世的消息之中,脸色哀伤。

  众人又聊了会儿,安慰陆压节哀,少顷,议事结束,各自散去。

  谢令姜率先出门,脸色平静,众人发现今天她有些心不在焉。

  欧阳戎跟著谢令姜出门,没有理会其它。

  离大郎与离裹儿分头离开,他们的院子在相反方向。

  与离闲告别后的陆压,看著这对兄妹背影,犹豫了下,转身跟上离裹儿。

  谢令姜一路不理欧阳戎。

  欧阳戎安静跟著。

  “你烦不烦?”

  “烦。”欧阳戎点头:“我自己都觉得烦,不能我一个人烦,更要跟著你了。”

  “你不准跟,不准让我烦。”

  “跟不跟是我自由,烦不烦是你的自由,王府又不是你家,我跟你你也可以不犯……”

  谢令姜打断:“刚刚你吃醋了,以为我没看出来?”

  “是吃醋了。”欧阳戎大方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