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阳小戎
欧阳戎朝他询问起来。
“六郎,让你盯著的裴十三娘,还有那几个扬商,现在怎样?”
“最近没什么动静,不过却经常聚会,那个裴十三娘表现的倒还好,不过那几个扬商在私下饭局上,对明府有些抱怨之言。”
欧阳戎听完,点头:
“抱怨就抱怨吧,私下的嘴,本官又管不住,你继续盯著,记住了,最关键的是,紧盯著他们看有没有……与王冷然接触的迹象。”
“是。等等。明府的意思是……”
燕六郎不禁侧目。
欧阳戎垂目不语。
想了想,燕六郎凝眉思索:
“之前他被明府收拾那么惨,威严丢尽,最近卫氏又受挫,这姓王的应该不敢吧。”
“不是忧心害怕,本官主要是不喜欢超乎意料的感觉,六郎注意下这方面就是了,有情况禀报。”
“是。”
欧阳戎收回目光,手上打开一卷公文,准备让燕六郎退下去忙,可后者却没有立马走的意思,反倒是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递上了。
“等等明府,龙城那边,今早新寄来一封信。”
“龙城谁的?”
“刁大人。”
欧阳戎有些好奇的接过信封,打开封蜡,取出了一张信纸,纸上面是颇为熟悉的刁县令字迹。
他扫了一眼,内容并不多,可旋即,脸色微愣了下。
不是刁县令找他,而是少见的阿青找他,信也是刁县令帮忙代写的。
信上,小丫头只提了一件事。
前日傍晚,那位金发如焰的高大胡姬又来找她了。
雪中烛似是履行那日三慧院临走前说过的、再来看望阿青并再次询问意见的诺言。
阿青当然是婉拒了,并且,机敏的配合长嫂与阿母,给他这个不在场的“兄长”打掩护。
雪中烛应该是没有察觉什么,被婉拒之后,有些失望的离去,不过依旧留给了阿青一块玉,说等待她回心转意时用……
欧阳戎放下信纸,对于阿青她们做的事,心里有些暖流淌过。
不过俄顷,他眉头又微微聚拢,自语:
“只是专门来找阿青的吗,还是说,顺路去做些什么……”
不过欧阳戎更想知道的是,绣娘有没有和雪中烛一起来,可惜阿青信上并没有提及。
就在欧阳戎凝眉沉思越女动向之际,大堂外,燕六郎突然跑回来,沉声道:
“明府,谢姑娘找您,好像是有急事,她正在后门旁边的院子等你。”
“有说什么事?”
“她没和卑职讲,催促您赶紧过去……”
不等燕六郎说完,欧阳戎立马起身,大步出门,不多时,赶去了后门边的偏院。
推开门,当即看见了院子里徘徊踱步的高挑红裳倩影。
“怎么了,小师妹,你不是带秦小娘子去参加雅集吗,怎么跑过来了?”
谢令姜脸色有些复杂,连取出数物,递上前来。
“大师兄你看看这些……”
欧阳戎目光微凝,落在了小师妹的两手上。
只见她手里正有一篮子红叶,与三把油纸伞……
……
夜黑如墨,秋风呼啸。
星子坊一角,满是年久失修的院落屋舍坐落,此刻它们全都隐藏在了黑暗之中。
星子坊这一片廉价房区的人口密度,绝对算是浔阳之最,有人戏言屋顶随便掉个瓦块下来都能砸到两个人,一个高一个矮。
不过眼下,已经三更天,这儿的家家户户大都熄灯休息,只有偶尔夜起解手的零星黑影闪过。并没有浔阳江畔或其他几座富贵里坊那种彻夜不息、通宵作乐的通明灯火。
此刻,一座破落小院的漆黑屋子内,呼噜声正准时且有节奏的响起,大多数人陷入睡梦。
“吱呀”一声。
半面柜子门被悄然从内推开。
某个戴有莲花冠的小脑袋从柜子里探了出来,似是瞧了瞧黑乎乎的屋内。
反复确认草席上的黄家父女已经熟睡后,她微微松了口气。
少倾,身穿墨黑儒服的小女冠熟练的从柜子最高处,层层跳了下来,全程都没有发出太大声响,比猫儿还要轻盈,表情却隐约有些严肃。
放在以前,她经常像现在这样,趁著黄萱和黄飞虹睡著,溜去翰雷墨斋觅食打秋风。
然而今夜,她却没有了往日的那种期待、开朗的心情。
妙思转头,看了一眼窗外浓墨一般漆黑的夜色。
三日之期已到。
今夜正是那位冰冷冷宫装少女规定的最后期限。
少倾,屋子里,儒服小女冠的小小身影消失不见。
屋内草席上,络腮胡汉子依旧呼呼大睡,还翻了个身;平躺而眠的闭目小女娃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梦呓几声,嘴角抿笑了一下……
(PS:今日乘车归乡,一整天都在路上,凌晨两点才能抵达。更新是在车上码的,晃晃悠悠有点晕车。
一路在看到了好多堵车,大多都是交通事故产生。
春运在即,好兄弟们路上注意安全,开车兄弟也切莫心急,最后,新春佳节将至,祝大伙万事皆顺!)
第444章 哭也算时间哦(小年快乐)
“你哭什么?”
“呜呜呜女仙……我好笨……呜呜呜是最笨,没有之一。”
儒服小女冠痛哭哽咽道。
此刻正值夜半三更,内库房中,准时赶到的冰冷冷宫装少女面无表情,看了一眼门外的墨黑夜色。
“距离三日,还有半炷香。”她回过头,淡淡道:“哭?哭也算时间哦。”
“……”
妙思“呜哇”一下,哭的更凶了,鼻涕眼泪齐下:
“呜呜呜仙子,是我没用,是我最笨,找了足足三日也没有找到那个蝶恋花主人,呜呜呜……对不起仙子……呜呜呜……我没用,废物一个……”
巴掌大的小女冠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往前爬了几步,抓住容真的素白宫裙裙摆,扬起一张泪眼婆娑的小脸:
“呜呜呜仙子能不能多给我一次机会,再让我找找,我不想死……我还小,还有好多可口的墨没有吃过,我不想死……呜呜呜仙子求你了,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再试一试,呜呜呜……”
容真面无表情的看了会儿可怜兮兮的小墨精。
她忽道:“时间到了。”
妙思浑身一颤,哭声也止住,瞪大泪眼。
容真不理,从袖中取出一副黄金假面。
妙思吓得后退两步,小脸煞白,跪地哽咽哀求。
可是容真动作丝毫不停,全程没有看小女冠,低头将黄金面具戴在一张平静小脸上。
妙思见状,面露绝望神色,浑身软瘫在地。
带著方相面的容真,幽黑四目直直注视著地上这个巴掌大小、贪生怕死的小墨精。
空气无声无息。
她似是在问……到底有没有找到人,没有就等著受到真名重创。
妙思张了张嘴巴,却无话可讲,用力摇头,憔悴小脸满是哀色。
容真等了会儿,见状点了点头,像是已经得到了答案,她缓缓开口吐字。
墨精妙思真名,是生僻古言的发音。
“缪……”
光是听到第一个字,妙思就浑身冷颤了下,也不知道是一个字就已经有产生效果,还是单纯被吓的生理反应,小身板如遭雷击,紧绷如一杆标枪插在原地。
依旧没有关于蝶恋花主人的文气线索能够提供。
看著蜷缩身子、闭目受死的儒服小女冠,戴方相凶面的宫装少女已经念出一字的嘴巴忽然止住。
妙思埋头卷缩,闭目等了好一会儿,
却迟迟没有等到最后一个字落下判决。
她不由眼睛睁开一条缝,悄悄打量面前的景象。
当即一愣。
只见容真不知为何取下了黄金假面,往袖子里一塞,瞧也不瞧她,已经转身走人了。
哪怕是此前心里有过一些预期与猜测的妙思,见到容真干净利落的离开背影,也不由的出神了会儿。
内库房中,空气静悄悄的,只剩下儒服小女冠瘫坐在原地,鼻涕眼泪依旧挂著,不过不久前还极其有压迫感的宫装少女身影已经消失。
就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是……真让她混过去了?
糊弄完事了?
妙思心中犯起嘀咕,她承认,她有赌的成分,但是她赌对了。
压下心头喜悦,今夜本有些视死如归气势的小女冠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抬起袖子随便抹了一把涕泪横流的通红小脸蛋,擦干净后,朝门外容真离去的方向高喊了声:
“多谢仙子饶命,仙子大恩大德,没齿难忘,一定努力帮您继续找,定期给您汇报,有线索绝对第一时间通知……仙子您、您走好……祝您吃喝倍棒,祝您从不肚疼,祝您早生贵子……”
她语气感激涕零,回荡在库房内,也不知一言不发就离去的容真有没有听到。
估计是没有了,否则最后两句足以让她去而复返,拍死这傻乎乎的小精怪。
妙思留在原地等了好一会儿,确定人是真走了,她才嘴角微微翘起,小声嘀咕道:
“也是,本仙姑这么可爱,谁舍得念真名伤害,嘿嘿,最聪明,没有之一。”
沾沾自喜了会儿,今晚演技爆表、让某位年轻长史深欠一座小金人的小女冠左右望了望,看著四周架子上的一排排墨锭条,悄悄咽了咽口水。
解决完容真的危机后,嘴巴分泌口水的速率大幅上升,嘴馋如旧。
立志以后要做仙子大人头号狗腿子的妙思表情严肃的点点头。
“唔,仙子如此心善,本仙姑一定要帮仙子找到那坏人,不过……”
她转头看了眼敞开大门外的静谧夜色,已经接近拂晓,不由的摸了摸咕噜叫的小肚子:
“不过在此之前,先提前预支一点点奖励,不过分吧,毕竟干活前也得吃饱了不是?
“唔,有句古话怎么说的来著。
“事已至此,还是先干饭吧。”
……
清晨刚过没多久,江州大堂后门边的一座后院内,上午的沐阳从光秃秃的树梢间落下。
“这是……”
看著小师妹带来的东西,欧阳戎不由的扬起眉头,问道:
“小师妹带这些来干嘛。”
“大师兄,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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