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阳小戎
离裹儿眸光瞥了眼他袖管下的红印,问:
“又惹谢姐姐生气了?”
“没有。”欧阳戎正襟危坐的摇头。
“你手臂没遮住,袖子拉一拉。”
“猫挠的。”
“你在槐叶巷家里也养猫?身上怎么不见猫毛。”
“野猫。”
“好。”
离裹儿点点头:
“我改明儿去和谢姐姐讲讲,让她注意一下,别让她心爱的大师兄又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野猫挠伤了。”
野猫俩字,咬的格外的重。
“别!”他阻止。
“到底野猫还是家猫?”她一脸好奇。
“家……家猫。”
“怎么又变了?”
“可能是……是别人家的猫吧,挠外人。”
“好。”离裹儿含笑:“说谢姐姐是别人家的猫,这次跑不掉了,明天和她说。”
“公主殿下有完没完?”
欧阳戎抬头不爽问。
离裹儿自顾自道:
“急了?
“难怪今夜吃饭,谢姐姐没给你夹菜,啧啧。”
“我给她夹不行?”
“行。”
她点了点头,换个话题道:
“也不知道顺伯的面子还有没有用,这个胡夫是不是念旧之人。”
欧阳戎摇头:“不管行不行,辛苦顺伯了。”
“客气什么。”
白纱帷帽下的梅花妆小女郎垂目。
欧阳戎扶了扶头上毡帽,两指撩开车帘,转头看了眼外面夜色。
白日的午宴结束后,下午他去和浔阳王离闲一家商量了下。
今夜借助著离裹儿参加文会晚归作为掩护,他与顺伯一起前来听竹轩,打探下胡夫态度。
虽是当初帮助过的熟人。
但是谁知道阔别大半年,会不会有些变故。
就在这时,原先递送玉佩信物的亲卫再度返回,身边不见顺伯身影。
只见亲卫两手捧有一物,走到马车边,恭敬递出:
“大人托交此物,再请公子入内。”
欧阳戎微微挑眉,接过这柄熟悉的腰刀。
正是当初他与胡夫分别前赠送的腰刀,后来救了他一命,没想到一直保留。
欧阳戎默然接下腰刀,车上那些韦眉、离裹儿准备的贵重礼物他都没有带,只戴一顶毡帽,独自下车。
长条琴盒状剑匣也放在了马车内。
离裹儿瞥见。
“欧阳良翰……”
“走吧,没事的。”
离裹儿微微蹙眉,看著洒脱自若的欧阳戎背影,抿了下嘴。
她整理了下帷帽斗篷,款款下车跟去……
欧阳戎对于这座听竹轩,其实比较熟悉,当初朱凌虚死后,是他负责抄家收尾。
说起来,大半夜走在此宅长廊上,念旧的他都稍微有点想念那位朱都督了……
很快,故地重游的欧戎与离裹儿一起,被带到一间书房前。
刚进门,二人就看见了令人侧目的一幕。
“干爹您消消气,千不对万不对,都是孩儿的错,孩儿该打,干爹您消消气,喝茶,喝茶……”
“哎哟……干爹别打了……孩儿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干爹误会孩儿了,孩儿大恩绝不敢忘,干爹饶命,别打了……”
书房内,白日在人前威风气派、被众星捧月的天子私使胡夫,此刻正跪在一张椅子前,小心翼翼的给座位上的老人奉茶。
而以往在欧阳戎面前恭恭敬敬、低眉顺眼的顺伯,泰然自若的坐在椅子上,此时他冷脸不语,面对干儿子讨好,轻哼一声。
欧阳戎与离裹儿走进房中,
有些来不及回避。
跪地上的胡夫赶忙站起身,不过在干爹面前,依旧腰压的很低。
他低头奉茶,不敢怠慢面前的白发佝偻老宦官。
“你说你不忘恩负义,那爹爹问你,白日你刚到江州,是怎么给欧阳公子甩脸色的?”
“甩脸色?真……真没有。”胡夫愣了下,旋即脸色为难起来,支支吾吾解释:
“误会,肯定是误会。”
“没有?那是爹爹打听错了?行,明日再问问,爹爹不冤枉人,干儿你也别委屈……
“对了,欧阳公子已经来了,爹我再问问他吧……”
“欸,别,干爹,别。”
胡夫闻言,心虚的叫住顺伯。
欧阳戎进来后,打量完场上情形,上前一部,宽言解围:
“顺伯请息怒,胡中使并没有怠慢在下,应该是误会。”
胡夫不好意思看欧阳戎,眼底闪过一丝感激,然后朝顺伯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对对,其实……其实只是白日不方便说话而已,没有怠慢的。”
“是这样吗?”
欧阳戎、胡夫纷纷点头。
顺伯盯著乖巧低头的胡夫瞧了会儿,微微颔首:
“行吧,你们聊去,就当老奴不在。”
顺伯接过茶杯,吹茶抿了口,今晚他使命已到了,不掺和了。
胡夫转过头与欧阳戎对视一眼。
他叹了口气。
不过,还是先偏头,朝离裹儿恭敬拱手。
“公主殿下光临,有失远迎。”
“无事,请起吧。”
离裹儿摆手。
离闲、离大郎都不方便来。
这种与宦官私下见面之事,切忌被抓到确切把柄。
离裹儿就不一样,可以稍微走动一些,毕竟女儿和儿子是不一样的。
至于女子抛头露面,大乾、大周的公主,开放点怎么了?谁说女子不如男?问没问过当朝女天子?
“欧阳长史,这次陛下让咱家前来,主要是查查江州大堂延期之事。
“看看你们上报的诸多困难,是否真如你们所说,算是来视察吧,做个验证吧,回去要如实报告朝廷。
“所以,欧阳长史你说,在这种情况下,咱家能和你在外人面前,表现亲近吗?这不是害了你吗?”
“原来如此。”
欧阳戎缓缓点头。
胡夫想了想,又道:
“欧阳长史,咱家也不瞒著,只要你的工作没有太大纰漏,咱家这边,走个流程就行,不会为难。
“而且欧阳公子你是什么人,咱家心里清楚,咱家这边肯定问题不大。
“不过有一点要注意,咱家这次不是一个人来的,咱家只是代表内侍省,但还有一条线,欧阳长史需要特别注意。”
“什么线?”
“陛下不光让内侍省派出咱家来,同时还让司天监派了一位灵台郎,叫什么林诚,一起跟来了江州。
“其实算是和咱家相互监督吧。
“欧阳公子不可忽略此人。”
胡夫细细叮嘱道。
欧阳戎若有所思的点头。
“胡中使可知这个林诚来历?”
“此子应该出身不高,可能也是寒门,但是年纪轻轻能走到夏官灵台郎的位置,应该也有人提携。”
“听说有个副监正的老师。”欧阳戎轻声。
“司天监的副监正?没一个好惹的主。”胡夫严肃道:“欧阳长史注意下此人。”
“好。”
就在这时,左右张望的离裹儿好奇问:
“胡中使,记得你上回不是犯了事匆匆回京的吗,这次怎么又能担任中使外出?
“祖母应该是比较严厉的,一般只有受到信任器重的宦官才有如此待遇吧。”
“这个,咱家……咱家……”
胡夫有些支支吾吾,似乎不敢去看顺伯,嘴里小声解释:
“咱家确实挺受陛下器重的……”
“这是为何?这些年没了老奴,难道你还有其它人脉提携?”
顺伯放下茶杯,好奇问道。
蓄有络腮胡的高大男子有点脸红。
“也不是。都说了,是陛下器……器重。”
欧阳戎、离裹儿、顺伯三人好奇,交换眼神。
器重?怎么个器重法。
等等。
不会吧。
三人接连瞪大了眼睛,看著面前高大威猛、确实精壮气质的络腮胡宦官。
“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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