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阳小戎
冰冷冷宫装少女正坐在一张椅子上,垂眸浏览手中一封信纸。
旁边桌上摆放有一根熟悉的碧竹杖。
眼下容真伤势已好,很久没用它了。
察觉到欧阳戎、林诚到来的动静,容真折起信纸,迅速塞进袖中,没有说什么,眼神打量二人。
“容真女史晨安。”林诚笑道。
容真颔首,目光却落在后方戴著荷白色香囊的欧阳戎身上。
欧阳戎开口道:“容女史吃了没,我刚刚在外面陪林兄吃了些早点……”
容真面无表情道:
“你吃就吃了,没必要和本宫汇报,以后早上来别说这无关话题,这儿不是饭馆。”
欧阳戎顿时噎住。
本来还担心她又帮忙买了油麻饼,吃不下,可现在看她脸色语气……估计是啥也没有了。
“刚刚那信,容真女史可有急事?”
林诚好奇问。
容真摇头:“没有,林诚,谈正事吧。”
“好。”
林诚颔首,有些犹豫的看了眼欧阳戎。
不过眼见容真没有反应,他便没有说什么,徐徐道:
“这次除了陪胡中使出行浔阳,巡查东林大佛外,监内还给了我一项任务,协助容真女史,调查你传回的蝶恋花主人之事。
“这是一位此前十几年从未记载在册过的陌生执剑人,所用的鼎剑也十分古怪新奇。大司命对此人十分感兴趣……”
他表情正色。
容真颔首:
“仔细一想,一位单独行动的执剑人,是很古怪。”
欧阳戎坐在一旁,老实喝茶,默默旁听。
“容真女史,那一口剑是什么样子的?”林诚主动问。
容真凝眉:
“似弦月非弦月,似弯刀非弯刀,更像是一柄细剑折弯后形成的一道锋利弧面,悬空飞行,杀人如麻,取人首级如探囊取物……”
她说著说著,缓缓闭上了眼睛,像是在回忆著什么:
“已知他掌握的神通,应该是传说中【寒士】的鼎剑神通,归去来兮。
“当初本宫布阵也是特意针对这点……可现在看,他很可能还掌握至少一项其他鼎剑神通,才得以破阵,且此鼎剑神通诡异……”
林诚若有所思道:
“难道是一口新鼎剑……”
众人聊了一会儿,主要是当初陈旧小院事故的前因后脉。
林诚还问了问欧阳戎当时在院子外面,第一次见到蝶恋花主人时的情形。
欧阳戎大致讲了一遍,和当初在容真面前说的一样。
旋即,林诚突然提出,前去陈旧小院的废墟查看。
欧阳戎、容真自无不可。
三人出门,离开监察院,很快,来到了星子坊黄萱的原住处。
陈旧小院眼下已经是一片废墟。
林诚率先走入院中。
欧阳戎与容真落在了后面,二人并肩而行。
欧阳戎看了眼前方林诚四处打量的背影,低声好奇问:
“林兄好像挺感兴趣。”
容真目不斜视。
起初并不答。
从早上见面起,容真就这副爱答不理的态度,像是与欧阳戎丝毫不熟。
此刻在欧阳戎目光注视下,她才抿了下嘴:
“这位夏官灵台郎以前在洛阳,配合大理寺破过不少案子,心细如发,算是司天监最有经验的刑侦高手之一……这次大司命、副监正他们派他来,应该也有协助查案的意思。”
“怎么看容女史的脸色不开心?”
“伱很关心这个?”
“没有。”
“那就少问。”
“好。”
不多时,林诚返回,欧阳戎与容真的悄悄话中断。
“林诚,你可有何发现?”容真问。
“时间过太久,有些痕迹已经散去,不方便找。”林诚叹气。
容真脸色没有太多失望,似是早就料到,本就没抱太大希望。
“可有其它具体细节?”林诚又问。
她微微颔首,抬起下巴示意了下欧阳戎:
“欧阳长史一直协助本宫,知道的很多,由他和你说吧,最近有什么问题你也可以先找他。”
容真停顿了下,又道:
“林诚,这两日,也由欧阳长史陪你和胡中使去视察东林大佛,本宫有点事需要忙。”
“好。”
欧阳戎、林诚都没有多问,容真有何事处理。
欧阳戎瞄了眼她不久前收起信纸的袖口。
少顷,容真微微蹙眉的离去,脚步迅捷。
欧阳戎也没客气,转头带领林诚,逛起了浔阳城。
第二日,上午。
欧阳戎又郑重邀请了胡中使,一起前去浔阳石窟。
浔阳王离闲是负责东林大佛建造的江南督造使,不过所有人都知道,全权负责此事的,是江州长史欧阳良翰。
眼下,当然不能让浔阳王离闲来亲自带胡夫、林诚参观东林大佛。
所以任务也就落在了主管造像一事的某人肩头上。
首日,三人带著一群江州大堂的随行官员出城,前往双峰尖。
欧阳戎全程陪伴讲解。
如胡夫那夜透露的,这次前来巡查的关键人物就两个。
一个是胡夫本人,代表内侍省。
还有一个,就是夏官灵台郎林诚,代表司天监。
二人巡查一番,了解情况后,会回到洛阳交差,大致上交一份奏折,阐明此次巡查的结果意见……
所以这二人的态度颇为重要。
眼下,胡夫这边倒是不用太担心,剩下的就是这位夏官灵台郎林诚。
这是个聪明人,欧阳戎从在码头刚见面起,就看出来了。
聪明人也代表著不好糊弄。
所以欧阳戎选择真诚以待,就像当初提延期一事时,对待容真一样。
并没有使用什么财宝贿赂、或者人脉拉拢的手段。
所幸,这两日接触下来,林诚的态度倒是友善,经过第一天的请吃早膳什么的,试探一番后,二人还挺聊得来。
而就像当初带容真参观介绍一样,欧阳戎同样带著胡夫、林诚在浔阳石窟等地逛了起来。
胡夫只是第一日跟著欧阳戎有模有样的参观一遍,后面干脆找借口没来,似是巡查完毕,回去写奏折去了。
当著林诚的面,传达的态度很明显了。
只不过胡夫表态完后,林诚的态度却依旧模棱两可,一路上东张西望的,似是对什么都感兴趣。
对此,欧阳戎不厌其烦,像一位导游,给他四处介绍,包括浔阳石窟建造的各个事项。
期间,王冷然一直不见人影,只有欧阳戎招待,因为这也不归他管,他不背锅。
不过作为刺史的王冷然虽然没来,但是这日下午,刚刚从双峰尖回到浔阳城的欧阳戎、林诚,却在西城门的门口遇到了另一位等待之人。
浔阳王世子、江州别驾离扶苏。
“大郎……别驾大人。”
人流如织的城门口,欧阳戎改口,恭敬的拱手道。
林诚同样抱拳行礼:
“见过别驾大人。”
离大郎似是在城门口处等待已久,从一辆马车走下来,笑迎上来:
“请起,檀郎、林灵台郎别客气。”
欧阳戎问:
“请问别驾大人前来所为何事?”
离大郎像是没有看见欧阳戎投来的询问眼神。
他转头看了眼面色自若的林诚,正色道:
“是这样的,本来是找檀郎喝茶的,巧了,林灵台郎也在。
“此前久仰林灵台郎大名,今日终得一见,果然英姿飒爽。
“林灵台郎等会儿傍晚还有事吗,檀郎呢?这附近有家不错的茶楼,要不咱们去喝喝茶。
“林灵台郎从洛阳来,可否讲讲京城风物,离开多年,甚是想念啊。”
喝茶?
欧阳戎与林诚不由对视一眼。
林诚是在仔细打量了下欧阳戎的细微表情,想要探寻些蛛丝马迹。
可惜,欧阳戎眼下同样疑惑,皱眉不已。
林诚语气有点为难:
“别驾大人,鄙人这次携带使命前来浔阳,这样的宴请恐怕有些不妥,还是改日再说吧,等完成了巡查……”
“要什么紧,而且咱们又不是包场设宴、大肆浪费。”
离大郎摇摇“头:
“前几天,王刺史接风洗尘的宴请,林灵台郎和胡中使不也去了。
“况且只是谈谈甚欢,在路边茶楼坐下喝喝茶而已,没什么好避讳的。”
林诚脸色犹豫,看了看欧阳戎和离大郎,准备开口拒绝之际。
“欧阳公子。”
就在这时,离大郎身后的马车内,又有一道熟悉的女子嗓音响起。
转眼看去,秦缨走下车来,今日穿著一袭藏蓝终南山女冠道袍,大大方方的朝欧阳戎打了声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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