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阳小戎
很快,屋内师兄妹二人换了个话题。
“对了。”
似是坐久了,欧阳戎起身在屋内踱步,想起了某事,他回头好奇道:
“刚刚接我进来的丫鬟里,有一个穿鹅黄衣裳的小丫鬟,师妹认识?”
“鹅黄衣裳的?”谢令姜歪头,“师兄是说彩绶吗?就是有点婴儿肥的那位?”
欧阳戎点点头。
刚刚看见那个有点眼熟的包子脸小侍女,他也有些讶然。
“该不会是师妹的侍女吧?”
“这倒不是。”谢令姜摇摇头,“是隔壁院子苏家小妹的贴身丫鬟,早上被韦伯母喊来给我换药的。”
“苏家小妹?”
欧阳戎嘀咕点头。
这就合理了,原来是这家的女郎。
不过之前小师妹倒是从来没提过这苏家的事。
而且他住在梅鹿苑,两家算是做邻居做这么久,欧阳戎还是在山上东林寺才碰巧遇见一次苏家女郎。
也不知是他平日太忙了,还是这个遵纪守法的苏府太低调,深居简出……
“师兄为何问这个?”谢令姜侧目。
欧阳戎随口将昨日亭中借伞一事说了下。
“这么看,确实有缘。”谢令姜点点头。
“有啥缘,县城就这么小,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欧阳不在意道。
谢令姜看了眼师兄,犹豫了下,介绍道:
“这户人家……恩,之前一直忘记和师兄说了,这家的老爷姓苏,名闲,与我阿父是故交了,算是一起读过书。”
“同窗吗。”欧阳戎颔首了然。
谢令姜没去解释怎么个“读书法”,斟词酌句了下,道:
“苏伯伯与韦伯母育有一子一女,长子名扶,比师兄大三岁,醇厚老实,勤奋好学;幼女就是苏家小妹,也……温柔体贴,生性纯良,全家人都很宠爱,我这些日子,就是与她比邻而居……这一家人都待我很好。”
在大周朝,富贵人家的仕女,闺中小名是不能乱透露的,外人就算知道了也不能乱喊,按家中排行叫即可。
欧阳戎颔首,“那就好,说来,我也欠苏府一个人情,改日有机会认识认识。”
端午前苏家捐一千两银子的事情,谢令姜早就知晓,也没惊讶,她点点头,又问:
“刚刚师兄拜访,难道没有见到苏伯父和苏家大郎?”
欧阳戎摇头,他是一身常服,直接登门拜谒,交了份名帖,就被带进来了。
“那应该是师兄来得太早,苏大郎可能还在书房早读,苏伯父的话……咳,没事,师兄登门拜访,他们等会儿得知后会过来的,师兄到时候可以认识一下。”
“行。”
欧阳戎轻轻点头,其实对这类社交无感,但基本的礼貌与情商还是有的。
谢令姜见状,欲言又止。
阿父预先写给师兄的那封信还在她这里保管。
不过没到时候,不能交出。
但是谢令姜并不觉得师兄应该结交巴结这一家人。
正相反,是这一家人应该反过来巴结拉拢师兄才对。
所以师兄知不知道又有何妨,而且按照师兄一心扑在赈灾治水上的性格,就算知道了,应该也不会在意吧。
“对了,还有这个,给你。”
谢令姜还在抱著被褥出神,窗边的欧阳戎从袖中取出一物,轻抛给她。
“这是……”
谢令姜一愣接过,手心躺著一枚晶莹剔透的圆润小珠。
这是何物,她自然熟悉。
谢令姜脸色有些羞愧,紧握这枚依旧蕴含某人暖和体温的珠子。
“师兄,我当时因为粮价之事正在气头,也并不知道织盈是那样的人,便贸然交出了你送我的夜明珠……”
欧阳戎摇摇头,“你当时的选择没做错,一枚珠子确实没有人命重要。”
谢令姜凝视了他会儿,将手伸出,递还给他。
“师兄先拿去。”
见欧阳戎脸色不解。
谢令姜认真道:
“这是之前师兄奖励我的,我却错付,现在夜明珠师兄先拿回,若是下次,师妹有做对的事情值得褒奖,师兄再光明正大的赠我!”
“仪式感对吧。行。”
小师妹认真起来还挺有趣的,欧阳戎失笑接过,将夜明珠重新收好。
其实只有他知道这就是个奇怪舍利子,但包括典当行在内的所有人都说会发光的它是夜明珠,便也就跟著叫了。
随后,师兄妹二人又聊了会儿折翼渠的事。
看了眼日头,欧阳戎起身,准备告辞。
可这时,一个包子脸小侍女风风火火跑进院子,进门后眼睛飞快偷瞄了下某人脸庞,十分淑女的行礼道:
“欧阳公子,我们家大郎来了,想求见您。”
欧阳戎挑眉,转头与师妹对视一眼。
……
四千五百字……兄弟们肯定说短(抱头)。其实这两天在铺垫,所以慢了点,都是合成一章发……等今明两天剧情铺开渐入佳境,就能更新加快,恢复爆更!
第74章 苏府一家子(五千二)
“县令大人,上回阿父差我去县衙补税,你正好不在,没能见一面,十分遗憾,今日也算是了却一桩心愿。”
“苏兄不用如此见外,在下今日是以令姜师兄的身份拜访,在下老师又与令尊故交,咱们平辈相交即可。”
“那……就斗胆称呼一声良翰兄了。”
“正该如此。”
听到彩绶报信,欧阳戎暂别小师妹,不打扰她休息。
出门后,在院外的窄巷里,遇到了等候多时的苏家大郎苏扶,二人立马行礼寒暄了两句。
谢令姜是女儿家,没有允许,苏大郎自然是不能擅自进她院子,只能在门外等候。
刚刚走之前,还听小师妹补充说,伯父伯母对苏家大郎家教颇严,常年在书房苦读,把各类老师恭请上门。
若不是小师妹忙著县衙的事推脱掉了,估计她都得给这个年长她数岁的苏家大郎当回老师了……可见,整个苏家都很关注这位长子的学业。
对此,欧阳戎倒也没多意外,读书总比吃喝玩乐好,这么看来苏府虽富,但家风还行。
小巷位于两位女郎的闺院之间,两侧红墙遮挡、光线略暗。
巷内,欧阳戎与苏扶行礼过后,二人相互打量。
待瞧清楚眼前这个胡子拉碴,顶著黑眼圈的忧郁大叔。
欧阳戎不禁微微后仰了下,转头望向领他来的好像是名叫彩绶的包子脸丫鬟。
你确定这不是苏伯父?
是仅大我两岁的苏大郎?
机敏的小丫头似乎是看出了欧阳戎眼神里的疑惑,木鱼连点器般的点头,还眨巴眼睛。
欧阳戎被小小的震撼了一下。
好家伙,二十三岁的年纪走出了三十二岁的成熟。
他回过头,又悄悄打量了下身前青年,不禁有些感叹,年纪轻轻就一把年纪了。
苏大郎好奇摸脸,“良翰兄为何这样盯著我看啊?”
欧阳戎摆手,“没…没事,就是久闻其名,终得一见,苏兄……挺成熟稳重的。”
“良翰兄缪赞了。”
苏大郎脸色欣然,他挠挠后脑勺,似有点不好意思,转头看了眼隔壁某位梅花妆女郎的院子,小声嘀咕:
“成熟稳重吗……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夸,阿妹天天说我不成熟,欸。”
欧阳戎失笑。
旋即,苏大郎请欧阳戎去书房一坐,后者今日无事,自无不可。
二人沿著小巷,边走边聊。
欧阳戎又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位苏家大郎其实也没刚刚第一眼看上去那么老气。
苏大郎身材高大,肩膀很宽,而肩宽之人骨架必大。
走在巷中,他与欧阳戎只能一前一后,都没法并肩而行。
再说,虽是胡子拉碴,不过当下男子蓄须却是大周朝的时尚,倒也不太奇怪。
反而像欧阳戎这样不喜欢蓄须的,却显得太过年轻,若不是在龙城县衙,他气质深沉,雷厉风行,会很容易压不住那帮官吏老油子。
另外,苏小妹还没见过,但看那日相遇时的身段气质,想必不差,这苏家的基因还是可以的。
苏家大郎也是相貌端正顺眼,就算是成熟的像个大叔,那也是胡子拉碴的忧郁款,而不是油腻款。
瞥了眼苏大郎很深的眼袋,笼袖随行的年轻县令好奇问:
“苏兄这是……昨夜操劳过度?”
苏大郎揉了揉日渐憔悴的脸庞,一声幽叹:
“最近学业颇重,昨日经义先生又拖堂,晚上写功课写的晚了一点,今早爬起,听闻良翰兄驾到,就立马出门了,冠容可能有些不整,良翰兄勿怪。”
“无妨无妨。只是苏兄这书读的……有点强度啊。”
欧阳戎感叹一声,虽二人是第一次见面,但苏大郎这副学傻了的模样,让某人颇为亲切,甚至还想传授点过来人的摸鱼经验。
果然,卷,在哪个时代都是一样的。
哪怕是这位家财万贯、锦衣玉食的苏家大郎。
只是不知道这苏大郎是在竞争上岗什么东西。
刻苦读书的话,苏家人应该是想让他走科举入仕的路子了,不然总不会是经商,或者仅仅守著眼下这一亩三分地的祖业吧?
不过大周朝的科举可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每年南方取士都不超过一手之数。
去往书房的路上,欧阳戎本想找话题批判两句南北士子的不良内卷,可是转念一想,他一个进士探花郎,好像就是其中最卷的那个,而且还卷死了大伙,最后卷赢了……
欧阳戎默默闭嘴。
刚到书房,才一进门,欧阳戎就有些明白苏大郎为何如此憔悴了。
他不禁左右瞧了瞧。
“苏兄,你这书房怎么这么暗?”
“良翰兄稍等,我去开个窗。”
“苏兄,伱这房间有点挤啊,床榻呢,怎么没张榻?咦,你把书都摆在地上干嘛?摆的……还挺有造型……等等,这该不会就是你的床吧?”
“欸,良翰兄小声些,家严和家慈怕我偷懒休息,不允许书房摆放卧榻,多余的椅子也不行,是小妹出的点子,说是读书时看见床榻就容易打盹,要警惕被外物所扰……”
“那你这书床……”
“临时搭的,桌上趴著睡实在脚麻,偶尔撑不住了,功课又没完成,我就上去躺躺,只眯一会儿……不过得赶紧撤了,不能被发现了……良翰兄,来,搭把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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